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时聿成为宋摇的数学家教之后，宋摇对数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在一次月考中更是数学单科成绩进步了快二十位，宋青运开心得不得了。


    宋摇生日在十二月，正是寒冷的时候，这天天气暗沉，天气预报说会有小雪，宋摇还挺期待这场初雪，她做卷子时时不时朝窗外看，被周时聿发现了也不着急，而是会问上一句，“周老师，你说今天会下雪吗？”


    周时聿看向窗外，“会吧。”他说。


    老式格子窗户关不实，往往会留下一条小缝，西北风透过缝隙，吹得窗户呼呼作响，宋摇多年来早就习惯，“周老师，你等我。”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小布，仔仔细细塞进窗户的缝隙里，还用大的透明胶在上面贴上厚厚的一层，嚣张的风声终于消停。


    休息的时候，宋青运敲门进到书房，邀请周时聿留下吃个晚餐，“周老师，这次摇摇数学进步了非常多，你功不可没，今晚留下吃饭，让我好好感谢感谢你。”


    周时聿委婉地拒绝了，“不好意思，宋警官，我家里人还在等我。”


    “难得，就留这一次，今天是摇摇的生日，她喜欢人多热闹，你就不要拒绝了。”宋青运打感情牌让周时聿不好再拒绝。


    “周老师，你喜欢吃什么，红烧排骨，醋溜鱼，炸鸡腿？”宋摇问的是周时聿，说的都是自己爱吃的。


    周时聿点头，“我都可以的。”从前的周时聿还会追求好吃不好吃，现在的他每天为了生活已经很累了，有吃就行，他不强求。


    最后萧荟做了一桌拿手菜，因为周时聿都说可以，所以大部分还都是宋摇爱吃的菜，红烧排骨，醋溜鱼，炸鸡腿都有。


    快开动的时候，蛋糕终于送到，宋摇迫不及待地打开蛋糕，只见一个粉嫩的蛋糕上，有个公主造型的玩偶立在蛋糕的最中间，公主四周被彩带和羽毛包围，蛋糕的侧面写了祝我的公主长大成人，平安喜乐。


    宋摇带上纸质的皇冠，开心地点蜡烛，拉着众人一起唱生日快乐。


    英文中文各来一遍以后，宋摇闭眼许了好多愿望，最后吹灭蜡烛。


    “这段时间，辛苦周老师了。”宋摇分了一块大大的蛋糕给周时聿。


    “谢谢。”周时聿说。


    作为一家之主的宋青运说要和周时聿喝酒，周时聿婉拒不过，便只好小小抿了几口，他酒量向来很差，之前只能喝几口啤酒，这次52度白喝得他脑袋有点混沌。


    宋摇生日，宋青运允许她一个假，吃完饭后就不补课了，周时聿说要先走，他喝醉不上脸，看似有点淡定实则连鞋子都快看不清，宋摇看周时聿在鞋柜那边磨蹭半天，她跟萧荟说，“妈，我看周老师有点醉了，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是吗？”萧荟说着看了一眼淡定的周时聿，有点不相信宋摇说的。


    正说着，周时聿忽然就要倒向鞋柜，宋摇眼疾手快抱住周时聿的腰，等扶正，周时聿恢复了不少，说了声，“谢谢。”


    这次没等宋摇再说什么，萧荟直接开口了，“摇摇，你送周老师回去，一定要送到家里，我可得好好说说你老爸，劝什么酒，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一样是个酒鬼。”


    宋摇得令，急急穿上羽绒外套扶了周时聿出门，进入电梯，周时聿退开后背靠在轿厢上，“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就行。”


    “那我可不放心，周老师，你还认得回家的路吗？”宋摇问。


    周时聿闻言笑了，因为醉意脸上泛出浅浅的红色，一笑起来似要把别人给灌醉了，宋摇摸摸自己些许发烫的脸颊，连忙背过身去，结果透过镜面的轿厢，看见自己仿佛看清自己的内心，她更冷静不下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单元楼，外面冷风阵阵，宋摇裹紧羽绒外套。车棚下居然还有几个阿姨穿着羽绒服坚持跟着音乐跳操，宋摇佩服她们的意志力，她自己是做不到。


    宋摇跟在后面，看着周时聿脚步渐稳，她走上前问，“周老师，你是不是舒服点了。”


    “嗯。”周时聿应了声，停下脚步，宋摇也跟着一并停下，“怎么了？周老师，又不舒服了？”


    周时聿摇头，语气温柔，“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没关系，你能一起吃饭就很好了。”宋摇笑着说。


    周时聿没说话，眼神看向一旁的便利店，说了声，“等我。”就径直走进便利店。


    宋摇乖乖等在原地，不断跳来跳去保持温度，周时聿很快出来，宋摇转身看到他过来，喊了声，“周老师。”


