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生气


    转天, 布鲁斯结束了正义联盟的事情，满身疲倦地回到了韦恩宅。


    “欢迎回家呀爸爸~！”阿莱卡等在书房里，力求布鲁斯从蝙蝠洞一出来就能看到她。


    ——没有在蝙蝠洞等人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下去了，八成的可能会被兴奋的艾迪挤下线。


    “阿莱卡。”布鲁斯露出了被治愈的微笑, 自然地伸手接受了来自女儿的贴贴。


    “噫。”跟在身后的达米安面无表情的发出了嫌弃的声音，并绕道而行。


    提姆紧随其后，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扑过去勾住达米安的脖子：“别这样啊, Dami~来嘛, 如果你想要请大胆地说出来。”


    “停下你恶心的话！”达米安像是踩到了南方蟑螂的北方人一样原地跳起, 他超级大声地反驳，“离我远一点，德雷克！”


    阿莱卡眨眨眼，心安理得地和父亲完成了今日份贴贴。


    “阿福做了猪肋排，还做了苹果汽水！”阿莱卡自然的挽住了布鲁斯的胳膊，两个人并肩往餐厅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 阿莱卡不像是刚来的时候那么注重自己的行为, 渐渐的展现出这个年纪的女孩们会有的活跃。


    布鲁斯也很配合的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我期待这个菜很久了, 你也一定要试试阿福做的汽水，有特别秘方的。”


    “哦对，阿福今天给我说需要定制拍全家福时候穿的衣服了。”阿莱卡脸上写满了期待。


    她掰着手指头挨个数家庭成员：“女孩子的话，我、史蒂芬妮、卡珊德拉, 或许还有芭芭拉吗？男孩子的话, 爸爸、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哦当然还有阿福！”


    她理所应当地继续说：“毕竟没有阿福的韦恩家会变得没有灵魂！”


    布鲁斯则从中意识到了什么：“杰森？我是说,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面对这个问题，阿莱卡有些奇怪：“我们的关系也不算好吧大概，这有什么关联吗？”


    布鲁斯卡壳了, 沉默了两秒钟后，他就使用自己高超的谈话技巧转移了话题。


    阿莱卡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所有普通的、信任家人的、年轻的女孩一样，很轻易地就会在父亲的引导下转移开话题。


    一顿饭吃得非常和谐，只有阿福发现自家的布鲁斯老爷在吃饭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感觉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有些分神，甚至一口吃了两朵西兰花也没有露出纠结的表情。


    饭后，等到优莉卡回到内部世界，阿莱卡回到身体中，窝在沙发里喝着阿福冲泡的新鲜水果茶。


    布鲁斯带着迟疑，坐到了阿莱卡身边：“阿莱卡，这里有一件事情……”


    “嗯？”吃完饭就开始犯困的阿莱卡有些迷糊地转过头发出疑问。


    老父亲艰难地开口：“你知道的，杰森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是说，在法理意义上他已经…去世了。”


    从这句话意识到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的阿莱卡瞬间清醒，盯着布鲁斯。


    而哪怕被这样盯着，布鲁斯还是坚持着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确定，让杰森加入我们的全家福，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阿莱卡一整个瞳孔地震，她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什么？”像是生怕自己听错了，阿莱卡向布鲁斯发出了再说一遍的请求。


    这一次布鲁斯甚至更加直白了：“我不确定让杰森加入是一个好的主意，如果被人发现了杰森·陶德还活着，我们没有办法解释……”


    “这也太荒谬了！”阿莱卡非常罕见的、充满怒气地打断了布鲁斯的话。


    被打断的布鲁斯丝毫没有生气的情绪，因为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断，他的惊讶大过生气，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小太阳花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阿莱卡被气的说不出来话，她站起来握着拳头，对着布鲁斯想要伸出指头指指点点但又理智地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于失礼而收回自己的手。


    “你太过分了！”多少有些泪失禁体质的阿莱卡还没说话就开始哭了，她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眼泪，一边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还哭有些丢脸，一边又觉得布鲁斯这件事真的很过分而坚持不离开。


    “你真的太过分了……”


    “阿莱卡……”没想到一句话就能把女儿搞哭，布鲁斯也很手足无措，他试图安抚的动作被气头上的阿莱卡拒绝。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不叫上杰森呢！就算杰森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是说，咱们家就和别的家庭不一样，从头到尾都特殊得要命，杰森的情况根本算不上什么！”


    阿莱卡前言不搭后语的用自己最快的语速向布鲁斯轰炸过去：“可是杰森也是家人！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都是家人怎么能不一块拍全家福呢？！”


    “家人都不全叫什么全家福啊？！”


    阿莱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这或许对一些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照片而已，有一个人不方便出镜所以没有被叫来而已，而且这个人跟你的关系严格来说很一般，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但是全家福的意义对阿莱卡来说意味着更多，这意味着阿莱卡终于有了一个家庭。


