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拆穿, 夏秩半推半就地跟着柏越走了。


    许清舒看着欢脱的背影叹了口气,关上门。


    船船绷着小脸蛋,姿势酷酷地站在地上, 直到面前的门关上,才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被忘带了,焦急地踮脚打算按把手。


    许清舒蹲下来:“小宝今晚留下吧,奶奶给你量量头围, 勾一顶毛线小帽子。好不好?”


    说着把手机上的卡通花色展示给船船看,各种小动物图案还带着耳朵, 小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跟着许清舒进屋量脑袋去了。


    另一边夏秩和柏越上了车, 司机送他们去附近的酒店。柏越挑眉看着夏秩:“这么高兴?”


    夏秩把情绪写在脸上:“高兴啊,我妈都同意了。”


    “你上次不是说阿姨很喜欢我的吗?”柏越好整以暇地问。


    夏秩才发现自己露了馅,“嘿嘿”两声, 若无其事地倚着柏越:“以后会很喜欢的。”


    到了酒店,两人走进开的套房,夏秩随手把羽绒服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里面是随便穿的毛衣和牛仔裤,身材修长漂亮。经过这几天,脖子上的痕迹早就消失无踪, 白生生的一截儿光洁细腻。


    柏越不由摸了摸。夏秩转过身,他们就逐渐黏糊在了一起。


    柏越身上还是家长专用装, 简朴的黑色羽绒服里套着一身正经衣服,但那种不羁的气质掩不住,动作也带着霸道。


    他每次扳起夏秩下巴低头接吻的时候, 手都偏移一点,捏在两侧的脸颊处,颇有肉感。直到夏秩被吻得失去力气靠在怀里, 柏越才松开捏脸的手,扶上了对方的后腰。


    作为一名热爱运动的年轻大学生,夏秩该紧实的腰腹部位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很有肉,柏越的手探进毛衣,轻轻摩挲。


    夏秩搂住柏越,轻轻喘着气,等他们不知不觉滚到床上的时候,彼此都稍微停顿了一下。


    柏越垂着目光,眸色深深。短暂的沉默之后,夏秩笑了笑:“家长都同意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颜色漂亮的嘴唇微张,气还没喘匀,明亮的眼睛里情绪坦坦荡荡,就如同高中时候看柏越的神色。


    不仅家长同意,酒店需要的用具齐全,大床柔软,天时地利人和。


    但柏越迟迟没有动作,而是长久地看着夏秩,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想把夏秩融进大脑里。看得夏秩都不好意思,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声说:“我们先洗个澡。你待会儿不要再乱咬,明天被人看见。”


    柏越听着他的安排,笑了一声,把他抱起来。


    ..........


    显然夏秩说的最后一句完整话柏越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夏秩又觉得自己像是猛兽的食物,已经被吃了。


    ..........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夏秩脑袋搁在柏越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他几点了。


    柏越摸摸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多。”


    “那得快点去我妈那里了。”夏秩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懒洋洋地没有动,眼皮都抬得费劲儿,半边身子压着柏越。


    柏越轻轻推开,起身穿好衣服:“走吧,得早点去。”


    “不想动。”夏秩声音有点哑,第一遍还没发出声音来,欲盖弥彰地狠狠清了清嗓子。


    柏越看着他笑笑,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翻好:“我帮你穿?”


    半哄半帮地让夏秩从床上下来,其实柏越昨天挺温柔,夏秩感觉还行。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去洗漱的时候认真照了镜子,上次的痕迹就是留在脖子后面,疏忽地被发现了。


    他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脖颈两侧倒是干干净净,从后颈就开始惨不忍睹,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搏斗。


    “柏越。”夏秩说,“我怎么见人。”


    柏越闻声而来,低头检查检查,诚恳低头:“对不起。”


    “......”夏秩看着他这副有错但不改的模样,也没办法,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前面没痕迹?”


    “很危险,有毛细血管。怕你真的‘不行了’。”柏越从后面咬了咬他的耳朵,模仿他昨晚的话。


    “出去。”


    *


    一会儿之后,夏秩父母家中。


    “你在家戴什么围巾?”夏焱山磕着瓜子看电视,对儿子标新立异的造型感到好奇。


    “是连在毛衣上的,特别设计款。”夏秩窘迫地说。


    小船看到树树又没有戴他的同款,鼓起小脸,想去摸摸,被柏越拽住小兜帽抱怀里:“崽,现在顾不上想舅舅了?”


    船船立刻心虚地贴贴,肉嘟嘟的脸蛋蹭着柏越的衣服,把刚刚的事情都忘记了。


    在大家心照不宣中,夏秩戴着围巾在家里度过了一天。


    两天,三天...


