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作品:《和顶流前任上恋综

    第二天。


    节目组似乎因为前一晚的minidate失误, 而决定搞个大动作,在第二天中午,在所有人吃完午餐后, 就催着所有人去换衣服。


    “什么?要换衣服?”岑春拉拉自己的衣服,“我这衣服不妥么?”


    “我觉得挺好啊。”


    白底灰花薄呢夹克,型漂亮, 配着一色灰工装裤,和牛皮厚底靴,站出去, 正正好一个型男。


    主持人小新却一个劲儿道:“不行,不行, 不够正式。”


    他昂着那细长的脖子和小脑袋:“大家都上去, 记得都换自己最正式的衣服啊,男士西服, 女士礼服……”


    “难道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岑春嘀咕着, 不怎么耐烦地扯着头发,而后上了楼去。


    苏靥星也上了楼去。


    她是没想那么多。


    转过楼梯转角时,看见陆野双手插兜, 也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跟过来。大约是没睡好, 眼皮还有些惺忪, 眼尾发红。


    面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人昨晚发来的那张照片, 不由瞪他,可这人面皮大约是城墙生的,丝毫未有察觉的模样,还摸了摸头顶犯倔冒起的头发…


    那艺术品一般的手被楼梯顶道上的灯照得玉质一般。


    指骨漂亮,有力修长。


    于是,苏靥星又不自觉脸红, 这般红来红去,这人还似乎奇怪,看她一眼。


    苏靥星:……


    算了。


    她转过头去。


    手却被碰了碰。


    苏靥星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压根没人,前面人正絮絮说着话,也无人在意他们。


    趁无人注意处,陆野蜷缩起指尖,将她轻握。


    极短的一瞬,像掠过湖面,轻轻一点。


    苏靥星心却一跳,再要回握,这人的指尖却像雨滴一样收回,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处。


    苏靥星心似摇摆的芦苇,被旁边这由坏男孩长成的坏男人,勾得一跳一晃。


    两人在走廊分界处分开。


    眸光也若有似无,一触即分。


    苏靥星回到房里,还能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心的怦怦跳,之后,便沉静坐在柜门前,也不挑衣服,只一颗心七想八想。


    昨晚,交还完手机后,陆野又提来温好的牛奶。


    还替她将两大行李箱都理好。


    走时也不知什么时候…


    苏靥星坐了会,便起身。


    对着柜子,将陆野替她一件件帮她选好的衣裙过滤,这时,又难免会想,这人衣服从浅到深,从长到短,从裙子到外套,一件件一条条理得服服帖帖,也不知这五年有无帮其他人理过。


    可转念想,当是不可能。


    他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没有旁人,便没有旁人。


    只想起这哪怕根本都没存在过的旁人,苏靥星也觉得仿佛是置身酸海醋天,难受得想要作一作他。


    这么思来想去,一边又细细搭配、精细化妆,配好配饰。


    最后,出门前,在镜子前照了照。


    Valentino的一条古董裙,是沈妍让她带来的,属她衣橱里最贵的一条复古裙,外面的拍卖价,早已绝版。


    一水的森林绿,整条裙子剪裁极为简单,V字开领,裹身,丝绸质感,走动间缎面与身体曲线几融为一体,高级的性感。


    而苏靥星还在外,披了件长的黑色大衣。


    只露一截细细脚踝,皮肤白得几抓人眼球,裸钻单鞋,配大耳环,发髻挽起,与黑色复古网帽,落下斜斜一截,更显得眼睛淌蜜,红唇妩媚。


    苏靥星还在眼下点了颗痣。


    于是,那点蜜也成了流动的妩媚,猫儿似的横波。


    她眨眨眼睛,对着镜中女子一笑。


    既有人要古典、要雅致,那她就尽情…妩媚吧。


    苏靥星想着,提起黑色碎钻手拎包,出了房门。


    才一出房门,就碰上林垚。


    林垚换了件裸色长裙,配灰色皮草,一副贵妇人打扮,只是见到她,却大张眼睛,捂着嘴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苏靥星忍不住朝她一笑:“怎么?不好看?”


