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参加节目的。”


    穿着围裙的祁阳坐在自家炸鸡店门口的台阶上，散着眉头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碾了一脚。


    “您要不要考虑考虑？”导演不依不饶，“我已经来了三天了，您就看在这份诚意上，考虑我们一下？”


    昏黄路灯下，有几个眼熟的小姑娘正往这边走。


    “来客人了，我得去帮忙。”祁阳扔下一句话，对着导演摆摆手。


    他动作麻利地拿出早就腌好的鸡块，笑着问小姑娘们。


    “还是吃麻辣味的吗？来几份？”


    那副亲和的模样跟刚才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家伙仿佛是两个人。


    “两份，谢谢叔。”粉发女生咧出个笑，表面上淡定，手指却在不停地戳着自己带过来的同伴。


    帅不帅？帅不帅？


    同伴上下打量着祁阳，只看见男人长得遮住眉眼凌乱的卷毛，还有胡子拉碴的下巴。


    霎时间有些无语，这，哪里帅了？


    不过粉发女生明显不这么觉得，她看着祁阳笑得有些花痴：“叔，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小姑娘家，别打听有的没的。”祁阳扫了她一眼，转身绕着身边的灶台转。


    旁边，导演尝试着跟他搭话。


    “那个，祁老板，您要不要再想想？我们已经进最大能力给你酬劳了。”


    二十万，谁家节目组请个素人，要花二十万啊。


    虽然这二十万不是他们节目组出，但那钱可是真真实实落在祁阳口袋里的，导演真是看不透这年轻人的想法。


    祁阳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当他透明人，倒是对那些学生们热络得不行：“都别着急，排队拿号，等会就好。”


    这会正是吃夜宵的点，小门店周围逐渐被学生围了一圈又一圈。


    店里，还有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也跟着祁阳一起忙活，他瞧见被学生们挤在中间的胖导演，觉得有些不太好。


    “老板，那导演好像赖在这里了……”


    祁阳炸鸡、打订单的空档扫过人群里挤着的那位，没说话。


    等他忙活完，把炸鸡递给那位粉发女生，才笑容和气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没事尽快回宿舍。”


    粉发女生笑着应下，抓着同伴往外面走：“知道啦，你继续忙吧！”


    两个人站在离炸鸡店不远的树底下，远远看着里面忙活来忙活去的男人。


    “我真没看出他帅，你是不是瞎了呀？”同伴生怕粉发女生会被什么大叔PUA，感觉自己得及时制止，“你清醒一点啊！”


    粉发女生一脸“你怎么不识货”的表情，从手机相册里面，翻出个视频。


    “你才瞎！祁叔真的很帅。”


    视频里，是一个坐在清吧里高脚凳上的男人，穿着白咖相间的衬衫，正在弹吉他。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拍摄，他抬头看过来。


    那是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狭长的眼眸含着淡笑，偏薄的唇浅浅勾起。


    染了棕色的微卷发丝随意搭在他的眼侧，柔和了面部的硬朗。


    同伴顿时惊得张大嘴巴，指指手机，又指指炸鸡店老板。


    “WTF？？”这是一个人？？


    炸鸡店里，正在忙碌着的男人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


    凌乱的卷毛被汗水浸湿，他随意地往脑后撩去。露出一双狭长的透亮眼眸，勾得人移不开眼。


    同伴连忙捂住嘴巴。


    确实是个帅哥，而且，性格还那么好，刚才他好像还提醒她们天晚了尽早回宿舍……


    粉发女生看着忙碌的男人不知道想起什么，红了眼眶。


    “我初中的时候沉迷追星，还粉过他呢。”


    另一边，胖导演在学生中挤来挤去，尝试着跟祁阳搭话，但那人就是低头忙工作。


    终于，他忍无可忍掏出手机，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我买五十份炸鸡！”


    与此同时，祁阳手机传来到账通知：“支付宝到账，一千一百五十元。”


    在门口挤着等号的同学们：“……”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炸鸡了，门口一下子少了大半的人。


    祁阳这才放下手里的漏勺，擦擦手，走过来，表情不善地挑眉。


    “你，要干嘛？”


    胖导演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咳，我买炸鸡。”


    他从衣服里拿出张名片，递给祁阳：“我给你留个名片，你要是改主意了再联系我，这样可以吧？”


    胖导演表情甚至带上了乞求。


    “你那么大一个导演，跟我墨迹什么？”祁阳接过名片，看了两眼，随手放进围裙口袋里。


    胖导演心中的石头落下，笑了笑。


    “没有，嘉宾都是我们千挑万选确定的，肯定要尽力争取，一切为了节目。”


    祁阳闻言了然点头，确实，早年他还在混娱乐圈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老胖，固执，脾气怪，但口碑好。


    “五十分炸鸡不好拿吧？”祁阳终于挂出那副好说话的模样，“我们能帮你送货到家。”


    “没事，我开车来的。”胖导演笑出了双下巴。


    接近凌晨的时候，祁阳忙活完了所有的订单，送走了客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里。


    扫了眼地上的拖鞋，摇摇晃晃地直接穿着鞋子走进来。


    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砸，打开了电视机，寂静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声音。


    祁阳闭着眼睛在沙发上瘫了会，电话响了。


    “喂，哪位……”他忍着浑身的酸痛，翻了个身。


    电话那边是女人不确定的声音，开口就是一嘴蹩脚的普通话。


    “请问，是祁阳吗？”


    祁阳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关掉了吵闹的电视：“妈？”


    电话那边的人得到肯定答复，眼圈唰的红了。


    “阳阳，阳阳，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祁妈声音哽咽着，“妈、已经快十年联系不到你了，呜呜呜……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祁阳的眼睛有些发干，他哑着嗓子：“还行。”


    想了想，他又开口：“还不错。”


    电话那边的女人开始絮叨些家常，像所有平常母亲一样关心着孩子：“晚饭吃没啊？得按时吃饭，不能凑合……”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自责起来。


    “其实，妈当年没想把你赶出家。”


    “我这几年也想开了，之前都是妈的错，苦了你了。”


    祁阳沉默片刻，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是我让你/操心了。”


    “没有，妈知道你从小就懂事。”电话那边的人听到这回忆起了过去，“你小时候每次上完学回来，都自己写作业，自己做饭，照顾你弟弟，还能抽空去服装厂给我送干粮，就这样还能次次拿第一名……”


    亲情是血浓于水的。


    祁阳也笑着听她讲那些事情。


    终于，在祁妈絮叨完那些回忆后，她声音软下来：“阳阳，妈能不能求你件事？”


    祁阳没开口。


    电话那边的人说着说着，越发控制不住哭腔：“你弟弟赌输了钱，人家要我们五十万，我哪有那么些钱啊……”


    “他输了钱，和我有什么关系。”祁阳声音微冷，一时间脸上的笑也带上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