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说去食堂吃白切鸡！”


    白黎双手抓着衣角, 一口气解释出来，整个人窘迫得厉害，现在不想吃了。


    “嗯。”


    顾明野抬手抓了抓脖子, 说：“那走吧。”


    白黎愣了下, “啊？”


    他说：“我请回你。”


    “不、不用了吧。”


    顾明野步子一顿, 双手插兜道：“那你把送我们的那箱水拿走。”


    白黎：“……”


    那是她为了支持一班打败孟烟他们班的赞助, 她花了钱就与有荣焉了，让她扛回去, 累死她么。


    “我跟同学约好了。”


    说完扭头去找刚才等在不远处的姐妹，顾明野也去望，问：“哪儿呢？”


    白黎看着空无一人的草坪，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食堂里, 白黎捧着餐盘，顾明野扫了眼她点的菜, 白黎轻咳了声，说：“我又想吃豆腐了。”


    顾明野坐到她对面，宽肩靠到椅背上, 眼神往她脸上走, 所以根本不是想吃鸡肉的鸡，呵。


    白黎戳着米饭, 见男生打了好几个菜, 一个大鸡腿就铺在米饭上，亏她还在给他省钱，他倒是不亏待自己。


    “你们大四是不是要出去找工作了？”


    顾明野眉眼不抬, 落了句：“我本硕连读。”


    白黎眼睛放大，那当初成绩还挺好的啊，“你有拿过我们学校的奖学金吗？”


    她话落下, 这次顾明野撩起眼皮看她：“你要是想申请奖学奖，应该问你们系的师姐。”


    “这么说你就是没拿过咯？”


    白黎心里腹诽，企业奖每年就那几个，他这都让孟烟拿了。


    顾明野端起汤喝了口，左手搭在桌沿上看她：怎么，没拿过就不能给你当教练了？”


    “你这什么逻辑啊，就是……学妹关心一下。”


    顾明野夹菜的动作一顿，她在……关心我？


    白黎吃饭挑食，胃口也小，吃着吃着就困了，一碟菜都没吃完，刚要放下筷子，就听他说：“别浪费粮食。”


    白黎：“不好吃。”


    顾明野没表情道：“不好吃所以选择饿死？”


    白黎：“那确实难吃啊，豆腥味好重，不信你尝尝我的豆腐。”


    她把盘子推过来的时候，顾明野大掌撑着下颚，没看她，眼神闪躲：“吃不完的东西别给别人吃。”


    白黎：“……”


    这个学长有毛病，她那盘豆腐都是单独盛的，而且用的公勺舀，她筷子都没碰到，刚要收回来，忽然面前这盘豆腐让他接了过去，全倒在自己碗里，让他配着把最后那口饭吃完了。


    还真是，勤俭节约。


    吃过饭后，白黎洗干净手用纸巾擦着指尖，说：“那我回去咯，学长，有什么事微信上说吧。”


    “你宿舍在哪？”


    顾明野单手插兜，另一道手挎上双肩包。


    白黎闻言顺口道：“西区女生宿舍，我们大一经管系都在那边。”


    顾明野点了点头，便跟她往同一个方向走，白黎说：“你们宿舍也在那边吗？”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不在学校住。”


    白黎想到他那天经过的破巷，忍不住说：“住学校宿舍不是更省钱，还方便？”


    说到这，她蓦地想起钟茜茜说的，那儿都是群租楼，于是了然道：“学长跟别人一块住啊？”


    “一个人住。”


    顾明野淡声落下，在她眼神看过来时又补了句：“学校有门禁，我有时候忙到太晚，会打扰别人。”


    “也是，我们十一点就熄灯了。”


    两人边聊边往女生宿舍楼下走，黄昏的晚风吹了过来，阵阵凉意落在肩上，校道上的路灯亮起，照着地上的两道影子。


    “我到啦。”


    白黎指着自己的宿舍大门，说：“体育课再见，学长。”


    说完挥了挥手，见顾明野朝大门挑了挑下巴，示意她进去。


    把姑娘送回宿舍后，顾明野折身往校门口走，经过红墙光荣榜时，步子蓦地一顿，目光下意识去找经管系的奖学金榜。


    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徐珉洲打了个电话。


    “喂，你们学校奖学金怎么弄的？”


    那头“啊”了声，“我都没想过这个，怎么了，学妹问你啊？”


    顾明野不置可否，徐珉洲啧啧品出点味来，“我跟我对象在一起之前，她也问过我这个，人家姑娘当然知道怎么申请奖学金，要你教啊，就是想看看你这人的能力而已。”


