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 西洋的圣诞节。


    理论上是合家欢的日子，实际也确实有很多人会在这一天举办庆祝派对，借着给某人庆生的名义度过自己愉快的一天, 是双赢。


    但调查员却是没能在圣诞节表现出半点快乐的异类。


    “……你们在搞什么鬼？”源非缘目光不客气地扫过房间，他身后搬运一颗矮小常青树的侍者们鱼贯而入。


    柳生润一郎趴在地板上, 指尖不知道沾了哪来的红色颜料, 在地板上划了长长一道。


    [柳生润一郎：希望之花……]


    [源非缘：当心团长真的会诈尸来捶你。]


    “这家伙练剑练废了, ”早乙女正义给侍者小哥们让路,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他真的有在道场练剑，这两天每天早上精神满满出去又一脸被榨干了的回来，我都要以为他是去做什么糟糕的勾当了。”


    柳生润一郎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面：“在下自出生以来都练习的柳生流, 其他流派的剑术……尤其是这种特殊的剑法, 需要在下多费些功夫是理所当然的。”


    “柳生君这种无惧苦楚磨砺自身的坚韧意志实在是动人心弦，拥有如此出色的才能，一定能在任何地方闪闪发光吧！”狛枝凪斗蹲在柳生润一郎身边，手上抖着药瓶倒出两颗白色药片, 丢进嘴里。


    调查员：啊, 这个发言一听全身就在隐隐作痛。


    源非缘抖了一下：“……为什么狛枝在吃药？”


    “唔，之前你跟我妻出去寄照片的时候，我给狛枝检查了一下身体，”红发的医生坐在椅子上, 矜持地翘起二郎腿，“触诊不太靠谱, 之后还是把他带去医院检查了，结果检查出了先天病，虽然不会传染, 但想要活得久就需要吃药控制，‘能在没发现的时候活到18岁，简直是神明保佑’，这是医生的原话。”


    源非缘看向狛枝凪斗：“他说‘触诊’……”


    “啊，那个啊，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呢，医生突然要我脱衣服，”狛枝凪斗咽下药片，不好意思地挠头，“但多亏了医生发现得及时，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什么病，真是对墨菲医生感激不尽。”


    墨菲：“不用谢，这是医生该做的。”


    “……”所以真的是被摸了吗！


    源非缘握紧了拳头。


    “你没有做多余的事伤害到他吧？”早乙女正义看向墨菲，手里的手铐蓄势待发。


    墨菲挑眉：“……喜欢跟伤害是对立的词语，就算是我也不会对病弱的病人做什么，你大可安心。”


    源非缘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打到墨菲脸上，而是指着房间里阴暗的一角问：“明石为什么窝在那里种蘑菇？”


    我妻明石蹲坐在墙角，满脸阴霾，手里一根树枝在画圈。


    “他在自寻烦恼，”早乙女正义踩了踩我妻明石，“一直在说什么‘一个队伍里不能出现两个需要吃药的人’‘人设重复’之类的蠢话。”


    “他也吃药的吗？”源非缘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同伴关心太少了。


    “不，”早乙女正义加大力度，面无表情，“他的瓶子里都是消食片。”


    源非缘的愧疚感消失了。


    勤劳的侍者小哥们在他们谈话间已经把作为圣诞树的小松树连树带盆搬到房间中央，然后有序离开，走在最后面的侍者小哥将门口的盒子递交给源非缘，里面是之前他们要求的星星形状的灯饰跟其他装饰用品。


    “晚餐我们准备了西洋风的火鸡，海鲜跟玉米粥，甜点是树干蛋糕跟布丁，落落厅随时可以招待各位，另外，”侍者小哥对照着自己的备忘录念，“西园寺店送来了各位购买的衣服，现在人手不足，暂时存放在前台，如有需要，稍后我们可以送进各位的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妻明石从角落爬起来，“我们会自己去一趟的。”


    “好的，失礼了。”侍者小哥告罪一声就离开，门口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确实挺忙碌的。


    “嘿嘿嘿，你们去吃饭吧，我去帮忙拿衣服。”我妻明石顶着一张“不怀好意”的脸，走到门口。


    墨菲按住他：“你在这里待着，我跟早乙女去拿。”


    “欸——”我妻明石拖长了调，“明明是同伴，却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吗？”


    回答他的是墨菲跟早乙女正义干净利落关门的声音。


    我妻明石：日常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哇哦，这个盒子里还有糖果啊~”


    狛枝凪斗跟柳生润一郎源非缘围坐成一圈，中间是打开的装饰盒子，里面除了要求的星星灯饰，还被做成很有节日气氛造型的装饰糖果，比如拐杖糖圣诞帽之类的。


    很好，这三个要装饰圣诞树，那两个去门口拿衣服，现在我是自由的！——by 觉得自己行了的我妻明石


    [我妻明石：kp，过潜行，我要悄悄地离开，快快地。]


    [kp：……]


    [kp：我妻明石潜行50 1D100=10 极难成功]


    狛枝他们忙着对一棵树上下其手，完全没有发现存在感陡然降为零的我妻明石，他动作极为轻巧，就像房梁上的猫、稻田里的鼠，或者别的偷鸡摸狗的什么玩意儿。


    [我妻明石：骂我的描写可以省略掉。]


