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 153 章 if团宠线:“您知道……

作品:《禁庭春

    顾昭收到天子的亲笔信, 说是可能迟几日回行宫,会给她带礼物。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嘀咕了一声,还是将信放在匣子里收好, 拿起了另外一张帖子。


    她表舅安阳侯梁宗行的嫡女梁蓉邀请她小聚。许是担心她不去,还说前日家中找出了她娘亲的旧物, 特意让人送到了这里, 想要转赠给她。


    对于那些表姐妹顾昭不熟, 想到玩到一起的兴致也不大,只是她曾听娘亲提起过,说是幼时不慎弄丢了生母给她放在身上的玉牌。


    娘亲是被外祖母抱养的, 对自己生父生母的情况一无所知, 唯有那块玉牌是个念想,始终是个遗憾的。


    听梁蓉的描述,那块玉牌像极了娘亲所遗失的。


    “怀霜姐姐,我后日要出去一趟。”顾昭收起帖子,对怀霜道:“梁家的表姐请我过去小聚。”


    虽说怀霜是李翾派到她身边来照顾她、保护她的,却也并不会干涉她的决定。听了顾昭的话, 怀霜点点说, 说去安排后日出门的马车。


    待她走后, 初丹听说是梁家人请顾昭, 思绪蓦地飘远。


    若非皇上带走了姑娘, 只怕夫人会把姑娘托付给梁家,这会儿也到了给姑娘说亲的时候。


    姑娘不长在宫中的话, 会不会更自由些?


    她想到这儿, 目光落在了顾昭身上。


    今日没有出门的打算,姑娘只穿了件家常的旧衣裳。可虽说是旧衣,轻软随和的料子上隐隐流动着光泽, 几乎不见褶皱。


    这是今夏新贡上的料子,统共只有五匹,皇上直接让人拿到针工局给姑娘裁衣裳用,连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这料子的特别。


    还有姑娘戴的发簪上头的宝石都是顶好的,皇上和太后都赏了不少。尤其是皇上,除了明面上,暗地里给姑娘攒了更多。


    怀霜手里有账本,也让她看过,说这些都是将来姑娘的嫁妆。


    四下望去,这望月阁中的摆设用品,又有哪件不是最上乘的御用之物?


    被天子这样的偏爱过,将来姑娘倒是不会被随便的男子用荣华富贵、花言巧语骗走——可姑娘还能看得上别人么?


    初丹不由叹了口气。


    “初丹姐姐,你可是担心梁家表姐别有用心?”顾昭听到怀霜叹气,抬头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她们大抵只是觉得跟我关系近些,能有好处罢。”


    “她来还我娘亲的旧物,我也得备些回礼才对。”


    她虽与安阳侯府的关系说不上亲近,可如果拒绝见面,会让人觉得她仗着贵人们宠爱就姿态傲慢,平白给人把柄。


    初丹本是没想到这点,听到自家姑娘的话,既欣慰又些心酸。


    姑娘长大了,思虑也愈发周全了。


    “奴婢这就去准备。”她柔声应道。


    ***


    到了出门的这日,顾昭跟长乐郡主打过招呼,准备直接去约定见面的地点。


    “昭昭,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长乐郡主面上罕见的透着些扭捏,她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能不能帮我送封信。”


    顾昭看她的俏脸飞红,猜到了她的用意,挑了挑眉。


    看她拿出信封后,上面写着李明和的名字,顾昭眼底的揶揄又深了些。


    “就在湖边的那片林子旁。”长乐郡主红着脸,道:“很好认的,你帮我交给他就行。”


    顾昭笑吟吟的应下。


    与梁蓉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余裕,顾昭决定先去帮她送信。


    当马车停在林边后,顾昭下了马车,果然见到了李明和在等她。


    见面行过礼后,她笑眯眯的将信给了李明和,还来不及打趣一句,便听他说事请她帮忙。


    顾昭不疑有他,只觉得是李明和给郡主的礼物,便让怀霜和落蕊稍等她片刻,她随着李明和过去拿东西。


    然而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从足有两人合抱那样粗的大树后走出一人,竟是周临歧。


    “顾姑娘,是我有话想对你说。”他正色道。


    顾昭有点惊讶,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话时,李明和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


