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


    李青天茫然失措地看着爷爷，爷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只不过是故事里编的而已。


    “爷爷，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我就问你想不想。”


    李青天眼神坚定连连颔首，仙的故事他听过太多了，上天下地、移山填海、斗转星移、颠倒乾坤这些都是仙人的本事。


    “我想。”


    李青天的爷爷神色落寞，望着窗外叹气。


    “青天白日难寻踪，岂料仙在书中藏。”


    “这药经你放好，等你那天打开布包，你就立刻带着药经离开这里，去哪都行。”


    “我不会打开布包的，我不走。”


    李青天的爷爷颤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一记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很轻，但很疼。


    “我累了，青天去煎药吧。”


    李青天人转身回去熬药可心早已乱了，他想不明白为何爷爷要让他离开。


    “爷爷，先喝药吧，我这就去把生阳散的最后一味药找来。”


    “嗯，那天阳花的药性呢。”


    喂完爷爷喝药，李青天迈步出了家门。


    中午，天气有些炎热，李青天收拾了镰刀竹篓，往山中走去。


    已是初夏家中炎热，他虽然担心爷爷一人在家无人照料，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循路而去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半山腰，抹去额头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但李青天也顾不得休息，日落后青城山或恐有猛兽出没，夜里猛兽凶性大发不是一个人就能对付的。


    太阳落山前他必须回去。


    林间一路穿行，李青天始终如鹰顾狼盼般搜寻着天阳花。


    不多时，一处山坡下。


    李青天耸动着鼻子，一丝香气被他灵敏的嗅觉给捕捉到了。


    李青天脚下足迹漫漫一步一停，追寻着香气的踪迹。


    来到山坡上，一块大石下边，一株赤红色的无叶小花随风而动。


    也多亏是在坡上，风将花的香气带了下来。


    天阳花，花体赤红五瓣为佳，有花无叶，日生夜死，寿命虽短但生长极快。


    药性，入肺肾经，补肺肾，止咳嗽，益虚损，扶精气。


    “好，是四瓣的。”


    李青天目光灼灼嘴角带笑，天阳花日生夜死的特性十分奇特，一般都是需要时才会去寻，主要也是颇不好找的。


    忽然，坡下传来几声沉闷的响动。


    李青天趴在坡上，俯身往下望。


    只见两个黑衣人手持利刃，遥遥相望。


    离得太远李青天也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接着，兵器飞起在空中叮叮当当地不停碰撞，好个流光惊空，气势如虹。


    下方两个黑衣人也是势均力敌，纠缠不休。


    李青天是看得惊耳骇目，心中怦怦直跳。


    就在锵一声的碰撞后，兵器飞回各自的手中。


    两个黑衣人似有默契心照不宣，同时从腰间取出一物，如飞梭一般。


    两人一抛，顿时那玩意迎风见长，短短几息就化成了一艘小舟。


    两人纵身一跃踏上小舟，化成两道惊鸿冲天而去。


    李青天趴在坡上，仰望着冲上九霄的二人久久未动。


    待到一阵熏风吹过，土腥入鼻，他才醒转过来。


    口中干燥，一口唾沫咽下才顿觉好些。


    “那就是仙人么。”


    李青天双拳握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下山之时，李青天依旧不时望向天空，可夜幕渐渐铺开，还哪有什么逍遥神仙。


    日薄西山穿梭在山道中，即使有树荫遮盖亦是十分闷热，就更别提那村中房屋了。


    不远处一片村舍林立，已是炊烟袅袅。


    李青天倒还不饿，只是爷爷却不能等。


    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手中竹篓微微颤抖露出里面的药草。


    吱呀！


    昏暗的屋子大门被推开，一缕豆大的火苗升起。


    李青天小心将灯台放至桌上，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爷爷。


    “爷爷”


