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温潮

作品:《炮灰要带反派回家

    午饭后,楚道蕴继续躺在外间的软榻上,拥被看着一些闲置的话本。


    其中一个笔名叫檀香侍主写得言情小说,行文流畅,故事情节老套,但其中痴男怨女,尺度跨越颇大,一波三折,引人惊叹。


    开始讲诉一位侍郎家的李公子喜欢上一位楚馆清艺人,疯狂的追求下刚赢得佳人欢心,就被隔壁将军府的小公子横刀夺爱。


    李公子自然心中难受,每日想念如神魂游离,一连素日疲倦不堪。


    他这学也没法上了,书也看不进眼,茶饭食之无味,精神萎靡不振,终日发烧懒散在床。


    家里不知是什么情况,病也请人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最后侍郎找来小厮一问才知患了相思。


    这小厮也不敢实情相告,便说公子喜欢的人已经嫁人了,好吧,这侍郎便给他娶了一门新妇进来。


    谁想那位唤轻雪的艺女在将军府一段时间后,又被外面的新人取代。


    不堪冷落的她偷入宴会,恰遇上一位尊贵的客人,吸引了贵客的注意,这小公子便将其送于客人。


    客人不好带她回府,就让她继续留在将军府里,时间一长,也忘了她的存在。


    经年后,一次春宴途中,轻雪竟再次碰到多情的李公子,两人衷情相诉,如凉水倒入热油,一时心情激荡不已。


    李公子也不再是当年无能的书生了,自然想带轻雪离开将军府。


    “这魂也跟着那香巾荡悠悠的,如冬冰逢时乍裂,春风扶过绿波,芳草没过鼻息,即是欢喜,又是熨慰,再是心中难耐,仿若再等上一刻那蚂蚁就啃噬透心了,只恨不得呀……”


    啪!


    “你干嘛啊,看得怎说不得,快让我看完,恨不得什么呀,哈哈!”


    这人看便看,还非要念出来,扰人兴致,楚道蕴将书合上,看着笑得疯的来人,将书再“啪”的一声甩向来人。


    来人身姿轻巧躲过,还弯腰接过书,返甩回锦被上,“不看了,你看了告诉我一声。”


    然后他直接往里屋走去。


    “温潮,你爹是回京了还是你想通了来参加科考啊?”


    楚道蕴起身坐好,他有些恼怒下人没有来通传一声,或者怨自己明知他就不知趣,早该合上书的。


    温渡洲穿着极是明亮富贵,一袭素纱襌衣,罩缃妃色绣团鹤祥云纹直裰,腰间系明珠玉佩压襟,动起来玎玲作响,很是清脆悦耳。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我爹不回京,或者不考科举,就不能来上雍了?”


    这厮变声后,说话低沉而富有磁性,可他偏偏拿此作怪,也是白瞎了那张脸。


    温渡洲长得比楚道蕴还像个书生,脸庞白皙光洁,剑眉浓密,星目恰似多情,挺高的鼻梁,绯色的薄唇。


    哪里若多一分便显得狂野不拘了,偏偏人家五官拼凑,倒是突显他文质内敛,朝气俊秀了。


    但他就是不喜欢读书,三次乡试未过,愁得温通判眉头凸起,额前都多了两条抬头纹了。


    他们的关系说真的谈不上好,但习武同师,相比其他人来说是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看着关系也近一些。


    等他从楚道蕴屋里拉出一把椅子时,他也有点好奇这货为何来此啊?


    “说说你来上雍,穿成这样做什么,相亲吗?”


    温渡洲自来熟得从他榻前的木几上,端走一盘焦糖核桃,“相亲?”


    “这么说也没错,是来上雍让人家相看的。”


    楚道蕴听着他这表情里像有戏的样子,一时好奇,伸腰够到盘子,抓了一把核桃。


    他刚才就这盘没有动,果然有人抢着吃才觉得香。


    “你这是被人看上了,还是说仅是你瞧上人家了?”


    温渡洲向一边挪过盘子,鄙视的看着他说道:“我这般的,都没有看上,那眼光得多高。”


    他向上扔了一颗核桃仁,巧妙得接着后说:“那下次我是不是得拉上你一起去,说不定人家一看你,立刻就选我了。”


    楚道蕴一边向下缩进被子里,一边说道:“那还是别了,更可能的是,人家直接打听,向我家提亲了。


    “想得美你,你怎么把这话说出口不带害羞的。”


    看着懒得快揉进被窝里似女子般的好友,他再接过一颗核桃仁,就喜欢这般干脆甜香的。


    “你都不害羞,我害羞什么,你这大中午的来干嘛?”


    “你还没逛过上雍城的吧?西市的云影楼有个说书的,很有特色,你去不去?”


    “不去。”


    楚道蕴动了动脖子下的药枕,抑望着屋梁,无精打采的说道。


    温渡洲听完将最后的一小把核桃仁倒入嘴里,拍了拍手,趁他不注意一把扯过锦被。


    “哎,哎!”


    楚道蕴敏捷地护着被子,然后看温渡洲还挺用力的,眉一挑松开被扯得紧绷的被子。


    “就知道这样。”


    温渡洲站好身子,将被子掀开一半,“你这样还以为下面没穿衣服呢。”


    “就算穿着衣服也不能这样。”


    楚道蕴起身整理被带皱巴的衣服,“你这样就应该让我娘看见,下次说不定就不让你来了。”


    闻言,温渡洲笑了起来,“啧,你说伯母会责怪我一下还差不多,不让我来,哈哈。”


    他笑完撇了一下嘴,又看看木几上的小碟里还放的有什么,后挑出一块梅干嚼着。


    “你不看看我每次来伯母还送东西给我,为啥啊,怕我下次不来了呗。”


    他这般得意的神情让人看了真不爽,楚道蕴反手将擦脸的面巾抽来他。


    “哎,没打着!”


