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人合(九)
作品:《天缘为序》 啊芜出帐看到来了一群人马,直接冲开主事和主事领着的人,近到跟前被云岩挡住才停下脚。
啊芜扫视一圈,四五十人,骑高头大马,着黑衣玄袍腰挎长刀。
来者不善。
啊芜不由握紧剑柄。
只见为首的那人翻身下马直接对着毡帐高喊:“朔王殿下,丞相命卑职来接您!”
周卫序撩开帐帘跨步而出,看一眼阵仗,会心一笑:“本王要的东西。”
为首那人不屑多言,掏出书信递过来,云岩接手转交周卫序,周卫序抽信一看。
又笑了笑。
吾助朔王夺回帝位。
信确实是丞相亲笔所写,盖着丞相私印,只是这几字的内容表明丞相慌了。
“丞相这是何意,本王并不想要他说的东西。”
周卫序眼眸一冷,他不想要这无用的手信。
只见为首的那人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您,丞相明示,让卑职送朔王殿下去该去的地方。”
“哦?”周卫序道,“若我不去呢?”
为首的不以为意:“不妨卑职再多说一句,如今殿下和丞相共乘一船,皇帝有意掀浪翻船,没有丞相,殿下,您活不了。”
啊芜闻言不由一惊,她还是有些不信皇帝,就此将朔王和丞相所谓的逆党一网打尽,说的通。
听见周卫序笃定道:“本王不想与丞相共乘一船。”
为首的不言,随手一挥招人围过来,厉声道:“留朔王一人,其余的一概不留。”
阎科所领的人从暗处现身,团团围过来,一行二十多人,与那四五十人相互对峙着。
为首的劝道:“望殿下看清局势,莫再做无谓的抗争,如今皇帝并非你一人能抗衡。”
“若本王不想与皇帝抗衡,只想引丞相上钩,助皇帝拿下丞相呢?”
为首的凶眉一拧问:“您不想做皇帝?”他并不知道周卫序所说的引丞相上钩真正指哪一桩。
“不想。”周卫序说的缓,“本王并不想。”
“你可敢将丞相手书呈于陛下?”
夺回帝位。
顾源信上所写内容确实不好呈于皇帝当做罪证示人,今日手书是何内容都无关紧要,当下周卫序需要的是时间。
他似乎在凝神沉思。
为首的显得不耐烦:“朔王殿下如此拿不定主意,那便是想,望朔王殿下同卑职一道去见丞相。”
周卫序渐渐将视线凝聚成一道更冷的光,落在为首的眼中。
“容本王再想想。”
不知何时啊芜挡在了周卫序的身前,扭头问他:“你那皇兄真能保你性命?可信?”现下连皇帝的人都不知在哪。
“丁芷录。”
此时周卫序叫她的真名,还连名带姓,不由地一愣。
听见周卫序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能死,因你庇佑,我也不会死。”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能开玩笑。
以少敌多,他倒是死不了,可她和云岩、阎科他们也不想死。
只听见他又说:“再拖一拖,皇帝的人或许就来了。”
“或许?”啊芜望一眼辽阔的草原,目及之处是无垠的黑暗,“如何拖?”
