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垃圾


    这一次的阿莱卡并没有被限制出入, 布鲁斯很紧张，但在之前的调查中也意识到这份“未来计划”大概率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即使没有被要求待在家里，阿莱卡也没怎么选择出门。


    她本身就很宅, 要不是优莉卡他们喜欢户外活动，心理医生也建议阿莱卡尽可能在安全的情况下多接触一些人, 她可以一个人待到地老天荒也不觉得无聊。


    阿莱卡最近的绘画技术突飞猛进，之前她在网上的绘画爱好者社群里找到了一个关系很不错的好朋友，也可以说是小老师, 对方曾经在艺术学院正儿八经地进修过。


    对阿莱卡的进步, 对方先是表达了恭喜, 然后猜测这应该是因为阿莱卡找到了自己喜欢也适合的风格。


    “我觉得你画的画很有故事性，你真的不考虑在网上开个账号分享一下吗？如果幸运还能接到订单，多挣一份钱呢。”网友真诚地建议。


    实话讲，阿莱卡很心动。


    倒也不是心动挣钱。


    在回到韦恩家之前，阿莱卡的人生中就是被“挣钱”一词笼罩着的，她需要拼尽全力甚至付出自己的健康和生命作为赌注, 才能够勉强地活下去。


    所以短时间内, 在韦恩家这样不需要考虑金钱的环境下, 她还暂时不想考虑接单或者挣钱的问题。


    那会让她压力山大。


    阿莱卡心动的是，她或许可以分享自己的作品，甚至可以得到别人的认可。


    当然，从小生活在底层的阿莱卡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种认可的声音, 就算是美元也会有人不喜欢呢,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她很想试试！


    那些在网络上的键盘侠难道还能说出比她曾听到过的恶言更过分吗？她觉得应该不会。


    回来和爸爸商量一下好了。


    阿莱卡快乐地哼歌。


    -


    乔不太经常出现在外界，太阳正好的时候例外。


    哥谭的上空常年笼罩着阴云，哪怕是夏天也很少有那种大太阳的天气, 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闷。


    所以阳光总是很珍贵的。


    阿莱卡中午吃完饭，抱着小毯子准备去和飘窗上的ACE和提图斯贴贴。


    大概是阳光太舒服了，阿莱卡一边撸狗一边意识开始不清醒，看着两只大狗狗也闭上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样子格外催眠，不多久就模模糊糊地陷入了睡梦中。


    然后乔上线了。


    原本只是想晒太阳的乔没想到阿莱卡身边还有两只大型犬相伴，这让同样也是一个大型护卫犬的乔呆住。


    牠没有很多在外界和友好狗狗相处的机会，一个牠不经常出现，另一个是阿莱卡之前也没有时间和金钱花费在宠物上。


    该说不说，能够成为蝙蝠狗的ACE和提图斯都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原本凑在一起贴贴，端正坐卧在飘窗上打盹的两只大狗狗头都已经放在了爪子上，困倦的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但在乔上线之后两只大概是感觉到了不同，立刻支棱起来，转过头看着刚刚上线的乔。


    被两只大型犬围绕的乔头皮一紧，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和他们对视。


    前边说到过，虽然乔在内部世界是一只狗狗，但是当牠掌控身体的时候，没有不可抗力作为影响的情况下，牠是绝对不会用人类的身体做出狗的行为的。


    因为牠就是因为阿莱卡被当作狗才会出现的人格，这种行为对牠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创伤记忆。


    矛盾，但是现实。


    乔是知道韦恩家有两只大型犬的，并且也多次在优莉卡嘴里听到关于两只大型犬的事情，虽然刚出现的时候被惊了一下，但冷静下来之后就不再这么紧张了。


    “嗨。”乔生涩地开口表达友好。


    ACE和提图斯毕竟只是狗狗，再聪明也很难理解阿莱卡的病症，他们只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但这种改变在阿莱卡的身上经常发生，所以在确定了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之后，两只靠谱的大狗子就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乔很高兴自己没有继续被注视着，并且被接纳了，牠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也闭上眼睛，享受起美好的下午时光。


    曾经在阳光下入睡而导致阿莱卡被晒伤之后，乔就再也不在晒着太阳的时候睡着了。


    在感受到自己的困倦之后，乔艰难地裹着小毯子打了几个滚，把自己藏在没有眼光照射的角落里，缩了缩身子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还在身体里。


    乔有点蒙圈地眨眨眼，继续眨眨眼，然后艰难地爬起来，缓解着因为自己的睡姿而有些麻痹的胳膊腿。


    牠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一般来说牠不会出现在外界这么长时间，大多是情况下都是睡一觉起来就回到了内部世界，牠尝试着开始寻找在前端附近是否有其他的人格在。