    她张开手臂,任对方打量。


    林垚忍不住拍手,上下点头:“好看,好看。”


    只是她一双眼似不知往哪儿看,落在她雪白胸口,只觉横波万里,着实迷人,又看她眼睛,指尖,甚至那细细脚踝,都觉面前女子今日不止甜,还有着要蜇死人的风情。


    “走了。”


    于是,在苏靥星一喊时,林垚便忘了她身后双手环胸的江导,屁颠颠地跟上了。


    江导眸光落到苏靥星那露在黑色大衣外的一截肌肤,心想,那场戏但凡这位活色生香的美人肯脱,那必能去戛纳一场…


    可想起那护食的狗儿,也只能咬牙恨叹,到底只能想一想了。


    *


    苏靥星下楼时,发觉大部分人都到了。


    连慕黎也打扮好了。


    今天,她穿了轻盈的纱,公主裙的打扮,外面披着的。也是白色皮草,白色蕾丝长袖套在手臂,发上一顶碎钻王冠,亭亭玉立在那,当真像位典雅公主。


    两人目光一触,又互相移开。


    苏靥星这回倒觉得,这位没那么讨厌了。


    总归不像秦露荔,明明是来争来抢的,却偏偏要摆一副为你好的朋友模样;这样冷冷淡淡,倒是挺好。


    岑春、顾皎等人都换了。


    男士倒是没什么花样,里面西服,外面大衣。


    只岑春的西服要轻狂些,纯白色,外面大衣也是轻盈的白;温嘉和江霂一灰一黑西装,外面大衣也是黑色,乍一眼看去,除了一个壮实些,一个瘦弱些,区别不大。


    女孩子的花样便多些。


    不过顾皎还是走得御姐人设,倒未穿长裙,还是阔西裤,白衬衫,外面一件藏宝蓝大衣,头发背梳,乍一眼风格十分强烈。


    只陆野还没来。


    苏靥星足尖轻轻点地面,略有些不耐。


    正想着,外面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沐着初冬的霜露进来,头发背梳,完全露出凌厉的眉眼。


    五官如画,眉眼深深。


    他手搭在门上,只抬头往里看了一眼,廓形黑色大衣,裹出高瘦身量,里面是铁灰银西装,只一条银灰纹领带,明明是极低调的沉色,却在他琉璃色眼珠轻轻扫来时,有种华丽的矜贵。


    令人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到底是衣衬人,还是人衬你。


    屋内静了静。


    来人声音才响起:“不走?”


    呵的气也是白的,落在他眉眼。


    苏靥星笑起,带着点调皮的得意。


    眼前这个人啊,是她的。


    “走啊。”


    她说。


    “走吧。”


    他说了句略略废话,便张着门,一副绅士做派的模样,等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妩媚女孩过去。


    两人的大衣错落,又分开。


    而后,他便跟了上去——


    只那绅士风度,也未完全尽到位。


    江霂摇头笑了笑,一拍又傻在那的憨仔姑娘:“还不走?”


    林垚“哦”“哦”了两声,才想起:“走。”


    慕黎提着珍珠,眉眼看向透明窗外那走得分外近的两人。


    冬风啊。


    那样飒冷。


    她低垂眉,一只提着小提琴箱的手避开要替她提箱的工作人员,往前走了。


    *


    苏靥星这回坐了节目组安排的车厢车。


    加长型林肯,这次像一次性运小猪仔一样,将一帮嘉宾们往外运。


    嘉宾们个个衣冠楚楚,仿佛要参加名流贵胄的酒会似的打扮,只挺直了背脊,坐在那沙发的皮软座上,丝毫不敢松懈,生怕折了身后的礼服。


    “到底要去哪儿呀。”


    林垚忍不住问。


    那细脖子、细脑袋的主持人小新却偏偏嘴巴跟拉链了一样,什么都不透露,只拉着一群嘉宾东扯西扯,做游戏。


    苏靥星手支在下巴上,一会看一眼旁边的陆野。


    他人实在高,两条腿支在座位上委委屈屈,只也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弯弯,时不时落到苏靥星眼间。


    两人便似将分又未分开的蝴蝶,时不时看一眼彼此,又时不时分开。


    加长林肯开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地方很安静,连交谈都压着,苏靥星下车时还不大习惯——


    明星嘛,总习惯了到哪儿都惊叹一片,热热闹闹。


    此时这地方的人,却个个都穿着正式,见他们一帮人来,也不见兴奋模样,只多瞥了两眼。


    有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过来,带着点微笑,将他们引入一个音乐厅。


    苏靥星进去,才知,节目组是要给慕黎举办一场个人独奏会。


    她抬头,望着那上面的横幅,以及旁边立牌上,慕黎握着小提琴,披发端云的秀美照片,什么都没说,只径直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好位置。


    林垚走到她身边:“星星,你不生气么?”


