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敲她门，很久没反应，他直接拧门进去，被屋里的昏暗糊了视线。


    他打开灯，看着秦庭僵硬的背影，走过去，把一个纸条放在她眼前，说:“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秦庭被灯光刺的紧闭着眼睛，青白的脸上好几条泪痕在灯照下闪着无助的光，她全身僵到无法动弹。


    周哲静静地看她，狭长的眼眸里有岁月积淀的各种感情，抬到半空要去抚她头顶的手忽然停住，指尖轻颤着蜷缩回来。


    他侧头，又转回来，只留下一副哥哥心疼妹妹的表情，扶着她肩膀，轻轻捏着。


    他把秦庭连人带椅子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双手不停揉捏她胳膊，帮她放松:“你第一志愿秦瀚，第二志愿西伦。”


    秦庭睫毛惊颤，开始从浑噩中清醒过来，锥心蚀骨的痛麻从身体各个部位流转而来。


    她抬眼看着周哲，迷茫的眼神再说难以置信，周哲捏捏她手，安慰带着鼓励，他笑着点头。


    秦庭需要点时间来辨别这些内容的真假，她不敢相信。


    周哲倾身，拍拍她后脑，然后把她揽在怀里，像小时候秦庭难过害怕了安慰她的那样，声音安定有力:“你只管去。”


    走吧，不必回来，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该尽的孝我替你尽，这是我欠你的。


    许久后，秦庭在他怀里，痛楚到沙哑地叫了一声:“哥。”


    周哲用力拥着她，给她支撑也给自己力量，秦庭要告别，他也要。


    周哲拍拍她后背安慰一会儿，扶她起来，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眼圈青肿眼角赤红的眼睛，捏着已经瘦削的脸蛋，说:“开学还是我送你。”


    秦庭恍惚中“嗯”了声。


    周哲出去，告诉她其他的不必想，好好休息。


    秦庭转身看着水晶球里那个小男孩儿，又有了希冀。视线扫到周哲刚放下的纸条，伸手打开。


    “小姑娘，别怕，你男朋友会来接你。”


    秦庭来来回回把这一行字看了好多遍，笑到脸上布满泪水，心口一缩一缩地疼，喉头痛痒难当，酸涩掺着感动，失落带着期盼。


    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她想。


    转天秦庭就回老家了，顾昊在窗口看着她跟在周哲身后，她回头看过来，看到顾昊的笑脸。


    除了秦庭走的那天，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我到了。”他俩好几天没有任何消息。


    几天后，周哲给秦庭买了新手机，她的开学礼物。


    秦庭登陆微信后弹出好多消息提示。


    摸摸、抱抱的表情包。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鸡蛋饼。


    勇敢的小姑娘要开心一点。


    出去玩儿注意安全，多拍点照片。


    ……


    很想我女朋友。


    秦庭抱着手机，连日来浑噩的情绪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也被思念缠身。


    她快速打下“想我男朋友”几个字，又犹豫着删除，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好一会儿，又打下“想你”两个字，咬牙点了发送。


    她从来说不了露骨的话，相思也无法表达，只是，她想:这样，对面的人会开心。


    顾昊抱着手机完全失去表情管理，盯着这两个字，发呆半宿，珍惜的看不够。


    这个假期没有作业，少了很多打发时间的事由，于是这些空闲时间里，想念不停发酵，膨胀，无处释放。


    秦庭被周哲拉着出去玩了半个多月，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秦庭让递送人员交给了顾昊。


    顾昊的通知书比秦庭的晚到几天，他把两个通知书放在一起，拍照发给她。


    隔着屏幕，两个人看着这薄薄的两张纸，不枉这两年来的日熬夜熬，上面承载了两个人重重的承诺和预想的未来。


    原本秦庭说开学前会回来，不知道怎么了临时又取消了，她说从老家直接去学校。


    这天，秦庭跟周哲正在外面准备开学要用的东西，刚迈进一家箱包店门口，秦庭忽然半转身体，回头望向四周。


    “怎么了？”周哲跟着四处张望，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闻没闻到一股茉莉花香？”秦庭看着周哲，期待着一个相同的答案。


    “没有，全是箱包材料的味道，哪儿来的茉莉。”周哲走进去开始帮她挑选。


    秦庭呆呆地看着门口，惊喜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她往外走出店门，四周不过是平常。


    “秦庭，这个怎么样？”周哲指着一个紫色的大拉杆箱叫她，见她不动又叫了一声:“秦庭。”


    秦庭最后又看了一眼，这才回身进去，走到跟前细看周哲说的那款。


    接下来两天，俩人一直在逛街，秦庭总能闻到一股茉莉花的味道，很熟悉，很想念。


    找了三天，才跟自己确定，大概真的像周哲说的，是自己的幻觉。


    顾昊开学时间比秦庭早两天，他报道之后，要去接秦庭，被她严正拒绝了，坚决不许他去。


    顾昊把早就买好了的车票拍照发给她，她说让他退票。


    顾昊纠结了很久，最终依了她。


    她跟周哲直接坐高铁过来，东西不算很多，衣服和生活必需品还有画具，装了两个大个拉杆箱和一个背包。


    俩人出站直接打车到校门口。


    每年新生开学，学校都是最忙乱的，各大学校接新热闹非凡，校里校外全是送学生的家长。


    美院开学，明显跟普通院校不一样。单看门口的豪车和送行人的着装气质，都觉得贵气。


    那些新生大多昂首挺胸，带着各有所长的自信，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实际上也确实都很有个性。


    当然能考上秦瀚美院确实够人骄傲一回。


    放眼望去，姑娘们个个水水灵灵，漂亮不凡，男生也各有各的帅气。


    而顾昊站在人群里，绝对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他穿了衬衫，西裤，虽然不是很正式那种，但完美展现了他匀称结实的身材，一米八几的身高已然出众，他还这身打扮，惹得校门口的姑娘们频频看他，就连男生都忍不住多瞅几眼。


    他捧着花笔挺的站在校门口。


    于千万人中，顾昊一眼看到秦庭。


    他捧着花，直视着她，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