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冲喜
作品:《我在吏部当面试官(穿书)》 刺骨的湿冷让江扶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睁开眼的同时,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莫名其妙涌入她的脑海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机器人的声音。
【恭喜宿主绑定招聘系统,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夺回扶摇书斋。】
江扶风心想这种在网文世界烂透的情节,哪怕是丢到申请签约的文海里都会被打回来的故事,还不至于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所以她下一刻选择闭上眼,试图喊醒还在做梦的自己。
但比她闭眼更快到来的是堪比地动山摇的踹门声。
随之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拔高声道:“没死就滚出去嫁人!”
接下来的江扶风,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还有脑海里系统的知识普及而闹得她的怨气比鬼还重。
与此同时,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不仅如此,还成了要给别人冲喜的对象。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她为了拒婚跳河未遂一事,而是她所谓的兄长,为了攀上尚书府的高枝不顾她的死活便罢,竟还想她交出死去的亲娘给自己留下的嫁妆。
艺术不愧是源于生活,难怪网文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梗,原来都不是凭空而来的。
不过她今日倒要看看,谁要和她这位因工作猝死的现代人抢钱。
江扶风拖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穿梭在厢庑游廊上,步摇金钗在这阵急促的脚步中交缠作响,身后紧追着她的侍女无一人能瞧见江扶风此刻脸上的愠怒。
而在长廊的后方,还见一男子捂着脸颊一侧穷追不舍,锦衣华服的上方还能瞧见清晰的脚印。
喜服遮不住江扶风窈窕的身姿,也拦不住她此刻的大步流星,未施粉黛的面容难掩她的绝俗,但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却隐隐察觉不妥。起码从前的主子都是低声细语,何曾像今日这般险些大开杀戒?
偌大的府邸不见喜色,哪怕是到了待客的正厅中,江扶风也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除去那挂壁上贴着的剪纸,她在四周找不出一处是象征着成亲的痕迹,甚至怀疑那几张剪纸,是她爹和继母成婚时挂上还未取下,逼着她将就继承来用的。
何其可笑的一家人。
江扶风气势汹汹而来,顾不上正厅相互寒暄的众人,猛地抬手伸向发髻的金钗,如握刀的手势朝桌上直直刺下,瞬间惊得一旁的继母黎小娘高声尖叫。
不待江父发作,随之而来的是她那长兄江黎的嚎啕声。
“爹!娘!江扶风打我!”江黎说着后脚就扑到黎小娘的怀里。
原本坐在四周的亲戚见状纷纷礼让,识趣地腾开地方给他们,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江父瞧见这一幕,气得满脸通红,二话不说朝丢人现眼的儿子江黎训斥道:“江黎站起来!遇事便一副哭天抢地找娘的模样成何体统!”
与此同时,更是不忘朝导致这场闹剧发生的江扶风看去,指着续骂:“还有你!谁准许你出现的!”
江扶风闻言时收手拍了拍,冷冷瞥了眼脚边被黎小娘扶起的江黎,朝江父看去说:“父亲难道不知女儿的嫁妆是死去的娘亲留下的吗?竟还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抢,不怕和小娘同床共枕时梦见了娘亲找你们讨债吗?”
众目睽睽之下江父难保面子,多了些恼羞成怒的神色在,随即他面对眼前为逃婚落水后性情大变的女儿,蹙眉吼道:“江扶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黎小娘扶着江黎的手不由加重了些,下意识垂了垂头,眼珠左右转动。
江扶风余光将那母子二人的微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瞧见江父的表情顿时明白这件事情的问题出在何处。
她在新世纪靠着观察微表情识破职场所有叵测之人,面试无数妖魔鬼怪,想不到今朝穿越面试人的能力竟在这种情形派上用场。
蓦然间脑海里的系统不合时宜的出现道:【宿主好眼力,不愧是火眼金睛的你!】
江扶风:滚。
只见她竟一改来时的盛气凌人,转眼脸皮一松成了笑脸人,带着令人感到寒栗的笑容朝黎小娘望去。
随后笑吟吟问道:“小娘,爹爹说我在胡说八道,你不骂我两句吗?”
黎小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死死握住江黎的手臂提醒他开口,目光闪躲着江父投来的视线,最后硬着头皮回了句:“小扶,这不是你长兄开了个玩笑,你怎的还计较起......”
