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虽然挺可怜这孩子，到底对方跟她没太大关系，这才第一次见面，路离表现得很冷静。


    “你们把现在能做的做了，我这边催着呢。”


    路离从路静则那儿要了老师的电话，直接打电话给说帮忙找人的老师。


    “杨程现在已经在医院了，医生在检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也不清楚病患是否有什么禁忌症病历史。”


    “医生这边的意思是很可能要进行手术，要手术就一定要家长签字，你们什么时候到。”


    老师那边的手机做的外放，听语气老师很生气了，“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你孩子的命重要，我都说了人送到医院去了，我一个老师骗你干嘛！”


    “你还要什么证据？能不能别闹了！”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还是不断的摇头重复着不可能，“我出门的时候把门反锁了，你们根本进不去。”


    女人冲动之下揪住了老师的衣服，“我明明把门锁住了，他们怎么进去的？！”


    老师也不清楚，这不妨碍他发飙，“现在重点是这个吗？！啊！快点跟我去医院！”


    “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儿子，你现在在这里拖延时间，是想让人死吗？！”


    “死？不会的不会的。”老师也发现了女人反应有点不正常，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拉着人就要走，“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现在跟我走！”


    “等等，等等。”


    “你还等什么？！”老师都要抓狂了，连带几届初中生，老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佛系了，中二期的少年少女即便是成绩还不错的，也有时不时搞点事的。


    真正乖巧听话绝对不给老师家长添麻烦的才是极少数。


    只要不太过分，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老师一般敲打敲打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一个班几十号人，还是这种私立学校，真不好管。


    老师自认为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遇到杨程妈妈这样的，还是有点想打人。


    偏偏这女人一副好像被吓到的样子，“我，我去请个假。”


    未免拉拉扯扯浪费时间，老师认了，还跟着她一起去请假，免得这女人抽风，事情都说不明白半天请个假都不行。


    也亏得老师跟上去了，女人确实请个假都说不清楚，老师直接上前，“我是杨程的老师，杨程现在在医院需要他妈妈去一趟，请两天假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那个负责人无语的看着女人，“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直接说耽误时间，你快去快去！”


    等人走了负责人还郁闷，“什么人啊这是，平常就闷头闷脑干活谁都不理，只有说到孩子的时候才吹嘘，以为她多爱自己的孩子呢，结果生病住院都不愿去看一眼。那孩子碰到这么一个妈也是倒了大霉。”


    女人工作的厂不是什么大厂，工作也主要是计件，没那么忙的时候大伙也经常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反正不忙的时候干得多了老板还真不一定喜欢，还有减工价的风险，大家心里门清都不愿意做那大冤种。


    有时候一个月拿的钱少点就少点，总比没钱拿来的好。


    更何况在这里工作的主要都是宝妈，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固定工资，做多少得多少，妈妈们愿意在这里干活，主要是离家近，时间自由，可以比较好平衡家里和工作又不至于完全手里没点自己的钱。


    所以她们反而很珍惜这份工作，别看经常有妈妈有事情请假或者动不动早退的，活一点也没耽误。


    工厂里真忙起来，她们也不会闲聊干得可利索了，也不介意什么节假日啊，晚上啊加班的，特别配合。


    实在没活的时候，她们也不会因此跟老板去吵架或者什么的，要么在家里等着，要么条件不大好的去干点其他短期活。有些员工还特别关心老板，家里有条件的甚至还会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销路，帮老板处理处理尾货什么的。


    没办法，这种小厂人不多，也就不怎么分工作岗位了，除了老板，其他的都是工人，点数都是自己点自己的自己放自己的，老板老板娘偶尔拿着纸笔记一下大差不差，就直接按数量算工钱。


    所以请假这是容易的很，都不是啥技术活你能干的别人也能干，就是要提前说一声，除了有很多活的时候不让许多人一起请。


    其他时候别说一个人请两天假了，请十天半个月都只要说一声就行。也不用担心十天半个月后没自己的位置了，老板定了人之后一般只要他能办下去，工作的人不懒就能一直干下去。


    太过认真的杨程妈妈在这里多多少少有点格格不入。


    “她这么缺钱，反正也不管家里，唯一的儿子都不管，干嘛不去大一点的厂子里干活？”


