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家宴
作品:《炮灰要带反派回家》 那就是还没到吃饭时间,唉!
楚道蕴听完闭眼揉揉太阳穴,没了力气,那他现在是去请安好啊,还是等等,到快吃饭时再去?
他抬头看看眼前一身劲装裹身,轻爽利落的人,再向上看这人现在练的除了没表情外,连说话都听不出情绪了。
这样好啊,日后他可能长留下来或到下去当管事之类的。
“那走吧,给你家大老爷请安去!”头疼!
酉时不到就下班回来,事到底顺利还是不顺啊?
冬芹听后的第一自然反应就是去拿披风,他是知道自己不穿的。
楚道蕴看着又觉得好笑,这是被母亲和夏冰念叨烦了吧!
他抑头压压脖子,心中格外轻快,回头将面前的书收拾一堆。
忽然想到这些他走前是不是该重操一本,或者直接烧掉,不然让人看到了,妥妥的黑历史啊,嗯,回来一定单独安排一架!
楚姚夫妻二人的寝室离自己的屋子最近,楚二爷的书房在前院,他出院直行即可,相对来说也离他的屋子更远一点。
雨停了,北风像冬季消散时最后的一把力气,吹得天呜咽得更冷了。
屋下罩着防雨防风的烛火,路边隔段便修有石柱缕景雕灯加上冬芹手中提的一盏,路程变得短暂又温馨起来。
快到楚爹的书房,门前站着的几个随从明显不是楚家的,站得笔直肃静,身上带点煞气。
莆叔正好从在外面回来,手持一红木方盒。
看来来的不是时候,此时无法退却,他只好先表明来意,让莆叔先进去给楚爹通报一声。
“进来。”
过了一会,里面传出的声音低沉浑厚,甚是响亮,看来是做好准备进朝堂吵架了。
书房里除了下方端坐着的楚爹,和一侧站着的莆叔外,对面主位还有一对主仆。
红木方盒已经拿在褐衣仆从手中,这仆人有意思啊,他明明看过一眼,低头就记不清了。
他前面的圆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人,清瘦微驼,眉眼柔润温和,留着一缕羊须胡,头带冠帽,身着元色补纹细布直裾袍,气质质朴儒雅。
记忆中未曾见过,楚二爷刚升五品的官,怎么将这般的人物请到家里了。
楚道蕴向楚爹施过礼,随后静候在一旁,一边想着还有外面的一队,心中不仅感慨是京中的人都这么厉害了,一边听着他们说道,待楚二爷将事情忙完。
“此事能成,敬文心知多仰仗于袭公,还望游兄愿替我向袭公转达感激之情,日后朝间敬文仍需游兄等关照一二。”
“楚兄委实客气,袭公日后知晓你的性情,自然会重用于兄。”
说话间游大人快速扫过他一眼,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却让楚道蕴瞬间感觉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首抵舌,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身姿更加端正。
“那多谢游兄美言。善之,来,这个你游伯父,为父少时挚友。”
楚二爷推出呆愣的儿子,待他施完礼,又笑着向游咏臻介绍:“犬子比我更喜好诗画,品茶,就是学得有点木讷,天性愚拙偏僻,会试后一定带他讨游兄指点一二。”
这话说得楚道蕴有点脸红,难为楚二爷违心将这番话硬用到他身上。
他诗上向来被评为没有灵气,画都是偷得巧技得筹,真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一手靠磨练才逼出的字了,这游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哎,楚兄此言差异,我看公子是凤毛济美,有好学之心,日后只会青胜于蓝。”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眼老实端着的楚道蕴,笑道:“为兄先祝郎君金榜提名,楚家光宗耀祖了。到时楚兄闲暇,再邀楚兄带小侄来寒舍品茶。”
门外有说话声响起,不等楚二爷多说上两句,游咏臻便站起道:“天色已晚,我就不多留了,静待楚府佳音。”
说罢二人起身,那褐衣仆从从一侧木架上拿下一件藏青色拼接顺滑的狐狸毛领披风系在游大人身上,灯下看来竟峻拔许多。
众人出门相送,外面等待的侍卫均是跟随其后,楚道蕴轻呼一口气。
来者怪,楚二爷也怪!
