陆光璟真的在海外吗？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既不打电话，也不回来看她们？


    陆光璟和宁雪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宁希音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大哥啊……他现在在海外出差，”陆光琮沉吟片刻，“你别担心，他的事务快解决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那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宁希音内心感到一阵放松和欣喜。


    她想继续追问，忽然有服务生进来，凑到陆光琮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话。


    陆光琮的神情严肃地听完，他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抱歉，我该走了，过会有预定好的客人要接待。“


    这就结束了？她还没问到关键的点呢。


    可是陆光琮明显有要事处理，再继续待下去就太失礼了。


    宁希音不太情愿地从沙发上起身，纠结着要不要在最后几分钟再问两句，陆光琮却率先从钱包中抽出名片递给她。


    “希音，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想来这里吃饭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我跟前台打过招呼了。“


    “嗯，谢谢……二叔。”


    陆光琮见她低头看名片，抬起手迟疑了片刻，还是试探性地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还有，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陆光琮离开前让服务员安排两人吃饭，但两人还是找借口离开了餐厅。


    走进电梯时，宁希音还在回想陆光琮刚刚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似乎饱含深意。


    陆光琮对她完全是亲切和蔼的长辈态度，但说话很慎重，可能是不好对她这个孩子透露太多。


    虽然没问到她最想知道的，但答案似乎近在咫尺了，这一趟还算有所收获。


    宁希音悻悻然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不仅如此，似乎还收获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秦予琢理所当然般地与她同行，边摆弄手机随意问：“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在和陆光琮见面的寒暄过后，秦予琢便没有再介入对话，结束后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完全是局外人的模样。


    他明明一副不是很想管她的表情，为什么非要跟着她？


    宁希音生无可恋地同样拿出手机，果然屏幕已经被岳佳艺的信息和电话刷满了。


    回到甜品店，佳艺看着一起走过来的二人，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样圆。


    “秦、秦师兄？”


    “嗯，你好。”秦予琢对她礼貌点头，“我和希音是旧识，偶然在街上碰面，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吧。”


    “当然不介意！”


    趁秦予琢在对面坐下看菜单，岳佳艺疯狂给宁希音使眼色，在桌子下偷偷给她发消息。


    [我的天哪，你去了快一个小时，我还以为你吃坏肚子或者出什么事了！]


    [你不是只是去洗手间吗，怎么就把男神师兄领回来了啊！]


    [这对心脏也太不好了，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宁希音低下头默默喝饮料，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他给领过来了。


    可能因为他帮了自己一把，目标达成之后立刻甩开的话，有点像卸磨杀驴了，会让她有点良心不安。


    [对不起，这个说来话长。我晚上再给你解释。]


    [好吧好吧，今晚你必须跟我交代清楚，不然就等着电话轰炸！]


    见好友一脸如谈论娱乐圈八卦那般眉飞色舞的兴奋表情，宁希音心累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对了，师兄，你和希音是怎么认识的？她不是才转来我们学校没多久吗？”


    简单聊了两句后，一向自来熟的岳佳艺已经迅速脱离了“认生”阶段，开始好奇地对秦予琢开始打探起来。


    “我们的父母有些交情，所以我和她从小就见过面。”


    “哇，真的吗？所以你们是发小？”岳佳艺一边惊叹，一边向好友传递眼刀暗示：“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宁希音感觉自己有必要转移话题时，佳艺突然接到了催她回家的电话。


    “我差点忘了，这周我爸出差回来，我妈催我早点回家吃饭来着。”


    佳艺抱歉而尴尬地看向两人，秦予琢适时提议：“佳艺同学，要不然你先回家吃饭吧。我和希音的妈妈认识，过会我陪她一起等就好。“


    “好、好的！”佳艺像被美色迷惑了一般，迷迷糊糊地立刻点头答应了。


    离开前，她以鼓励又期待的眼神冲希音眨了眨眼。


    岳佳艺那副表情宁希音可太熟悉了，和她每次说“我又吃到了一个大瓜”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下被同学知道了，在学校里恐怕也避不开交集。


    岳佳艺走后，甜品店内气氛凉了下来，剩下的两人面对面吃着甜品，彼此却没有眼神交汇。


    再加上时不时有女孩子们惊喜的窃窃私语和热切的眼神聚焦过来，作为同一桌人的宁希音简直如坐针毡。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了吗？”


