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点吃味

作品:《徐洲本纪

    兵营有兵营的特殊作息,无人可以例外,因此陆费每天一早就被徐偃抓起来和士兵们一同操练。


    “我说过,来了就得听我军令,不得违抗。”


    陆费不满地撇了撇嘴,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他转眼便想了一处戏,“既如此,我们来切磋下吧,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世子要与陆公子切磋武艺,将士们觉得十分有趣,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


    “好啊,本世子就应了你的战帖。”


    “那我不客气了,你可别用世子身份压我啊。”


    “废话少说,先击中腰以上部位者胜。”


    徐偃今日显得十分有兴致,他知道陆费武功不弱,就是想探探他的底。


    未持兵器,他们赤手空拳地交手,徐偃出拳气势足,霸道强劲,让人无处躲,无处防,陆费旋身灵巧,以柔化刚,徐偃始终未能打中实处。


    见状,江月说道,“真是谁也占不了上风。”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太熟悉,太了解,完全知道对方想出什么招数。”不过慕容衣又接着说,“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阿偃,你打不赢我。”陆费扬了扬嘴角,朝着徐偃一笑。


    “但你也赢不了我。”


    徐偃和陆费打得实在精彩,围观的人倒是看得尽兴,他们不仅亮出自己的招式,还能使对方的招式,本以为徐偃只会强硬地进攻,但他马上变了路数,改攻为守,陆费也不放过这个机会,纵身一跃,改为用右腿向他的身侧进攻。


    “这根本分不出胜负啊。”


    在将士们都觉得这是个平局的时候,徐偃身体一跃,踢中了陆费腰部的正面,陆费侧身踢中了徐偃腰部的侧面,几乎同时踢中,脚力不小,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真的是好精彩啊。”甘蒙将军兴奋地鼓起了掌,“陆公子,也只有你敢与世子争个高下。”


    陆费从地上起来,揉了揉腰,说道,“听见了吗,他们都是让着你的。”


    甘蒙将军一听倒是慌了,“这我没这么说啊,陆公子你莫冤枉我。”


    “我方才也让你了。”


    徐偃有时候也是嘴上不饶人的。


    陆费洋洋得意的神情一下子变了样,“欸你这人,编瞎话,你没赢我!”


    徐偃扶着腰从地上起来,直起身走了。


    “你听见我说话没?我们是平局。”说完,还朝着众将士高喊了一声,“大伙儿都看见了吧?”


    慕容衣扭头对陆费说道,“我们都看见了,陆公子,你没赢。”


    嗯这话好像没说错。


    “慕容衣,你怎么不说我没输呢?”


    陆费只能抓住江月问道,“怎么样?我打得精彩吧。”


    江月也笑着回了句,“我看见了,你没赢啊。”


    又是听到了不想听的话,陆费实在是有点恼了,“江月,你怎么也这样?你们挤兑我。”


    像是把练武的瘾儿勾了出来,一整天,陆费都在找不同的人过招。


    “甘军将,你也不差,也能与我打个平手了。听说你领军以来,从无败绩,果真名不虚传。”练得久了,陆费忍不住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胳膊,“我相信你说的,平常比试你们都让着世子。”


    “陆公子,你可别再说让不让的话了,别害我在世子面前失言。”


    陆费这会儿着实感觉累了,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就算你不说,他心里也清楚。”


    “为将者尊上是本分,世子心里清楚是他的事。”


    “行,这‘阳奉阴违’的本事我也得学学。”


    甘军将听了倒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陆公子,我一直喜欢你的性子,耿直不矫饰。”


    “甘军将,我也喜欢你性子,‘不爱弄虚作假’。”


    “哈哈哈哈,陆公子,‘阳奉阴违’的本事你还是学得很快的。”


    两人笑得都仰躺在了地上,往日里沉闷的兵营因为陆费这么一折腾,倒是有点新鲜了起来。


    好像只剩下江月了。


    “江月!”陆费笑着跑了过去,也想要拉着她比试比试。


    陆费有时候的缠人劲儿真是让人头疼,“我肯定打不过你,你放过我吧。”


    “我知道你打不过我,我让着你。”说完便轻松地将江月举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


    徐偃教过江月一点武功,江月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徐偃教过的招式全部使了出来,但这哪里是陆费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被陆费捆住了双手。


    “来,我教你。”陆费扶着江月的腰,“我这边左腿踢过来的时候,你应该往后退,你身体轻巧,转身可以比我快。”


    想着一时半会儿也逃不掉,学几招就学几招吧,江月倒是认真地和陆费比划了起来,“眼睛可以看腰跨、肩部和颈部,女子大多灵巧,你可以在跳跃躲避的同时进攻对方的头部。”


    一改满不在乎的作风,陆费教导得非常认真,远处的徐偃看得十分清楚。


    他只是看着,沉默不语。


    “世子是吃味了”身侧站着的初尧说完就笑了。


    “我有吗?”徐偃有点尴尬地别过了头,不想再盯着他们看了。


    初尧回道,“世子,其实身边的人都知道,您喜欢江月姑娘。”


    沉默了一会儿,徐偃才带着点嫉妒的语气说道,“有的时候,我真是羡慕陆费,恣意洒脱,不用在意他人看法。”


    “世子身居高位,很多事由不得己,若是像陆公子那般的轻佻行径,如何能镇得住将士和敌兵?”


