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霸道千岁俏世子9 手牵手,一起看耍猴……

作品:《对象总被虐文套路怎么办

    院子里的桂花落了一地, 小江每天拿着扫把在那猴儿似的挥来挥去,倾情上演梦回峨眉山。


    陈琅在房间门里待烦了就喜欢去外面看他耍猴儿,实在有趣得很。


    少年稚嫩的身子骨开始抽长, 约摸是到皇宫之后营养跟上来了, 不用再窝在边境之地吃苦,他非常迅速的进入了变声期, 具体有多迅速,表现为昨天还是非常清脆悦耳的少年童音, 今天的嗓门就开始怪声怪气的粗嘎起来了, 像院子里养了只鹅在不停叫唤, 仰着脖子到处啄人。


    陈琅很快就被这鹅啄了一下。


    “噢我可怜的公子, 你怎么跑出来这里, 你的药喝了没,喝完了记得喝粥哦。”黄连粥, 他特地准备的。


    陈琅懒得理他,低头喂着池子里的锦鲤,撒一把鱼食。池水并不深, 约摸只有膝盖高,水面飘着点鹅黄的落叶, 清澈见底,里头几尾锦鲤懒懒的摆尾游过,秋风一起,水面微动,倒是有那么几分诗意。


    “沈砚如!你给我出来!”


    诗意被一道嗓门给打破了。


    门口的叫喊声持续片刻, 有人直接破门而入,一眼看到院子里闲适的一对主仆,顿时怒气大发的冲上来, 风风火火扬手就要给陈琅一个旋风巴掌。


    掌风堪堪定在了陈琅的脸旁,还差那么一点点,小江抓住了宋逸清的手,皱眉:“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宋逸清冷笑,浑身都被气得发抖,“他毁了我的脸,你还问我在干什么?”


    小江凝目,仔仔细细的看了下他一张光滑细腻的脸,最后在他的额角找到一条微不可见的淡白的疤,得亏他来得早,再晚一点这疤就得消失了。


    小江靓仔无语:“你这疤不出几日就会消的,小半月后就会完全消除了,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会称得上是毁了你的脸?”


    “那么大一道疤,怎么会没事?!”宋逸清气得一张小脸通红:“你们主仆沆瀣一气,自然是这样的说法,我不管,我要陛下给我主持公道,若是宫里谁都像你主子这样动不动朝人砸暖炉子,那这宫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小江捂住额头,他常年身居边塞,接触的都是营里臭脚丫络腮胡的糙汉子,哪里见过这么龟毛的男人,忍不住朝陈琅眼神示意:你是怎么在外面惹了这样一尊大佛回来的?


    陈琅用眼神回他:就刚刚那样,你看到的,他进来就要打我,这我能忍?


    忍下来我是王八,不忍那我就是他爸!


    于是在宋逸清又一个不甘心的巴掌扇上来的时候,陈琅将怀里的炉子对准,再一次朝他砸了过去,这一次宋逸清早有准备,侧身一避,刚要得意的嘲讽他故技重施时,脚下一滑忽然整个人摔进了池子里,水里的锦鲤吓了一大跳,蓦的蹿进他一头如瀑的长发里,待宋逸清从水池子里爬起来时,头上还顶着一只一跳一跳鲜红靓丽的锦鲤鱼。


    他哭了,精致的妆容不复存在。


    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正当宋逸清哭哭啼啼的时候,苏宝胤过来了。


    宋逸清一身湿的想扑过去抱他的腰,被他不着痕迹的躲过:“怎么了这是?”


    宋逸清擦擦脸,因为落了水,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变得惨白,抹了抹眼泪道:“我为昨日在宫道上的冲突来和沈公子赔罪,昨日实在是逸清鲁莽了,今日来登门道歉,怎料,怎料......”他咬了咬唇,湿透的全身在风中扶风弱柳,摇摇欲坠,“我知道沈公子或许心有怨怼,但是不是故意将我推进池子里的,只是逸清心里委屈得厉害,我...呜呜呜。”


    陈琅:“......”好低段位的白莲。


    小江冷眼看着他演戏,嗤笑道:“什么呀,你上来就要给沈砚如一个**兜还汪汪乱叫的气势呢,这会儿怎么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人了?”


    宋逸清脸皮一僵,没想到沈砚如这个侍从会当着苏宝胤的面这样“心直口快”的拆他的台。


    苏宝胤低头看他,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是这样么?”