    秦予琢慢悠悠地喝着咖啡问。


    “其实就是……我之前很少和其他人接触，对周围环境也都不了解，所以想要去探索一下。这些事不用麻烦你的。“


    宁希音继续拿之前的借口搪塞，但她总感觉秦予琢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又试探地问：“你为什么会想要帮我？“


    “因为我人很好？”


    见宁希音一脸不信，秦予琢浅淡一笑：“毕竟和你从小认识，现在又是师兄妹。我认为，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所以，是她先入为主地把秦予琢想得太坏了吗？


    虽然他看起来态度冷漠，但其实一直是以兄长般的心态去关照自己的吗？


    她有点犹豫地咬着饮料吸管，偷偷观察对方，秦予琢则毫不介意地任由她打量。


    他不经意地看向窗外，忽道：“那是雪苒阿姨的车吧。”


    宁雪苒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些来接宁希音，见这两人的组合一起有点意外。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温和提议将秦予琢送回家。


    在车上，后座的两人都简单表示这是偶然相遇，一同略去了去餐厅的过程。


    “我知道你们同校，但因为不想给小琢添麻烦，所以就没跟你们提。”宁雪苒透过后视镜，会心地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熟悉起来了。”


    宁雪苒话里话外的欣慰之感，令宁希音不忍心否定，她言不由衷道：“啊……嗯。予琢学长人很好，也挺……照顾我的。”


    秦予琢无声一笑：“过奖了，希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乐意帮忙。“


    宁希音与妈妈时不时对话两句，又会不经意地瞟两眼身旁的人。


    在淡淡的夜色与灯辉下，少年不甚在意地支着下颌看向车窗外，他利落的侧脸轮廓显得虚幻而清丽，愈发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将秦予琢送回家，吃过晚饭后，宁希音立刻接到了岳佳艺的信息。


    她捏了捏眉心，认命地打电话给好友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就是说，你和秦师兄确实是青梅竹马，但是你记不清了？”岳佳艺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就凭秦师兄那张脸也能被忘记？”


    “也不算青梅竹马，就是小时候见过面，我记忆力不太好。”宁希音认真更正道，“而且我和他真的不熟。”


    “你知道吗，虽然有很多人表白和暗恋，但秦师兄好像一直都没交女朋友，特别禁欲系。”岳佳艺仍在滔滔不绝，“大家都猜测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白月光之类的。”


    见过两次秦予琢后，宁希音的确零散地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记忆之中，确实有一张格外出众的稚嫩的少年容颜，但也仅限于这些而已。


    宁希音记得他们见过两面，但以她那时无法与任何人交流的状态，也不可能与他们结交友情。


    所以，什么白月光都和她没关系。


    感觉岳佳艺的八卦还要说很久，宁希音干脆开了免提，抽出一张点缀着碎花的纸开始折。


    曾经在医院为了消磨时光，她喜欢上了折纸。


    而穿越过来之后，她在家里也发现了不少手工折纸用的方形彩纸。可见在她“自我封闭”的那段期间，她也潜意识里对折纸颇有兴趣。


    “……所以说，要是你们俩在一起，那可是震惊全校的大新闻诶！”


    宁希音的手轻微一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别人嗑CP的一天。


    ……不必了吧，她可不想动不动震惊全校。


    虽然看书中的校园青春故事很美妙，但放在自己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希音义正言辞地学着教导主任的口吻：“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哎，我就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觉得秦师兄很像那种校园文里的男主吗？“


    “他像吗？”


    宁希音心中的小说男主早就有标准范例了，那就是她素未谋面的父亲陆光璟。


    至于秦予琢，虽然不可否认他样貌过关，但总觉得和她对男主的认知有偏差。


    她忍不住反驳：“秦予琢……师兄，那副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气质，只能是小说男二吧？”


    “可是现在就流行他那样的啊，清冷高贵，腹黑深情，风度翩翩，文武双全……这还不够男主吗？”


    “……是我不懂现在的潮流了。”


    “所以你俩真没什么？”


    “正主盖章，真的没有！”


    “嘁，没意思。“


    没吃到瓜的岳佳艺哼了一声，但很快又将这个话题抛诸脑后，兴致勃勃道，”我跟你说，我爱豆暑假要来开演唱会……“


    “哪个爱豆？”


