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宫的便宜,他休想占一丁点

作品:《贵妃一笑,太医折腰

    “劳娘娘记挂,臣一切都好。”


    陆楷小心谨慎,全然拿她当外人。


    曾经最疼她的舅舅变了副模样,不难过是假的。


    但她也清楚陆楷提防着她的缘故,是因为陆景逸。


    舅舅不许她嫁陆景逸,她偏嫁。


    舅舅撕毁她的婚帖,也不许表弟送去贺礼。


    后来她嫁进东宫,在陆景逸的劝说下,与睿亲王府渐渐疏远。


    此番她提起要下江南,陆景逸也没提防她来见睿亲王,多半也是想着被消磨的亲情无法复原,她与睿亲王之间的隔阂也无法消除。


    真是太可笑了,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陆景逸这么诡计多端呢!


    舅舅对她确实持有芥蒂,“娘娘来臣这,可与陛下知会了?”


    “陛下知道。”


    “那就好,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闻声,池辛夷端起手边的茶杯,嘴角半勾,漫不经心地敛眸,掩饰眼底的哀伤,“舅舅还在怨辛儿?”


    “娘娘多虑,臣只是担心娘娘的名声。”陆楷依然沉着一张脸,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如今娘娘的是宫里的后妃,还掌六宫权,陛下如此厚重您,您背后也会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说者冷淡,听者心暖。


    池辛夷还是察觉出舅舅的心软,猛地鼻酸,“舅舅,灯笼易碎,恩宠难回,辛儿错了。”


    睿亲王垂眸,眼底雀动的火苗呼之欲出,“可是在宫里受了委屈?”


    池辛夷摇头,“有睿亲王府和兄长替辛儿撑腰,后宫不会有人欺负辛儿。”


    “那便是他了?”


    舅舅没直接挑明,眉头却拧起皱痕,眉梢也挂上厌恶。


    池辛夷的鼻子更酸了,思绪飘回前世。


    为接她出宫医治,舅舅不惜与陆景逸做交易,用祖父留下的那支精兵和祖父留下的那道空白圣旨当筹码,断了王府的后路。


    果不其然,陆景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违背承诺,不准她出宫。


    也给舅舅扣上反贼的帽子,借机灭了整个睿王府。


    王府被抄那日,池鸢戴了她嫁妆里的那支金簪,故意跑到她面前卖弄。


    陆景逸更变态,他剁下舅舅的手指,摆在盘里,逼她吞下。


    她装疯卖傻逃过一劫,之后便被丢进冷宫自生自灭。


    “舅舅,辛儿用了这么些年才明白,想要在这后宫活下去,皇恩是最不可靠的,将希望寄托在薄情的男人身上,更是愚蠢至极!”


    “娘娘”


    陆楷愕然,被她周身流露出的威仪定住。


    从始至终她并未皱过一下眉,连半分失态都没有,雍容淡定的气质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


    与她从前相比,真是脱胎换骨。


    “辛儿也不与舅舅兜圈子了,有些话大可跟舅舅明着说。”


    她神色平淡,语气也平淡,唇畔染上些许冷峭,“陛下生性多疑,就算成了皇,也会芥蒂先皇留下的那帮老臣,还有权利过大的亲王。”


    “虽然您已经远离朝政多年,但您手里的那支精兵和祖父留下的圣旨,一直是他心里的那根刺。还有兄长如今他还有用得着兄长的地方,不会在这时候动他,若来日疆域被平定,他也会想尽办法把兄长解决”


    “娘娘,原来您都知道”


    陆楷在陆景逸还是太子时,就看穿了他的本性,对下属提防过多,处处设防,心狠手辣,并非明君之才。


    他当初与左相想扶持的是燕王,虽然在谋略上稍逊陆景逸,但他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为人并不软弱,凡事三思而后行,虚心接纳,一心为民谋利,远比太子与安王更像一位帝王。


    可惜天妒英才,燕王十六岁出了天花,因宫人照顾不周,不幸离世。


    陆楷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陆景逸如今已经继位,他若真有了动睿亲王府的心思,辛儿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池辛夷看穿了他的想法,开口打断,“舅舅,辛儿走到如今这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假死出宫的方法不可行,咱骗不过他的。就算我真死了,他也得把我的尸体卸成八块,杜绝任何后患”


    陆楷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她竟比他想的还周到,“娘娘需要臣做什么?”


    “现在还没用得到舅舅的地方。”池辛夷素手为他斟了一杯茶,“但是舅舅要答应辛儿,无论何时都不要把祖父留给睿亲王府保命的圣旨交出去,就算以我的命为代价,也不能松口。”


    陆楷犹豫,“这”


    “舅舅若不答应,辛儿不如现在去跳江”


    见她态度坚决,陆楷慌了,“成,臣应,臣答应娘娘。”


    与舅舅解开心结,将幡然醒悟演的如鱼得水。


    只可惜她在江南留不久,后日便要回宫。


    临走前夕,舅舅登门拜访。


    身后的下人抬着红木匣,一箱是金银首饰、一箱是翡翠珠宝、另一箱是珍贵药材。


    “这是臣当初为娘娘准备的嫁妆,一直不得机会,娘娘这次回宫便带回去吧。”


    池辛夷双眸含笑,摇头道:“药材我倒是可以带回宫里,只是这些值钱的首饰,我不能带回去。”


    陆景逸要是知道她带回这么多好东西,指不定又要寻理由来搜刮了。


    她小气着呢!狗男人别来占她便宜。


    “不如我挑些带回去,剩下的便留在娘这里,让娘替我保管。”


