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了。


    关于顾明野的。


    她偷偷把量戒指的软尺藏了起来, 跟销售说：“那我买这套吧。”


    出了试戴间，顾明野去牵她的手，白黎感觉到他的指腹在揉她指尖的软肉, 她痒, 说：“我还要再逛逛呢。”


    “逛什么逛, ”


    顾明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呼吸都沉了些，压声道：“你家门禁几点？”


    白黎歪头朝他挑了下眉, 抿唇笑：“干嘛，去你那儿吗？可是我很累, 每次做完我根本动不了。”


    顾明野指腹捏她的脸颊：“没羞没臊。”


    说完自己先笑了。


    白黎也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 她明白一些欲说还休的东方情感, 也知道直白地表达心思, 她说：“你知道吗, 跟你在一起, 我想吵架就吵架，想生气就生气, 我总觉得在你身边，我很自由，如果你喜欢矜持一点, 我也可以说，”


    她语气微微一顿, 珠宝展的灯光很暗, 只为了烘托稀世珍宝，然而此刻顾明野垂眸看她的瞳仁，才是她想要的海洋之星，她踮起脚尖, 在他耳边说：“哥哥，你稍微忍耐一下，可以吗？”


    顾明野有一瞬间想掐着她弄死她了。


    但他这个人也好面子，女朋友这么说，他自然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谁忍了，叫一晚上的人是谁啊。”


    白黎：“……”


    我闭嘴好吧。


    两人往珠宝展的大门走去，忽然馆内的安保朝白黎抬手拦住，恭敬道：“白小姐，馆内刚运来了一批新的收藏品，跟您的sanny销售让我叫住您，她很快过来。”


    白黎原本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而一旁的顾明野更是皱起眉头，“这是卖不出去了是吗？”


    听他这话白黎忽然想笑，顾明野和人相处的态度从来不顾对方死活，因为他根本不必看人脸色，但说他是直男又不对，因为她问他那枚红宝石项链好不好看的时候，他的回答真的让她忍不住想当场亲吻他。


    “好啦，我去看看吧。”


    虽然男朋友的家族产业似乎并不需要她这个小小顾客来支持。


    顾明野一边带着她往回走，一边不悦道：“看上了什么也别问我好不好看，别问我选哪个，都买了赶紧走。”


    白黎“嗯”了声，就在进穿戴间的时候，安保忽然又拦住了顾明野，刚才的销售sanny迎了过来，在白黎耳边说了句话。


    “怎么，我不能陪着进去？”


    顾明野感觉这一天都在受气，到晚上更是变本加厉。


    而白黎在听到销售的话后，心头蓦地一跳，抬眸朝顾明野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顾明野看出她眼神有些紧张，牵着她手不松开，说：“那屋子黑灯瞎火的，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白黎：“……”


    她轻咳了声，开口道：“你可以理解为我要买一些你暂时不能看到的东西。”


    顾明野愣了下，目光深看了她一眼，白黎感觉顾明野脑子在那儿飞速运转，然后把她的话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拐弯，而后抬手摸了摸脖子，小声说了句：“那你快点。”


    白黎胡诌了一个借口，顾明野才松开她的手，让她往试戴间里进去。


    门逋阖上，空调的冷意便沁了进来，她双手叠在身前，朝中间的座位上望去。


    一旁的销售摆手微笑道：“白小姐，这位是我们集团夫人，顾程茉女士。”


    白黎心头猛然一震，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干练又优雅，盘起的长发下是一张气质比美貌更出彩的脸，岁月沉淀的惊艳感让人无法挪开双眼，白黎暗吸了口气，开口道：“夫人，晚上好。”


    “请坐。”


    程茉眉眼上是道疏离的微笑，让人看不穿心思。


    白黎敛下眉眼，正襟危坐，这时销售在她面前摆了份礼盒，天鹅绒布上是一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她蓦地抬眸看向程茉，听她道：“白小姐喜欢这个，我就当见面礼送给你。”