怎么感觉楚爹像是在给买主推销,恨不得将他立刻贱卖给他,但想想他也没有做什么,错觉吧!
再等楚爹从街门回来,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期间还夹杂着恨其不争,怒其不为……
“你大伯才到家,等他歇息一下,我们再过去。”
楚二爷身上的绯红官袍有点皱吧,但本人并不在乎,进屋坐下后又问:“临将会试,一应相关规则,席老都和你说了罢。”
“来前老师讲过一些,但说京中久未归,让我到京再听父亲的打探一些。”
席老是楚二爷上界的两榜进士,名晖良,字罗缨,号携竹老人,因得罪权贵几度升降,最后烦扰官场来回的拉扯,干脆辞职教书。
他教书也不固定场所,而是真正的列国周游,一路走到哪儿遇上喜欢的子弟就收为徒弟,指点教导一番,因此吸引了不少当地学子跟行。
近两年他回国后想整理注书,就被楚爹高薪请入府里教导两子。
但楚道蕴觉得他能被请来的真正原因是老头又懒又馋,私下里问时,那人宁可夸他兄弟二人奇才也不承认这个因由。
唉,也不看看楚岑茂跟着他都胖成什么样了,他那学识气得席老头暗里自斗不停,都几度考虑辞职离开廊江或者离开启国了。
其次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继承发扬了楚爹多情好色的一面,因此更受楚二爷的管约拘禁,他到时候向人家提亲娶媳妇,楚爹想想就得头疼吧。
此时看着垂眸似观音般俊俏的嫡子,楚厚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长的一席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一时他的表情像是有话在口中翻滚,准备吞下不语,但终有不甘,叹息一声,不吐不快。
“善之啊,这读书不只是为了考试,要方圆自在,真看透读灵活了才算学到家了啊。”
楚道蕴听着楚爹的话,笑着应是,心知他是真心想转变自己的心性,但他内心早已将羞怯惭愧等开解磨练得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
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远清道长评楚道蕴曰:道法自然也!
楚道蕴闻之大赞,善也!
后遇楚岑茂从祠堂罚跪出来,想寻他开解一二时,楚道蕴转告此语,予他慰藉互勉。
席先生听之瞠目结舌,后亦是同赞。
而远清道长叹息,再而复曰:道法自然也!
楚厚恒看着寄于希望养成的幼承庭训,芝兰玉树,皓月清风的嫡子,想想将近的会试。
最近姚氏因对他回归路途的担忧,面向他的无声责怪,他松口气道:“让人去看看你母亲那边好了没,我们先去东院吧。”
到了东院,先去拜访的大伯楚平恺,这个比楚父大上四五岁的人,看起来像是大出一辈。
头发半白,高大的背微弯前倾,他也换了一身居家道袍,和楚二爷对比,更显得人瘦得空荡荡的。
一见楚敬文带楚道蕴进来,人也跟着从书案旁走出来,身后跟随着的有楚之珩,以及旁侧三人。
其中一个八九岁模样,穿着锦绸腰环玉佩香囊革带,带点婴儿肥的男子应是楚大爷嫡幼子楚宣葳。
几年前楚道蕴他们扶灵回沃阳时,相处过一段时间,如今看来长高不少。
另外两个有些陌生,穿着就素朴许多,看着与他年龄相仿,想来是族里来考试的人了。
果然一介绍便确定,这两位是曾祖一辈的子孙,族内七房排八叔的楚达慷和十房的排六弟的楚若茁。
一一报过姓名,大家都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必竟祖谱这是每个世家子弟出生会读就开始背的东西。
