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摆在龙鸿源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不换。


    时恩沫虽然签在了他名下, 但两个人心不合。对方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更何况，以龙鸿源的脾气，去找时恩沫低头？


    他恨不得死。


    可不换人, 他就要带着叶飘赔钱。


    而且业内消息灵通。


    如果大家都知道叶飘宁可赔钱也不上台唱歌, 哪怕他再怎么隐瞒, 也会有些小道消息出去的。


    再联系这段时间叶飘一拖再拖的工作……


    这个世界，聪明的人从来都不少。


    叶飘如果真的和嗓子坏了关联上, 那她这辈子的生涯就完蛋了。


    这样一看，摆在面前也只有另一条路了。


    ——换人。


    换人, 可以说是叶飘提携后辈，也可以说是时恩沫抢资源。


    可退可进，可攻可守。


    最重要的是, 也避免了违约赔钱的问题。


    龙鸿源竟然越想越觉得这事挺靠谱的。


    可问题在于，他要怎么和这两个女人解释呢？


    龙鸿源眸色深沉，思考了好一会儿, 才给叶飘打了个通讯。


    没人知道他们这晚到底聊了些什么。


    但第二天，时恩沫就在宿舍里见到了一个意外来客——龙鸿源。


    说起来, 这还是两个人自从上次翻脸之后第一次见面。


    龙鸿源却一改之前的作风, 既没有急切讨好, 也没有威胁发怒。


    他只是抽着烟, 冷哼一声：“你看看这个，有兴趣的话, 我们这就去彩排。”


    面前是一份合约。


    时恩沫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过。便大概明白了龙鸿源的意思，是要她去做一个晚会的开场节目。


    报酬还是挺可观的。


    龙鸿源吐了个烟圈，语气冷静：“这个价格对于你的第一场演出来说，绝对够值。平台也不错，还是开场。你是聪明人, 应该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条件吧？”


    时恩沫明白了。


    龙鸿源这是看什么方法对她走不奏效，干脆走利益路线了。


    利益永远是永恒的。


    不过她当然没那么天真，会认为龙鸿源突然想带着她一起赚钱。


    多半，是要替叶飘的活儿吧？


    原剧情里，龙鸿源之所以一直对叶飘不离不弃，哪怕用声替也要扶持叶飘。


    一方面，是因为叶飘和龙鸿源多年来绑定，两个人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一旦叶飘倒了，龙鸿源也完蛋。


    另一方面，则是时恩沫自己总结的。


    龙鸿源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也是个变态控制狂。


    叶飘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没什么大聪明，也从来没想过脱离龙鸿源。


    换言之，她是能完美服从龙鸿源的“台前人偶”。


    甚至时恩沫觉得，按照原剧情，“时恩沫”作为一个声替能被龙鸿源喜欢上。大概也是因为“她”逆来顺受，听话乖巧，全凭龙鸿源摆弄吧？


    只不过龙鸿源大概想不到。


    当初找她来做叶飘的声替。有朝一日，也会让她去彻底代替叶飘。


    龙鸿源看时恩沫久久不说话。他虽然装得淡定，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也必须要让时恩沫去了。


    “当初我们的合约上可是写了，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语气暗示，却又柔和了几分。


    “上次你擅自参加节目，我是不太高兴。不过你现在有名气了，这事也就算是我的问题。现在咱们继续好好发展，你未来可期。别因为置气耽误了你自己。”


    如果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大概还真会信以为真，觉得龙鸿源要捧她了吧？


    时恩沫微微一笑：“我答应了。”


    龙鸿源又惊又喜：“……好好好，那我们走。”


    时恩沫跟着龙鸿源大大方方地去了彩排现场。


    今天是最后一轮，晚上就要进行直播表演。不得不说龙鸿源的胆子是真大。


    不过，时恩沫也没在怕的。


    龙鸿源之前和对方签约说的是唱叶飘的歌《心动》，现在便也指定时恩沫唱这首歌。


    时恩沫嗯了一声，看起来并没有怀疑。


    龙鸿源也就放心了一半。等彩排了两遍，时恩沫的表现堪称完美之后，他这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只不过，还略带了一丝酸涩。


    如果，时恩沫成功当上了叶飘的声替呢……


    或者，她要是再早一点遇到自己，自己真的把她捧起来呢？


    龙鸿源有些惋惜。


    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时恩沫心太大了，不好掌握。所以哪怕她的实力高于叶飘，他也还是会选择叶飘的。


    龙鸿源只是让时恩沫来替班，却并不想她因此而拓宽渠道、结交人脉。


    因此彩排一结束，就拉着时恩沫回了休息室，把门一关。


    生怕她认识了什么人似的。


    时恩沫像是完全不知道似的。坐在休息室里开始玩光脑。


    龙鸿源偷摸看了一眼，发现她居然是在玩光脑上的游戏？


    龙鸿源：“……？”


    果然没什么志气。


    他放了心。


    晚上，正式演出的时间很快到来。


    直播晚会十分盛大，还未开场便已经吸引了不少观众。


    “奇怪哦，为什么节目单还没出？”


    “不是有内鬼爆料吗。听说第一个是叶飘。”


    “来了来了！”


