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建武帝竟然会支持胡御史的折子，让礼部，大理寺联合起来，调查此事。


    恒王攥紧了拳头，死死压抑着怒意。


    建武帝道:“老九啊，你这个侧妃可不是个安生的主儿，你看看，她闹出多少事儿？


    朕都有所耳闻的，一个女子，贞静贤淑，相夫教子最重要，她太闹腾了。”


    所以建武帝就要敲打敲打她，不孝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恒王明白了，宋棠音想要做这个恒王妃，怕是没那么容易，父皇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如愿。


    这些年，他也习惯了的，跪下道:“父皇说的有理，儿臣会教导她的。”


    “嗯，那就好，朕让皇后派了教养嬷嬷过去吧，她行事乖张，就算是长辈有错，做人子女的，哪儿能霸占了祖宅，置长辈于不顾啊！


    影响太不好了，老九，朕都是为你好。”


    “儿臣明白，多谢父皇。”


    建武帝很满意他的恭顺，“退朝吧。”


    “恭送皇上！”


    建武帝一走，六皇子就来嘚瑟:“九弟啊，你那个侧妃，确实欠教训，亏你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六哥跟你讲，这种女人啊，就得一天三顿打才会老实呢！”


    恒王一边嘴角翘起来，笑的邪魅又阴冷:“六哥说的太对了，一天三顿打才会老实呢。”


    说完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瞬间鼻血横流，倒在了地上，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站住，你敢打亲哥，反了你了，我要去父皇那儿告你去！”


    众人把他扶起来，有的塞了帕子止血，大多是幸灾乐祸，好好的，你刺激他作什么？


    太子过来，道:“老六，都多大人了，还告状？父皇日理万机，哪儿有空处理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算了吧。”


    六皇子不甘心:“大哥，你没看到他打我的吗？”


    太子:“孤还看到你先说他的，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你非要去找茬，挨了打怨谁？”


    “大哥，你这个不公平，是不是因为他护着你岳父家，你跟老九亢壑一气？”


    太子也生气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孤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去挨父皇训斥，你尽管去，没人拦着你。


    都松开，让他去，看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六皇子当然不是想真的去告状，都二十多的人了，又不是几岁孩子，还能打架去告状，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老九，给我等着！”


    六皇子眼底闪过阴沉的光，好一个老九，这事儿没完。


    ……


    宋棠音还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外面的读书人散了，但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礼部一个侍郎，姓孙的，还有大理寺的一个寺丞，姓徐，徐寺丞，都是衙门里的二把手。


    对她还挺重视，宋棠音听完他们自我介绍，一脸懵:“您二位，有事儿？”


    徐寺丞道:“宋小姐，你霸占宋家祖宅，把亲生父亲，祖父撵出家门，置之不理，可有此事？”


    宋棠音是不明白古代的律法，要是现代，这事儿可不犯法，要不然也不会有孤寡老人被子女撵出家门，那么多不孝顺的例子，法律不是照样没法子的吗？


    只能是道德谴责，但是她只要没道德，就不会谴责到她。


    “徐大人是吧？这事儿你说的也不对，这个宅子是我的，是我舅舅留给我的，不是宋家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怎么能是霸占呢？”


    不能说是生母沈氏的， 因为夫妻一体，沈氏的也是宋家的呀！


    大舅舅英明，早算在沈家名下，都是要脸的，没有让大舅子养活的道理。


    孙侍郎可没有徐寺丞那么好的态度，他是礼部，最烦不孝之人，冷哼道:“巧言令色， 什么你舅舅的？


    分明是你偷换概念，巧立名目，宋家祖宅人家住了多少年了，谁人不知这是宋家的，你身为女儿，不孝长辈，这是大罪！”


