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喜欢做什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喜欢躺着算吗？”温琢尔略微前倾身体，看着屏幕念出下一个问题，“会考虑拍电视剧吗？”


    她没有思考，马上就作出了回答：“不会。”


    和网友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温琢尔看到江又宁给自己打手势。


    “那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要去……”正准备和大家告别，她又念出一个网友的问题，“对自己拿奖有信心吗？觉得自己和封笑谁拿奖可能性更大？”


    温琢尔一挑眉，说：“信心还是要有的，万一就真是我呢？和封笑老师啊，五五开吧。”


    紧接着她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啦，再说下去江江要暗杀我了，拜拜大家，颁奖礼见。”


    一直到电梯里，江又宁都顶着一张如丧考批的脸。


    “完了，这下池哥肯定又要大发脾气。”江又宁心如死灰，“你也是。应付过去就完了，你非来这最后一下，这下完了，咱俩肯定又挨一顿骂。”


    温琢尔觉得好笑，只拍了拍江又宁就往外走：“怕什么。”


    闹得越大越好呢。温琢尔想。


    果然，没几分钟，#温琢尔封笑#这个话题就直接上了热搜，还大有冲向榜一的态势。


    再过几分钟，车还没开出去五百米，江又宁手机响了。


    江又宁无助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温琢尔，收到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她只好转过手机，让温琢尔看。


    池哥来电。


    温琢尔笑了，直接拿过江又宁的手机就接通，还没开口，就被轰炸：“小江！怎么搞的！琢尔今天怎么回事？你管不住她的嘴，还不懂关直播吗！干不了别干了！”


    他好像很生气，声音大得不用开免提也能让坐在一边的江又宁听清。


    温琢尔看着小姑娘已经红了的眼眶，皱了眉：“干什么？你没事吓唬小姑娘做什么？”


    “温琢尔？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小姑娘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池哥好像气得不轻，“今天开始你先不要发微博，也不要在任何场合回应相关的问题了，你到底懂不懂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更要谨言慎行！”


    “照林，我们一起工作多久了？”温琢尔没说别的，只是这么问对方。


    “你还在讲这些没用的！”见温琢尔不说话，池兆林只能回答她：“三四年了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是四年又四个月零二十一天。”


    “那又怎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肯定能拿奖了，一飞冲天了，觉得自己很牛是吧！”


    “到颁奖礼就是四年半了。”温琢尔还是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开口：“也到了该散伙的时候啦。”


    “什么？”


    池照林一时呆住，他没想过温琢尔会这么说。


    温琢尔刚出道时，就是他带着。他看着温琢尔从初出茅庐的青涩配角，到名声鹊起，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我知道你在接触封笑，照林。你抢我的资源去给她献宝，一次两次三次，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好脾气啊？”温琢尔轻声问，好想只是和他说着什么普通的事。


    温琢尔听到池照林说着“没有”，说他们一路奋斗的辛苦和感情，说她的合约还没到期，一直没开口。


    到最后池照林也安静下来，温琢尔又听见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不要再作任何表态推动这件事了好吗？公关部门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准备什么啊，准备说我和封笑姐妹情深，只是好朋友间的随意玩笑？”温琢尔一直笑着，“我不配合。”


    随后她又说：“逗你玩的。我也不会怎么样的，先挂了。”


    手机丢在江又宁怀里，温琢尔闭上眼往后靠。


    “琢尔，”江又宁怯怯地，“……散伙，是什么意思？”


    温琢尔没睁开眼，说：“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干了呗。”


    然后她听见小姑娘问自己是不是要失业了。


    “瞎担心什么？我是不想和他一起干，不是不干了。”温琢尔觉得好笑，睁开眼看她，“你的卖身契签给我又不是签给他，怕什么？”


    温琢尔告诉江又宁哪怕自己真不干了，也带着江又宁，让她继续做自己寸步不离的小助理，供她吃供她穿，带她旅行带她玩，工资还照发。等江又宁放下心来，她才又闭上眼靠回去。


    过了一会儿，温琢尔睁开眼，就那样靠着转头看江又宁，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过江江，我是真的想休息一段时间，有点累。”


    “那腾出时间来我们出去走走？上次通告去丽江太急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呢。”江又宁说。


    “我可能想休息得比较久。”温琢尔看着她笑，“你先别告诉别人。”


    温琢尔说完就闭上眼，好像现在就已经很累了。她听到江又宁说“那我们就可以去远一些的地方比如斯里兰卡”，随后应该是江又宁看到她闭上了眼，声音就渐渐小了，最后江又宁说了一句“你先睡吧”。


    温琢尔没有睡，她只是在想池照林的话。


    又想起自己说要进娱乐圈时，大哥把她叫到办公室，给了她一张经纪人名单，让她选。


    名单上不乏带出过影帝影后的金牌经纪，也有手下好几个实力派演员的业内标杆，但她选中了池照林。


    大哥问她为什么。


    “池水盈盈，又照山林。是个好名字，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吧。”温琢尔这么对着大哥说，“那些厉害角色在我这里是大材小用啦。”