    ……


    灯光一点点亮起，熟悉的音乐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有些人已经迅速地判断出，这不就是《心动》的前奏吗！


    果然，第一个开场的是叶飘？！


    《心动》是叶飘比较早期的作品，是一首讲述少女暗恋心动的甜美歌曲。


    本身技术含量不高，但因为曲调轻松、歌词朗朗上口，所以传唱度颇高。


    只不过后来叶飘越来越红，年龄上去了，也越发难演绎这种青涩少女的心境。


    因此唱的次数越来越少。


    现在骤然听见这首歌，不少观众都有种惊喜又意外的感觉。


    然而，等灯光全部亮起来，镜头对准了舞台中间时。


    这惊喜就来得更大了。


    舞台中间的少女一袭浅蓝色的吊带裙，裙摆飘飘，宛如仙女。她面容精致，头发柔顺地垂下，双眸清澈，脸颊微红。


    竟然比平时增添了一分甜美可人。


    弹幕疯狂开始刷屏。


    “时恩沫？！”


    “卧槽！时恩沫！！！怎么是她啊啊啊！”


    “她已经可以出来表演了吗？还是开场！？”


    日常直播里，时恩沫已经一天没出现过了。


    本来粉丝们也没当回事。毕竟之前时恩沫也消失去拍广告来着，所以他们便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没想到时恩沫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她居然不声不响地，跑过来当开场表演嘉宾了！


    伴奏到点，舞台上的时恩沫开始正式演唱。


    她的声音本来就是清脆的类型，唱这首歌时她又微微抬高，更显得充满了少女独有的俏皮灵动。


    镜头对准了她，时恩沫便露出一个笑容来，眨了一下右边眼睛。


    眼睛下的水钻闪动，瞬间闪化了无数观众的心。


    “妈呀，她甜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好可爱好乖好美！呜呜呜今天是时妹！”


    “唱得好好啊，我都春心萌动想要谈恋爱了！”


    时恩沫在台上旋转，裙摆划出一道圆弧。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她捂着胸口，双眼弯弯，微微歪头。


    仿佛一个得知了心上人也同样喜欢自己的少女。


    顿时又收获了无数“啊啊啊”。


    直到灯光再次黑下来，主持人上场，时恩沫才走下台。


    这时候，她脸上的那些表情便如同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红彤彤的脸颊和闪动的眼睛是化妆化的。


    俏皮可爱甜美则是表演的功劳。


    当然，她也有努力把自己带入歌曲。毕竟只有这样，唱出来的歌声才能更有情感共鸣。


    不过歌曲结束，她就还是那个酷酷的时恩沫。


    龙鸿源围观了全程，此刻眼神复杂。


    时恩沫的演出效果当然很好。


    这一点，从周围人欢呼的反应、从平台负责人笑着过来凑热闹、从那不断飞增的观看数据，都可以看得出来。


    而他，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还看得出来——时恩沫唱得远比叶飘要好。


    那灵动的歌声，甚至有一瞬间让在后台的他，都想到了自己青涩的初恋。


    这可是叶飘从来没做到过的。


    不过，看到下台后，依然睥睨一切慵懒淡定的时恩沫，他也迅速抽离了那种情绪。


    龙鸿源阻隔了想要攀谈的人，直接带着时恩沫离开了现场。


    送时恩沫回《星际之光》节目组的路上，他才开口。


    “表现不错。报酬的话等平台那边打给我，我确认无误了再转给你。”


    龙鸿源轻描淡写，没提具体时间。


    时恩沫却追根究底：“什么时候？”


    龙鸿源：“……这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时恩沫点点头：“今天的合约上说明了，是一周之内付款。我们之前签的合约上也写明，所有工作需要按时支付酬劳。”


    龙鸿源：“……”


    妈的，这就是为什么时恩沫这么强，他却不想捧她！


    他烦躁地一个刹车，把车逼停。转过头来怒视时恩沫。


    “你这是在威胁我？嗯？”


    龙鸿源眯起眼睛，凑近时恩沫。


    “我今晚给了你这么大的资源，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时恩沫也转过头，回看了过去。


    她饶有兴致的眼神和充满意味的笑容，都让龙鸿源更加恼羞成怒。


    他这样发怒，这样的气势，要是叶飘早就低头了。


    凭什么时恩沫一个贫民窟出来没见识的人，居然还不害怕？


    时恩沫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她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托着腮轻柔地开口：“你看起来像在虚张声势。更何况——”


    时恩沫轻轻一笑。


    “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你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右手一扣，打开了飞车车门。潇洒离去。


    居然连龙鸿源的反应都懒得去看。


    车内，龙鸿源彻底愣在了原地，背后一片冷汗。


    刚刚的话……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难道说，时恩沫已经知道了声替的事儿？


    不，或者说，她可能早就知道了？


    可为什么？


    龙鸿源自认为做事天衣无缝。叶飘的嗓子坏了，他却能隐瞒到现在，就是事实。


    当初要找声替是他提出来的。


    除了叶飘，还有少数几个心腹知道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时恩沫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签下那份合约？


    ……还是说她其实不知道？只是在随口诈自己？


    龙鸿源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烦乱。到最后，已经脊背发凉，头脑发晕了。


    这一晚，他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地都在想时恩沫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