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悲
作品:《白色花束》 懒懒的打了个哈气,苏许直起腰板,走了出去。
“怎么了,中午不去睡会,有时间来这闲逛。”苏许语气温和,带着浅浅的倦意。
努了努嘴,竹新雨打着商量的语气,“哥,这周末,顾阿姨说带我们去爬山,你来吗?”
“怎么突然要去爬山了?”说完,苏许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气。
没回答他这问题,竹新雨歪着头,直勾勾看着苏许,“你没睡好吗?怎么感觉你很累的样子。”
“嗯?”苏许笑了声,气息显得缱绻,“还关心起我来了?你们下周有个省市联考吧,准备好了没。”
“简直是小菜一碟好嘛。”竹新雨似乎很不在意,摆起了架子,“等我到了高三,成绩肯定比你现在要好。”
觉得有趣,苏许没忍住又低笑起来,“那我可得拭目以待。”
又扯回刚刚的话题,竹新雨如实答道:“我妈可能看我们最近太累了,说是要带我们去放松放松。”
眼眸垂下,苏许像是在思考什么。
关于上次那件事,学校尽量封锁了消息,而且苏许顶多算个目击者,所以为了尽量减小事端,顾阿姨也不知道这件事。
包括竹新雨,苏许也是对她只字未提。
“行,回去把山的地点,还有出发时间发我,我得准备准备。”苏许捏了捏女孩脸上的肉,“回去吧。”
竹新雨面带笑容,心情很好的嗯了一声,脑后的小马尾一跳一跳的,跟个兔子似的下了楼。
“啧,许哥,这是比亲妹还亲啊,还捏脸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头,拖腔带调的,“真土。”
面不改色的回到座位,苏许根本没理会他的揶揄。
揉了揉颈窝,又往右扭了下脖子,苏许现在是困意全无,干脆把那本还没看完的小说拿出来,兴致缺缺的看了起来。
这一下午,谢钦还是正常发挥,趴在桌子上跟死猪般睡着,基本所有老师对他都已经是视而不见了。
只有老陈每次都会毫不耐烦的提醒,苏许都深深佩服他的这种毅力。
关于夏广雅那件事,虽然很麻烦,但苏许还是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
懒得再拖,干脆就是这个放学,苏许直接站在夏广雅班级的门口,背靠着墙,守株待兔。
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一些女生见到苏许,眼中都泛起了光芒,掩着嘴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不久夏广雅就一个人背着包走出了教室,看到苏许,她楞了下,而后就像是看淡了般,低下头,听候发落。
“我又不会吃了你。”苏许语调很淡,听不出情绪,“只是想问些事,你如实告诉我就行。”
这人多眼杂,苏许干脆带着她离开了教学楼,一路来到建筑后头的停车坪,这里几乎被废弃,平时没什么人来。
站定下来,苏许转身,两人面面相觑,压迫感瞬间产生,“那天中午也是你把温诗以带过去的?她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三番五次的害她。”
顿了两秒,见夏广雅半天连眼都不敢抬一下,苏许尽量控制住情绪,放低了声音,“有什么隐情么?”