方才他已经拖的够久的了。
为首的见周卫序窃窃私语,不发话给他,有丝焦躁。
朔王能乖乖的跟着走,旁的那些人事后再清算,要轻松的多,如果朔王不跟他走,便立刻刀刃相向,麻烦。
心下一沉,对他的人道:“动手。”
三流地主事的那行人听闻动手,立即带人逃也似的跑了,闹出不小动静。
啊芜此时想笑,他们手无寸铁,是该要跑的,且跑的越快越好。
他们一个个的命,让啊芜想起自己的婢女符双,那个傻符双,她就是太傻,要命的事她竟然不跑,傻不愣登得替自己去死。
笨。
阎科、云岩一行人抽出长刀护着周卫序缓慢后撤。
啊芜抽出长剑。
长剑在幽森暗夜里淬取寒光。
这是她第一次护人,是她想要护的人,手中的剑从未沾血,今日要以血开刃。
他们之所以会后退,是因为面前的四五十个人身形高阔,全部是练家子的,从阎科、云岩眼中看出了万分的谨慎。
阎科带来的人太少了。
殊不知,对面的黑衣玄袍人也觉得自己人带少了。
霎时。
刀影交错,刀刃玎珰。
除了啊芜和周卫序,他们全部用的是长刀,这便是动真格的意思。
啊芜一挡被震得退了两步,又见劈来一刀,再挡,再退。
“臭娘们!”听见眼前黑衣玄袍人在骂她不自量力只知后退,随即横来一刀,啊芜一个侧身躲过去。
啊芜在躲的瞬间还有空关注一下周卫序的位置,他很好,身边有两人护着他,就在她身后,相隔的距离并不会掣肘她。
周卫序右手握剑正在凝神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是冲着周卫序来的,周卫序不能被人近身半分,不可被人掳去。
黑衣玄袍人似乎想快些解决掉啊芜,连续左右横劈,啊芜下腰躲过,一个旋身狠狠地给了那人后背一剑。
身形高阔又怎样,她啊芜是习武习舞之人,对这种莽夫,她就要柔,若她的臂展再长一些,她能确定她能刺中他的要害,只是她不能近身与他相搏,被他拎住了可不是开完笑的。
那人背上吃疼,拧了几下臂膀盯住啊芜,啊芜还是退,等他急等他先下手。
那人飞身袭来,啊芜一笑,见机单腿跪卧从他身下溜去,剑往上一挡挡在那人长刀之上,又顺势往上一脚踢中黑衣人裆部。
让你飞的高,这姿势就是让你接这一脚的,若脚也会使剑,那你今日裆部就中剑了。
啊芜迅速起身,那人已捂着胯在地上翻滚。
啊芜迟疑一秒,只见翻滚的人胸口扎中一柄长剑,剑是从周卫序的方向飞来的,准得要命,
年少舞过枪,诚然不欺。
啊芜替周卫序拔出长剑丢还给他。
这帮黑衣玄袍人武功不行呀,身形高阔力气大,难道是来扛人的吗?
啊芜握剑的手腕转了两圈。
一众黑衣玄袍人火力压在云岩、阎科那里,他们杀红了眼,云岩挂了伤,阎科看似还完好。啊芜抽出腰间“柔链”,瞧准时机,朝一个退避空档的黑衣玄袍人就是一柔链,黑衣玄袍人顿时火冒金星,捂住太阳穴,愣愣地看向啊芜。
云岩也惊讶地看了啊芜一眼。
不容分说,那人扑向啊芜。
这个似乎比刚才那个莽夫还要莽,难怪与云岩打的难舍难分。
啊芜心下一笑,云岩那可是差点要拜师的人,不可歧视。
剑影随人行,啊芜一个行云流水,从他身前避开,这人是第一次与啊芜这样的人交手,一时领悟不到诀窍,下一个来回时,他好像领悟到另外一个诀窍,伸手要抓啊芜的头发,被啊芜侧腰闪过,拉开身距。
看透了这些人,啊芜便好应对。躲着他们,见缝插针给他们一剑。
黑衣玄袍人狠狠地盯着啊芜,似乎凝视能破解啊芜的招式,他快速起刀直击啊芜前胸,啊芜拿剑格挡时必定要侧开,因为对方力气会很大,在她侧开时,那人突然收刀,快速移动步子,伸出左手,以掌为刀劈向啊芜。
格挡的时候啊芜已经感知其中力量,判定是虚招,立即朝前弯下腰,避开贴背而来的掌风,剑点地,借力避退几步直起身子。
啊芜同时右手收剑,左手顺势将柔链弹出,正中那人鼻梁,那人捂着鼻梁连连后退,周卫序瞧准停歇的空档,飞去一剑正中心脏。
阎科他们一对二,啊芜和周卫序二对一。
啊芜暂时没空理这些,什么招数都可以用,只想将人一个一个快些解决掉。
不知何时周遭已燃起火炬,慢慢将这战场照得透亮,所有人被这边手无寸铁的牧民看呆了。
微弱月光下杀人取命,陡变火光冲天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
颜雀同主事的他们将羊从羊圈赶出,羊群如泱泱大风般朝这边来。
突然颜雀朝他们大声喊:“退到羊群后面!”
