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愣了愣, 几息里猛地反应过来他要吃的雪梨是哪一个。


    “顾明野你真是，哪里学来的花招！”


    “哄老婆的花招。”


    他说：“开不开。”


    “不开，你现在……”


    白黎低声一字一顿道：“特别淫.荡。”


    顾明野：“你清高？主动的时候怎么缠我腰的？”


    “你现在是要跟我比谁更恶劣吗！”


    她慌忙堵住他的嘴, 说：“那我下次不缠了你满意了？”


    顾明野沉了沉气, “别人小别胜新婚, 我这儿几天没见就上房揭瓦。”


    白黎一听，扑哧笑出声，扬起脖子说：“我困啦，要睡觉了。”


    顾明野没说话, 白黎问他：“喂，你还在线吗？”


    那头轻叹了声, “乖一点, 别让我那么想你。”


    白黎微微一怔，心头缓缓滋起暖流, 挂上电话后, 白黎在床上翻来覆去, 平静的情绪被人搅弄, 说是高兴，可顾明野又远在他乡, 说是不高兴，他那句“想你”又让她雀喜。


    想了想, 白黎从床上爬下去，拉开衣柜在里面翻找了起来，之前从夏浦岛回京北的行李箱都跟着她登机, 就连顾明野的行李也在她这个大箱子里，回来后就把他的衣服都放进了一个独立衣柜，此刻她从衣服里挑到了一件他的贴身衣物。


    紧着又拉开长抽屉, 从最里面把她的那一套也拿了出来。


    是当初顾明野在商场里悄悄买的情侣装，人家是卫衣外套，他倒是一点都不炫，钟爱穿在里面自己看。


    白黎脱掉睡裙换上这身粉色小猪套装，斜躺到床上，左手撑在身后，右手拿着手机找角度，忽然发现缺了点什么，又把放在旁边的男士情侣裤夹在大腿中间。


    照片拍出来没有脸，只有脖子以下的衣服，白黎发给了顾明野，附言：【那不乖的话，你是不是更想我？】


    接着就把手机飞行模式，安心地睡了过去。


    顾明野原本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偌大的房间显得清冷又孤单，忽然手机震了下，看到白黎的消息，唇角一扯，还不是爱我。


    只是下一秒点开聊天框的瞬间，瞳仁蓦地一凝。


    玉粉色的床单上坐躺着道雪白身影，一双纤细的腿冰肌玉骨似的地叠着，网纱状的粉色猪小裤挡住了该挡的地方，可偏偏又让人浮想联翩，因为他当初买的那条情侣平角裤也被她拿来用了。


    顾明野气息猛沉，电话就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顾明野把手机扔到一角，拉起被子睡了过去，然而燥热覆身，他起来又打了通电话，没接，抬腿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给她回了一句：【不准拿我的衣服干你的事。】


    他妈的，老子还比不上一条裤衩子！


    -


    白黎回到京北后，因为夏浦岛的项目开发初具成效，白崇严和黎秀决定正式对外发布白黎的身份。


    让白黎走到公众视野，同时承担集团更多公共责任，这让她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就连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都被公关改了十几次。


    “每一次集团释放的信息都会直接影响市场股价，我们这次的发布会不需要说太多，只是露一张脸就够了，并且要多美有多美，人在面对美的事物时，总是免不了被吸引，不管是什么热度，只要有讨论度，那你就算是被舆论接受了。”


    化妆间里，黎秀坐在镜子前给女儿上了一堂课，白黎被她越说越紧张，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裙，修身过膝，方形的宽肩带衣领，长发盘起，远看上去——


    “白小姐今天真的太好看了，这皮肤就像透明的水波蛋一样，我这里的粉底都没有比你更白的色号。”


    化妆师说着，白黎扯了下唇，道：“看着就像个花瓶。”


    众人：“……”


    在外界眼中，白黎的讨论词就是花瓶，甚至有人说环宇集团的广告根本不需要找代言人，自己家的千金就有脸，但接班人不是靠脸吃饭，反而越美丽越愚蠢，白黎不想看他们那种嘲讽眼神。


    发布会开始，一片闪光灯中，白黎站在演讲台前讲述自己的任职词，手心都是汗，却强装镇定与微笑，忽然，在一片白炽灯光下，她看见了坐在媒体中央的挺拔身影。


    一瞬间，心脏漏了一拍。


    似乎察觉到她的愣神，台下的秘书朝她使了个眼色。


    白黎压下眉眼，继续汇报：“未来环宇将踏入人工智能、能源环保、消费服务以及物流等领域，传递更多人文关怀和企业价值，与更多有志之士携手共进，扶摇上，揽星辰，逐月光，创环宇。”


    十五分钟的发言，宛若一个世纪漫长，她踩着高跟鞋下讲台时，腿都是软的，主持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秘书迎了上来跟她讲接下来的发布会进程。


    然而白黎的听觉仿佛空耳，眼神往背光的角落望去，男人侧颜刀削立体，在阴影处一眼就抓住了她的视线。


    而他的目光也直直朝她落来，深沉的，一望无尽的。


    白黎指尖拢了拢，被秘书领回到坐席。


    “一会还有记者会。”


    黎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别紧张，媒体那边公关已经处理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记住了？”


    白黎指尖摸到手上的戒指，黎秀也看见了，说：“首饰摘下来，免得被那些记者多问。”


    右手覆在了左手上，低声：“问了再说吧。”


    白黎没想到顾明野会提前回京北，想问他外公的身体好转了吗，顾家那边真的愿意他留在这里吗？


    “白部长。”


    忽然，身侧落来一道轻声的提醒，秘书说：“记者发布会要开始了，一会您如果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朝主持人眨眨眼，公关这边已经过了一遍记者提问稿，但保不齐有人就爱现场发挥。”