    不出意外的，没有其他人。


    对于阿莱卡的系统来说，人格的切换像是两个人面对面行走，靠近前方的人格后撤，后方的人格前行，在双方交错的瞬间完成切换，整个过程完毕。


    现在，内部世界的所有人格都知道，不要在没有人可以接替的时候回到内部世界，且不说这样的行为成功的几率非常小，假设成功了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乔没有得到其他人格的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这应该是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韦恩庄园里行走，幸好阿莱卡选择的午休房间距离客厅非常近，不然乔觉得自己可能会迷路。


    “下午好，阿莱卡小姐。”阿福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此刻正在拿着一个羽毛掸子清理灰尘。


    “嗨。”乔抿嘴，眉头微微皱起思考着怎么开口告诉阿福自己的身份。


    作为最了解韦恩家成员们的老管家，阿福没等到乔想出什么东西来就意识到现在掌控身体的不是阿莱卡，甚至可能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格。


    “您不是阿莱卡小姐，对吗？”阿福转过头，看着乔开口，虽然是疑问，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分外笃定。


    乔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当然，乔不是不能说话，牠当然可以，牠可以自如地操控阿莱卡身体的所有部分，包括声带，如果需要，牠也不会逃避发出声音。


    只是这个行为对牠来说非常艰难。


    就好比劈叉。


    从生理层面上讲，每一个身体健全的人类都可以劈叉，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劈叉这个行为非常轻松，他们可以很轻易地就做到。


    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劈叉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当然，能做到，但是会非常非常痛苦和艰难。


    说话这件事对乔来说就是如此。


    牠是有能力说出完整的长句子的，但是很艰难，相比较来说牠会更倾向于不说话，或者只说单个单词。


    “乔。”乔字正腔圆地发出了自己的名字。


    “您好，乔……先生或者小姐？”阿福这个问题让乔陷入了思索。


    牠对自己的认知是没有性别概念的，也就说牠既不觉得自己是男性也不觉得自己是女性，牠就是一只杜宾犬。


    乔苦恼地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对阿福摇头。


    “那么，阁下*。”阿福选择了一个不太常用但是确实没有性别区分的词汇。


    第一次被这么称呼的乔眨眨眼，露出有点兴奋的表情。


    阿福也跟着笑了。


    他意识到这个人格应该年龄不大，或者说心理年龄不大，很好哄的那种。


    “也许您想喝点什么吗？牛奶还是果汁？”


    乔立刻举手：“牛奶！”


    狗狗很喜欢喝牛奶应该是很多人从小开始的一种认知，乔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狗狗，牠的很多偏好都来自于人类的认知。


    所以是的，乔很喜欢喝牛奶。


    老管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提姆拖着疲倦的身体从蝙蝠洞爬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左边ACE右边王牌，手里还捧着一杯牛奶的“阿莱卡”。


    “优莉卡？”大概是优莉卡那不科学的动物缘深入人心，提姆试探性地叫出声。


    “乔。”乔纠正了一下，然后打招呼，“嗨。”


    提姆第一次真正地见到这个人格。


    他对阿莱卡的人格了解比阿福要稍微多一些，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只是因为他将阿莱卡过去二十年所有的资料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对所有人格可能遭遇的情况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我听阿莱卡说起来过你，她提到你是一个非人类人格。”提姆试探性地甩出疑问，“如果这不失礼的话，可以知道你是……？”


    实际上这样是有些失礼的，乔用表情说明了这一点，不过看在对方是阿莱卡的亲人，也是他们系统信任的超级英雄的份上，失礼的程度也很有限。


    “杜宾。”乔解释，“a dog.”


    提姆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举起自己的咖啡杯掩盖自己失控的表情。


    “很高兴认识你，乔。”提姆转身就又向着蝙蝠洞走去，“阿福，我一会再上来。”


    姗姗来迟的阿福端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小蛋糕，看着提姆远去的身影发出疑问：“提姆少爷？您要去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有些垃圾应该扔到该扔的地方去。”提姆背对着阿福和乔挥了挥手。


    阿福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蝙蝠家的成员们会做这样的事，毕竟他的布鲁斯老爷至今了还不知道自己的袜子该在哪个烘干机里找到。


    乔耸肩，肢体语言和表情共用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辜，然后眼睛黏在了小蛋糕上。


    有狗狗能拒绝奶油吗？！没有！


    那可是奶油！！


    乔跃跃欲试，但是依旧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阿福把东西放好。


    “请您尝尝看。”阿福露出一个笑容，“希望您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