    话未说完，一滴泪水顺颊而下。


    饶是李青天早有心理准备，可仍然觉得心如刀绞。


    迈起僵硬的步伐，脚下草鞋忽然似是有千斤之重，半丈距离硬是走了一炷香。


    躺在床上的爷爷面目慈祥和蔼，双眼紧闭，嘴角有一抹笑意，似是最后想到了什么人生快事。


    枯瘦干瘪的大手搭在药经之上，那是爷爷最常念叨之物，此时就像一副故人的模样，静静守候在老人的身边做着最后的道别。


    豆大的火光明亮了一些，却照不清李青天被愁云遮盖的脸庞。


    手指轻抚爷爷那满是皱纹的脸，冰冷，柔软。


    一滴泪从李青天的面颊滑落，滴在了爷爷的眼角上。


    那样子是驾鹤西去也是老怀安慰。


    李青天神情恍惚惨淡一笑，伸手拭去眼泪，用被子盖上了爷爷的脸。


    一幕幕往事随着爷爷的脸被盖上，开始在心间流动。


    那笑容、眼神、话语都重新在脑中化成一个完完整整的爷爷，仿佛他还不曾离去。


    肃然呆立片刻，豆大的火光摇摇晃晃欲灭不灭，屋内又昏暗了几分。


    倏尔那点火光噗地窜起，如火莲绽开，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一阵微风吹动火光烛影飘摇，不知何时屋内再多出了一道影子。


    李青天只觉得屋内有异转头看向烛台，早已烧尽的烛盏却是停着一缕幽幽火焰。


    再看桌边，一人正坐于桌前手执书卷。


    此人正是顾大夫。


    李青天一惊神色讶然，扭头再看大门，大门紧闭并没被打开。


    “顾大夫？”


    顾大夫手中书卷啪地一下合起，眉眼一挑，一双凤目精光一闪。


    “好了，打开布包吧。”


    李青天脸色大变眉头紧皱，顾大夫为何会知道布包的事情，明明这是自己和爷爷之间的秘密。


    顾大夫此时已经像是变了一个模样，与之前的温文儒雅截然不同，一副鸱目虎吻的阴险狡诈之相。


    “我是如何知道布包的事？哈哈哈。”


    李青天再次被顾大夫的言语震撼，身躯有些微微颤抖，顾大夫似是能读懂他内心所想一般。


    “老夫在此蛰伏了二十年，不惜损耗寿元封印修为，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青天脚下后退几步，双手紧攥身上布包。


    “哈哈哈！汝等一介凡人不配知晓，若不想死就快开布包，别逼我出手。”


    顾大夫说完，双手一挥一股压力在屋内骤起。


    李青天双腿一弯几乎被压得跪在地上。


    李青天昂首怒目双眼死死盯着顾大夫，没想到此人能隐忍如此之久，但布包乃是爷爷遗物绝不能给。


    “怎么？区区蝼蚁难不成还想翻天。”


    顾大夫脸上轻蔑一笑，随手一挥盖在老人身上的被子被掀飞而去。


    “不！”


    李青天顿时面目狰狞扭曲，口中牙齿是咬得咯咯作响。


    “哈哈哈！我给这老鬼喂了二十年销魂散等的就是这天，我看你开，还是不开。”


    说完，顾大夫再次挥手，老人的遗体腾起，被他捏在手中。


    “是你！是你害的爷爷，我杀了你！！！”


    李青天此刻是目眦尽裂，嘴角一丝鲜血淌下，双脚咔咔地艰难起身，一步步走向爷爷的遗体。


    恨，这怎叫他不恨，爷爷对他无微不至倾心照料，若坏了爷爷躯体不能尽这最后之孝，叫他日后怎能心安。


    “开，还是不开！”


    屋内压力再增，火光噼啪炸响，显得顾大夫如夜叉恶鬼一般狰狞可怖。


    李青天是终于再也抵挡不住压力，整个人被重如泰山之压，压在了地上。


    突然神色狰狞的顾大夫抬起左手，一缕火焰凭空冒出。


    火焰噼啪作响，幽幽绿光升起慢慢飘向空中的遗体。


    李青天艰难仰头，眼中流出一丝血泪，不甘地看着老人的遗体，伸手抓去。


    李青天眼神绝望口中大张，一字随着满口血水喷吐而出。


    “开！”


    刹那间压力消散，空中的遗体蓦然掉落。


    李青天心头一颤，双手撑地急忙纵身一跃，以自己的身躯接住了爷爷的遗体，唯恐爷爷受到一丝伤害。


    一旁的顾大夫脸上尽是那疯狂得意之色，状若疯癫，满头发丝无风自起，青衫猎猎作响。


    “仙，我要成那长生不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