    那时大哥对她说的话，她到现在都记得。


    “不要看低自己，尔尔。”


    小半个月过得很快，温琢尔确实没再回应“五五开”这件事。


    但到了颁奖礼红毯上，难免被主持人问起“觉得拿奖可能性大不大”。


    温琢尔笑得大方，回答讨巧：“我挺看好的，毕竟导演和编剧老师花了很大的心思，希望能拿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吧，不管什么，总得拿一个是吧。”


    主持人应该是被提醒过不要问到封笑，只揶揄两句就放过温琢尔。


    等真的开始颁奖，温琢尔看着大屏幕一次又一次放着她的电影片段，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拍戏的那段日子，耳边不是尖叫和掌声，是许多个夜里自己隐忍的哭泣。


    她恍惚间又听见导演上台领“最佳影片奖”时说“感谢我的女主角”，也许这个时候镜头给了过来，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表情，有没有在笑。


    “下面我们宣布最佳女主角的得奖者，请看大屏幕。”


    温琢尔又看了一遍，看荧幕上的自己在笑，在哭，在过破碎的生活。


    “获奖者是——”颁奖嘉宾是沈既白，他看了看手中的卡片，又看向台下的人，略一停顿，笑着说，“是我的老朋友啊。”


    说到这里，台下观众就已经明了奖项花落谁家。


    入围的人选里，有李林青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有封笑这样的强势新人，但能算沈既白的老朋友，只有一个人。


    镜头给了在每个入选演员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温琢尔这里。


    “我是真的很喜欢《苦青梅》这部影片，看来观众们和我的口味一样。”沈既白笑着叫她“恭喜，琢尔。”


    等温琢尔捧着奖杯，站在舞台中央时，才反应过来。


    原来真拿奖了。她想。


    沈既白站在她身边，让她说一说获奖感言。


    温琢尔好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说：“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获奖感言。”


    台下的观众笑了，温琢尔也笑了，又开口。


    “感谢导演，感谢编剧老师，感谢组里每一位对我的帮助，这部戏对我来说意义和之前都不一样，我拍得时候觉得有点难，总是拖剧组的后退，非常感谢大家包容我。感谢大家喜欢我、支持我，感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谢谢大家。”


    等温琢尔说完，鞠了一个，沈既白刚准备转身和她一起下台时，看见温琢尔又扶住了话筒。


    “我想了很久，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温琢尔还是带着笑，没人知道她的手心已经出汗，“我应该很久不会接新的戏了，所以我说这部戏对我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我说这部戏我拍得难，也不是胡乱说的，当时是真的觉得难，几乎每天都在崩溃。从拍完到现在，我也接触了一些新的剧本，但是没办法沉下心来去看了，好像我还是沉浸在姚小安这个角色里，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她知道不管是沈既白还是台下的人可能会不解也可能震惊，但是她没有停下来，只是继续说着：“我不知道这个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可能过一段时间，也可能真的有一天我就完全变成温小安了。所以我打算停下来，如果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停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好。”


    “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也有很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走走看看，直到我找到那个现实和故事的平衡点的那天。幸亏今天是沈老师给我颁奖，如果身边站的不是沈老师，我可能不敢说这些。也希望将来有机会还能和沈老师再合作，等再见面时，希望是更好的我，谢谢大家。”


    她又朝台下鞠了一躬，转身准备下台，看着愣住的沈既白一挑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舍不得走啊？”


    沈既白如梦初醒，和她一起下了台。


    当晚，#温琢尔#三个字在热搜上一路飘红。


    【555怎么这么突然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尔子！】


    【帝后好配！这下是真帝后了！怎么说，黑子们】


    【这算告白吗？算的吧算的吧，他们是真的吧真的吧！她说多亏了沈老师！】[捂脸][让我看看]


    【沈既白叫她琢尔诶！有点超过了吧！干什么啊你们xql】[害羞][害羞]


    【搞不好是被潜咯，哪有什么出不了戏，被潜当阔太当然比演戏舒服咯】


    【我说楼上别太见了，男的就是嘴臭】


    【她最近确实都在蹭热度啊，和沈既白，还有如山娱乐的那个温总，随便哪个都是能做阔太的程度吧】


    【哪个温总？温总不都六十了吗！】[震惊]


    【楼上是不是断网了，现在已经是小温总了~】


    【还有宋时同诶，不是还专门给她拍了好几组照片吗，出道那组出圈照也是宋时同拍的吧】［思考］


    【随便谁都好配啊SOS！！！！】


    没多久，大家就刷到了温琢尔的微博：


    【我是考虑了很久做出的这个决定，和谁都没有关系。】


    之后，不管网上说些什么，温琢尔都没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