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作品:《晚九朝五

    自从那个叫乔谨的年轻人搬到他家里去之后,路评章经常性的坐立难安。


    他已经减少了去外地出差的频率,也推掉了相当多的一部分应酬,却还是无时不刻想回家。


    一天下午,秘书带着心理医生进来,路评章起身,主动坐到了沙发的对面。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傍晚。


    心理医生坐在沙发上,把厚厚的外套脱了叠放在一旁,微笑着说:“路先生,下午好。”


    路评章看了一眼时间。


    心理医生也跟着看了一眼:“你有些着急,是接下来有什么行程吗?”


    “没有。”路评章说。


    心理医生点点头,似乎非常信任他。


    路评章沉默了片刻,主动说:“我最近很焦虑。”


    心理医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完全无害的坐在对面,耐心地望着他。


    片刻之后,路评章才在安静中再次开口:“我总想回家,一旦离开家里,就没有安全感。我分析认为是乔谨的原因,他眼睛里有路柏杨的眼角膜,我总是把他当成路柏杨。”


    心理医生没有打断他。她每个星期来两次,知道他焦虑所在,但是不能直接道出。


    因为路评章极度自负,他只允许别人在他划定的范围内进行‘交涉’,而不能‘插手’。


    路评章道:“他前段时间想出去找工作,我让他到公司里来当我的助理可以吗?”


    “当然,那是您的自由。”心理医生说,“不过,我建议您询问一下乔谨的想法。您为什么想让他当您的助理呢?”


    “这样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不然我总是分心,想要回家。”路评章果然很焦虑,表情已经开始不耐烦,“在家里的时候也一样,我睁开眼一定要确定他的存在和安全,不然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去做。”


    心理医生发觉他的抵触,把声音放的更加柔和了:“如果能确定乔谨完全安全的情况下,您还会有这种总想和他见面的想法吗?”


    路评章沉默下来。


    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透过窗望向远方。


    心理医生温柔道:“车祸是一个概率事件,我们不能完全避免。您家人的去世是一个意外,这和您的对手侯务德没有关系,您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放乔谨出来,他也不会因为您而遭受到任何的不测。您要相信自己,何况乔谨本身也需要自由。”


    路评章依旧沉默。


    “您是乔谨的资助人。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会出于一些感恩的心理对您有着很大的包容性。”心理医生说:“但这对他来讲其实是不公平的,他没有通过任何非法途径去得到这些,我指的是,您的资助,和路柏杨的眼角膜。”


    路评章盯着窗外的视线开始犹疑,偏头看了一眼时间。


    他一旦开始看时间,就在短时间内重复了三次这个动作。


    心理医生看着他,低声提建议:“您的焦虑症已经很严重了,建议您用一些药物辅助治疗。”


    路评章拒绝吃药。


    他认为事情仍旧在掌控之内,但他已经失去了这场心理治疗的耐心:“我能不能把他当成路柏杨?或许这样我会好一些。”


    “您已经在这样做了。”心理医生委婉道,“我想提醒您,这样可能不太好。”


    心理医生走后时间还早,路评章没再耽误时间,他遵从内心想法,回了家。


    打开家门,乔谨一如既往地坐在他新买的吊椅上,夕阳的阳光总是那么软,像层毯子一样笼罩着他。


    “路先生回来了,”乔谨像是正在等他回家,一看到他就露出一个笑来,“今天比平常早了十分钟。”


    路评章点点头,眼眶发热。他难以克制地想:如果他能叫我一声哥哥,该多好?


    同时他又忍不住地否定:不行。


    到底为什么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


    他所做决策,从未失误。


    ·


    乔谨被路评章强势地从公司里带回家,路上一些无谓的挣扎和反抗都被忽略掉了。


    路评章亲自喂他吃晚饭,给他洗澡,最后将他双手分开绑在大床上,防止他情急之下做出过激行为伤害眼睛。


    关灯之前,路评章侧身俯视着他,目光怜惜又说一不二:“如果这样被绑着睡觉,你整晚都不能翻身,双臂也会麻木甚至抽筋。你想好了吗?”