    宋棠音狗脾气上来了，你好好跟我说，我也好好解释，你跟我扣帽子，栽赃罪名，我也不会惯着你。


    “这位大人是孙侍郎对吧？礼部的，按说应该懂礼数，可是我怎么没从你身上看到一点儿礼貌呢？


    倒是学问不少，四个字的词儿会的挺多哈。


    你说我不孝，这个罪名太大了，我可不会认的，宋家知法犯法，朝廷判刑，我怎么孝顺？跟着他们一起坐牢的吗？”


    “对啊，你就要日日去伺候，不是不闻不问，那是生你养你的父亲，你祖母病着，你又是如何做的？


    一日不曾去探望，一刻没有关心，更别说伺候汤药了，你这样的人，别说给恒王做侧妃，没有人敢娶你！”


    孙侍郎义愤填膺，大义凛然，好像宋棠音多么十恶不赦似的。


    网友们都气疯了， 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好一个道德裱。


    【尼玛，这个什么侍郎的，我能隔空掐死他吗？】


    【太气人了，什么都不明白，就扣下一堆罪名，虚伪死了。】


    【小姐姐好可怜，又遇到麻烦了。】


    【恒王呢？肯定是因为恒王妃的事情，古代最重孝道，要是这个罪名落实了，侧妃怕是都没得当了。】


    【嗯嗯，很严重的，就连轩儿都会被人骂。】


    名声比天大，有时候名声能压垮一个人的。


    宋棠音面沉如水，等他说完，道:“孙侍郎的意思是，只看孝顺，不分对错是非，哪怕他们死刑犯，我也得跟着一块儿死，这样才是孝顺？”


    “本官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呗，圣人有说，父慈子孝，我家的事儿，你真的不了解吗？


    别上来就来道德绑架我，你想孝顺，你接你家去啊！


    宋成淮偷情我姨母，气死我母亲，我为了我母亲抱打不平，这种人不配做人，你要是觉得他都能孝顺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是非对错，不是你一言堂，今日你对我说的话，明日会让全京师的读书人来评评理。”


    孙侍郎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以什么？”


    宋棠音笑的灿烂:“我不做什么啊，只是找人评评理而已，你们也知道，最近很多人想和我讨论诗词，先不讨论这个了，先断一断这个理吧。


    需要我过堂吗？咱们去礼部大堂说说清楚了。”


    “这个，这个不必了，礼部不是断案的地方。”


    孙侍郎后背冒汗，想起宋棠音近些日子的名声，他说的这些罪名经不住悠悠之口的。


    原以为宋棠音一个闺阁女子，吓唬一下她就慌了，让她乖乖接回家人，成就一桩美谈，没想到她这么刚。


    宋棠玉表示，你是在喂我吃屎呢？


    把他们接回来？宋棠音自己都觉得恶心。


    宋棠音凉凉道:“孙大人也知道礼部不断案啊，我还以为你是京兆府的大老爷呢。”


    上来就给她定了罪，瞧把他能耐的。


    徐寺丞只好出面，道:“宋小姐，此事都惊动了皇上，不宜闹大，你还是退一步，大家都好看。”


    “大人这么说，我可不赞同的，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经历的事情，让我看到的却是，退一步，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他们海阔天空，遭罪的只是我自己。


    皇上既然知道了，那正好啊，请他老人家也来评评理，皇上就能讲道理了吗？


    认证物证聚在，宋家更是犯了律法，这样的人都能免除责罚，律法还有公正可言吗？”


    耍嘴皮子，宋棠音也没怕过谁。


    徐寺丞心中苦笑，这事儿怕是难办了。


    “既然宋小姐执意如此，明日大理寺，公开审理吧。”


    宋棠音点头:“好，我会准时到达。”


    送走了他们，宋棠音派人去找钱一元来。


    钱一元和江叙白焦不离孟，宋棠音被弹劾的事情还没有传开，还以为是那两首词的事情呢。


    “宋姐啊，你是我亲姐行不行啊，那两首词，你要是能给我完整的，我立马跪下给姐姐磕头了。”


    钱一元读书也不错，和很多人一样，都被那两首词勾的百爪挠心。


    宋棠音道:“别说那个了，有正事儿。”