    “搞不懂啦，不是说她还接了其他的兼职么，她儿子老在学校，她白天在这工作，晚上推着摊子卖夜宵，挺幸苦的。”


    “她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身边也没什么人帮衬，是挺难的。”


    “难归难，这和孩子生病了都不愿意请假去看有什么关系？她孩子成绩好，管的严都不让跟周围的小朋友玩，生怕带坏她儿子。反正大家各过各的也没啥，就是搞不懂她儿子去那什么学校，一个月回来一次，学杂费都免了，还有好多奖学金，她儿子上学都不用花她什么钱，她这么累自己累孩子也不知道图啥。”


    “她孩子前两天就病了，我住跟她不远，知道，问就是没啥事，也不去医院，这两天不都在上班呢，我真以为没啥事。现在可好，老师都找上门了，人都送医院了，这事办得！”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点，那老师说人送去医院了，她还不信还不肯去呢！”


    “都要签字了，怕是有点严重。”


    “小病拖成大病，她也太不在意了。”


    “把生病的孩子关在家里一般人也干不出，孩子真有什么她哭死去，造孽啊，好好一孩子。”


    “别说了，也许没什么大事。”


    都是做妈妈的，纵然她们平常喜欢八卦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风凉话，“希望没事。”


    女人还在纠结儿子是怎么被带出去的，“我先回家。”


    老师整个人都要暴躁了，“你这个时候回家做什么！”


    医院那边也急死了，“人来了没有，初步判断是脑部出了问题，血管压迫，要尽快做手术。”


    “听到了吗？”


    路离已经能听到越来越多的声音，冷漠的对着电话那头道，“别问怎么接出来的了，我告诉你，我把你房门给拆了。”


    “有问题来医院找我。”


    小护士有点担心面前的年轻女孩，忍不住为路离说话，“要不是你把人送过来，一路上还帮忙，现在人还有没有救都不一定。”


    “你把我的房门打烂了，你！”


    “住嘴巴！你是不是有病！”一旁的老师完全忍不住了，“房门房门房门，到时候我赔你一个新的房门能不能行！”


    “师傅，快去医院！”


    “现在，就现在，你给我去医院，签字就行，手术费都不用你出行不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


    “我这样的母亲，我…”


    “我不想听你的委屈！”老师已经受够了，“再多的委屈你有时间再跟我说，我现在听不进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儿子的命！你儿子的命知道吗？！”


    “现在，告诉医生，你做了什么，你儿子有什么过敏没有，有什么遗传病没有？”


    “我…我…”


    女人茫然无措，好像这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听话的，乖巧的儿子，不是小病小痛，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逃避学习，是真的病了，很严重的病，现在在医院里，医生等着她签字，做手术。


    “他，他没什么病，一直身体就挺好的。”女人听着自己的声音说道，“他开始有点发烧，吃了点药就退烧了，一直说脑袋疼。”


    “我摸了摸脑袋，温度正常的，真的，温度正常的！”


    “他一直说脑袋疼，一看书就脑袋疼，就是不想学习！”


    “他第一次那么不听话，我气到了，我气的很了！他这次成绩不好，要是不好好读书，下次就得不到奖学金了！”


    “说重点！所以没有过敏也没遗传病也没有特殊病史对吧？”


    “就只是发烧就这样了？”


    “是。”女人肯定的点头，知道对面看不见又大声的重复了一次，“是！”


    “所以，其实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我才不愿意送去大医院，大医院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先挂号，先检查，交一堆钱查一堆，没病都有病小病变成大病。”


    “他就发烧而已，昨天就退烧了，对，昨天就退烧了，根本没什么问题，打个针就是了。”


    得，完全没办法交流。


    “他的情况不像是突发性的，头疼的症状应该持续挺久了。”


    “也是这次拍了片，不然按照他妈那样子，只要头疼就怪是不愿意学习，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有这么个妈，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