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白天里，谢时钦见到的那个有耳洞的黄毛的名字叫做宣昭，有着阳光开朗的少年音，是弋迟容队内的成员之一，同队的周蝶说他这叫做健气。


    但现在再健气的少年也阳光不起来了。


    “老大，我们好像来晚了。”


    宣昭愁眉苦脸地在原地打转，像是一只小黄狗，“周蝶才走三天呀！结果我现在就要让她负责的片区出现二次死亡了。”


    二次死亡意如其名，指在上报以后，同一规则再度造成了第群众伤亡，绝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很难避免的，但对于高级别的成员来说，二次死亡就是扣分项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


    弋迟容的声音很冷，话语简短，却让宣昭啊？了一声。


    “这里的污染转移了，不是我们来晚了。”


    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发生在雾山市，名为《出租车司机夜行守则》的规则造成了30人死亡，包括三名d级成员，根据推测，它的等级至少为c级，这也是国内第一次出现整个城市的特别行动处全数集结的情况，但偏偏那一次，雾山市行动处扑了个空。


    规则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移动到了10公里以外的地方，等到支队成员们再次找到时，又造成了15人死亡。


    他这么一提，宣昭想了想，也终于记起了这件事，上个月的会议中特别提到过《出租车司机夜行守则》，但规则移动这种事根本防无可防，根本不是老大的问题。


    “老大，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弋迟容快速往小区外走去，即使是是跟在他身边的队员们，也很难看出他的表情变化。宣昭快步跟上地面上那一道拖的长长的影子，暗夜中，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亦步亦趋。


    坐进车里，弋迟容眼帘低覆，快速发送了一条短信，他说话时总是很简短，也很少解释为什么。


    宣昭絮絮叨叨着说话，也没有引起他的不快，他是一个表情变化很少的人。


    “深渊的污染是无时无刻的，而且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多，深渊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大，对深渊一无所知的普通群众进去的话——”


    宣昭忽然闭嘴，看见了弋迟容手机上的内容。


    “老大？”


    他面上有些惊愕，“你已经准备——”


    但话还没说完，他自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宣昭一看来电人是周蝶，立刻哭丧起了脸，正按下接听键，却忽然被弋迟容抽走了手机。


    弋迟容轻靠椅背，单手插兜。


    “周蝶，是我。”


    电话那一头有些意外，“弋队？竟然是您……我听说南河小区出事了，你已经赶去收拾烂摊子了么？别怪宣昭，他不熟悉靖水区，我已经订好机票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能登机。”


    态度是极为诚恳的，从她的电话背景音里，也确实听到了机场的广播。


    但弋迟容拒绝了。


    “不用，我来处理。”


    周蝶静了片刻，“弋队……谢谢。”


    弋迟容把电话还给了宣昭。


    这注定是一个让人煎熬的夜晚，不论是对周蝶，还是对宣昭，亦或者弋迟容本人。


    周蝶正处在评级的关键时期，但偏偏她的父亲生了重病，医生表示手术成功几率渺茫，于是不得不返回了老家照顾父亲。现在，南河小区即将出现二次死亡，这对于周蝶来说，无疑是一种失职。


    ·


    周围的场景在一瞬间扭曲，化为黑暗，谢时钦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红色的液滴吸引，跟随着液滴的坠落，他看见了无尽蔓延的黑暗，像是万花筒一般的深渊。


    这一瞬间很短，但迎面扑来的冷气和桀桀的低语却让人无法忘记，直到黑暗褪去，新的场景浮现。


    这是一间公寓内部，天色昏暗，楼外的场景就像是泛黄的老照片，带来一种诡异的失真感。谢时钦正站在楼梯拐角上，手里还捏着信封，但他很敏锐的感觉到，裤兜里多了一样东西。


    谢时钦将手伸进去，取出一支小灵通。


    正当他低头查看的时候，一阵阴凉的风吹拂过他的后颈，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正一步步往下靠近。


    谢时钦取出小灵通，翻开，看见了一条短信。


    【发件人：妈妈： 1/1】


    【宝宝，妈妈出差去了。看到你今天一个人去参加开学典礼，妈妈也忍不住流泪了，我很欣慰，你长大了，所以，之后的这些天里，记得要更加独立，每天都要记得去上学，要比爸爸更早回家，爸爸一般5:45到家，如果可以，记得尽量不要与爸爸碰面。】


    打开信封时在脑海中浮现的那三行字还历历在目，污染是不可避免的，污染之后又会怎样？写下规则的人没有提及，遇到规则，就需要遵循正确的规则，而现在——


    显然，这条短信看似没有什么特别，却也很像一种规则。


    1.要记得每天上学。


    显然，短信的接收对象是个还在读书的小孩，而小孩的妈妈，则自称去“出差”了。


    2.要比父亲更早回家。


    3.尽量不要与父亲碰面。


    小灵通上显示的时间是5:35，如果要按照规则行动，那谢时钦只有十分钟了。


    但他没有立刻往楼上走，而是看了一眼窗台外静默耸立的筒子楼，接着，谢时钦抽出信纸，对着外面昏暗的天色，阅读起信纸上的内容来。


    【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过夜，我要去买一点零食，这样我们可以在晚上偷偷分享，顺便，因为你告诉了我你家的地址，所以我也会去告诉爸爸妈妈，你今晚住在这边。只是，住在我家的话，需要了解一些规定，我把我这些日子摸索出来的经验都记录了下来，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啦！】


    【1.不要与邻居谈话，不要主动敲邻居的门，你居住在503，不是502，也不是504，更不可能是5，不要进错门。】


    【2.无论身在何处，如果灯光闪烁，记得立刻远离当前区域，直到闪烁的灯光无法照射到你为止。】


    【3.■要相信妈妈的短信。】


    【4.爸爸喜欢红色，如果激怒了爸爸，那就给爸爸一些红色吧（这一行被画上了很多条横线，接着，又在下面另写了一行小字）不要激怒爸爸。】


    【5.当卧室门紧闭时，外面的危险绝不会进入房间。】


    【6.如果十点半之后都没有入睡，那就不要睡觉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会做噩梦。】


    【7.如果你没有及时回家，爸爸会带你回去，但那可能是你不喜欢的方式。】


    【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你家了，作为曾经是朋友忠告，我需要提醒你，来家访的老师是不可信的。现在，恭喜你，你成为了下一个我，我把小灵通塞进了你的裤兜里，妈妈会给你发短信的。】


    如果不看信纸内容，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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