    [kp：我没意见，不过那得把所有跟你沾边的字都删掉，真的可以省略吗？]


    [我妻明石：……当我没说。]


    五分钟后。


    墨菲跟早乙女正义大包小包回来，房间里的四个人正在围着一棵树打扮。


    “圣诞树吗？”墨菲颇为感慨地放下东西，跟着一起帮忙，“我上次见到这种树还是在银座，那里的外国人多了，才跟风有了圣诞装饰。”


    早乙女正义唏嘘：“这种时候才有身边时代在不断变化的感觉啊……”


    关上灯，装扮好的圣诞树亭亭玉立在房间中央，金色明亮的五角星在树顶点亮足够照亮整个房间的光芒，其他环绕在书上的彩色灯球没有那么耀眼，只能在小范围营造出彩色光圈照亮周围的糖果跟装饰，并不惊艳，但很热闹。


    我妻明石随手给圣诞树照了张照片，一行人正式前往用餐的落落厅。


    长方形的桌面铺着绿色的桌布，刀叉餐盘排列整齐，模仿西式用餐，食物都被用一个银色的半圆形盖子罩住。


    我妻明石揭开自己面前的盖子，里面是一锅浓香的龙虾咖喱。


    “我记得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注意饮食，”墨菲走过来，用正当理由端走了龙虾咖喱，“海鲜要忌口，这是医嘱。”


    我妻明石：“？！”


    “这么说起来，明石感冒刚好就吃了那种料理，最近就清淡点吧。”源非缘这么说着，把自己面前的牛排放到了我妻明石够不到的地方。


    我妻明石：“！！！”


    对我妻明石的迫害并不是这场晚餐的重点，当早乙女正义仗着身高手长先柳生润一郎一步揭开正中央最大的盖子时，色泽诱人的火鸡按下了静音键。


    鸡身庞大，足够他们六人分食，烤得表皮泛光，褐色的光泽裹挟着果木的清香，不用入口便令人身心愉悦，但原本该存在这只火鸡最精华的地方空空如也，两只鸡腿不翼而飞，只剩下两个新鲜的横截面在面对饥肠辘辘的食客。


    “谁动了我的火鸡？”我妻明石狐疑的眼神扫过墨菲跟早乙女正义，表情瞬间变成谴责，言辞凿凿，“是你们两个去拿衣服的时候趁我们都在房间，一起来这里偷吃了我的两个鸡腿吧！”


    墨菲跟早乙女正义：……


    这就是“贼喊捉贼”吗？


    “确实呢，”狛枝凪斗点头，“医生跟早乙女君联手作案的话，或许真如我妻君说的那样，两位的嫌疑最大。”


    感觉到有锅在自己头上逐渐成型，墨菲只好自证清白：“我跟早乙女只去了前台拿衣服，你们可以去找前台确认。”


    “嚯，真的是‘只’拿了衣服吗，”我妻明石得到狛枝助力，底气十足，双手交叉垫在下颌，“真的不是先动了我的鸡腿然·后·再去前台拿衣服吗？”


    “早乙女他们只出去了五分钟，既要偷吃又要拿衣服，时间不够吧？”源非缘一直有注意时间。


    我妻明石拍桌：“醒醒非缘，他们加起来战斗力能抵十个我们，这点小事他们能做到是理所当然的！”


    [kp：柳生润一郎侦察80 1D100=？？]


    干涸的心灵在追求食物慰藉的时候，在同伴身上嗅到了一股跟桌上火鸡同样的味道。


    “我妻，”柳生润一郎一个叉子插在我妻明石桌面，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你身上为什么有火鸡的味道？”


    我妻明石卡壳了一会儿：“……兴许是靠得近沾上了，外国菜就爱用香料，哈哈哈……”


    此时，调查员看着我妻明石的视线温度降低了15℃。


    [kp：暗投 ？？]


    “啊嘞，”我妻明石还在狡辩，坐在他旁边的狛枝凪斗突然扯着他的袖子举起来，“火鸡的盖子刚刚打开，我妻君你也没有朝盘子伸过手，但你的袖子上为什么有这么一块油渍？色泽还跟火鸡的那么像？”


    我妻明石：“狛枝你%#%……！”


    真相昭然若揭。


    [早乙女正义：难怪你盖锅这么积极。]


    [墨菲：果然是你。]


    [柳生润一郎：啧啧啧，狛枝风向标，一如既往地会跳。]


    [我妻明石：哈、哈哈，暴露啦，诶嘿~]


    [kp：YUE。]


    源氏公子优雅地吃完了自己的牛排，提出一个建议：“我觉得让松树远离自己的故土待在室内太残忍了，圣诞树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比如某个偷吃还甩锅诬陷同伴的东西。


    墨菲心有灵犀：“好主意，你说是不是，我妻？”


    柳生润一郎跟早乙女正义的用餐小刀横在我妻明石左右两侧，狛枝凪斗无辜地发表“各位关系好好啊”的言论，我妻明石内心一片哇凉。


    早知道会被变树，还不如！……不，火鸡还是好吃的。——by 没法对美食违心的卑微吃货


    感受到脖子两侧的冰冷，我妻明石给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当然啦，我喜欢扮演圣诞树！请务必让我来！”


    圣诞夜，平安夜，在挂着五彩斑斓灯球的人型圣诞树的庇佑下，其他人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