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吗

作品:《迟归

    红玫瑰象征爱情的吧?


    季淮屿穿着睡衣的身体虚掩着薄毯,像腻在主人身上的猫。


    听见敲门声,他支起头肩:“进。”


    简以浔看了看这间卧室,上下打量,有点发怵,倚在门框边儿,就摆手,“你过来。”紧接着补了句,“穿衣服了吧?”


    季淮屿气的啊,大咧咧地揭开被子,故意给人看似的,然后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门口,看着那朵玫瑰花,装高冷,“干嘛。”


    他倚着门框,有点吊儿郎当的,就差往嘴里插个狗尾巴草了,有那味儿了。


    简以浔把玫瑰花递给他:“季淮屿。”


    十分郑重。


    “怎么。”


    她说,“你忘了吗,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说玫瑰花辟邪,你这房间...”


    砰---


    关门送客,冲着门叮嘱:“睡你的觉去,大半夜的别往陌生男人房间跑,万一敢了怎么办?”


    简以浔听的脸红心跳的,心像一把彩泥,被三岁不知轻重的孩童肆意揉捏般窝心,心悸。


    季淮屿有段时间经常吃睡都在办公室,近年来睡眠很浅,后半夜时,听到压门把手的声音,猛地一惊醒,突然想到关于这屋子是凶宅的原创谣言。


    谎话说多会变真,是真的。


    凌晨时分,门被打开,接着是拖鞋的趿拉声,季淮屿按亮台灯,房间由暗至亮,不是鬼,刚松了口气,恩?是,简以浔。


    掀开被子,套上拖鞋,老神在在地噎她,“刚刚不是怕的不敢进来吗,怎么,鬼跑你房间了?”


    她也不说话,没听见似的朝他走过来。


    玩神秘?


    季淮屿坐在床沿上,想从床头柜上捞烟,哦,没带,捞了个空。


    她越走越近,越来越近。


    季淮屿甩开拖鞋,把脚放到床上躲他,她还在靠近。


    她每靠近一寸,他就后缩一寸。


    “你差不多得了啊,回屋睡觉去。”


    她搂住季淮屿,小鸟一样缩在他怀里,抚摸他的胸肌。


    他被吓得僵住,不断地吞口水,“你什么意思你。”


    她贴的更紧,在他怀里闭着眼摸了五分钟,许是摸够了,熟练地原路返回,趿拉上拖鞋,打开门,关上门。


    床头灯很暗,刚好能照到床上的他,季淮屿双腿懒踏踏地搭在床单上,一手拄着床,一手放在她摸过的胸肌上。


    再次躺在床上时,突然想到她前阵子曾说起过梦游的事,这是...复发了?


    睡也睡不着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人体神经学》,给她的梦游找找出路,这么下去,万一跟人出差住一间房,半夜不还得给室友吓死。


    简以浔早上起床时,发现房间门是开着的,明明记得睡觉时特意锁上的,也许是太累了。


    今天她收到两个消息,一个是开心的,一个是不知所措的。


    季姚烯告诉简以浔,简冠军很争气,自己当初没看错,艺考放榜了,他以专业课全国第二的成绩顺利通过北舞舞蹈系三试,现在就等一周之后的高考了,只要文化课成绩达到427分就可以顺利进入北舞民族舞系,更可以得到国舞的签约,学费都由国舞出。


    简以浔对季姚烯,不过分的说,确实是感恩戴德,如果不是她做伯乐的话,以简冠军的性格,高考之后很可能真就出去打工了,哪有机会上一本的大学,还能签约公司。


    下班时,医院门口碰见了季淮屿的妈妈吴惠兰,可今天季淮屿不在二院出诊。


    是来找她的,第一直觉就是自己假女友的身份被发现了。


    吴惠兰本来是想约简以浔逛街的,自从上次见面后,觉得和她很聊得来,想买些衣服送给她。


    可季淮屿第一个否定,说:她性格独,不善和人交际,你贸然找她,她会不自在的。


    于是吴惠兰下午自己出去了,买了可以装满一柜子的衣服,装满一鞋柜的鞋子,不知她的喜好,各样都买了些。


    特意等到她下班点赶过来,问她要地址,营业员会送到家里。


    简以浔依旧踩着黑色皮质高跟鞋,其实她鞋子很多,只是款式很单一,对衣着没有过多追求。


    吴惠兰很显眼,不必过多装扮就显华贵,她举办数百场演奏会,是舞台的宠儿,站在那里,永远是T字舞蹈站姿。


    简以浔迟疑地走近,带着小心翼翼,从小到大的颠沛流离赐予她一项善于看人脸色的技能,至于看不看,全看她的心情,值不值得。


    吴惠兰显然是值得她用这项技能的,见她一脸慈笑,伸出双臂迎简以浔,那假女友的事应该没暴露。


    “阿姨,您怎么来了。”