    顾明野眉头一紧，握着手机的力道重了下，徐珉洲又问：“她是不是还打探你工作了？”


    “我说我本硕连读。”


    说到这，顾明野才反应过来，难怪她接下来问奖学金，本质就是打探他的经济状况。


    “学妹挺会啊，你等着，我帮你问问她底细。”


    “不用。”


    顾明野皱眉道，“我自己处理。”


    “噢嚯，明白，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小心别被骗了。”


    说到这徐珉洲压低声音：“骗财骗色可不是男人的专利。”


    顾明野嗤笑了声：“少操这门心，我可没钱给她骗。”


    “那可不就剩色了嘛，那学妹长得怎么样，真漂亮你也不亏……”


    “嘟……”


    顾明野把电话挂断。


    -


    游泳课在白黎极度抗拒的情绪里到来了。


    在挑衣服的时候想到顾明野说要练倒立，那就是说可以不穿泳衣了。


    到了大课，白黎跟着大家热完身，别人进水池子，她眼神就往四处找顾明野，希冀他把自己领走。


    顾大学长今天姗姗来迟，白黎等了半天才见到他，第一句就是：“你怎么才来。”


    顾明野放包的动作一顿，那道带着撒娇的语气娇俏又明媚地跳来，垂眸，眼前是一片粉色。


    喉结滚了下，说：“手头有个项目，交稿来晚了。”


    白黎眼睛亮着说：“哇，你们建筑系就是好，可以自己接活干。”


    顾明野扫了她一眼，白嫩嫩的脸颊粉嘟嘟的，一张脸饱满透亮，问：“刚热过身了？”


    白黎点了点头，“嗯。”


    “好，去器材室找张垫子。”


    白黎说：“不是练倒立吗？”


    “你现在能倒起来？”


    他双手环胸地，那语气里带了丝呵笑，嘲讽她么不是！


    白黎在器材室里翻到了一张瑜伽垫，此时顾明野把窗户打开，让光线透进来了一道，说：“垫子平铺到地上，双手撑着，膝盖跪下。”


    白黎愣住，又看这垫子，犹豫道：“那个，有灰，你早说要垫子，我就去买一张了。”


    顾明野不耐烦地翻了翻包，里面是一张白色毛巾，动作蓦地一顿，下一秒抽出，递给了她。


    白黎这回脸上有了笑，铺到软垫上，她的手撑在毯子上，脏了能洗，但衣服不行，于是她把毛巾垫在了膝盖下，听他说：“膝盖分开点。”


    白黎挪了挪，又听他道：“腹部收紧，胳膊抻直，腰塌下。”


    “这样吗？”


    白黎不确定地小声问他，抬头时见顾明野坐到了椅子上，长腿撇开，左手撑在大腿上，微弯下腰，对她说：“臀部要夹紧。”


    白黎此刻低着头，脸颊因为充血而冒红，耳尖也是热的，她今天特意穿的短袖，就知道要大出汗，但没想到简单的四柱式也这么费劲，她忍不住问：“还要多久啊？”


    “这就不行了？”


    顾明野低头看她，仿佛她是那块砧板上的肉。


    “我、我才第一次做，时间能不能短一点啊，循序渐进……”


    顾明野见她胳膊在轻轻打颤，摇了摇头，道：“趴下吧，下犬式，缓缓手劲。”


    “怎么趴啊？”


    “小狗怎么伸懒腰的？”


    他说：“你就怎么趴。”


    白黎也不知道小狗怎么趴，但她知道她这会手累腰累，于是双手压下，重心往后移，整个人要贴到地面，如果条件允许，她会直接躺下。”


    “歇够了就继续，自己会调整呼吸吗？”


    白黎：“……”


    顾明野沉了沉气，仿佛在面对一头猪。


    白黎在他脸黑前忙道：“呼吸我还是会的！”


    顾明野指腹扶着额头，“起来吧。”


    白黎见他这态度，急了：“我不会你可以教嘛，我又不是不肯学，你能不能耐心点！”


    “起来，我给你示范怎么倒立。”


    白黎：“……”


    她拍了拍膝盖，就见顾明野把垫子挪离墙壁，双手撑地，下一秒，两条长腿就像风车叶一样往上煽动，直接靠到了墙面。


    白黎瞳孔一睁，刚要开口，下一秒，那白色T恤的衣角就往下坠了，露出一块块因为绷紧而愈加凸显的腹肌，直冲进白黎的视野！


    但那刺激的画面只维持了三秒，顾明野就收回了腿，落了地，说：“看清楚了吗？”