    白黎微张了张唇，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这么摆过来差点扎进她眼睛，但她这辈子没这么宁死不屈过，说：“谢谢，但我已经买了另一套了。”


    “遇到更好的当然要选，白小姐是位识时务的人。”


    白黎眉间微蹙，觉得顾明野这位母亲实在有些强势，跟她妈妈黎女士一样，不过好在她有应付的经验，说：“我有钱就买自己能买得起的，无缘无故拿别人送的东西，我也要有能力还回去呀。”


    她话音一落，程茉脸上微微一笑，似乎对她有了些兴趣：“我听说你之前一直跟别的男人有来往，但自从认识明野后，就单方面跟对方分手了，所以我想，白小姐是个有上进心的人，也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更好。”


    白黎瞳孔蓦地一怔，恍惚才反应过来程茉在暗示什么，心里顿时来气，“作为晚辈我不应该跟您争执什么，甚至当初您把阿野带回香港我也不应该有意见，还要谢谢您给我们环宇带来了新的贸易机会，而且哦，我还要夸您生了顾明野这么好的男孩子，我真的很喜欢他，所以爱屋及乌，你跟我说什么，我也会觉得您是位美丽优雅有钱还大方的富婆。”


    她一通话全是赞美，不带停顿地吐出来，明明忍得脸都红了，还要说：“我真是见一个就爱一个的女生，您也看到我跟周牧觉的绯闻了吧，我们以前是青梅竹马，我还叫他哥哥，他对我确实不错，但比起顾明野还是不行呢，我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目前来说您的儿子天下第一好，所以您要敦促他，让他保持状态，不要被别的男人比下去哦。”


    程茉被她不按套路出牌的话说的一脸的难以置信，然而白黎已经径直站起身了，语气特别没礼貌，说出来的话又让人挑不出错：“夫人，我今天本来还想再光顾一下的，但现在看来您好像不需要我这三瓜两枣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程茉抬手扶了下额头，显然是被白黎这话念得头疼了，白黎见状还跟一旁目瞪口呆的销售说：“快去给夫人倒杯水呀，我可以渴着，长辈不可以呢。”


    说完白黎又朝程茉道：“房间太闷了，我进来打扰到您的空气了，那我先走啦，对了，夫人，您这身西装跟我的白色西装裙很像哦，您的眼光真好。”


    说完白黎转身就往大门出去，刚才卖乖的表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试戴间里的销售见白黎走后，赶紧过去给程茉续茶，担忧道：“夫人您还好吧……”


    “真是牙尖嘴利。”


    程茉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头沉稳的嗓音响起，她便开口：“你知道你那个儿子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仔吗，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倚着我国语不好就一直在那里讲！难怪明野被她迷得团团转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气息微顿：“他也就这点像我了，遇到喜欢的女仔就脑子不好使，我回头教训他。”


    程茉轻咳了声，喝了口茶，“估计那女仔转头就跟明野说我单独找她了，你别因为其他人又闹得父子吵架。”


    “你什么时候回香港？”


    “这里的事情没解决，我暂时不回去。”


    “嗯，那我明晚的飞机过去，亲自教训那个衰仔。”


    -


    白家的轿车驶入夜色的霓虹灯下。


    顾明野转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看向白黎，问：“你刚才买什么了？”


    白黎双手搭在窗沿边吹风，疲惫道：“说明天寄给我，所以我就没现场带走了。”


    “怎么看你从试戴间出来就一直不说话？”


    “砍价砍累了。”


    顾明野扯唇笑了声，“什么价格啊，值得你砍价。”


    “你的身价。”


    顾明野眉梢一挑，“那是挺贵的。”


    把人送到白家，顾明野亲自下车给她开门，当着佣人的面说：“早点回去休息。”


    白黎背对着别墅大门瞪了他一眼：“真会装。”