    白黎点了下头，沉吸了口气，说：”好，辛苦了。”


    站在更高的地方，台下的风景一览无余，男人就坐在斜对角的位置上，双手环胸，戴着顶鸭舌帽，秋天的气候转凉，顾明野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气质冷峻又深沉。


    “请问白小姐，接下来具体负责环宇的什么项目呢？”


    白黎握着话筒，语气温和道：“新区开发。”


    此时台下议论声微微浮动，像尘埃在光里游曳，这时有记者说：“据我们所知京北新区的投资基本由顾氏财团调控，环宇和对方是有合作开发吗？”


    “没有，”


    白黎声调平静：“属于我们的产业百分百控股。”


    记者开始穷追不舍：“那是什么样一个机缘让你们投得这块标的，听说白小姐此前去过香港，并私下见了顾家长子，还被媒体爆了出来。”


    这时主持人神色微变，拿着话筒笑道：“杂志的八卦喜欢抓人眼球，咱们今天这个企业发布会，回去应该不会被写到娱乐版块吧。”


    主持人的情商极高，三两句话就暗示记者不要偏离了财经主题，白黎深吸了口气，二十分钟的记者发布会，保持微笑到脸都僵了，为了避免被断章取义，她很多话术都是模糊的哲学用语，总之就是让你们猜吧。


    但当主持人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时，一个年轻女记者站起来问：“请问白小姐，您手上戴的这枚戒指是哪个品牌的，实在太漂亮了，想要一个链接。”


    这时记者招待会上都发出了轻松的笑声，有人说：“你还不如问她的口红色号呢。”


    “跟品牌做个对接也不是不行，”


    有记者说：“反正平台要放图，不能白给人家打广告。”


    这时台下的黎秀眉头微凝，朝女儿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忘了刚才的话。


    白黎原本叠放在腿上的左手微抬，中指上戴着的那枚蓝宝石戒指熠熠生辉，繁复的切割面比所有镜头都要光彩华丽。


    她微笑道：“这是我订婚戒指，如果要问是哪个品牌，我恐怕得回去问问我的未婚夫。”


    温柔坚定的声音落下，台下记者一片哗然。


    妈妈黎秀抬手抚额，前面有多满意，后面就有多无奈。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是最后的庆功宴，铺了红毯的舞台被放了礼炮，无数雪花般的金片在光影中翻飞，白黎在纸醉金迷里看见了舞台下的男人。


    耳边是喧嚣的声音，有人挡在了她面前，向她敬酒，白黎微笑地举杯，听到一向对她管教严苛的四叔白崇州跟父母说：“小黎自从来了环宇，整个人都稳重多了。”


    “……”


    白黎仰头喝酒，眼角的余光看见顾明野起身往外走，她心头一紧，跟秘书交代了几句便跟了上去。


    没有尽头的夜里，一辆打着灯的迈巴赫停在了路边。


    白黎喊了声：“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刚才在台上她待人有多温柔，此刻在顾明野面前就有多原形毕露。


    男人等在车里，副驾驶座的门被拉开，白黎盯着他的脸看。


    瘦了。


    她抿了抿唇，眉头窘成了“八”字。


    顾明野单手扶在窗边，说：“不回来怎么知道白小姐在发布会上……”


    说到这，他眉眼压来——


    “大胆示爱。”


    白黎：“……”


    当时别人问的时候，顾明野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万一她说错什么，回头又得付出代价。


    白黎对顾明野的脾气算是摸清了，说：“你现在开心了吧？”


    顾明野呵笑了声，“我真是开心到睡不着。”


    白黎：“……”


    她仔细复盘，刚才回答记者问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啊。


    此刻喝了香槟又醉熏熏头晕晕的，紧张的情绪卸下，人也跟着软瘫了，说：“那就好。”


    顾明野：“……”


    她靠在窗边吹风，城市夜景繁华，白黎迷迷糊糊地看见熟悉的路，发现顾明野是载她回家。


    白黎眸子微怔，他是不打算带她回他家吗？


    上次他从香港回来就像饿狼叼着猎物回巢，反复煎炒着来吃。


    这次……


    她回头，说：“顾明野，我要是说错了什么，麻烦讲出来，不然长张嘴巴是干嘛的？”


    男人眉梢一提，说：“当然是用来吃你雪梨啊。”


    白黎被他一说，脸颊猝然烧了起来，顶嘴道：“那你还送我回家？”


    话音一落，顾明野眼角余光扫她：“醉成这样了？”


    白黎哼了声：“我才没醉。”


    车身停在白家公馆的后门，从这里能进白黎住的独立小洋楼，顾明野拉下车门，长手把她从车里捞了下来，佣人来开门时吓了跳，见顾明野登堂入室地抱着她进屋，说：“她喝醉了，我把她抱上去。”


    “那我去煮碗解酒茶……”


    “不用。”


    顾明野淡笑道：“我来照顾她就行，这么晚了，您去休息吧。”


    说得如此善解人意，白黎趴在他肩头说：“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上了楼，顾明野把她扔到床上，而后转身拉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了她之前作恶的工具，抛到她身上，说：“换上。”


    白黎看见那套粉色小猪内衣裤，酒劲被他吓得打了个激灵，“我那个是网上找的广告图……”


    顾明野不管她的胡说八道，边脱衣服边往浴室里走，手里还拿着他那条情侣内裤，白黎脸热得厉害，想把东西都藏起来，又是看床底又是看柜底，结果抽屉里一拉开是他先前放的雨伞，白黎着急起来，脑子也不够用，最后被人从后捞起了腰，压在床上。


    她浑身颤得厉害，抬脚去推顾明野的长腿，结果却让他趁机钻了空，压声落来：“照片里怎么夹的，嗯？现在要我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