    睿亲王点了点头。


    陆景逸专程派了一支御林军来接她,回去的路上无比平静。


    坐了三日的车,她已疲惫不堪,下车后又换了轿撵,被宫人抬回安福殿。


    没想到池鸢领着新入宫的嫔妃堵在她的安福殿门口,持着一副贤良的姿态,“你们啊,以后要多跟娴贵妃学学”


    池辛夷深知池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不想给她留面子,“妾累了,姐姐带着各位妹妹先回吧。”


    余光一扫,她瞧见了站在最末,打扮素净的女人。


    池辛夷微勾唇角,见池鸢不肯走,她便借此挖苦,“站在最后的那位妹妹便是陛下新宠的莲贵人吧,果真与姐姐有几分相似呢!”


    池鸢瞬间冷下脸,冷笑一声,“不过是打扮相似罢了!”


    “那又何妨,只要陛下喜欢就成了。”


    池辛夷注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梢微挑,“妹妹还未恭贺姐姐有孕之喜呢,这是妹妹从江南带来夜明珠,摆在床头可以去浊气,刚好可以去去姐姐不净的心思。”


    池鸢想发作,但她想起太医交代的不能动怒,收下夜明珠转身离开。


    其他妃嫔也不会逗留,福身后离开。


    晚间,安福殿。


    她刚卸下首饰,陆景逸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她并无太大波动,“陛下,妾近几日身子不爽”


    陆景逸刚打算坐下,听到这话,将手背在身后,眉头微蹙,“朕只是来看看你,等会还要去莲贵人那。”


    池辛夷点头,内心却在窃喜,还好不留宿。


    陆景逸并不在意她的神色变化,目光停在她赤裸的手腕上,黑眸猛地一暗,声音骤冷,“你的玉镯呢?”


    “碎了。”池辛夷眼里泛着清光,“妾遇到刺客,刺客想要杀妾,却失手砍在妾的玉镯上”


    陆景逸见她委屈的模样不像撒谎,态度缓和,“朕下回送你个更好的。”


    “多谢陛下。”


    但他此番并非为了镯子而来,微抿的弧线透着冷意,“睿亲王近来怎样?”


    池辛夷抬了抬眼皮,对上了那双薄凉的黑眸,“舅舅身体强健,家里一切都好。”


    陆景逸用鼻子哼了一声,笑道:“朕记得睿亲王的嫡子今年也该弱冠了,可想过入仕?”


    换作前世,她肯定欢喜陆景逸百忙之中肯抽出时间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但她想着她只觉得背脊发凉。


    她不可能再让睿亲王府成为他坐稳皇位的垫脚石。


    她压制眼底的怒气,“妾去拜访那日,温儿与朋友参加诗会去了,不在。”


    “还真是不凑巧。”


    陆景逸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底泛起一层冷色,半天没有言语。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


    眼神晦涩不明,“爱妃,朕想让温儿与皇后的妹妹定亲,你觉得怎样?”


    池鸢的亲妹叫池襄,年末才及笄。


    前世,池襄确实嫁给了陆温。


    但她跟她姐姐一样,并不是省油的灯。婚后三月,便把陆温逼的离家出走,后与永安侯次子在寺庙幽会被永安侯夫人当场捉奸,睿亲王府颜面扫地,她却跑到陆景逸面前告睿亲王为臣不忠


    但是想到池襄,她就生气。


    “陛下一番心意,妾不敢说不好,但这毕竟是温儿的婚事,妾与舅舅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做主。”


    陆景逸微扬下颌,嗓音清冷,“温儿也不小了,总不能任他一直挑下去。今天鸢儿求朕为襄儿赐婚,朕思来想去,觉得温儿最合适。”


    多半是池襄看池鸢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也想嫁皇室宗亲。


    姐妹俩真是一个德行。


    “如今睿亲王府大不如前,倒不如让襄妹妹嫁给京中权贵。”


    池辛夷不愿表弟娶她进门,一是为了省去麻烦,二是她真的瞧不上池鸢两姐妹的品行。


    “只要温儿娶了襄儿,朕可以给足他尊贵,准他们全家搬回京城。”


    瞧陆景逸这架势,像是铁了心要把池襄塞进睿亲王府。


    也让池辛夷觉得奇怪,池襄不过就是他的小姨子,他这般上心,到底是真的宠着池鸢,还是另有企图?


    她不松口,陆景又一次逸沉着脸离开了。


    子时,安福殿门口一阵喧哗,脚步声重叠。


    觅儿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身去。


    刚好看见池鸢身边的贴身宫女正带着太医神色匆匆的往长乐殿赶。


    觅儿连忙回屋,幸灾乐祸的报给正在斟茶的女人。


    “娘娘,长乐殿那位出事了。”


    池辛夷听后手一抖,将茶水撒在桌布上。


    池鸢的孩子还是留不住吗?


    没多久,陆景逸身边的太监来请,“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她早准备好了,换了身烫边枣红色藤纹绣牡丹云锦长裙,减了几样白日带的纯金首饰,只简单选了根翡翠珠簪和耳坠,端庄精致的出现在长乐殿。


    她到的时候发现莲贵人也在,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件素净的云碧色罗裙,乌发散在腰间,眸色疲倦,一看就是没来得及收拾。


    莲贵人弯弯眼眸,想要开口同她搭话,却被里屋一声阴沉的男声打断。


    “娴贵妃,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