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驱虎吞狼

作品:《我白起,坑杀四十万,被周姐直播

    随着白淑的一句之后。


    范雎不语。


    只是目光微眯。


    似是半睡半醒。


    然而其目光之利,却如同猛虎。


    一直静静的放在白淑的身上。


    而这边。


    白淑依旧盘坐于席。


    迎着范雎那锐利的目光,整个人却依旧是不疾不徐。


    哪里还能见得三年前丝毫青涩之模样?


    及须臾。


    白淑拱手:“敢问老师,我大秦举国之力,可独战天下否?”


    范雎摇头:“前番大战三载,我大秦民惫国疲。虽得三载生息。然较之国力,尚弗如他日。”


    “武安君函谷一战,尽没六国五十万兵,屠得六国有志之士、有能之将。”


    “然六国据有四海,幅员辽阔,倍我大秦。函谷一战后,奋起向上,变其法,勤农事,多修甲兵。带甲之卒,仍逾百万;有识之士,浩如烟海。若聚而攻我大秦,弗敌也。”


    说着这话的时候。


    范雎的目光是愈利。


    而白淑却依旧是从容不迫:“故此番,大秦霸之天下。非独以刀兵之利,亦以间也。”


    范雎缓缓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带丝毫波澜。


    很明显。


    他的认知中。


    以如今白淑的能力,能说出此言,自是再寻常不过了。


    缓缓的抬起头来。


    便是朗声笑道:“何以见之?”


    白淑依旧是静静的抬起头来。


    面对范雎之询问。


    不过片刻思索。


    便道:“前苏秦,以合纵之计,而攻大秦;然我武信君以连横之计破之,愈强大秦。及老师,以“得寸即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谏之,远交而近攻,以此而掠得列国大片国土。”


    “而今,函谷一战,虽得大败列国。然列国合纵而拒我之心愈盛。”


    “故此此番,欲再破合纵之势,白淑有一计。”


    范雎挑了挑眉,眼皮微抬:“何计?”


    白淑原本清澈如许的目光瞬间便已锐利:“此计名曰:驱虎吞狼。”


    话音刚落。


    范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何为虎,何为狼?”


    白淑轻轻的拱手:“赵国为虎,魏、楚、齐等为狼。”


    范雎的身体,愈挺立了:“列国之中,韩、燕者,皆国弱而兵衰。独以魏、齐、楚等,仍有带甲之士,三十万众。”


    “反观赵国,武安君尽没赵卒四十五万于长平。昔日可独抗大秦之赵国,虽得三载之生息,带甲之士,不过二十万余。其东百里之地共十数城,为齐所据;其南二百里共三十城,魏、楚两国尽而吞之;便是其北地,故以燕之弱,尚垂涎欲滴。”


    “今赵尚无独抗魏、齐、楚其一,病虎也;其身难保,何以抗得魏、齐、楚之恶狼?”


    事实上。


    范雎的话,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自长平一战后。


    赵国主力,尽为秦军所屠戮。


    邯郸一战后,更是直接灭国。


    自函谷关之战后。


    虽在赵臣李牧、乐乘、庞煖、司马尚等人的支持下,得以复国。


    然几经毁灭性的打击。


    原本可列国之为,可独抗大秦的强赵。


    早已成为了历史。


    三年生息,在近乎穷兵黩武一般的发展军备之下。


    赵国勉强恢复了些许国力。


    然而。


    趁着赵国疲惫之际。


    魏、齐、燕等本就和赵国不睦之国。


    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在此三年间。


    大举攻赵。


    吞没了赵国大片领土。


    此刻的赵国,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有大将李牧、庞煖、乐乘等勉力支撑。


    然而在四面受敌之下,已是摇摇欲坠。


    在如此的情况下。


    自身难保的赵国,又怎么可能如同白淑所说的那般,帮助大秦暂时顶住来自列国的压力呢?仟仟尛哾


    听得此言。


    白淑没有丝毫犹豫。


    缓缓起身:“赵灭而复国,便如破后而立,破茧成蝶。”


    “赵君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有如昔日之越王勾贱;赵臣兢兢业业;赵人万众一心。虽其兵弱,然其同心,其利断金。”


    “故病,若辅以良药,大病初愈,便有如饿虎;虽狼众,以虎病而欺之,可挡饿虎也?”


    “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若秦赵而盟,赵复强,必奋力而夺其所没之土。列国纷乱,鹬蚌相争,独我大秦以渔翁而得利。何如?”


    一语后。


    范雎闭眼:“长平一战,秦赵之间,如同生死之敌。”


    “赵人于我秦国,恨不得尽食秦人之肉,饮秦人之血,啖秦人之骨。其恨如渊,不可断绝。何以盟赵?”


    白淑转身,目光望向西北之侧,惧是锐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赵人仇秦,不过前番秦得利,而尽侵赵土,杀得赵人,而弱赵国。”


    “故此番,我秦以占得之赵土、所俘之赵人,赵卒,悉数而归于赵。何如?”


    范雎望向白淑的目光愈加满意。


    沉默半晌。


    便道:“若赵强,而复以攻赵,则此番饲虎而害之己身,又何如?”


