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作品:《姬寻欢

    出了京城向东十里地,群山中独一片湖便是京城第一湖。


    据说站在洛神湖湖心岛上眺望远方能看到青山绿水之间,恰似洛神裙袂,故此湖被赐名洛神湖。


    李翊正站在洛神湖湖心岛上的阁楼,用扇子指着远方如黛的群山。


    “鹤将军百步穿杨,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洛神藏于何处。”


    鹤苍脱下盔甲,身上的肃杀之意也不减半分。


    他浓密的黑眉紧紧皱起,深邃的眉骨压着冷峻的眼。


    双脚分开站立也足足比一般北方男儿要高出一头。


    顶天立地的将军双手抱胸,对李翊说:


    “大皇子不必和鹤某拽这些文词,鹤某乃一届粗人,听不懂也看不明白。”


    鹤苍对李翊这种喜好舞文弄墨的文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若不是看在同为皇后党羽的份上,鹤苍定然不会登岛。


    李翊摇摇扇子,对鹤苍的冒犯没有流露出恼怒。


    李翊:“鹤将军为国征战,怎地是粗人?是我该仰慕将军。”


    鹤苍听着他一句话里又是奉承又是心机,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


    “大皇子约我到此地,就是为了阿谀之事?”


    李翊表情错愕,笑着打开扇子,姿态风流地说:


    “想必将军第一次登岛,都不知洛神岛的妙处。”


    鹤苍蹙眉,心中思忖着李翊这番话。


    他从船上下来就感觉岛上异常安静,和京城的喧闹相比,这岛犹如世外桃源。


    岛上阁楼器宇轩昂,在京郊的湖心建这样一座阁楼绝非易事,更何况还并非公家出资,这楼定然有足以维持开支之处。


    鹤苍观察片刻就发现,时不时就有摆渡船牵引着各路权贵登岛,其中不乏鹤苍熟悉的朝堂臣子。


    他瞥向李翊,挑眉说:“大皇子要与岛主相识,可否转告他当心陛下多疑。”


    汇集这么多重臣名贵。


    李翊还对这里表现得颇为熟悉。


    鹤苍看他是以为自己稳坐东宫之位,变开始胆大包天。


    李翊对鹤苍的警告表现地漫不经心,甚至还能勾起嘴角笑笑。


    鹤苍:“若是无事,鹤某还有军事图要看,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就要走,被李翊伸出的扇子挡住去向。


    鹤苍:“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翊挑眉,“将军别急着走,您时间宝贵,我自然不会耽误您。”


    他拍拍手,这层楼的所有下人就都退下。


    而这间瞭望台对面紧闭着的格子门从两侧缓缓拉开。


    鹤苍握紧腰侧佩剑的剑柄。


    李翊笑着用扇敲敲他的手背。


    李翊:“将军,屋里别样洞天,必然让你不虚此行。”


    鹤苍冷笑,“大皇子在玩什么花样。”


    “将军一直想要的人就在里面,不去看看吗?”


    鹤苍将信将疑。


    但他枕戈寝甲这些年,未曾有过怕字。


    即便李翊给他下了圈套,也自信能全身而退。


    鹤苍迈开步子前去。


    把李翊丢在身后,也没看到他那藏在笑意之后森森妒意。


    *


    屋内并未有人影出现。


    鹤苍慢步走向窗边的长案。


    他居高临下地伸手翻看桌面那本《心经》。


    书页摸索作响时。


    “哐当——”


    门从外闭合。


    鹤苍眯着眼看着书,忽而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他的脸侧。


    青葱似的手指带着花露的香气,极慢地从鹤苍的脸侧滑到下颌,又像玩闹似的滑入鹤苍穿着严实的衣襟。


    鹤苍拽住这不老实的手,用巧劲连手带人都拉到自己面前。


    长长的白色面纱从斗笠上垂下,把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遮得这么严实,却被风吹地曲线毕现。


    鹤苍的视线从下到上地打量,冷笑说:


    “我当是什么,没想到是条不知廉耻的公狐狸。”


    姬寻欢早料到鹤苍会凶神恶煞,顺着鹤苍的动作就坐在他的腿上。


    姬寻欢的手指绕着鹤苍鬓角的发丝,嗔怪道:“我才不是公狐狸。”


    他的声音和身子一样软,隔着一层纱也能感觉到腰比女人的还薄。


    “经书好看吗?我亲手写的。”


    鹤苍从鼻腔挤出一个不屑的哼声,“污言秽语。”


    姬寻欢开心地笑起来。


    “不好看吗?里面都是我的心血,将军就不心动?”


    姬寻欢继续伸手撩拨鹤苍紧绷的肩膀和前胸。


    “将军放松,我又不会吃了你。”


    鹤苍一把抓住他的手,“别乱动。”


    姬寻欢顺势扑在他肩上,轻声嫌弃鹤苍:“真粗暴。”


    鹤苍的手长年累月拿刀动杖,手掌和手心都粗糙至极。


    更别提他就能拧掉敌人头颅的手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鹤苍张开的手能包下这个狐媚子的两只手。


    但这人就像感觉不到危险一般,坐在他腿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鹤苍加劲捏住他的手,得到一声轻哼。


    “你不让我摸,那施主摸摸我?”


    说着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贴上来。


    “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见到施主这样坐怀不乱的男人……”


    他带着鹤苍的手往纱里去,说话的语气像带着钩子,一晃一晃地摇摆。


    鹤苍不回答。


    姬寻欢心中起疑。


    这么多年,的确未曾听说将军与女人有染。


    姬寻欢蹙眉,问:“难不成,施主不是男人?”


    鹤苍一直都稳如泰山,姬寻欢以为他这次还是不会回应。


    但这次鹤苍直接抽出一把短刃抵在姬寻欢喉间。


    姬寻欢一直盯着鹤苍腰边的剑,却不知鹤苍袖中还有把短刀。


    姬寻欢心一惊。


    下一秒。


    头上的斗笠连带着面纱一同被扯了下来。


    鹤苍原本不耐烦的脸蓦地变得玩味起来。


    他挑起刀锋似的剑眉,将姬寻欢脖侧的刀刃向上抬去。


    冰冷的刀刃蹭了蹭姬寻欢的脸侧。


    轻轻用力的时候,姬寻欢咬紧了下唇。


    他害怕鹤苍这个粗人把他的脸划花了。


    害怕地睫毛都在发颤。


    鹤苍:“昔日的国舅大人……改爬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