啊芜突然又想笑,颜雀啊颜雀,她也在拖延时间。
一干人往后退,退至羊群里,主事的急忙命后头的牧民将成群的羊往前赶,成片成片的羊“咩咩”叫唤直冲黑衣玄袍人而去。
突然,听见颜雀喊道:“有人来了!”
啊芜这才将视焦往后拉。
来人还很远,手执火把浩浩荡荡地朝这面来,看样子并不是策马飞奔。
啊芜一呆,这是皇帝的人?
皇帝就这样保人?
莫不是丞相的人?
那帮黑衣玄袍人纷纷朝后看,为首的手臂向上一震。
“后退!”
那群人拨弄着羊群立即往后退了一些,等远处的人到来。
啊芜不安地看向周卫序。
周卫序没有与她对视,眼中泛起惊惧朝啊芜走来,望着她的腰身。
啊芜一低头,才知腰上被划了一刀,衣袍被划开一掌宽,似乎是刀锋擦过去的,渗出些血水来,啊芜伸手摸了腰身一把,笑了笑。
不深不浅,刚才没感觉到疼,现在才觉得吃疼。
待周卫序看清楚啊芜腰上的伤,才吐出一口气,确认是皮外伤。
“不碍事,就是现在有点疼。”啊芜说着望了眼那些渐近的来人,回望云岩、阎科他们跟前倒下的那片人。
周卫序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双眸阖上将心疼的话吞了回去。
是他让她受的伤。
周卫序睁眼,撒手,和啊芜拉开距离,等来人过来。
啊芜侧脸看周卫序,顿挫感袭遍全身,他跟她拉开距离,一如回到纶涸。
啊芜一直看着周卫序,周卫序却并不看啊芜,啊芜想靠近他去牵回周卫序的手。
可啊芜没有。
主事的领人大胆上前去扶受伤的人,他在赌,以求全族生机。
重兵铁甲,鲜衣怒马。
哗啦啦齐刷刷,是身披重甲翻身下马的声音。
众人越过那帮黑衣人径直走到周卫序前面,行礼。
为首的人道:“末将来迟,让朔王殿下受惊了。”
“起来吧。”周卫序平声道:“本王无碍,可是沈中郎确实来迟了。”
沈奕起了身,不忘看了一眼在旁的啊芜。
“末将回去禀明陛下后,甘愿领罚。”他转身拔刀指向那群黑衣玄袍人,亮喊一声,“将这一干乱臣贼子统统拿下!”
众将领命,五百精锐兵士齐刷刷抽刀。
突然黑衣玄袍为首之人怒喊:“沈中郎,卑职遵丞相之命,来此接朔王回京师!尔敢称我等乱臣贼子!?”
沈奕闻言仰天长笑,他肚子里憋着更大的怒气。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是奉陛下之命来此护朔王殿下。”沈奕声如洪钟,“丞相莫不是又要干那越俎代庖之事?也不睁眼瞧瞧,他想越谁的俎代谁的庖!”
“拿下!”
众人将那一干乱臣贼子重重围住。
沈奕不忘加上一句:“全部要活口,押解回京师丢进大狱,看他们还如何巧舌如簧自辨!”
“你敢!”黑衣玄袍为首之人怒目圆睁:“你就不怕丞相治你的罪?”
“丞相?”沈奕哈哈大笑,“你吕烨他娘的只配和顾源一起下地狱!”
“拿~下!”
最后一声令下。
五十精锐得令近前搏杀,余下精锐蓄势待发。
三十多黑衣玄袍人很快被就地拿下,个个身带刀伤,又被重击内伤,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