    “嘶,怎么还连抽着。”


    楚道蕴扔过一面巾,又连接抽出一条,正好抽打在闪躲的温渡洲身上。


    接过扔来的面巾,他扯开左右挣了下,“真疼,你说你这打人的力度伯母知道不,肯定被你骗了。”


    说完他将面巾再次扔回架子上,向后找椅子一坐,又咧嘴笑道:“我看你就装吧,你要像戏文里装扮成女子,我一定捧你的角。”


    屋里传来楚道蕴的声音:“你真是,找抽的!”


    “喛呦,你快收拾收拾,晚了就等不到开头了!”


    温渡洲朝里又嘀咕几句,赶紧弹开洒落一身的花生皮,这人都堆满垃圾了也不让人收拾了。


    等楚道蕴整理一番,从里出来换了一身常服,头发也收拾过了。


    “走吧,去云影楼,我还让人送了两尾桃花鱼在那放着呢。”


    “府里送了吗?”


    “你说呢,就两筐鲜鱼,你家得一半呢。”


    “多谢啊,再送两条呗!”


    “我这两条还是特意让人留得,不然自己都吃不上。”


    到了云影楼,楚道蕴一行人也饱受一路注视的目光。


    至于为何,皆因几人所骑的马高低相差很大,其中一匹黄骠马更引入注目。


    现启国出行骑的马多半是走马、通马或者矮脚马一类,马个并不高,常见的体格健壮,丰满等。


    而温渡洲今儿所骑的马个高且全身金黄,额间一道白毛,看似羸弱,肋骨外露,但很是干劲、桀骜,识货的就知这是条好的“透骨龙”呢!


    “你从哪搞来这匹瘦骨长筋马的?”


    等刘常、冬芹和温渡洲的小厮叶青由店里小二引领,一起将马牵往后院马厩,楚道蕴不禁出口问道。


    “走,进去说,”温渡洲拉着楚道蕴往里走,未上楼就忍不住叹道:“漂亮吧!”


    此时午后不久,大堂里这时来喝茶听曲的人不多,仅有两三桌各坐着一两个人在吃饭或者等人的。


    等他们找到二楼预定的厢房,小二眼疾手快的跑上来送了茶水糕点。


    “打壶好酒来。”


    到地往椅子上一摊的人,对要退下的小厮说着又看眼楚道蕴道:“再加一壶竹叶青。”


    等小厮再上楼送上酒水后下去,他对一本正经端坐着的楚道蕴笑着补充道:“你这样坐着,就装的不成功了。你看那些走出贡院的举人老爷们,多半虚弱的很。”


    “知道今早贡院结束,你还拉着我出来,一路走的这么显眼。”


    温渡洲喝口茶,摇了摇头才道:“这你就错了,一路你是没看见几个举人老爷,再等一会到晚点,都不用找,这街市里出来的举人学子多得很。”


    他说完抬头看见快和冬芹有得一拼的脸色,笑着朝对方扔粒花生米过去。


    “我这不也给你叫壶竹叶青来提神了吗。”


    楚道蕴抬手接过花生米放下,“说说你那马吧?”


    “我,咳……”


    温渡洲像是突然被呛道,一时说话不顺,冬芹等人进来便看见他咳得满脸发红了。


    叶青赶紧拿水给自家郎君顺口,边问着边朝他后背顺着拍拍。


    等他缓过来,对叶青安慰道没事,抽空向楚道蕴瞪了一眼,太小气了。


    “你们先在外间吃茶吧,我没事。”


    楚道蕴也朝他这边推了盏茶过来,“你说慢点,不着急。”


    温渡洲给他一记白眼,喝了两口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出:“我家可给不了我这好马。”


    这倒是,温家是齐奥有名的大士族,上雍当官的也是嫡系,而温渡洲这一支可离主家快出五服了,自家子弟都未必有,那这马怎么也不可能是主家送给他。


    那就是……


    看着准备听戏的楚道蕴,温渡洲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太妃从鲁王那抢的赏,我哪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开口要,好在鲁王也不跟我计较,这才有的。”


    说完他倒杯酒又拿起一块糕点,朝楚道蕴晃了晃:“羡慕吧!”


    这倒是真的,温道蕴跟着拿起一块红豆糕,“哼,一路上见到的,可不只我一个人羡慕啊!”


    这片土地的历史上,朝廷一直派人从外寻找引入高马良种,但一经过杂交调驯就变了样,故好马大都归属于朝廷特有,外面流落的更是珍贵。


    楚道蕴看过想想也觉得正常,一是少有大草原那宽阔伺养的地理条件,二是养的马多半作为跑脚的,时间长自然更耐于长途脚力,三是这里物质上充实,马养得肥壮,像人一样养得肥胖,也冲不起来了。


    良马罕见,自然物以稀为贵,他本来到这世界出行就偏好骑马,如今见了这般大马自然羡慕。


    “是啊,羡慕。”


    等他回去,赚了钱有空也到马场挑大马骑一回,此时的喜好也不过是他在这里也没有找到其它更好的出行方式了。


    “羡慕不来的,我刚得的那两天欢喜的啊,睡觉都想搂着它。哎!”


    他扬首喝过一杯酒,笑着朝温渡洲挑高眉毛道:“回头也让你骑两回,它可傲着呢,我花了好几天才训服它,腿都摔了两三回。”


    楚道蕴无语的笑道:“那肯定摔得不重,把你咧开的嘴巴收一收,酒水都洒出来了。”


    温渡洲抹了一把嘴巴,看着楚道蕴眼中的羡慕,笑得更加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