    “顾姑娘,是我托成王世子帮忙,如有冒犯,是我的过错。”周临歧来时原本准备了许多话,在两人独处时,却先说了这句。


    顾昭浅浅一笑,温声道:“无妨,上回我也贸然请小侯爷帮忙了,您有话直说便是。”


    她态度虽无半分不悦,却隐约透着客气。


    周临歧愈发没底。


    他鼓起勇气,向来清冷持重的神色中透着些紧张和慌乱。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抬眸郑重的望向顾昭:“顾姑娘,我心悦你。”


    顾昭微愕,她没想到周临歧竟突然向自己剖白心意。


    难道是那时自己让周临歧帮忙买发簪,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意?


    “多谢小侯爷抬爱。”顾昭很快回过神来,面露歉然之色:“先前是我冒昧,让您误会了。”


    周临歧感觉心缓缓沉了下去,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退后一步行了大礼来道歉。


    “是我唐突了,请姑娘原谅。”


    他早该猜到的,只是还抱有一丝期待,才在李明和撺掇他和顾昭当面说清楚时,答应了李明和的帮忙。


    如今她的回绝在他意料中。


    顾昭神色落落大方说无妨,让他别放在心上。


    他本想追问,她心里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却又怕顾昭误会自己纠缠,便默默忍耐了。


    已经得到了答案,他也不会再有遗憾。


    上了马车,顾昭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头。


    看着冷清桀骜的周小侯爷竟然会喜欢自己,她先前竟没察觉到。


    若按照初丹给她列出的条件,小侯爷绝对是最优的人选了。可不知为何,在周临歧说出喜欢她时,她除了惊讶,并无悸动的感觉。


    还没等顾昭理出头绪来,马车再次停下。


    这次是到了跟梁蓉约定的地点。


    “昭昭表妹,你来了——”梁蓉已经早早的在等着她,见她下了马车,亲亲热热的就要上来挽她的手:“姐妹们知道你来,别提多高兴了,都在等着你呢!”


    顾昭微笑还礼,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们过去后,梁茴和梁芸已经候着了,她们过来行礼问好,态度都格外殷勤。


    顾昭拿出初丹帮忙准备好的礼物,每人一对做工精致的赤金珍珠发簪,是宫中的新样式,也是张总管送来给她赏人用的。


    梁家姐妹接过去,连忙夸赞起着发簪的好处。


    “表妹随我去取玉牌罢,姑姑的东西我没敢带在身上,唯恐遗失了,那便是罪过了。”梁蓉起身,抢着要带顾昭过去。


    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梁蓉必要压别的姐妹一头。


    顾昭想起小时候李翾带她去安阳侯府时的情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心中顿觉兴味索然。


    等两人去了安阳侯府的马车边,梁蓉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果然装着一个小巧别致的玉牌,上面雕刻着喜鹊登枝的纹饰,跟娘亲说过的一样。


    当顾昭收好道谢准备离开时,却骤然被人拉上了马车。


    顾昭才要出声时,抬头看清拉着她的人,不由皱起了眉。


    竟然是大皇子李泓衡——


    “别来无恙啊,昭昭。”李泓衡身着一身劲装,端坐在马车上,着意模仿李翾,倒也真有几分稳重模样。“见到我很惊讶?”