    除了陆费,初尧当是最了解徐偃的人了,自小跟在身边,读书时是伴读,打仗时是副将。


    “不过,初尧觉得世子应该先向江月姑娘表明心意,这样陆公子就不敢染指半分了。”


    “可如果她能有更好的归宿,我不该影响她。”


    “世子,人生苦短,乱世中已是一路艰辛,若再与所爱之人分离,那真是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光。您该先听听江月姑娘的想法,别苦了自己,也别委屈了江月姑娘。”


    徐偃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却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世子,您就是平时太正经严肃,不像陆公子那般调皮逗趣儿地讨人喜欢,面对底下的人严肃些也就罢了,但哪有女子喜欢天天对着一张板着的脸,您应该主动些。”


    “主动些吗?如何做?”


    “江月姑娘喜欢什么样,您就变成什么样。她喜欢做什么,您就陪着她做什么,顺着她的意。”


    徐偃疑惑着是不是该听了初尧的话,“是这样吗?”


    “是啊,女子都喜欢听话的男子。”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儿,我也未见你有中意之人。”


    初尧有点犯难,只能答道,“书上是这么说的。”


    “哪本书?去寻来给我看看。”


    “啊世子,这我哪儿寻得到,我就是很久以前看过,忘了是哪本书了。”


    看着陆费贴身地教江月武功的模样,徐偃忽然觉得还是得照自己的路数来。


    “你,现在过去和江月说,我旧伤复发,让她过来照顾我。”


    初尧一惊,世子果然是与一般人不同,能举一反三,“世子,我觉得你这招也行。”


    江月听了初尧传过来的话,二话没说就跑到了徐偃的营帐中。


    “世子,是不是刚才比试的时候影响旧伤了?”


    徐偃从床上慢慢起身,低声说道,“大概是,撕伤口裂开了。”说着便把衣衫脱下,露出了腰间包扎着的白布条,此时已经被染红了。


    江月一看便着急了,“我现在去喊医师。”


    徐偃及时拉住了江月,“不算很严重,你重新帮我上药就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受伤了。”


    陆费走过来近距离看了看伤口,说道,“你旧伤未愈,我倒是有点胜之不武了。”


    “你本来也没胜啊。”


    陆费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在你伤还没好的时候和你比试。”


    “我常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你岂不是永远没有和我比试的机会了。”


    江月揭下被染红的白布条,将止血药粉涂抹在伤口上,看样子是被利刃刺伤的,伤口很深很长,徐偃竟默不作声,忍了这么久。


    “陆公子,我们别影响世子用药了,出去吧。”


    初尧硬是想把陆费拖到营帐外面去。


    “我没影响他啊,就在旁边看看!”


    “陆公子,我陪你练武,你试试我武功。”


    陆费千百个不愿意,“你那两下子,就别在我眼前卖弄了。”


    “陆公子,走吧你指点我一下。”初尧真是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最终把陆费成功支走。


    “世子,你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江月脑中有点疑问,手边的动作却没停下。


    该主动些?女子都喜欢听话的男子?


    徐偃满脑子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初尧说过的话。


    “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上药,初尧笨手笨脚的,干不了细活儿。”


    江月没多说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处理着手上的活儿。她手指有点微凉,指尖好几次都擦着了徐偃的腰。


    这样的姿势好像实在太暧昧,呼吸尽在咫尺,徐偃能闻到江月身上的脂粉香,其实他只要稍微往前靠靠,就能拥住她。


    这样应该算是主动吧?但是不是不太听话?她不喜欢怎么办?


    初尧到底会不会啊?莫不是在胡乱指点?想了又想,徐偃还是没那么做。


    “刚才陆费在教你武功吗?”


    “是啊,他嫌我武功弱,学得还慢。”


    “我以前教过你一点,你若还想多学些,我日后再教你别的?”


    好像是发现了点什么,江月停了手,抬眼看他,但不敢看太久,便收回了眼神。


    “世子,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学那么高深的武功有何用?会点小招式防身就行。”


    “女子也可练就一身好功夫,你看慕容衣的武功就很不错,可防身,也可救人。”


    江月只是讪笑,“世子,我又不上战场打仗。”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徐偃的心七上八下地,不知该如何接话了,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她脸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