楚平恺看着楚道蕴给他行礼后,又与其他人,互相行礼,期间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笑着的,里面盛满着慈爱与宽容。
“转眼善之都长这么大了,敬文瞧瞧我们都老了。”
他感叹一番说着又忽然想道:“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带过你在山里生活一阵呢。”
这明显引起楚之珩兄弟的好奇,看着众人眼中的新奇,他讲了一段在山中对敌,四处逃奔生活的场景,听着狼狈也痛快。
楚道蕴当然记得他,或者原主记忆里有很长关与他的时段,高大英俊,雄壮有力,对幼年的楚道蕴很是疼爱和呵护。
让他也敬佩着他,这个明明不喜朝堂争斗,曾向往沙场马革,偏偏留在了上雍,将楚家扎根朝堂,凝聚族人,亦忠君爱国的男人。
因楚家三位郎君将面临的会试,这位长期留心科考的长辈,认真仔细去讲解近两三年考官和当今的性情喜好偏向,考场除了自身准备的,还有一些常见的突发情况应对,近年各方时事动向的收集等。
这花了近半个时辰,待宋伯母再次派人来催促,他们才讲完,前往大厅吃饭。
屋内里外,墙角应是摆了好几盆炭,虽然有屏风隔着看不清,但一进厅堂,仿佛一股热浪袭来。
屏风错落着,间隔开来,看出共摆了三桌席面,人也方便围坐成一圈。
两家除了最大和最小的两个男孩没在场,其余的都在,有没有孩子的侍妾都出席了。
士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丫环在外圈照看着,大人孩子都自己执箸用匙,直到差不多吃完了,才接过丫环执着的漱盂,巾帕,漱口擦手等,极是有规矩的。
近一个时辰才吃完饭,楚大爷和楚二爷回到书屋再对孩子指导一些,就开始商量朝事了,剩下的仅楚之珩步入官场,留了下来。
剩余的几人去了外单,因楚道蕴话少,两位叔侄相互看一眼约到下回有空再谈,就告辞回去看书了。
留下待在外间的兄弟俩,楚宣葳坐在椅子上端正挺直的像个老成的小大人一样,绷着脸,执卷书,低垂眉眼,偶尔往他这边瞟一眼。
楚道蕴一向是更能坐得住的,问了对方几句看什么外便不在说话了。
这一直到楚宣葳小兄弟头一点一点的,快从椅子上倒下去了,楚道蕴才将他抱到榻上,给他盖好被子,继续看自己选的书。
又过了一阵,楚之珩出来了,看楚宣葳睡着了,便和楚道蕴悄悄地退出,让小厮进去在一旁细心照看守着。
二人才来到东院正厅堂,之前的桌椅已经收拾好了,屋里的热气少了一点,仅一点,这是撤了一两个炭盆吧。
他们从一进院便见屋内站着坐的看着满满一堆人,其间词句层出不穷,欢声笑语与刚才楚大爷那冷清寒寂的书屋相差甚远。
二人再走近些,短短一路的丫环嬷嬷向他们行礼的,让最里面的人也停了话语,齐看着他们走过来向宋氏姚氏施礼,一时静了不少,剩下便是和这些女孩子认识打招呼了。
聚在一起,便是要按照族谱登记的来排行的。
先介绍的便是没有来的是楚家的嫡长子,排行第一的楚皓芃,宋氏的长媳李氏;之后是楚大爷家庶子,排行第二的楚之珩或者准确来说是楚之蔚,以及媳妇蔡氏。
刚才睡着不在这的是宋氏幼子,排行第八的楚宣葳。
接下来是宋氏唯一的嫡女,排行第六的楚葵容;两位庶女是排行第九的楚菱兰和第十四的楚芳圆。
楚二爷家,唯一的嫡子,排行第三的楚道蕴,也是两位庶女,排行第五的楚茜然和第十二的楚茗兮,还有没来的二爷家,也是最小的庶子,排行十三的楚岑茂。
小的介绍未完都把自己听睡着了,大家的声音放轻许多,然后说笑着相继离开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