    有一阵冷风吹来，“阿嚏！”宋摇冻得打了个喷嚏，周时聿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黑红相间的格子围巾，走到宋摇跟前，给她一圈圈围到脖子上。


    “就当做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周时聿勾唇一笑，眉眼多了份柔软。


    宋摇的脸被遮住了大半，露出一双剪水乌黑的双眸，她脸上的热意就连冷风也降不下温，反而愈来愈热，就跟喝醉了一样，“谢谢。”宋摇低下头，“扑通扑通”心跳就快要不受控地蹦出喉咙。


    “不用送我了，等下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周时聿说，说罢已经伸手拦下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放心，我已经好多了，等下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宋摇乖顺地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周时聿坐上出租车离开，宋摇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天空，细细密密的初雪从天空落下来，落在发顶，落在刚刚收到的格子围巾上，宋摇伸出双手接住了几片，在灯光下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边雪花融化在指尖。


    宋摇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自己那只像素低得可怜的手机拍了张照，她还没微信，只加了周时聿的扣扣，她把照片发给了周时聿，写上：周老师，下雪了。


    “滴滴”一声，让垂眸休息的周时聿清醒了点，他看到宋摇发来的下雪的照片和话。


    他转头看向窗外，雪花越来越大，南方难得见一场雪，虽然天冷，但是大家都很激动，车子开得很慢。


    出租车司机也很激动，“帅哥，我能开个窗吗？”司机问。


    “可以。”


    遇到红灯，司机按下窗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之后，激动得发了语音，“老婆，下雪了。”


    明天是周日，宋摇补课在下午，周时聿想了下回复，“如果明天早上有积雪，我们堆雪人去吧。”


    宋摇收到消息之后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会儿圈，才回到家去。


    半夜，雪越下越大，把所有的罪恶都掩埋在下面，清晨光亮笼罩了大地，一切都银装素裹，宋摇第一时间把雪景拍给了周时聿。


    在陈旧的筒子楼里，建筑年代太久，外墙早就剥落，上下的楼梯建在露天外面，上面已经积满了雪。


    一个虚弱又憔悴的背影艰难地踩着雪上楼，留下了一串黑色的脚印，她走到302门口，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门忽然就打开了。


    周时聿早就穿戴整齐，他听到脚步声过来开门，白芊萍就闻到了一股鱼片粥的清甜的味道，她这个儿子总是她最坚强的后盾，“起这么早。”


    白芊萍是一家小医院的护士，人手不够她已经值了好几天晚班，晚出早归，人也瘦了一大圈，她简单梳洗之后，周时聿已经盛好了两碗粥，两人静默地吃完了鱼片粥，热烘烘的鱼片粥把人的胃伺候得妥帖。


    “妈，我等下有事出去一趟，鱼片粥我给时堇留了，等下她起来了你给她盛一碗。”周时聿熟练地洗好碗，放进了碗橱。


    “好。”白芊萍答应下来。


    周时堇宅家很长时间了，她不肯去读书，自从几年前高烧之后她就再也不肯说话，去很多医院做过检查，身体没问题，医生推测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可能当年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她畏惧说话，可是四五年干预治疗依然丝毫没效果，这次因为齐天阳的事周时堇的状况反而更严重了。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周时聿出门了，他答应过宋摇要堆雪人，一大早就赶了过去。


    狭小的次卧里，头发凌乱的周时堇双手捧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下意识捏紧了双手，指尖快要掐进手心。


    “过来城西这边的废弃工厂，不然我就去揍周时聿，把照片也给他看看，你哥应该不知道照片的事吧。”齐天阳的短信让周时堇艰难恢复的心墙全部崩塌，她痛苦地用头撞床头，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起床穿好衣服，把自己穿得严严实实，走出次卧，看到白芊萍已经累得躺在了沙发上，周时堇沉默着拿来了被子给白芊萍盖上，鱼片粥也没喝，直接打车去了城西的废弃工厂。


    宋摇所住小区不远的公园里，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有小孩在往冰面上碰石头，“啪，啪。”冰面被砸出了不少洞，有冰水咕咕咕地往外冒水。


    两人约在公园里堆雪人，周时聿把雪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脏。周时聿把巨大的雪球扶正，拍拍打打一会儿，雪人的身体就做好了。


    宋摇正拎着一只红色的水桶在收集干净一点的积雪，收集好回去之后却只看到一个雪人身体，并没有看到周时聿的身影。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宋摇刚玩了雪，手心冰得很，她举着手机，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秦其慌乱着急的声音。


    “表姐，出事了，你快来城西的废弃工厂，齐天阳要报复周时堇的哥哥，他把两人都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