    白黎心跳咚咚响，看清楚什么？


    “也太快了吧。”


    她说：“一般不都要撑很久吗？”


    顾明野浓眉皱起：“你能立起来一秒钟就能下水了。”


    白黎咽了口气，这对她很难，于是说：“那你能立起来多久啊？”


    顾明野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找水喝，“看情况，你别跟我比。”


    “那学生当然要有一个榜样。”


    白黎继续练她的四柱式，撑着胳膊发力，“我这样的还要练多久能上墙？”


    “你晚上躺在床上，试着抬起两条腿。”


    白黎没好气道：“我躺床上就想躺着，我还抬什么腿啊。”


    顾明野双手环胸，没什么耐心：“抬不抬？”


    “好吧……”


    顾明野又灌了口水：“练好是你自己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晚上不仅躺在床上练腿，我还拍照给你看行了吗？”


    顾明野把手里的塑料瓶捏扁，嗓音裹着水汽落了句：“随便。”


    下了课后，白黎热得要去校门口吃冰沙，刚要去找钟茜茜，就听他道：“下节课要用辅助带。”


    白黎一听，感觉他这语气像是如果她再立不起来就把她挂起来。


    “什么样的啊，我上网买一个。”


    “门口的体育器材店就有，当然，如果你不嫌弃器材室的辅助带，也可以不买。”


    大概是顾明野把她刚才的吐槽听进耳朵了，白黎说：“那你跟我去买，别买错了又说我的问题，给我摆臭脸。”


    顾明野看她那张“我弱我有理”的脸，眉梢一挑，道：“那我该给你摆什么脸，你给我摆摆看。”


    白黎朝他眨了眨眼，然后脑袋一歪，绽了道笑，汗涔涔的脸颊水滴晶莹，冲进他视线，说：“这样啊。”


    顾明野肺腔呼吸一窒，听她说：“要有，如沐春风之感！”


    此时校道上吹来一阵春风，他忍不住扯唇，舌头顶了下侧牙，垂眸看她：“是挺凉快的。”


    白黎：“……”


    两人去体育器材店买了运动用品，白黎还想扛一张瑜伽垫，正纠结着，顾明野说：“粉色的。”


    白黎扭头看他：“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买呢。”


    顾明野：“那你还练不练了？”


    白黎双手抬起：“那我一会提不动这么多东西，我还要吃冰沙呢！”


    “谁让你一个人扛回去了。”


    他丢了句话，长手拎过挂在上面的一卷瑜伽垫，转身去结账，没注意此时愣在原地的白黎。


    “走了。”


    “啊 ，你买单了吗？我把钱转你，多少啊。”


    “你再愣神下去，外面的雨都要浇下来了。”


    白黎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他给自己提东西的身影就突然心跳撞了下，这不是男士应该有的绅士行为吗，她惊讶什么。


    两人刚拐出街道，白黎的脸颊就让一滴水砸了下，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耳边是人群急匆匆的嘈杂声，白黎吓了跳，没反应过来，一道雷声轰隆而响，仿佛要把天裂开了！


    白黎忙双手捂住耳朵，忽然一道手臂钳着她胳膊往前走，白黎慌道：“下雨了！”


    下一秒，胳膊就撞进了一道宽实的胸膛，她双手捂着耳朵抬头，就听一道沉声落下：“知道下雨就挡头顶啊，捂什么耳朵。”


    “那它还打雷啊！”


    顾明野顾不得其他，揽着她胳膊往屋檐下躲，此时那雨跟浇水一样地往下倒，白黎怕溅到这双小白鞋，赶紧往屋檐底下退，忽然后背似膈到了什么东西，回头，是一个小铁箱，粉色的，上面写着：【紧急用品，免费领取。】


    旁边是一个小按钮。


    这时顾明野抬手擦了擦头发上的碎雨珠，说：“往边上走就到我出租屋了，东西先放我那吧。”


    “吧嗒！”


    耳边有什么东西被按下的声音，顾明野视线一转，发现身边的女孩正在研究一个自助箱，等他看清她手心掉下来的一个塑料方形小袋后，瞳仁猛地一凝。


    白黎边研究手里的东西边说：“好啊，我这个好像是一次性雨衣，你那儿有雨伞可以用吗？”


    话音落下，白黎看见了上面写着的一行小字中文：【安全套，XXXL。】


    脑瓜子懵住的一刹，猛地抬眸看向顾明野，指尖握着的赃物慌张背到了身后，却发现他目光已经早一步落在那个塑料小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