    宋逸清心里一慌,忙低头头飞快的想着措辞来替自己辩解:“我,我——”


    “好了,不必说了。”苏宝胤知道他向来什么性子,只扭头朝陈琅看过去,宋逸清的目光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只见那坐在轮椅上的人离得水池远远的,哪里能像他言语里暗示的那样将他推入水中。


    沈砚如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暖炉,没有一句话为自己辩解,他现在本来就是个哑巴,别人硬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话,他也完全没办法,只能拢着袖子将两只冰凉的手藏起来,地上的暖炉早已经裂开了,里面的内容物撒了一地,被秋风一吹,有一部分被卷到了他的脚边悠悠打转。


    他抬起头来看着二人,发梢随风而动,鼻尖微微红,明明没有像宋逸清那样梨花带雨,身上却有一种浅淡的,平静的委屈。


    苏宝胤推开宋逸清湿漉漉的身子,向陈琅走过去,牵起他一只冰凉的手纳入掌心里,问道:“没受什么伤吧?”


    沈砚如抬眸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宋逸清看着他们二人姿态亲密,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不经意对上沈砚如的视线,却见这人几不可见的弯了一下眼角。


    陈琅:看见了吗?这才叫白莲。


    或则叫绿茶也可以。


    宋逸清叫了苏宝胤一声,但只得到了对方回头充满警示意味的一眼,这回他是真的忍不住破防了,一边哭着一边扭头跑了出去。他身后跟着一大队背景板一样的侍从呜啦啦跟着他离开。


    上门寻仇带着这么一大帮随从挤满了院子,说他是受欺负的一方都没人信。这人是得天真到什么程度才会以为别人事事都是站在他那边的。


    作为家里唯一的嫡子,娇惯坏了罢。


    苏宝胤没回头看他哪怕一眼,径直推着陈琅往里面走:“天气凉了,怎么跑出来这外面吹冷风,也不怕染了风寒。”


    陈琅晃了晃脑袋,在草纸上写:闷。


    苏宝胤瞥了一眼,闷闷的笑:“你的字怎么总是写得奇形怪状的,”他调笑道:“莫不是上夫子的课时都偷偷溜出去斗鸡走狗去了吧。”


    ......还真是这样。


    原主上学堂的时候就没正经去上过课,一手的字也丑得不成形体,跟狗爬一样。


    8485狐疑:【明明你自己的字也是这么丑的,怎么推到原主身上。】


    陈琅恼羞成怒:【你一天不拆我的台会死吗?】


    8485:【当然不会。】


    陈琅:【......】


    8485:【但是会全身不舒服。】


    8485:【所以我乐意。】


    陈琅面色冷酷:那你去死吧。


    回到殿中隔绝了外头的风,体温有所回缓,“双腿好些了么?”苏宝胤问他。


    陈琅点头,掏了掏袖中的草纸,发现用完了。他意外的挑了一下眉,将手里的纸反过来,写道:已经摆脱日渐麻木的状态,有所知觉了。


    “那很好。”苏宝胤看了看他手中的纸,朝他招手:“过来。”


    陈琅溜了过去。


    苏宝胤指着草纸上的字,带着一缕笑意朝他低声附耳:“你将这些字往桌上再写一遍如何?”


    陈琅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生疏的拿起毛笔,依样画葫芦的又写了一行丑字,写完后他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应该可能大概猜到了这个男人的意图,正要扔下手中毛笔,苏宝胤徐徐靠在了他背后,掌心覆在他执笔的右手上,低笑一声:“这么着急作甚?”


    陈琅:“......”


    他的手抖了一下,掩在袖袍之下的手臂立马蹿上了一片鸡皮疙瘩。


    救命。


    这不应该。


    我现在应该喝着啤酒在烧烤店里和朋友一起胡吃海喝吹牛皮,或者披着披风和斗笠去山野去人间门在江湖里行侠仗义快意人生,而不是像这样坐在轮椅上当一个楚楚可怜的哑巴小残废被男人抓着一只手按在桌上要教我写字。


    搞.基不是我唯一的归宿,现在的我只想浪迹天涯。


    苏宝胤说:“你怎么在走神呢?”


    陈琅: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比如说车底。


    苏宝胤的五指握住了他的手,毛笔的鼻尖染在白纸上,晕开一层墨迹,一笔一划的写下一行端正漂亮的楷书,陈琅这次有些意外了。


    看他这样的风格,他原以为苏宝胤会给自己来一笔狂放的草书,但这笔下的字可谓秀气,偏向于瘦金体的风格,陈琅的手被攥着写完一行,苏宝胤放开手,见这人仰头往后看,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苏宝胤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一点手感?”