“是我害了温诗以。”声音带上哽意,夏广雅几近崩溃,“是我带她去ktv,还有那天中午,都是因为我。”
“我对不起她”打着哭嗝,夏广雅紧紧咬着唇,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延坤跟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威胁我的家人。”
哭有用么,苏许很想这么说,眼底多了几分淡淡的冷意,“还有呢。”
“你的传闻,是我说出去的,因为我听延坤说你对温诗以做了不好的事。”擦掉眼泪,夏广雅继续说着,“前些日子,她带着我去喝酒,那天她喝了好多酒,她说她失恋了,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话。”
“我一时也没分清对错,被愚弄了想法,所以一时糊涂”又一轮的泪水涌了出来,“加你好友那次,我是想跟你好好说清楚的,可我发现自己还是没那个勇气。”
没忍住哼笑一声,带着嘲讽和不屑,“姐,关于我那件事暂且不管,现在是法治社会,还威胁家人呢,就算再势力再大,也不能这么猖狂吧。”
沉默半晌,夏广雅用力的摇了摇头,“我父亲去年因为车祸去世了,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延坤他会给我钱,他给我了好多钱,只要听他的话,我就有钱了,我就可以付医药费了。”
“”
也不知冷场了多久,苏许眉眼敛起,手捂着胸膛,轻轻呼出一口气。
之后向温诗以的问话中,她也跟自己说了,夏广雅早早的开始勤工俭学,每天放学打着好几份工。
家里没亲戚愿意帮助她们,她也不愿意向他人透露这件事,只有温诗以,这个她最好的朋友。
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把内心真正的情感吐露出来。
只是人心复杂,再善良的人,再好的朋友,也都会被这些残忍的现实利益而扭曲,于这腐败不堪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终认不清自己的模样。
可怜、可悲、可恨。
又回想起那天她表白之后肆意宣泄的模样,多么肮脏的语言,多么丑陋的仪态,也许只有那时,她才能够真正做回自己,无所顾忌的释放着自己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
而苏许,很甘愿当这个受气的垃圾桶。
“审批已经下来了,学校这方面会尽全力提供最大额度的扶助金。”办公室内,老陈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之后也会组织一次匿名募捐活动,剩下的,就得靠夏广雅同学自己了。”
不得不佩服老陈的办事效率,仅仅过了两天,这件事就已经有了着落。
“夏广雅同学的家境确实很不乐观,多亏了你能主动提出来,不然她的未来可不知道会被拖垮成什么样。”老陈抿了一口茶,轻轻叹了一口气。
沉默的点点头,苏许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明天是周六,也就是竹新雨这几天一直唠叨,心心念念的日子。
这几天苏许的黑眼圈又加重了些,冷白的皮肤少了些血色。
其实苏许心里一直有个想法,能不能把鹤雨也叫上?
算了,这也就是苏许内心自私的念想,一家子人去爬个山,要真带上她,不说她自己愿意不愿意,竹新雨和顾阿姨会怎么看。
终究是不切实际,苏许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坐上电梯,用钥匙开门时,苏许不自主的往鹤雨家那看去,这么说来,自己好像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手微微颤抖着,旋转钥匙的手法变得粗暴生硬,苏许额角的青筋隐隐突起,额前冒出一层细汗。
好烦躁。
拔掉钥匙,苏许又回到电梯,到了一楼,他径直往公寓楼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行动,只是感觉心里闷闷的,想要出去走走,吹吹冷风。
走在街上,刺骨的寒风一下一下拍打在苏许的脸上,但他似乎根本不怕冷,就这样自顾自地走着。
这种毫无意义的漫步他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少次。
对于苏许来说这也许是种在消磨时光的同时,也能放空自己大脑的好方法。
他成绩很优异,常年是年级第一,但在外人看来是天才的他,在自己的内心最为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天才。
日日夜夜的刷题读书,加上家庭中的一些身不由己的烦心事,苏许只能靠这种方式很轻微的放松一下自己早已麻木的大脑。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拱桥上,他手扶着护栏,身子微微俯下,看着桥下还尚未完全结冰的河水静静流淌着。
目光定定的看了良久,他的视线忽地一移,被河边的一个小女孩所吸引。
那女孩在岸边左右徘徊着,最后站定在陆地边缘,半只脚已经踏入虚空,下一刻,扑通一声,女孩陡然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几乎是一瞬间,根本没给苏许留有反应时间。
大抵是幼稚的内心催动着她这莽撞的行为,真正落入自己渴望的“解脱”中时,她才释放出自己求生的本能欲望。
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风声很大,传到苏许耳里,听得都不大真切,更别说没看见这一幕的路人了。
他虽然会游泳,但这种天气他根本没把握能安全的把那女孩带上岸,这时候打120是最好的选择。
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苏许刚报完警抬头却看见那女孩顺着河流快要漂到桥下,离自己十分的近。
双手扒着护栏,苏许整个头探了下去,这个角度,他能够看清那女孩的脸,是十分惨白的,恐惧死亡的一张面庞。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随后又松了下来,手机应声掉落在地上,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距离我能救他。
几乎是想法闪过的一刹那,苏许就翻过栏杆纵身跳下了拱桥。
在那个位置看上去离河面不远,但等到真正体验时,他才发现,那种滞空的不安全感是那么的强烈。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凑上前,没过多久,人越聚越多,事情也渐渐闹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