    白淑听得此言,嘴角缓缓的带上一丝笑意:“邯郸一战,赵王、赵太子亡,赵国王室多散于各国。如今,赵国虽得以复国,却群龙无首,朝局混乱。”


    “赵丹之子,春平君赵佾质于咸阳已有十载。如今,可送之归赵。”


    范雎沉默良久。


    深深的看得面前的白淑。


    半晌,唯余长叹:“淑儿,今日始,范叔已教无可教矣。”


    仅仅是一句话。


    原本刚才还挥斥方遒的白淑。


    眼眸中却已是带上了点点晶莹。


    三年。


    三年的时间。


    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淑。


    足以败得白忠这个斩首数百的百战秦卒。


    曾经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军阵兵法,已是倒背如流。


    纵横策论,足以另范雎这个前秦名相,为之语噎。


    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


    白淑到底是为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在直播间。


    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都是沉默了。


    因为他们正是在直播间,一路见证着白淑的成长。


    诚然。


    在华夏官方的全力支持下。


    无数历史学者、文学大家、军事达人。


    几乎是整点的蹲守在直播间。


    齐心协力,为白淑却难解惑。


    然而。


    若非白淑不分昼夜的努力。


    怎能在三年的时间,便成长至此?


    如今。


    白淑学成。


    而现实世界的华夏。


    也是收获巨大。


    四书五经、纵横策略、兵阵韬略……


    无数早已失传的先秦经典。


    随着白淑的学习,得以重现。


    华夏文化之璀璨。


    早已因之。


    传遍了整个世界。


    如今。


    但凡对直播间有所了解的人。


    再无一人。


    敢言华夏,乃是文化之荒漠。


    正如此刻的白淑一般。


    “周姐啊……太不容易了!”


    “周姐那边过了三年,但是我们这边,可才过去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这还是当初的那个周姐吗?”


    “现在我们面前的,早已经不是周姐了,现在的她就是武安君之女——白淑!”


    “唉……如果是武安君见到现在的周姐,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可是……武安君当初,并不愿意周姐如此啊?他只是让周姐,按照自己的意愿,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而已。”


    “大概周姐自己心里对于武安君也过意不去吧?”


    直播间的观众们。


    见得眼下的白淑。


    半是感慨,半是心疼。


    就如同现在的陆仁,见得面前的白淑一般。


    “你……”


    想要再说些什么。


    见得此刻面前白淑那坚定的目光,却也是无语凝噎。


    “这一条路,你会走得很苦。”


    陆仁抬头,静静的说着。


    而白淑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陆仁面前。


    缓缓的望着院子上那棵老槐树。


    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我倒也并不全是想要追随着父亲的步伐。”


    白淑低着头,脸上却也是平静下来:“只是来到这个世界,总想做点什么,总想留下点什么。不想要如同一个路人一般,挥一挥手,走过一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我曾经有个家,但是,我回不去了……可能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


    “父亲在这里,重新给了我一个家。所以我不愿意什么也不做,我想要证明,这个世界,武安君的女儿白淑,曾经来过。”


    仿佛是在对着陆仁说着。


    又仿佛是在独自述说。


    唯独这边。


    陆仁听得此言,缓缓低头:“路人吗?”


    再抬起头来。


    露出一丝笑意。


    但是那笑意中。


    却是带着和年龄绝不匹配的沧桑。


    在心里。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的述说着:“我又何尝不是呢?”


    纵世事繁华,精彩纷呈。


    前世的武安君。


    现在的嬴政。


    注定是要留名青史。


    永垂不朽。


    他做了四个月的大秦武安君。


    但不会有人知道。


    在那么一日。


    有一个名叫陆仁的人。


    面对联军百万,拱手而道:“请诸位为武安君赴死。”


    他留在世界的。


    还是只有白起这两个字。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他才能让陆仁这个名字,在浩瀚如海的时间长河下,留下自己的名字?


    大概。


    这样的机会,永远也不会有了吧?


    正沉思着。


    却是觉得脚下一空。


    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直接提拉起来。


    原本整整齐齐的长发。


    已被揉得一片凌乱。


    “小鬼,小小年纪,又在这里故作深沉。”


    “瞧你那苦哈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要入土的老头子呢。”


    “有姐姐陪着你,莫非还不开心么?”


    听得耳边絮絮叨叨的言语。


    片刻后。


    撇着面前那个容貌和初见之时,依旧一无二致的白淑,嬴政依旧面无表情:“不过,白淑你乃武安君之女,比之家母上虚长几岁,如何能做得吾姐?”


    “小鬼!你父亲异人没和你说,不要顺便提及一个少女的年龄么!?”


    发丝被揉得愈加凌乱了。


    嬴政的嘴角。


    却忽而露出一丝笑意:“是啊,还好有你陪着我。”


    声音微而不见。


    白淑只手环抱着嬴政,嘴里数落着:“小鬼,又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你听错了。”


    “你姐姐我耳朵好使得很!你这小鬼,肯定又是在偷偷骂我不是?”


    “你听错了。”


    发丝愈加凌乱了。


    片刻。


    嬴政再一次的抬起头来:“今日而来,是向你辞行的。”


    原本揉着嬴政头发的右手忽而僵住了。


    白淑将嬴政举之于脸齐平。


    “辞行?你小小年纪,要去得哪里?”


    嬴政脸上依旧是带得平淡:“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