    礼部，大理寺都来审问他，江叙白气道:“他们欺负人呢，宋姐，你做的没错，宋家人那么多你，你没有收拾他们，已经很仁慈了。”


    宋棠音很满意，小白这话说到她心坎儿里了，“你说的对，我一直很仁慈的，可惜啊，有事儿越是仁慈，也是觉得我好欺负了。


    现在，姐需要你们帮姐办一件事儿。”


    两人拍着胸脯咣咣响:“姐你说，赴汤蹈火，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不至于，我只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宋家的所作所为，请天下人来评评理，就像当初的顾家一样，自己作孽，还像清清白白的，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宋棠音亲自执笔，把事情写下来，让钱一元连夜印出来，贴到京师各地，像是大字报一样。


    钱一元激动道:“这下看宋家怎么丢脸，印多少份啊？这个主意好，我喜欢。”


    宋棠音想了想，京师常住人口超过一百万了，那些贫民区不需要贴，主要是内城和书生阶层，最少也得五万份。


    幸好有活字印刷，她的书供不应求，周掌柜已经扩大了印刷厂子吗，每天能印刷上万本书。


    五万份的大字报，完全能印出来。


    “五万份，还需要请人连夜张贴，还要避开官府的巡逻，能做好吗？


    钱不是问题，从我的分红里扣出来就好。”


    钱一元:“没问题，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马上去安排。”


    “好的。”


    “那我们做好了，能看那两首词吗？”


    宋棠音低估了读书人对诗词的执念，道:“可以的。”


    “谢谢宋姐。”


    宋棠音送走两人，一转身，看到了恒王，面色冷淡:“殿下听完了吗？”


    他来的时候，网友已经告诉她了，宋棠音现在很不高兴，皇上都支持，肯定是不满意她了。


    她还不愿意嫁呢，皇室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勾心斗角还没有自由。


    恒王歉意道:“此事是我连累你了，父皇这么做我也没想到的，阿音，对不起。”


    他道歉了，宋棠音还是生气:“对不起就行了吗？”


    恒王:“我会帮你的，宋家人咎由自取，肯定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既然他们作死，这次彻底解决了吧。”


    宋棠音:“外人只会说我心好狠，更要骂我了。”


    这就很无奈，很多事情不是黑白分明，世俗偏见，加上有心人的煽动，更难收场了。


    恒王蹙眉:“所有的骂名我一力承担，你放心吧，不会连累你。”


    宋棠音知道他没错，发了脾气也就算了，还是要处理问题。


    “喝茶吗？”


    恒王脸色一喜:“喝的，茉莉花就好。”


    宋棠音给他倒了茶，道:“皇上为何会管这点儿小事儿啊？”


    恒王脸色平静，眼底有些淡淡的失落，道:“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个父皇有很强的控制欲，他觉得我不听话，就用用各种办法来让我难受，这样他就能掌控我，就满足了。”


    “以前也有过很多次的，我都忍了，可是这次，我不会忍，因为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委屈了。”


    宋棠音明白了，道:“皇上这不是有病的吗？”


    恒王竟然点点头:“确实有病，病的还不清。”


    宋棠音笑了，“你这么说自己父亲，也是不孝呢。”


    “父皇就是为了敲打我，让我无条件孝顺他。”


    宋棠音有些心疼他了，有那样的亲爹，比自己还惨，他只是建武帝手里的一把刀，让他做事儿，还要控制他的人生，恒王更辛苦。


    “你有我，我们一起，不会让他得逞的。”


    恒王感动道:“谢谢你，阿音，幸好有你。”


    宋棠音:“那你以后要对我好好的，不许娶小妾，不许看别的女人，不许让我伤心，我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我错了，你也要让我的错变成对的。”


    恒王蹙眉:“这好像有点儿难啊，你明知道错了，我还得帮你变成对的？”


    “是的啊，你要不愿意，我不强求。”


    “愿意，我的王妃永远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