    顾昭淡淡的道:“大殿下若有事找我,直接让人传话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见顾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乱了分寸,李泓衡眼底浮出一丝兴味。“昭昭倒是沉得住气。也难怪,你连周临歧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听了他的话,顾昭愈发蹙紧了眉头。


    “你在偷看?”这两年她虽然刻意跟李泓衡保持距离,却不代表她怕李泓衡。“大皇子还是想一想如何在秋狩中表现自己罢。”


    若皇上立了皇后,几乎就等于大皇子再没希望得到储君之位了。


    这些年大皇子的风评着实不怎么样,于文武上都不出色,办差又急于求成,反而不如二皇子和五皇子。


    皇上能立他为太子才怪。


    “好个尖牙利嘴的顾姑娘。”李泓衡脸上添了些愠色,露出了撕去伪装的真面目。“你以为有父皇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顾昭没有再刺激他,当然也没有任何屈服之色。


    在她认了大将军为舅舅后,德妃母子愈发纠缠她,只想让她成为大皇子成为储君的筹码,甚至还许诺出正妃的位置。


    即便她示弱,也没有半分好处。


    且怀霜她们都离得不远,若她迟迟不归,定会来寻她。


    “昭昭,你不想嫁给周临歧,亦不想当我的皇子妃。”李泓衡心中到底还有些忌惮,不敢对顾昭动手,他哼了一声:“只怕有更大的野心罢?”


    顾昭懒得听他废话,转身欲走时,却被李泓衡攥住了手腕。


    “你攀上了大将军,给自己找个威高权重的舅舅,不就是在婚事上好攀高枝么?”他冷冷笑道。


    顾昭不欲跟他纠缠,想要甩开他的手。


    “父皇宠着你,不过是给外人看,他优待功臣遗孤罢了。”李泓衡自顾自的道:“父皇自私凉薄,不通人情,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


    顾昭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皇上竟生了这么个儿子,难道是因为生得太早,发育不行?


    “大殿下,你诋毁自己父皇,不仅没良心还很蠢。”她皱眉道:“皇上不立你为太子就是自私凉薄?也太好笑了。”


    大皇子今日很不对劲儿,往日他再不满,也不会张口就是对皇上的怨恨。


    顾昭让自己沉住气,好从他口中探到些消息。


    “昭昭,你果然被父皇宠坏了。”李泓衡转而要捏顾昭的下巴,却被她挥手打掉。


    顾昭嫌弃的道:“别动手动脚。”


    “不许我碰你,难道你只给父皇碰?”李泓衡冷笑一声,道:“昭昭,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那日在镇上的庙会,他也是去了的。父皇看顾昭的眼神,绝非只是对普通小辈——难怪父皇不许他娶顾昭,原来症结在这儿!


    顾昭听他这话不好,脸色也沉了下来。


    “父皇已经迟了几日没回,你猜是为什么?”李泓衡突然退回去,坐直了身子,似要居高临下的欣赏顾昭的崩溃。“他跌下了悬崖,如今羽林卫正疯了似的找他——”


    顾昭先是一惊,她几乎已经乱了阵脚,面上却仍旧维持着镇定。


    “你胡说,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大本事能稳住局面。”顾昭故作轻蔑道:“皇上无非是有事耽搁了。”


    见顾昭竟然看不起自己,李泓衡气恼极了,“实话跟你说了,是瑞王造反,如今已经得手——”


    听到瑞王的名字,顾昭心里才真正慌了。当初翻出西北旧事的就是他,本以为能让天子背上恶名,没料到却反而成就了天子顾全大局的为君之仁。


    瑞王因此怀恨在心,准备伺机而动。


    终于在顾昭脸上见到一丝惶然,李泓衡才觉得长出一口恶气。


    一直被小丫头瞧不起,他憋屈却又说不出。


    “怎么,是准备向我求饶放你条生路,还是亲自去救李翾?”李泓衡高高挑起眉毛,等着看顾昭狼狈的模样。无论选哪个,她都讨不到好处。


    顾昭很快冷静下来。


    “你更情愿我走罢?”她睨了李泓衡一眼,从容不迫的道:“其实你们根本没能伤到皇上,是想让把我送过去当诱饵。”


    这次李泓衡是真的吃了一惊。


    瑞王说将顾昭带过去,的确有让顾昭当诱饵的意思。


    父皇确实失踪,近卫营和行宫都不在,但也不能说他遇难了,他们才想着让顾昭当后手。


    “我不走,还就跟着你了。”顾昭反客为主,强势的道:“大殿下,你和瑞王终究只是叔侄,无论他许了你什么好处,都是虚的。”


    “我算是你手头最后一张底牌,就这么交出去你不吃亏?”她见大皇子动摇,趁机给他分析后,又拱火道:“动动脑子好罢?”