    要不是白家的人都盯着，他哪里会准时送她回家。


    因为在珠宝展览上遇到顾明野妈妈的事，白黎的心情都恹恹的，没心情跟顾明野聊天，而第二天，这位顾家的大少爷又准时把车停在了她家门口，眼神还往她包包看。


    白黎没睡好，上了车就在那儿闭目养神，一直到车停在集团门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一大早就去接你了，还饿着呢。”


    白黎打了个哈欠，闻言打开包包，顾明野眼睛往她包里看，就见她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顾明野：“……”


    白黎说：“男孩子别饿着了，不然没力气干活。”


    顾明野沉了沉气，把卡塞回她包里，说：“谁要你的臭钱。”


    还来脾气了。


    白黎一到公司就忙个不停，中午抽空就直接在办公室里睡了，这间屋子当初还是顾明野设计的，衣柜里展开就有一张临时床，稳固宽大，她直接睡到了下午上班。


    接近傍晚的时候，手机里发来一条简讯，显示她的快递到了，需要本人亲自签收，白黎忙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言明是珠宝，要等她回去看过了才能签收，先让品牌方的人等一下。


    挂了电话后，白黎又给顾明野打过去，问他：“你今天怎么还没来接我啊。”


    “有点事，我让别人去接你了。”


    白黎听他这话，蓦地想起他的妈妈来了京北，估计被叫过去了，加上她昨晚那顿输出，顾明野估计没少被指责了。


    她心里有些愧疚，说：“那好吧，没事，我自己回去，你忙完再跟我说。”


    “嗯。”


    那头挂了电话。


    白黎坐了司机的车回家，一进门就问佣人送来的珠宝在哪，边脱鞋边往楼上走，她的小别墅跟主屋那边隔了一个小花园，白黎说：“别跟我爸妈讲我买了这么多，不然又要我写财务报告了。”


    佣人笑道：“知道了，所以我偷偷把他带到衣帽间。”


    说着领白黎走了进去，朝等在那儿的人说：“您好，我家小姐回来了，可以进行试戴了。”


    话音一落，白黎边放下包包边抬眸朝那人望去，等看清坐在温莎椅上的来人后，瞳孔惊愕地睁大，眼前男人西装革履地朝她微笑道：“白小姐，等你很久了。”


    白黎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旁的佣人说：“小黎，还要再准备点水果上来吗？”


    她压住心跳说：“暂时不用，我很快就试戴完。”


    等佣人带上门出去，男人打开了保险箱，骨节分明的十指戴上一双白手套，说：“请白小姐把身上多余的杂物脱掉。”


    白黎指尖背在身后收紧，“你、你怎么在这？”


    忽然，男人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件吊带真丝裙，朝她道：“原来昨天，白小姐是进去买这个啊？”


    她脸颊砰地红炸了，猛地伸手夺过来，“你怎么随便拆人家快递！”


    “是你说珠宝今天到，我为了进你家只好守在门口，谁知道呢，原来还有另一个快递。”


    “你乱收我快递！”


    顾明野笑，大掌已经揽上了她的腰，压声道：“还真是另外买的，嗯？不是珠宝商送的啊，原来猪猪喜欢穿这种睡衣。”


    白黎慌张道：“我自己花钱，要你管。”


    男人戴着白手套的手往上游，轻点了点她的下巴，白黎就像被按了穴位一样动弹不得，耳边落来他的声音：“难怪当初那么嫌弃我给你买的睡衣，怪男朋友不懂事，不然早就干上床了。”


    白黎被他挑逗的话说得喘不上气，“不是，是，是送的……”


    顾明野看着她怦怦红的脸蛋，说：“不过这身睡裙确实很衬宝石，是我来服务白小姐换呢，还是您亲自来。”


    “不用，我、我可以直接戴。”


    “我刚才是在给您选择，看来白小姐还不太懂珠宝该怎么使用。”


    他眉眼压下，气息浓得可怕：“这里有一面墙的镜子，一会足够让白小姐看清，我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