    苏靥星挑眉。


    她眉目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此时清澈得像一汪泉,令看到的人都不禁自惭形秽。


    她问:“为什么要生气?”


    “节目组……”


    可没安排你音乐会啊。


    林垚为苏靥星不公,苏靥星却只是眉眼弯弯:“慕小姐可是柏林爱乐的首席提琴手,既然有幸现场瞻仰,当然要好好听咯。”


    她一副天生该如此的模样,半点不见勉强,表情纯然。


    林垚这才所觉,自己是一腔污浊,才如此想了眼前人。


    这人拥有一颗纯然的音乐心。


    哪怕对着情敌,也能安静下来,认真听一场对方的音乐会。


    一道身影往她旁边,林垚下意识让过,就见那全场最英俊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坐苏靥星旁边,两手搭膝,大衣疏疏。


    也一副认真模样,端得是好风度。


    这时,音乐会灯光“啪的”暗下去,只留舞台上那一束莹白灯光。


    林垚忙找了个地方落座,目光随着那站起的慕黎——


    慕黎握着小提琴,往那舞台正中央而去。


    于是,所有人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听了一场音乐会。


    安然,纯净。


    慕黎的小提琴音不愧是爱乐首席,曲折,悠扬,又仿佛带着无尽渴望的生命力,落到人耳里,是一场极致的享受。


    尤其她脱了外套,一袭纯白公主裙在那,晶莹指尖在琴弦间不断跳动,眼睛直直落向舞台暗处某个地方——


    她眼睛始终未移开,那琴弦在她指尖,如一曲心之衷曲。


    如泣如诉,如幽如怨。


    苏靥星坐在那,只觉自己仿佛也被她眼睛所指、所看,半点动弹不得。这样厚重的情丝,这样真挚的爱意,如醇、如酒,似蜜、似糖,这样得动人。


    她看着舞台中央的女孩,以及最后一曲弹完,女孩眼睑流下的一滴泪,心想:果真很美。


    连她都忍不住动容,陆野…那个直面这样爱意的人,又该如何呢。


    黑暗中,苏靥星看向陆野。


    他似察觉到她视线,转过头,苏靥星能感觉,他眼睛轻盈落在她脸。


    似感觉诧异,他突然伸手。


    苏靥星只感觉脸颊一凉,他手已拂过,带着点笑的意味,声音也轻:“怎么哭了?”


    苏靥星这才发觉眼前迷糊。


    她眨眨眼,极力眨去眼底泪,抹脸,倔强道:“才没有。”


    他才一笑,也不见反驳,一只手却伸过来。


    借着黑暗,他十指扣入她指尖:“你啊…”


    那一声叹,苏靥星也不知他是何意,却又仿佛从中品出无限爱怜。


    “我怎么了。”


    她嘟囔。


    他也未说什么。


    这时,舞台中央那如古典公主的女孩站起,莹白色光落到她晶莹眼睛,另一束光亮起,似乎在追寻暗处的人。


    而后,直接落到苏靥星旁的陆野身上。


    男人被光扫到,落落拓拓坐那,长腿交叠,双手搭膝,半点不见波澜。只一双眼因光扫来微微眯起,看向舞台。


    舞台上女孩手握话筒,喊:“陆野。”


    她清瘦的身体瑟瑟发抖,带着惹人怜的意味,“最后这首《爱的礼赞》,献你。”


    座位上的男人仰头,眼睛与对方对视,只带了一丝笑的意味,他说:“多谢。”语声带着克制的礼貌。


    女孩说完这句,便似用尽全身力气,软软倒下。


    舞台光恰好到处地暗下。


    将一切遮住。


    座位上的灯却依次亮了起来。


    林垚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旁边,却只见到苏靥星一张平静的脸,莹润的光落到她脸庞,将她眼睛的粼粼微波照得动人,仿佛也被这一场盛大告白感动的模样。


    而她旁边坐着的那男人,却眼睛澈冷,有种置身事外的平静,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无从撼动他。


    林垚茫然心想: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被告白的人被感动,而被告白的人,却仿佛钢筋铁泥一般,半分不见动容。


    可…


    那乐,那曲,即便是她这外行人,也觉得真挚深情到了极点啊。


    远处的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也一同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