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危
作品:《继皇后也妖娆》 衍国位居偏僻之地,物产虽比不上其余五国丰饶,可地势极为险要,且易守难攻,为他后来者居上准备了充足条件,也算因祸得福。
自打崛起后,衍国丝毫没有放松对国防的要求,在一批批名将即将老去之前,国家会着重培养新的接班人。
而接班人的人选,则大都从武勋家族的子弟中挑选,除了最开始打天下的那帮人,只有少部分是草莽出身。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训练会因为这些子弟兵的贵重身份而有所放宽。
相反,几乎所有的武勋权贵,都很乐意以较之培训寻常士兵还要狠厉许多的训练方式,去训练自己的子孙。
因为在衍国,统帅不得力,打了大败仗,是要被追究罪责的!情节严重点的,直接砍头,再严重点的,满门抄斩也大有人在。
倒也不怪衍国皇帝这般急眼,毕竟衍国是靠战争起的家,如果连最开始的立国之本都忘了,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强大帝国,崩溃是迟早的事。
所以为了保住全族的富贵和身家性命,脑袋清醒的都玩命儿训练自己的子孙,不想子孙受苦受累,或者只有一根独苗,且这独苗还没啥出息的,一般也不会放进来,要么安心吃老本,要么走文职。
譬如景安,独苗、没出息、吃老本、走文职,算是占了个遍。
而且,为了能最大限度地选出好苗子,他们会尽可能多的繁衍子嗣,子嗣多了,选择的余地大了,才更有可能出现优质选项。
这也就意味着,选择的范围不可能拘泥于嫡系血脉,毕竟嫡系再能生,顶多十来个,夸张点,几十个,选择范围还是不够大。
那么这种时候,庶子和旁支就起了很大作用,这批人中,若有出息的,家族会不遗余力地进行培养,说到底,他们也属于本族血脉,是自己人,他们光荣了,势必会带领整个家族更上一层楼。
不过,即便庶子或者旁支出息了,也不可能撼动嫡系在家族的地位。
像他们这种家庭,无一例外都有爵位继承,不管嫡系一脉是否有出息,天经地义该由他们继承爵位。
而事关族内的大事,旁支与庶子都要以嫡系马首是瞻,有点类似于族长的存在,不同的是,它比族长制更灵活。
当然了,假使嫡系一脉比庶出或者旁支更有出息,那自然皆大欢喜;假使没那么有出息,也不妨碍他们继承爵位。
两者与其说是竞争关系,倒不如说是利益共同体。
而这种模式下的宗族,无疑能更好的出人才,进而永葆家族昌盛兴旺。
说了这么多,听起来很复杂,但其实也不难理解,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比如河间王府景家与江夏王府晏家。
像景家,不出意外的话,景晟与景昂兄弟俩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倒是景昀这个庶子很有几分期待的空间,况且景安已经下定决心培养他,他日他若做出一番事业,景家也能借助他的能量保住现有的地位和话语权。
不过郡王的爵位势必要给莫夫人生的两个嫡子继承,这是不容置疑的一点。
而晏家的情况就清晰明了许多。
到晏连城这辈,他是晏温唯一的儿子,蜀国公唯一的嫡孙,同时还十分的有出息,论各方面的素质,都是京都世家子弟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家族全部的资源可以名正言顺地往他一人身上倾斜。
可以说,晏家这种情况,是这种模式下最最理想的状态。
边疆,大漠如烟;
疆内,烟火人间。
衍国边境是一片荒漠,一有风吹草动,驻扎在此的将士十分易察觉,安全性可见一斑。
想想也是,若非足够安全,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舍得把自家优秀子孙往这里送。
只安全还不够,别看此地环境恶劣,可它却拥有一座繁荣昌盛的大规模城池。
首先,这么多将士驻扎在这里,第一要解决的就是粮食问题。
从国内送粮食过来,一来费时,二来费力。上面干脆在边境开辟了一处田地,再将关内一部分百姓迁移至此,让他们与士兵一同耕种,得来的粮食就充作军粮。
这种自给自足的模式显然足够先进,边境由一开始的荒无人烟,直接成了一座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村庄。
而真正使这个小村庄成为大规模城池的,得益于武勋子弟们的到来。
这群人,训练归训练,为了他日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吃点苦也心甘情愿。
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不是天天要训练,总有闲的时候。
所谓饱暖思□□,这些从小锦衣玉食,见惯了京都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生活的贵公子们哪受得了这般萧条的生活?
可无奈此地又的确只是个小村庄,娱乐条件有限,回京享乐显然来不及,思来想去,纵使万般不甘,也只能留在本地消磨时间。
后来,还是一部分敢想敢干的商人嗅到商机,依据这批人的需求办了许多田舍商铺,小村庄的经济于是慢慢发展起来,到最后,竟发展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
此城初建成时,正好是太宗皇帝在位时期,太宗皇帝是个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帝王,很高兴边境能发展出这么一座城,于是大笔一挥,亲赐城名:雁城。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单从字面意思来看,也算应景。
圣上亲赐城名,这可是除京都以外,诸多城池从未有过的殊荣!