    吴惠兰把她当成没过门的准儿媳了,所有女孩子喜欢的都想给她,又怕她不自在,握着她的手,轻抚她的手背,“浔浔啊,阿姨给你买了些衣服鞋子首饰什么的,就当做是送你的见面礼了,上次阿姨是高兴坏了,红包都忘了给你了,”红包被撑的满满当当,递给她,“你别拒绝阿姨,这就是个祝福,听话,啊,孩子。”


    简以浔双手接过红包,“谢谢阿姨,衣服什么的我就...”


    “说了不要拒绝阿姨。”吴惠兰假装责备,“你忍心让阿姨第一次送你礼物就吃闭门羹吗,来,你扫我,把家里地址给我,晚点营业员给你送去。”


    吴惠兰亮出二维码,简以浔应声添加了好友,她也不知这时机该说什么,季淮屿说得对,她善于说谢谢,你好,再见。


    “阿姨,我送您吧。”


    “好好好!我就打车来的,还挺不方便的。”吴惠兰乐得能多点时间和她聊天,上车时偷偷拿手机给司机发信息:【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启动车子前,简以浔耐不住催,把家里地址发给了吴惠兰。


    这地址...怎么这么眼熟啊?


    “浔浔,这房子是你买的吗。”


    “不是的阿姨,是我租的。”


    吴惠兰寻思:难道他俩同居了?进展的这么快,那结婚不是水到渠成了么。


    后视镜里,映着吴惠兰的沉浸式笑容。


    --


    吴惠兰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打电话,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加班?加班不也得回家睡觉吗,你不是答应过妈妈再晚也会在家睡吗,恩,好的好的,今天看不着照片我就不睡了,妈跟你一起熬,熬到你给我发照片位置,行,恩,挂了。”


    下班回家,简以浔已经洗完澡了,厨房里烧着热水,准备泡些茶喝,吸取上次起火的教训,每次烧水都在厨房等着,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油烟机已经网购了,明天就能安。


    可这瓷砖已经烧黑了,仔细擦过之后还是有明显的印记,想着还得找工人把瓷砖刨了重新换新的,这又是一笔开销。


    等水的功夫,翻着购物软件,比对同款,正版的一块瓷砖都要300多,至少得要八块。


    这房主得多有钱啊,就这还能为情自杀,简以浔想着,有钱人的追求可能就剩下感情了,所以才那么不堪一击。


    热水壶腾腾地冒着热气,季淮屿的电话打进来,真是手机来电的稀客。


    “我有个事。”


    茶香四溢,有一股青草的香气,“什么事。”


    “今天能在你家,再,借宿一宿吗。”


    哦,想起来了,昨天穆昇说宿舍翻新呢,他家离单位又很远,上班加上早高峰要提前两小时出门。


    对方又说,“方便吗。”


    简以浔想起什么,带着笑意,“不方便。”


    季淮屿也是没招儿了,“我给钱。”


    “给多少?”


    “你说多少就多少。”


    说完俩人都笑了,这对话与第一次在酒吧偶遇时一样,那天她被流氓调戏,她穿着拖鞋,缩着脖子想搭他的车,只不过对话的人互换了。


    简以浔说,“35可不够啊。”


    那边声音放松下来,她听见了车子开锁的声音,这是摆明了知道自己能答应他借宿了。


    砰地一声关车门声,“给你支票自己填数行不行,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带。”


    想起那天街边闻见的香气,垂涎已久,肚子配合地咕咕作响,“打包点烤串吧,我这有啤酒,喝吗?”


    “等着。”


    是自己久了,或因为是他,听到他要来借宿的消息时,她的心无比的踏实,被安全感充裕地填满,就连昨天的觉都格外香甜。


    她不喝酒,但愿意在有他在的时候尝试。


    她不敢和人一起喝酒,但和他喝酒就很放心,喝醉也不怕,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八罐啤酒摆在茶几上,罐身挂满水珠,他进门,把烤串和小龙虾摆在桌上,看见摆放整齐的酒,他无奈轻笑,“我说简医生,你是怕我把你怎么着吗,非要把我灌醉了安心,是不是我七罐,你一罐啊?”


    她帮着一起摆串,拆方便筷子,然后把酒平分,云淡风轻地,“我观察过你的酒量,觉得挺水的,我最近有进步,我们试试。”


    有种被攻击的错觉,我水?


    “你非得和我比?”


    她抬起头,手里还拿着没拆封的烤鸡翅,目光坚定,“因为对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