    李泓衡本就意志不够坚定,听了她的话再次动摇了。


    “你看我没叫人来,还有比我更配合的人质么?”顾昭循循善诱道:“留条后路没什么不好,你又不吃亏的。”


    李泓衡脸色变幻不定,目光在顾昭身上审视。


    过了片刻,他方才道:“带上你的宫女,随我去一处僻静的地方。”


    “等等,我就这么走?”从开始都很冷静的顾昭,突然极为不满道:“我惯用的东西不带,你要我怎么过?起码也要带上我的被褥、衣裳、吃食、茶具……”


    李泓衡警惕起来,“顾昭,你别想着拖延时间,我是不会——”


    “我又没想逃,你跟我回行宫取就是了。”顾昭无所谓的道:“正好跟她们说一声,就说我离开行宫跟表姐妹们住一起,也不会让人怀疑。”


    见她变得配合,李泓衡反而开始不安。


    “你到底行不行啊李泓衡!”顾昭皱着眉,不屑道:“你都有胆子跟着造反弑君了,还怕我跑了不成?若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说什么储君之位,真真让人笑掉大牙。”


    “要没有这么东西,我是断不跟你走的。”顾昭捏着鼻子将娇纵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泓衡被她激起了怒意,又想到父皇对她的宠爱,她已经养成了爱骄奢的性子,当即道:“去就去,你别想着动歪心思!”


    顾昭不理会他,探出头对寻过来的怀霜道:“怀霜姐姐,我坐侯府的马车回行宫拿些东西,你们跟着一起走罢。”


    看顾昭并没透露自己在,李泓衡暂且信了她。


    他暗中发出了信号,准备让自己的人在行宫外接应。


    ***


    等马车进了行宫,没等到望月阁,已经停了下来。


    李泓衡突然意识到不对。


    “顾昭,你耍花样——”他话音未落,只见车帘掀开,羽林卫的赵云亭已经带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他正要劫持顾昭,却见顾昭抄起手边的匣子,先下手为强,拍向李泓衡的手。


    只听李泓衡一声痛呼,顾昭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


    怀霜接住了她。


    “赵大哥,大殿下就交给你了。”顾昭沉声道:“把他关起来看好了,也别惊动瑞王的人。”


    她的计划很简单,把大皇子看管起来,在给瑞王传递假消息,说是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


    至于寻找天子——


    她自然担心李翾的安危,她更知道自己不能给他添乱,唯有让羽林卫的人去办这件事最为妥当。


    “姑娘放心,属下知道。”赵云亭恭声道。


    见自己都指使不动的人竟对顾昭言听计从,李泓衡气得倒仰,正要破口大骂时,顾昭随手抓起从马车里带出来的帕子,堵住了大皇子的嘴。


    “安分些罢,多大的人了还让长辈操心。”顾昭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她可是叫过天子“哥哥”的,也跟长公主以姐妹相称,做他长辈绰绰有余。


    大皇子几乎被气昏过去。


    众人看着大皇子,险些带了些同情怜悯。


    比起当年在边关领兵保家卫国、杀伐果决的天子,大皇子连顾姑娘都不如。


    是夜。


    初丹端着一碗燕窝粥走到房中,发现姑娘面朝窗外,斜倚在榻上。


    姑娘午膳几乎没用,晚膳也只动了几口。她担心姑娘身子撑不住,准备劝姑娘再用些。


    走近时她才发现姑娘好像睡着了。


    初丹不忍打扰顾昭,正欲离开时,只听姑娘在梦中还在嘀咕,细听去才知道:“您知道带孩子有多累么——”


    她先是一愣,旋即想起白日的事,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若只有天子才能让姑娘安心,姑娘最好的归宿,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