    其实乔谨并没有做出什么绝食或者制造不自量力的冲突,甚至言语上的暴力都因为他刻意的压制而杜绝了。


    他连反抗都非常冷静而微小,多余的眼神也尽量避免掉。


    但路评章已经被挑战到了权威,他绝不允许有人威胁他。


    “我应该想好什么?”乔谨躺在床上,被子盖住身体,露出尚带潮湿水汽的锁骨和脖子。


    路评章审视着他。


    乔谨动了一下手腕,那绑带是牵引绳改造成的,里头裹了一圈毛,勒的并不疼。


    “我只是不明白。”乔谨没有挣扎,平静地躺在床上,“从你打来电话的时候开始,我就想问你,如果我眼睛里没有路柏杨的眼角膜,过去的三年你会这样对我吗,我们会是这样吗?”


    路评章头痛起来。


    因为卧室内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亮度也被调到了最低,以至于他整个人身上都像深冬里的燃烧的壁炉一般,温暖而安静。


    路评章知道,这只是他的表象。


    他内心一定不安于现状,迫切地想要改变,只是因为没有寻找到最恰当的解决方法,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路评章同样想改变。


    “你不要无理取闹。”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三年我就差给你打个玉像把你供起来。”


    乔谨偏开下颌,避开了他想要摸上来的手。


    路评章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要怎么样,用不用我找人把路柏杨的眼角膜取出来,给你换上别人的。”


    乔谨总有办法一句话挑战他的耐心:“好啊,你换。你舍得吗,这可是路柏杨的眼角膜。”


    路评章忍无可忍,摸遍口袋里没有找到烟。


    手机在床头响起来,他伸手泄愤般打飞出去,手机接连在地板上磕磕碰碰滚过一路,摔在墙角上。


    他在接连不停的铃声中掰过乔谨的脸来,盯着他眼睛问:“你的意思是,我舍不得路柏杨的眼角膜,舍得你再做一次手术?”


    “难道不是吗?”乔谨承接着他的目光,“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路柏杨,哪怕一天。你的所作所为,从来不是因为我眼睛里是路柏杨的眼角膜,哪怕一件事。”


    路评章额角青筋直跳。因为在某一段时间内,他确实把乔谨当成路柏杨来对待,他尽可能的展现作为一个兄长该有的包容与宠爱。


    “果然。”乔谨挣动了一下,“放开我。”


    路评章终于从床头柜里发现了烟,拿了一根点燃吸了几口,然后把烟雾缓缓吐出,借此平复他暴躁的心。


    乔谨盯着他,低低地重复:“放开我。”


    “放开你,”路评章吐出烟,一把掀开被子,看着他全身的光景,伸手卡在他尝试后退起身的双腿之间,“然后呢?”


    乔谨躲了一下,没躲开:“别碰我!”


    “连碰你一下都不能碰了?”路评章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升高,“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说?”


    “滚,”乔谨伸手要打,刚一动就被绑带勒回原位,他出离的愤怒起来,“你既然把我当成路柏杨,为什么又要跟我上床?”


    他接连质问道:“那我到底是要当路柏杨,还是乔谨?”


    不等路评章答话,紧接着他就自己否认了:“不对。我从来不是乔谨,你一直把我当成路柏杨。”


    路柏杨,路柏杨。他只知道说路柏杨。


    路评章火大地按灭烟,两下将他腕上的绑带解开,不等他起身就将他翻身按到身下。


    他轻轻揣摩着他发红的腕骨,倾覆下去的胸膛十分危险。


    “一开始没有告诉你移植的是路柏杨的眼角膜,是因为人性太过贪婪,我不想节外生枝。”他朝着他吐出最后一口烟,把领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后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你肯定会多想。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你就瞒着我,我当初有没有给过你机会?”乔谨连声调都变了:“路评章,你别碰我!”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路评章把衬衫脱下,又把皮带解开,挨着他耳朵低声答,“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乔谨没有同之前一样因为改变不了就沉默顺受,他这次反应比任何一次都激烈的多:“路评章!”


    路评章伸手卡住他的下颌,将他要开口的话变成含糊不清的唔声。


    拆开的安全t盒子就在床头柜上,但是他没打算伸手去拿。


    乔谨被他手指的温度烫到了,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之后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路评章一手按着他,不容置疑地推进着。


    乔谨觉得自己应该受伤了,因为他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