“计较?”江扶风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看着若无其事的江黎续道:“长兄将我闺门都踢烂,带着小厮搜刮屋内的嫁妆,瞧着不像是要来祝贺,更像是来欺我的架势。”
黎小娘脸色一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竟装作起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江父求助。
江父为官多年,从前对后宅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当年面对江扶风生母之死都未曾追究彻底,眼下瞧见平日优柔寡断的女儿变得咄咄逼人时,心中千万疑惑未解,也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原委来。
而他欲责怪的话才到嘴边,又被黎小娘这眼神搅乱了心思,生了不分青红皂白也要护着那母子的念头。
他踱步走到几人中间,在江扶风审视的目光之下最终把那母子护在身后,猝不及防朝江扶风脸上落了一巴掌。
四周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江扶风更是在这火辣辣的巴掌中清醒过来,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规矩的东西!大婚前跳河的丑事传遍京城还不够,现下又对长辈出言不逊!谁生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东西!”江父怒不可遏骂道。
江扶风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却咬牙忍下了这辱骂,方才嘴角的笑渐平,抬起头时脸颊上赫然出现发红的掌印,让江父所见时都不免动容了些。
只是他此刻眼底闪过的愧疚对江扶风来说分文不值,今日她既不是江府嫡女,更不是江父的女儿。
她只是由不得原主跳河也要带着的东西被抢走,哪怕是挨了这一巴掌,这顿辱骂,她也要留下原主奋不顾身保护之物。
黎小娘察言观色的能力了得,见到江扶风挨了打,立刻上前虚情假意地劝阻,没骨头似的靠在江父身侧替他顺气,左右看着都像是江扶风做错了事。
江扶风咽下喉间的不适,深吸了口气道:“父亲,谅女儿今日说句不孝的话,娘亲死于后宅,自我开窍以后你无暇照看,若论教养实在谈不上多少。”
她说着朝江黎看去:“但今日乃女儿大婚之日,长兄身为男子擅闯我未出阁的闺房翻箱倒柜,若传到尚书府中,只怕会耽误了爹爹的结姻计划吧。”
江扶风之言一语惊醒梦中人,江父霎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何处,连忙抬肘推开黎小娘,目光锐利地朝四周的亲戚看去,只见众人此时皆是一副垂头不语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江黎见状落了下风,上前指着江扶风斥道:“江扶风你别在这血口喷人,我是为了那铺子而去,你不仅不给还踹了我一脚,此时还在怪我碰......”
“够了!”江父偏头瞪他,止住他后续要说的话。
江扶风感觉到脸上的疼渐消,听见有关铺子一事后更不欲和他们继续争辩,遂道:“父亲,恕女儿直言,片刻后吉时一到我便出了这门,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亲事让你今日办得遮遮掩掩便罢,若是登门被亲家瞧见我两手空空,丢得可就是江府的脸了。”
她不屈不挠地站在那一家三口面前,语气平静地将事情陈述完后,看见江父脸色逐渐难看而感到心满意足。
看来这一巴掌是没白挨。
江父踌躇半晌,挣开黎小娘越抓越紧的手臂,拉开一步的距离后朝江扶风问道:“你想要什么?”
当这句话一出时,江扶风才算暗暗松了口气,脑海里快速闪过原主生前的记忆,捋清原主生母留下了一间归娘家管的茶楼,生意极好故而遭黎小娘眼红,还有的就是另一间被夺走许久的学堂。
江扶风不假思索,当即脱口而出:“想要我嫁给尚书之子,好说,把茶楼和学堂都还给我。”
话落,黎小娘和江黎脸色一变,顾不上仪态左右拽着江父。
黎小娘急道:“老爷,别听这臭丫头乱说!给了她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江黎更是劝道:“是啊爹,何况她一女子怎的懂经商?定是怀恨在心才如此狮子大开口!”
闻言狮子大开口这几字的江扶风忽地失笑,回身走向插着金钗的桌上,扬手把金钗拿在手中。
黎小娘见识过她方才的气势,此刻看见她又执起金钗背脊一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警惕盯着江扶风的动作。
江扶风把玩手中的金钗冷笑:“茶楼呢,本小姐还是会放在外公处不动,至于说到经商,长兄说得不错,我再经商不才,但若和你相比,倒也不是拿不出手。”
江黎皱眉:“江扶风你什么意思?”
江扶风一笑:“能把先帝年间名扬四海的学堂,经营成如今这般人人唾弃的处境,恐怕只有你江黎才有的功绩吧。”
那是在原主的记忆里一段不堪的往事,黎小娘母子二人欺原主懦弱,嫁祸丑事在原主身上,并以封口的形式逼她找生母娘家取来学堂的掌权。
却不想短短数年里,学堂每逢春闱不仅难出才子,更因江黎横行霸道闹出丑事遭万人嫌。如今再谈扶摇书斋,不会再有人说桃李满天下,只会说蠢材满江淌。
事到如今,江父在江扶风的一字一句中恍然大悟今日所作所为的不妥,也来不及再去好好置办这场冲喜的大婚。
最后江父允诺了江扶风所求,送江扶风出门时,还在那红头盖一侧低语几句好话,盼着她能在尚书大人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助自己的官途锦上添花。
当时在红头盖下的江扶风心想,能毫不犹豫把女儿送去为危在旦夕之人冲喜的父亲,值得她去同情吗?
何况,她能在那病秧子身边熬多久呢?
好比如此时,她入了尚书府,未能与那快病死的夫君拜堂成亲便罢了,竟还遭人拎着公鸡上门取笑,逼着她和公鸡拜堂!
江扶风觉得,离谱的事情还是要发生在古代才合理,起码在人人争做好青年的新世纪里,绝不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不能说什么,因为这位提着公鸡的来人是某王府的掌事。据江扶风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有关的只言片语里得知,那王府是尚书府在党争中与之对立的权贵。
今日这场以鸡代婿的戏,恐怕是冲着羞辱而来,她既不能说也不能动,只能戴着红盖头僵持在原地静待破局。
只是谁人能想,在她以为要被侍卫逼着和公鸡拜堂的那一刻,身后哄乱之声传来。
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心感疲惫,不想转眼垂下的双眸中,出现了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将她牵住。
这是谁?是来强迫她与鸡拜亲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