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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春潮野渡》 白黎从顾明野那儿认识了风水大师郑伯秋, 给环宇集团在新区的大厦勘舆,老人家看到她最先问的不是楼,而是人。
“白小姐就是阿野娶的那个女仔?”
白黎愣了下, 不知道老人家说什么, 用国语回了句:“抱歉,我不会说粤语。”
老人家了然地“噢”了声, 看了她两眼后,就没再问别的,专注看这幢楼盘,环宇随行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跟着, 生怕把老人家嗑着碰着,宛若一个小型明星见面会,问得最多的是怎么摆招财。
等勘舆结束,白黎正想着怎么把包包里的红包递过去,就见郑公的助理过来给她递了个红包,把她愣了下, “这是?”
“郑公说给你和给顾先生都一样。”
白黎没来得及细究老人家给了什么,手里的红包递过去:“这里面是张支票……”
“不必, 白小姐。”
助理抬手婉拒, 笑道:“郑公说给你看和给顾先生看是一样的,钱财如流水,祝白小姐生意风生水起,这就当是郑公送给你们的贺礼。”
白黎手里那张百万支票被退了回来,还拿了人家的红包。
晚上一直等顾明野回到白家,她也不敢拆郑公送的东西,双手捧给顾明野,说:“你拆。”
顾明野瞧她那虔诚的模样, 指腹挑开红包封口,里面是一张红纸条,抽了出来,视线落下时,白黎也凑了过去,上面写了两行字,好像是她的生辰八字,繁体毛笔字,她认出了“婚期”。
白黎一瞬间明白,抬头看他:“你找郑公算我们办婚礼的日子?还挺有仪式感的。”
“不然?”
顾明野坐到沙发上,把她抱到怀里,双手圈着白黎的腰肢,最近天气渐冷,他穿了身黑色的冲锋衣,立领上的轮廓硬朗分明,白黎让他抱着时,脸颊蹭到他的下颚,带着凉意的骨骼陷入她的肌肤,他说:“每一步都要算好,否则哪里出了错,以后婚姻不幸怎么办?”
白黎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巴,“你也信这套。”
“我以前不信,”
他看着她的瞳仁深浓,比秋夜还要沉,“现在我信了。”
白黎被他的眼神压得喘不上气,仿佛有了在乎的人,开始相信求神拜佛可以得偿所愿,保佑顺遂。
她左手从他肩上绕过,捏过红纸,问:“那婚期什么时候?”
“来年春天。”
白黎愣了下,抬眸看他,“那岂不是还有三四个月?”
“怎么,”
顾明野笑:“迫不及待了?”
“不是!”
她红着脸说:“夏浦岛的项目还有一些没收工,我想的是婚礼那天能有最好的状态展现这座生态岛。”
顾明野沉了沉气,有些不爽,但他现在说不得,毕竟上次他要反抗的时候,被白黎压在床上问“愿不愿意”,他过不了美人关,说了愿意。
此时她拿过红包将写了婚期的红纸塞进去,忽然捏到红包一角有块圆形硬片,奇怪地往手心处倒出,是枚金色铜钱。
“这是用来做什么?”
白黎把铜钱递到顾明野面前,“招财的吗?”
说到财,她眼睛亮了一下,顾明野接过,笑:“洞房当晚新娘放床头上,招财进宝。”
白黎被他的眼神戏谑,忙把铜钱拿了过来,“那我得收好。”
顾明野见她站起身,说:“知道往哪个方向摆,哪一面朝上吗?”
这话问住了白黎,研究铜钱的时候忽然想起件事,眨了眨眼,朝他揶揄道:“那还是顾先生了解,毕竟是给新婚夫妇压过床的。”
她分明是笑他这么大年纪还给人当童子,男人长臂揽上她腰,把人扛进浴室里,贴着她耳朵说,“你老公不仅会压床,还会压水,试试?”
白黎刚才的得逞惹着了他,顾明野今天在工地上跑了一天,身上的肌肉都是活血的,就像扛惯了沙包忽然让他扛个女人一样,轻松得不费力气,但也力道不知轻重,仿佛抖沙袋一样,白黎被过了把筛网,绵得不行。
瘫软在床上,事后的顾明野才知道怜惜,把她搂在怀里亲,白黎瞪他一眼:“装什么狗尾巴狼。”
“我装什么了。”
他嗓音里带着饕餮一餐后的慵懒:“挖掘机用过都得检修维护,链条加点润.滑.油,这才能保证下次开得更好。”
“现在谁是挖掘机啊!”
白黎想踢他。
“行,我是,我是行了吧。”
顾明野已经没脸没皮了,笑道:“生什么气,没喂饱啊。”
白黎拿枕头压他的脸,“你明天就回你那个小房子住去!”
