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若她为凤,必有苦劫

作品:《贵妃一笑,太医折腰

    天一连阴了两日。


    噩梦接二连三,她醒来不过片刻又昏昏睡去。


    头脑发懵,半梦半醒间,她忆起少时,一位瞎眼半仙儿抓着她胡言乱语。


    “此女若成凤,必有苦劫,祸及全家,不得好死。”


    母亲听闻,大病一场。


    祖母更是狠心,将她锁在院里,不许她与外面的人往来。


    隔壁府邸的小公子只能翻墙头,给她带从外面集市灯会上淘来的小玩意。


    不知不觉过了五个年头。


    第六年春,她却等不来他了。


    嬷嬷出门打听,回来告诉她,“小姐,左公子要娶妻了。”


    那时她不懂男女之情,以为娶妻是喜事。


    还拍手叫好,“那他以后还会给我送的糖葫芦吗?”


    嬷嬷揉着她的头,“小姐乖,等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他会给你送一辈子糖葫芦。”


    真的吗?


    嬷嬷骗人。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


    池辛夷再次睁眼,浑身不适,胃里还泛着恶心。


    盯着眼前熟悉的装潢,一瞬间失了神。


    她这是又重来了一次?


    “觅儿,这是什么时候?”


    觅儿神色喜悦,“娘娘,已经午时了,您昏睡了整整两日。”


    她想起身,腰却躺的酸痛,声音也有些微哑,“昏睡?我为何昏睡。”


    觅儿摇头,“娘娘,陛下召您去了养心殿,您从那里回来,就这样了。”


    细问下去,觅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停在她的身边。


    虚幻又真实。


    这应该是梦。


    但她为什么会梦见淮安?


    池辛夷一不留神,差点将梳妆桌上药膏打翻。


    瞧着那雪白的养颜膏,她脑中却浮现出那张清俊的脸。


    不似美人像,却比美人还要惊艳。


    她形容不来自己究竟是欣赏他的容颜,还是他温吞有礼的性格,又或是他那身青绿的打扮总是让她眼前一亮,杂念摒除。


    “这两日淮太医可有来?”


    觅儿回忆片刻,应答:“昨日张太医来了一次,隔着屏风,他给您把了一次脉。”


    如此,他便是没来。


    失落感浮上心头,的确不会是他。


    那晚她从养心殿出来,大雨倾盆而下。


    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御花园,想要寻一处高地,任大雨凌虐,只要能洗去她厌恶的气味。


    怎料,一双温热的手将她从高处拉下,她跌入宽大的胸膛。


    抬眸,却被大雨模糊了视线。


    那人的手腕有足够的力道,能够将她轻松抱起。


    池辛夷止住胡思乱想,调整好情绪,在内心告诫自己,只要她还在这宫里一天,就一天不能松懈。


    下午,她召了李容华。


    李容华憋不住事,还没提正事就急着说闲话。


    “娘娘,您这两日闭门谢客,估计还没听说,福禄宫的那位有了身孕,已经两月了。”


    李容华脸上带着鄙夷的笑,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池辛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莲贵人?她不是才入宫一月有余,怎会”


    “太医院的诊断怎会有假?听说陛下还摔了茶盏,让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灌她喝下堕胎药呢!”


    这事已经不稀奇了。


    陆景逸就算有心瞒,也挡不住丑事传播的速度。


    不用想,莲贵人既已入宫,那孩子便留不得。


    李容华叹了口气,接着惋惜道:“说来也奇怪,陛下正值壮年,这子嗣却……”


    李容华近来颇大胆,在她跟前也愈发口无遮拦。


    池辛夷问起大选的事,“可有合适的人?”


    李容华有些作难,“这民间确实有些相貌不错的,只是规矩”


    “这倒无妨,重要的是陛下喜欢”


    李容华表示赞同,也免不了有些哀伤,“等到新人进宫,陛下估计更想不起嫔妾了。”


    李容华走后,张太医奉旨前来诊脉。


    她清楚陆景逸事后一定会派暗卫调查此事,她与安王行得端坐得正,就算要捏造证据,也得有迹可循。


    说她与安王暗结珠胎,简直天方夜谭。


    就算他查明真相,她确实冤枉。像他那种自我的人也不会有片刻愧疚。


    他算计自己的枕边人,忌惮外戚专权。


    陆景逸或许是位好帝王,但他一定不是好夫君。


    “夫君”二字何其珍重,他不配!


    池辛夷微绽梨涡,嫣然一笑,“张太医,淮安可在?”


    上次她同苏宸白说,她想用淮安当心腹。


    淮安干净,可他选错了路。


    这宫墙内便是个染缸,一脚踏进去,便没有回头路。


    从前她一心向善,如今她只想做恶。


    把他弄脏的想法愈发膨胀,倒像是她为自己寻的乐子。


    张太医犹豫片刻,迟缓的答:“娘娘,淮安出宫探亲了。”


    “还真是巧。”


    她想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入夜。


    你她又召了苏宸白。


    “你替本宫出宫一趟,再探一下淮安的身世。”


    张太医今日所提探亲勾起了她的兴趣。


    既然要用作心腹,更要将他里外都摸个透彻。


    黎明再次升起,霜气未散。


    麻雀停在竹亭的檐上,发出吵闹的叽喳声。


    铮铮琴声,终于迎来竹声附和,一曲下来,宛若天籁。


    陆温手指摁弦,衣角被一阵清风撩起。


    他眼含笑意,与着素衣的男子四目相对。


    “许久未见,左兄可好?”


    男子眉目清秀,眼神如一旁的湖水,平淡无波,“劳陆弟牵挂,我甚好。睿亲王身体可好?”


    陆温眨眼,意为点头,“爹爹也好。但他始终对你放心不下,让我想方设法知会你一声。”


    男子垂眸不语。


    陆温故意停了片刻,看向湖面被鱼儿惊飞的雀,眸色一沉,“爹爹说,最近这京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天还未明,永寿宫殿内便响起敲击木鱼的声音。


    “哒,哒,哒。”


    与心跳同步。


    “太后,您歇会儿吧。”


    嬷嬷相劝,太后终于停下手头的动作,双眸还是紧闭。


    “哀家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成欣王……”


    “太后多虑,咱在成欣王那有探子,若有事,定能提前得知。”


    太后仍心慌的很,“他并非安分守己的人,只怕探子所见并非真实,哀家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