    沈砚如眨了眨眼睛。


    苏宝胤眉心微动,手忽然往下盖住了他的眼睛道:“下次找几本字帖来给你临摹一下,你该好好练一下这手字了。”


    细软的睫毛轻轻搔了一下掌心,那股痒意几乎要顺着皮肤一路钻到皮肉里面去。苏宝胤捻起他一绺头发,捏在手里把玩着,“还要写吗?”


    话毕他却没有给这人更多的机会来拒绝,重新俯下身,用几乎将他环抱在怀里的姿势,一笔一划的带动他的手,写下第三页的诗集,眼神却比一开始清明了许多。


    二人写到最后沈砚如开始力不从心,频频走神,手上的力道也绵软松懈,几乎握不住笔。


    苏宝胤勾起他散下来的一缕发,嗓音温柔:“看来你还是要多练练呀,砚如。”


    在他离开之后当天晚上小江来给他讲八卦,说宋逸清白天被气走之后回宫拿了令牌就赌气出宫了,一路奔回宋家找老将军哭诉,还大发脾气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


    宋老将军心疼孙子受了委屈,又为他对苏宝胤一腔死心塌地的恋爱脑感到痛心疾首,可他却不能对着陛下和自己的孙子发作,只能将这股气撒到沈家侯府上面。


    于是沈援峰跟着倒了大霉,莫名其妙在朝堂上被人掺了一折子说他豢藏私兵,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罪名不小,沈援峰忐忑辩解,配合上头下令大开门户,彻查侯府,没等查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到了后面不了了之了。


    陈琅听到消息的时候正拢着双手在院子里吹风,池子里的胖鲤鱼都躲起来了。


    侯府被里里外外查翻了天,到了后面是季邈出手善后,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爹是季邈的人,怪不得那天季邈会愿意让他上轿,还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沈援峰为此事委屈到变形,还因此进宫找了沈砚如一趟,言明你爹我因为你进宫的事情已经不受你娘待见了,在侯府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现在你突然给我来这一手,还让不让你爹活了啊。沈援峰刚及不惑之年,在沈砚如之前也曾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一身书卷气,甚至看不出来年轻时侯是个武将。


    陈琅这是第一次见他这具身体的爹。


    也是这人一口答应苏宝胤让他进宫的要求,甚至没有争取过一句话的人。


    骨子里都是一致凉薄的。


    小江刚给沈援峰奉上茶,门外就传来了陛下驾到的声音。沈援峰的反应很奇特,他就跟被烫了屁股似的跳起来,正要往外跑,跑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妥,扭头把陈琅也带上一起跑。


    陈琅:......


    车轮子碾过一个小小的起伏,颠了一下,陈琅差点从上面摔下来,身子往一旁歪去。沈援峰险险将他扶住,迎头碰上走进来的苏宝胤。


    沈援峰干笑一声,立马行礼,“微臣见过陛下。”随后将陈琅扶回椅子上。


    苏宝胤眯了眯眼:“爱卿这是要往哪儿,推着孤的美人这样慌里慌张的跑出来,该不会是想带人跑路吧。”


    沈援峰擦擦额头:“没有,没有的事。”


    苏宝胤轻哼一声,甩袖道:“没有就好,不然孤还以为爱卿是舍不得令郎入宫呢。孤远远瞧见爱卿大步奔出宫来,归家之心切切,想必有什么事也已经和孤的美人说过了,现在孤与美人还有体己话要说,就不留爱卿在这里喝茶了。”


    沈援峰放开手里的轮椅行礼,讪讪道:“是,是,臣退下。”


    待沈援峰离开,苏宝胤拥着他进去练了一会儿字,他似乎在别处玩乐累了,竟伏在他的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陈琅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待他没有任何反应时,慢慢张开了手里的纸条。


    这是沈援峰在他即将摔倒扶他起来时,塞进他的手心里的。


    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且等。”


    陈琅扭头看着苏宝胤沉睡的俊郎面孔,将手中的纸条靠近烛火,一触即燃,不一会儿便烧成灰烬,用手指碾了一下飞灰,没有留下任何一丝踪迹。


    他们让他等。


    他是否要等,等什么,等多久,等不等得起,这些他全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