当地的几任长官也都极有头脑,借着“御赐城名”的名头,大力招商引资,一方面使得雁城的经济更胜一层楼,一方面吸引了天南海北的人来此地定居。
渐渐地,雁城不仅成了经济大省,还成了人口大省,其丰富的人力、财力资源让边境将士自给自足的同时,还能反哺内地。
说来也有趣得很,雁城当初之所以能发展,源于世家子弟们蓬勃的欲望和需求,而当城池建成后,红利也基本是由这批人享用。
比如在雁城一处绝佳的上好地段,就建了一座座风水景色俱佳的官宅,虽然宅子是官府所有,但并不妨碍高级军官或者巡视边防的勋贵进宅居住。
像此次巡视,例如蜀国公和永城侯一类级别的大人们就住在这。
而晏温派的信使,历经一月有余的快马加鞭,终于到达雁城,凭借晏府专门的信物,见到了蜀国公本人。
十二月的天气,已渐露寒意,雁城位居荒漠,寒意愈显,不过官宅有专门的供奉,即便是寒风料峭,室内依然四季如春。
一处光线明亮、温暖如春的书房,精神矍铄的干练老人坐于书桌后,微眯眼眸,仔细看着千里之外的家书。
随着老人的视线往下,信纸被一张张翻过,老人斑白的眉越来越紧。
终于,在看完最后一行字时,老人将信无力放下,眼中流露出几缕悲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从喉中逸出,背着手在书桌前的空地踱步,口中似乎还在轻喃。
侍立在旁的老仆虽然年事已高,可由于离得近,倒是听到几句老人口中念叨的语句,似乎是…陛下…您终究信不过老臣…老仆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再听下去。
忽然,静谧的环境出现了一丝嘈杂,打乱了老人的沉思,心中的烦闷愈甚,于是轻叱,“何人吵闹!”
老仆忙出列躬身回道:“国公爷息怒,老奴这就去瞧瞧。”
蜀国公不耐烦地摆摆手,老仆得到指令赶忙退后几步,出门察看。
不一会儿,进来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少年郎昂首阔步进到书房,凌乱的衣衫,更给他平添一丝风流倜傥的意味,尤其殷红的嘴唇微微上挑,嘴角含着的笑意更让这种意味坐实。
蜀国公年老但并不昏花,不仅看到了他凌乱的衣衫,还敏锐察觉到他殷红的唇上结痂,斑白的眉头紧锁,“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还有,你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晏连城本以为这种小伤蜀国公不会发现,哪知他眼神这么利索,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结痂的部位,呵呵笑道:“孙儿刚与晟兄弟和昂兄弟比武回来,还没来得及沐浴换衣,至于嘴上的伤,是比武途中误伤,不碍事。”
蜀国公叹了口气,把晏连城叫到身边,捏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确定确实只是个小伤后,才释然,可随即又嘱咐道:“你以后,不要一人单挑他们兄弟俩,双拳难敌四手的,哪里敌得过他们兄弟联手。这次是嘴角上结个痂,下次呢?你是你爹娘的独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让你爹,让你娘,让爷爷怎么办。”
晏连城听着蜀国公一番肺腑之言,莫名觉得奇怪,他爷爷一向惜字如金,往常也不是没有受过更重的伤,怎么这次这么紧张了。
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也没多想,只顺从地说了句“孙儿明白”。
蜀国公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聪明颖悟,天分极高,方才是真情流露,才多说了几句,怕再多讲几句引起他的疑心,忙故作镇定挥了挥手,让晏连城出去。
就在信使把信送到雁城的第三天,宫里就正式传出梁太后病危的消息,圣上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告天祈福,皇后则率领后妃服侍在太后身旁。
而以冲喜之名得到封妃旨意的几位贵女,除了明姝,都因太后病情加重,提前入宫。
入宫的几位贵女情况如下:
淮阴侯伍枭之孙伍氏曼茵,得封从三品曼嫔,居南熏宫主殿南熏殿;
永城侯潘怀仁之女潘氏娇蕊,得封正四品蕊昭仪,居忘忧宫偏殿泠雪殿;
内阁首辅江一敬之孙江氏悯葇,得封从三品葇嫔,居昭纯宫主殿昭纯殿。
莫夫人上午听到封妃的消息,午饭都来不及吃,特地撇下府内众多事务和府外诸多人情往来,走到舒怡馆,当着明姝的面感慨连连。
“唉——也不知我的姝儿几年后进了宫,会是个什么位份。”一面说一面还不住地“啧啧”。
明姝听得好笑,打趣道:“娘,你要真想知道,差我爹直接去问陛下就好了,何必在我面前长吁短叹,我脸上可没有位份。”
莫夫人嗔了明姝一眼在小女儿面前,竟把平时积累起来的威严都高兴地抛到脑后,面对女儿的打趣,不仅不生气,反而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你啊你——”莫夫人点了点明姝的额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爱抚地摸着明姝的脸,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我的姝儿生得这般美丽,家世也是响当当的,以后进了宫啊,恩宠和位份一定手到擒来!娘才不羡慕她们,娘啊,对我的亲亲乖女儿可是信心百倍!”
明姝撇了撇嘴,睨了莫夫人一眼,显然十分看不上她这副样子。
呵呵——明姝冷笑,内心腹诽道:你女儿我可没有争宠的心思,我以后进了宫,也就是混吃等死的命,别想让我给你长脸!
“爹呢?”不想看莫夫人势利的样子,明姝随口问道:“好像这几天都没看到过他。”
一听明姝提起景安,莫夫人脸上的笑顿时消退几分,淡淡道:“嗐!他还能去哪?不是在几个姨娘那,就是待在他的木工房。”
明姝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告诉爹这个好消息。”说完,不顾莫夫人在身后的呼唤,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不过,明姝并没有去找景安,而是拉着春华投壶。
一来跟姨娘们撞上会让莫夫人不高兴,二来她也不喜欢木工房四处纷飞的碎屑,小时候每次去她身上都会痒一段时间。
本来只是个借口,想图个清真,真当真了才傻,她还是老老实实玩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