    阿莱卡期待家庭，她从很小开始，意识到自己生活在扭曲的环境中开始就开始期待正常的家庭。


    这样的期待在漫长的时间和痛苦的过去中被逐渐加码，甚至渴望的有些病态起来。


    在成年了之后，阿莱卡因为无法找到自己的家人，而开始想要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她的急切成为了一些人的目标，从而惹出了很多的麻烦，那一段时间的优莉卡和莉莉丝简直忙疯了。


    这个行为后来被安东尼和优莉卡严肃叫停，才慢慢平息下来。


    阿莱卡气愤的离开了客厅，留下布鲁斯如同一具雕塑一样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


    “我假设，布鲁斯老爷。”阿福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您刚才是把阿莱卡小姐给惹生气了？”


    “这很复杂，阿福。”布鲁斯试图解释。


    面对着疼爱孙辈的老人，布鲁斯的行为全然是无用功，阿福脸上挂着和平日里无二的微笑：“当然，如果不是复杂的事情，我想阿莱卡小姐也不会如此生气。”


    “真是让人担忧。”阿福叹了口气，语气真诚的转身向着阿莱卡跑走的地方走去，“现在看来我已经担忧得没有办法好好做一顿下午茶了，或许晚饭也是。”


    “……”


    “或许清淡一些有助于消火，我觉得大阪烧和沙拉都是不错的选择，您说呢？”


    “……”


    虽然在问着布鲁斯的意见，但是说完话就消失在拐角处的阿福完全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徒留下布鲁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这不正常。”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认真的吗？”提姆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飘出来，端着盛满咖啡的杯子，虚假的发出感叹，“你把阿莱卡气哭了，又气跑了，然后你现在说阿莱卡的反应不对劲？”


    红罗宾此刻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什么外星生物一样，他凉飕飕的感叹：“天资卓越。”


    达米安没来凑热闹，他一向支持父亲的决定，只是第一次见到好脾气的阿莱卡生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


    阿莱卡跑到了自己来到韦恩家之后第一个喜欢上的地方，玻璃花房。


    她钻进球形的秋千里，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伤心，哭得稀里哗啦的控制不住。


    “您还好吗？”阿福跟了过来，担心地看向几乎要喘不过气的阿莱卡，递上纸巾的同时还伸出手轻轻顺了顺阿莱卡的后背。


    阿莱卡感到很不好意思，她试图停下来自己哭泣的行为，但是，泪失禁的情况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她越想停下越难过。


    很难说这一刻的阿莱卡全然是为了杰森在哭泣，但也很难说不是。


    或许有一部分地想到了曾经渴望家人到有些病态的自己，更多的是阿莱卡设身处地的将自己放在杰森的位置上，想着自己被家人排斥在全家福之外。


    阿莱卡无法跟自己的家人生气，她渴望他们的亲近，渴望所有家人能够如同“想象”一样相爱，所以她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其中不和谐的一部分。


    最后终于止住哭泣的阿莱卡红着眼睛：“阿福，我想去找杰森。”


    阿福沉默了片刻：“今天晚上庄园不会有很适口的饭菜，或者您想去冰山餐厅享受一下美食吗？”


    不是很明白前后关系在哪里，但是既然阿福这么说了……难不成杰森在冰山餐厅吗？


    阿莱卡点点头：“好。”


    一如既往的乖巧。


    -


    就算是强大如红头罩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在冰山餐厅里看到自家的老管家和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妹妹。


    如果只有阿莱卡·韦恩一个人那就算了，大体上可能就是来吃个饭什么的。


    但是阿福？


    杰森招呼着手下将进门的两个人安排到最安全的房间里。


    然后他就做好了麻烦大头的沉痛心理准备也走了进去：“发什么了什……WTF？！”


    情绪还没怎么升腾起来就被看见他就忍不住开始哭的阿莱卡吓了一跳，一向对孩子和女人格外宽容的杰森无措地看着阿福，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解释。


    “我觉得，还是让阿莱卡小姐自己说比较合适，您说呢，阿莱卡小姐？”阿福看向阿莱卡。


    因为阿福的行为而开始努力让自己不再继续哭泣的阿莱卡慢慢恢复了可以正常沟通的模样。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阿莱卡开始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是什么事？”杰森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只是疑惑发生了什么。


    于是阿莱卡这样那样地给杰森解释了一番，并着重强调了对布鲁斯的谴责。


    杰森的关注点没在正确的地方，或者说他已经猜到布鲁斯可能会有这样的行为了，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他只是无语又好笑地吐槽：“你就为了这点事？哭得眼睛都肿了？”


    “这很重要！！”阿莱卡拍桌，倔强地强调，“这件事就是爸爸做错了！他自己都说过，你是家里的一份子！既然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那怎么可以把你排除在家庭活动之外呢？！”


    “事情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的态度！”


    杰森坐在餐桌的一边，看着他甚至都不太熟悉的这个在他离开韦恩家时被带回家的妹妹。


    很难否认，在某一个瞬间，他有那么一丝丝触动。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为了一些小事而为他打抱不平。


    很微妙的感觉。


    但是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