这别墅是她的,两夫妻吵架,她不高兴就能把男人撵走,绝不受半点委屈。
顾明野眉梢一挑,戳她饱满的白脸蛋,“做的时候声音跟唱歌似的好听,完事就扔了?”
白黎仰了仰下巴,枕头也捂不住他口无遮拦的嘴:“哪里有人结了婚还住太太娘家的?”
“我入赘啊,你不知道吗?”
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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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野在江畔豪庭的平层是他之前来京北歇脚的地方,但已经很久没去住过,白黎如果回白家住,顾明野自然就跟来了,但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句话刺激到他了,顾明野今晚没回白家。
白黎电话打过去,他就说:“省得被人说闲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白黎“哼”了声:“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谁敢说顾大公子的闲话啊。”
“你家那些佣人。”
“你少挑拨离间。”
“还有你啊。”
白黎:“……”
顾明野说:“所以两夫妻结婚前还是得有自己的房产,不然吵架了当男人的都没地方去哭。”
白黎被他的话惹笑,轻咳了声,说:“那你下次别那么没轻没重,我就原谅你了。”
顾明野没吭声,白黎说:“马上就冬天了,京北下雪可是很冷的。”
“我知道,交暖气费了。”
白黎咬了咬唇,这男人就是什么都能妥协,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喜欢跟她玩极限挑战,热衷于开发她的阈值。
现在为了争夺话事权,谁也不让谁。
而京北的冬天在白黎拉开窗帘看见的第一场雪时来临。
白父白母也发现最近这几天只有女儿回家,不见女婿。
这天黎秀直接让白黎去把顾明野叫回来住,还给她下通牒:“不管你们俩闹什么矛盾,你要是搬出去住的话,我宁愿让明野住到白家来。”
自从妹妹白莹回周家后,整个白家都有些冷清,好不容易又多了个人,妈妈怎么肯让顾明野走。
下午的时候白黎到了江畔豪庭,京北的雪像憋了一整年,一下便恨不得铺满整个京北城,白黎裹着白绒绒的帽子和围脖,身上穿得像个小雪球似的往小区里走,刚要进楼,忽然见门口摆着的一盆观赏花都冻成了枯枝,快要死了。
白黎于是弯腰把花盆往里挪,一直挪到电梯里,刚要按楼层,忽然被人喊了声,“诶,干什么的!”
白黎被人一吼,吓得打了个寒颤,愣愣地看着保安过来抬手拦住了电梯门,说:“麻烦跟我到保卫室一趟。”
白黎脑瓜子被冻懵了,看着保安把花盆挪回了原位,问她:“您是小区哪户的业主?”
保卫室里的暖气开得还算足,但白黎缩在了一角,紧张得像个犯了错事的小孩,这时一抹高大长影推开玻璃门疾步进来,视线匆匆掠过,最后停在了她身上。
顾明野看见一只白白嫩嫩的小鹌鹑,两只手缩在袖筒子里,不知所措的可怜。
“是顾先生吗,这位白小姐说她是您太太。”
“是,我是她先生,怎么了?”
顾明野的语气有些急。
“她今天把观赏兰花挪进家了,说是看花要冻死,所以要给它暖一暖,这是小区的公共财产,希望下次不要犯这种错误。”
白黎眼眶红红的:“我不是偷。”
顾明野呼出的气里有一团白雾,此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羊绒长外套,配的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正经又高大,就连保安跟他说话都礼貌三分。
“我家太太从小住惯了别墅,不知道小区里的花不可以挪,抱歉啊,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太太。”
顾明野这话让保安都愣住了,再看向白黎,就见她这位丈夫把人牵了过来,轻声问:“道歉了没?”
“对不起……”
白黎委屈得声音蚊蚋一般,几个人顿时摆了摆手,结巴道:“那个……下次注意就行了……天气冷,顾先生赶紧把太太带回去吧。”
仿佛要请走她这尊大神一样,顾明野唇边含笑道:“好,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不然她一不高兴,又得嫌弃我这儿地方小,规矩还多了。”
话里话外讽刺了遍,白黎心里顿时拨云见雾,委屈散了,跟着顾明野从安保室出来,撅着嘴说:“我就是看那盆兰花连根都冻干了,所以才想把它带回屋里暖暖的啊,怎么还被他们说是偷花贼啊!真是好心没好报!”
白黎在顾明野耳边嘀咕,一直到进了屋还嘴不停,男人给她摘了帽子,然后是围脖,接着是白色的貂皮大衣,把人从衣服里剥了出来,说:“嗯,暖什么兰花根,我这儿有根给你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