    “就是新粉上的那个呀！”


    女孩子们的对话还在热烈地进行下去，而这边被当成谈资的秦予琢，感觉不适地揉了揉略微发痒的鼻尖。


    他刚洗完澡，毛巾搭在头发上，湿漉漉的额发贴在修长的眉峰之间，气质比起平时更清冷了几分。


    他体格偏瘦但并不纤弱，手臂和小腹的肌肉紧实精壮，线条流畅优美，这都得益于长年来的不懈锻炼。


    秦予琢正要去找吹风机，桌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他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语气却颇为温柔：“姑姑，这么晚还在加班？”


    “少来，你回家了吧？快跟我说清楚，今天下午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遇到宁家的小姑娘了。”


    电话那边，秦枫一阵紧张：“你是说希音一个人在外面玩？”


    她是最清楚的，由于几年前发生过的那件事，宁雪苒至今都耿耿于怀，应该不会让希音单独行动才对。


    “她看起来怎么样？“


    秦予琢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回答：“看上去挺好的。”


    不仅挺好，还挺有自己的主意，不过有些想法也很容易看穿就是了。


    少女的容颜不经意间在眼前掠过。她的行为和表情每次都很正经，看着文弱秀气的一个女孩子，但那双秋水翦瞳却总是不安分般地盈盈晃动着，似是有许许多多的主意和思绪。


    这和他印象中孩童时期的她太不一样了。


    “那就好。“秦枫舒了口气，不由得又絮叨了几句，”苒姐这两年一个人照顾孩子不容易，予琢你在学校里要是看她有什么困难的，记得多关照她。“


    秦予琢就算再怎么成熟可靠，说到底也只是个未成年人。让这个年纪的孩子去额外操心这些，秦枫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可目前作为同龄人的他是最合适的。


    “我知道，您和我爸都嘱咐过我，我当然会照办。”


    秦予琢放下电话，又回归了冷淡默然的表情。


    他本以为几年之前的那件事结束之后，自己和她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机。


    手心的震动将秦予琢从沉思中抽离，他低下头，看见好友发来的信息。


    徐晟：[愤怒贴图][郁闷贴图]


    秦予琢哑然失笑，回信息道：[球赛输了？]


    今天他本来约好和徐晟一起去打篮球，场地和人员都提前安排好了，临时放鸽子确实是他不太厚道。


    徐晟：[哈，怎么可能！]


    徐晟：[在本球星的力挽狂澜下，当然赢了！]


    秦予琢：[可以，很强。]


    然而好友显然丝毫没被他不走心称赞安慰到，继续控诉。


    徐晟：[阿琢，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你知道缺一个主力对球队来说有多致命吗！]


    徐晟：[快给我老实交代，你今天抛下兄弟去哪儿了]


    徐晟：[除非你介绍可爱师妹给我认识，否则下次我就不传球给你了！]


    好友图穷匕见，秦予琢回道：[再说吧。]


    徐晟语音怒吼：[喂！没你这样的！！]


    ***


    第二天周末，学校放假。


    吃过午饭，宁希音在课桌前拿出前一天收到的陆光琮的名片，开始思索。


    她本意就是想在陆家这边问到父亲的消息就撤，既然陆光琮说陆光璟最近快回来了，那她是不是只要再多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是能见到他，她的很多疑惑就能迎刃而解。


    身后响起脚步声，宁希音赶忙将名片压在作业下面，“认真”地写习题。


    宁雪苒端过来一盘水果，见女儿对着作业本苦思冥想，便摸了摸她的头问：“作业多吗？题目是不是很难？”


    “有点难，不过没事，我可以完成的。“


    “那就好，别太在意成绩，慢慢来就可以了。明晚妈妈带你出去吃大餐，放松一下好不好？”


    这些天以来的相处，让宁希音感觉到，宁雪苒对孩子是真的很溺爱，虽然有时会不放心，但总会尽力满足她的请求，还时不时予以犒劳鼓励。


    宁希音既为瞒着她调查这件事心虚，又想要让她开心，于是笑容满面道：“好呀，妈妈对我太好了。”


    “对了，和秦叔叔还有小琢一起，你愿意吗？”宁雪苒又加上一句，“我看你和小琢相处得不错，他很照顾你，妈妈也要跟他道谢。”


    宁希音雀跃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