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去留
作品:《重生嫡女:她志在千里越樊笼》 宋凝没再强求柳橙听自己的话,让他独自领兵去茗城。
但柳橙也不同意宋凝轻率带人前往丛林。
于是现在只得让禁军在这树林外接着扎营休整。
晚风微凉,从宋凝心中拂过,他脱下带血的铠甲,不再多语。
柳橙知道宋凝心中感到憋屈,他不是怪禁军,而是怪自己,兵也带不好,仗也打不好。
北漠的兵,不用宋凝多费口舌,一脉相承的阵型,打法,这么些年来早已成形。
宋凝不需要在迎击时还会为士兵如何躲避袭击而分神。
难道自己只能呆在北漠,只能呆在北漠骑兵的光环下,只能呆在父亲的庇护下吗?
换成他独当一面,在京城就寸步难行了?
柳橙出声安慰宋凝道,「一步步来,一步步来,你不能总想着一个人单打独斗,有我在陪着你。」
宋凝听完柳橙的话,知道柳橙的苦心,但他始终觉得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是等于将自己的队伍完全赤裸裸的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
而他们对流匪的藏身之地只知道是面前这一个偌大的卫筏山。
他心里苦笑,这才行军不过百里,就遇了伏击。
敌暗我明,这不是白白送给对方打。
刚刚的偷袭,有些像是流匪在试探禁军实力,除却一些伤亡外,他们也不敢和禁军长时间纠缠。
不敢打持久战,宋凝在心里暗暗记下。
而宋凝也借此此遇袭,看出了这流匪,并非一般草寇。
柳橙其实也有感觉,这不像是流匪,倒像是官兵,一个个都十分听从命令,撤退有序,不恋战。
宋凝见对方骑兵训练有素,就觉得有些古怪。还有那个与他交手之人,也不像是等闲之辈。
能接住自己一刀,还能借力反劈向他,宋凝目光一沉,只觉其中的藏匿着更多自己不知道事。
月影笼罩着大地,漆夜犹如蒙上了人的眼。
待到酒足饭饱,禁军便生了篝火。有的又在帐篷里偷偷喝起酒耍起骰子。
宋凝正系着臂缚,打算待会去安排禁军轮班守夜。
柳橙观察着宋凝的神情,知道明白宋凝的心事未减半分,自从遭遇敌袭到结束后,宋凝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更是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只是低头打理武器。
「总领,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柳橙在帐篷里低声向宋凝问着。
宋凝盯着帐篷外漆黑的丛林,唯有零星的虫鸣声还在林间此起彼伏。
「得去茗城。」宋凝心口悬着一块石头,他愈发觉得这流匪并不简单。
先前他想打听这些流匪来历,其他人连个大概的说法都不能给他。
到底在瞒什么?
只说是州城没饭吃逃荒的流民罢了,对宋凝来说不过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事。
宋凝被他们互相推脱,他不是傻子,知道这其中明显有事在藏着掖着。
如今出了城,这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宋凝清楚,这是宋北漠在硬押着自己去打这流匪,他能从一开始的毫无准备拖到现在将禁军训练了些时日,就是在为自己争胜算。
可如今他连自己要打的流匪究竟是什么出身,这几年如何发家,究竟有了多少人马,连是在卫筏山的哪个山头占山为王了都不知,这怎么打?
宋北漠将这些信息遮的严严实实,到底是有何用意。
「去茗城?据城开战吗?」柳橙向宋凝询问。
宋凝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时一片狠厉。
自己还没回到北漠,就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这匪他要剿,想阴他的人也得死。
他侧首对柳橙说道,「去茗城问话。去问问,这流匪的头目叫什么,去查查,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柳橙对宋凝问道
宋凝低声道,「今日袭击,到底是不是流匪,不敢断言,这山上的流匪到底是真是假,现在来看,也不能断言。」
柳橙明白宋凝的意思,但是他担心的另有其事。「那总领一同前往对吧。」
「嗯。」宋凝颔首应道,「将伤员遣返吧,哦,不想去茗城的也可以就此打道回府。趁现在还没有走远。」
柳橙听到宋凝的这番话,言下之意不亚于是就地遣散禁军的意思。
「总领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柳橙有些不能理解。
以他对禁军的了解只怕是会走一大半人。
宋凝神色自若的回道,「看人心的时候到了。」
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禁军们见总领从帐篷里出来了,也纷纷向宋凝问好。
篝火狐鸣,宋凝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了这个词。
他望向北方,心中的漂浮感忽然安定下来。
宋凝笑了笑,环视一圈,对着众人道,「接下来,我们要朝茗城行军,路程长,不知你们可否能坚持下来。路上凶险,谁也无法预料,所以我决定如果有人不愿一同前往,便自己寻个伴回京城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想强求不愿上战场的兵跟着我,接下来的路,只有一条道上的人走起来才更顺!」
宋凝一席话说完,寂静的夜里除了篝火火焰燃烧的窸窣声,别无声响。
一时间,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宋凝第一天见到禁军的时候。
宋北漠的邀宴结束后,宋凝翌日晨时就赶往了校场,这才见到了禁军。
宋凝在办事处教训老金的事早已在禁军中传的热火朝天,他们都对这个“不见其名,先闻起名”的总领有些忌惮。
但他们平日里顶多是浑水摸鱼,这跋扈自恣倒算不上,因此一个个见了宋凝后心里还有想偷懒的心思,认为禁军也就只有巡防的工作是实打实的,其他也是做做样子。
宋凝第一天入了校场,有了老金的先例,他们自然恭恭敬敬的对宋凝行礼,不敢先声夺人,更别提什么下马威了。
宋凝照例行事,宣布自己的军规,禁军更是噤若寒蝉。
篝火的火焰在黑夜中跳动,禁军俯首无一人抬头看向宋凝。
宋凝知道他们是不敢说,并不代表没有想走的意思。
他无奈的再次开口说道,「想走便走,不必报备。」
见众人无一例外又没什么反应,宋凝扶了扶额,继续说道,「明早天一亮就要行军至茗城,就没有机会了但等我回了京城后我会检查你们巡城的画押。」
柳橙在一旁等宋凝说完,继而开口道,「我不知道各位当了多少年的兵,我十三岁入的军营,第一次上完战场,我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赢,在下一次要上战场前,我的脑中还是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赢!一场战场,有生有死,但是,要赢!」
柳橙一腔热血对着禁军喊道,似乎此时他眼前的不是禁军,是十年前那个小小的少年,他在告诉他,要赢!
宋凝跟柳橙对着禁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赶着禁军走,一个鼓励禁军留下来。
二人说完话一前一后回到了帐篷里,留着众禁军在外面自己想好去留。
柳橙对着宋凝道,「总领,我打赌这能留下来的,日后必成大器。」
二人相视一笑,宋凝道,「只有自己愿意的兵,才能打好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