    数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新年。


    在窗外的鞭炮声中,小船起了个大早。他就换上了奶奶买的新衣服,红色的吉祥小袄配上一圈白毛绒,闪亮又耀眼。考虑到柏越身份特殊,许清舒没让别人到家里来拜年,等过大年那天家里只有他们五个人。


    但该有的风俗一样都没少,热热闹闹地铺排了一桌子,喜庆的小船崽牵着舅舅的衣角,睁大眼睛看着一切。


    柏越也没怎么正儿八经过过节,捋着袖子给许清舒打下手。柏越不仅长得帅,气质还是那种桀骜又出尘的,看着和厨房永远都不会扯上关系,许清舒是真的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虽然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但是打个下手绝对是绰绰有余。


    许清舒夸赞他:“夏秩都不敢做饭,小时候被热水烫过。”


    “我知道阿姨,他不用会,我来做就行。”


    许清舒看了看那天生为屏幕而生的完美侧脸,说这话时语气自然认真,她也沉默了一阵:“......”


    自家儿子好像运气不错。


    一顿团圆饭做完,柏越算是彻底俘获了许清舒的心。


    吃饭的时候还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小柏”“小柏”的,逐渐顺口。


    夏秩提建议说菜稍微有一丢淡,柏越真诚地说少吃点盐更健康,许清舒立刻觉得志同道合:“和他说没用的小柏,不做饭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夏秩彻底无语,闷头吃饭。


    吃完之后进了屋柏越打算哄他,夏秩笑笑:“当然没关系,我希望我妈喜欢你。”


    晚上许清舒和夏焱山给船崽发压岁钱,柏越摸摸船:“学了一天了,学会没有?”


    “顾西花菜,耶耶奈奈。”小船咕噜。


    还是夏秩翻译出场:“他说恭喜发财。”


    许清舒和夏焱山笑得合不拢嘴,厚厚的红包都塞到船船的小口袋里。结束这一环节之后,又抱着他去楼下小广场看烟花。


    一朵朵光亮划破夜空,映在小船的眼睛里。


    柏越和夏秩落在后面,也一起仰着头,漫天的烟火像巨大夜幕上的演出,这边唱罢那边登场,虽然短暂却绵绵不绝,半扇夜空划成了金色和彩色。


    在小船截今为止还短小的人生中,这是非常愉快的一天。临睡前还认真地把压岁钱放到枕头底下,再仔细挪动挪动,端正地躺好入睡。


    过完年又待了几天,他们便准备启程回去。


    和许清舒提了一起住的事情,虽然她想和小船崽待在一起,但搬家也得有诸多考虑,一时半会儿做不了决定,还是等以后再说。


    于是小船戴上赶工出来的毛线小帽子,和爷爷奶奶挥手告别。


    狗狗都吃圆了一圈,高兴地摇摇脑袋。


    这回过完年回家,柏越就要准备重新开始工作。夏秩复习即将在开学进行的期末缓考,他差不多想好了,不如努力努力再试着读个研,毕竟比较喜欢读书的感觉。


    *


    初五,夏秩按照约定去和好兄弟们聚餐,大家都嗷嗷叫着等他。


    “你不去吧?”夏秩照例穿着休闲运动装,在青春洋溢的他身上相得益彰,挺拔得像棵小树。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回头顺嘴问了句柏越。


    柏越正在收拾他的行李,随口说:“不去了,结束打电话去接你。”


    夏秩点点头,忽然电话响了,便在门边接起来。电话那头说秦恒乐打算退出娱乐圈出国了,能不能借这个机会送送。


    “秦恒乐?可能会有点尴尬。不是,我们没矛盾。”


    麻烦就在这通电话不是秦恒桉打来的,而是赵南森江以北他们提出来。这两人并不知情,只说既是秦恒桉的亲哥,又是当年关系挺近的社团学长,多一个人也是聚。


    秦恒桉推脱不了,让他们先打个电话问问夏秩。


    夏秩也不好和他们多解释什么,想着自己这次要不先不去了,忽然看到坐在一边收拾行李的柏越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用口型告诉他去。


    答应之后挂了电话,柏越放下行李箱,提出也要去。


    “你忙你的。”夏秩说,“这次秦恒乐要出国了,别把氛围搞太僵。”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去和他竞争的,我是去炫耀的。”柏越说,“这是为了他好,不然他一直惦记着你。”


    夏秩觉得柏越现在的脾气确实比以前收敛许多,而且也不想一直瞒着江以北和赵南森,就叮嘱几句之后答应了。


    两人准备出门,小船崽“噔噔瞪”地跑过来,仰着小脸看他们。


    “去哪里?救救树树。”


    “......”


    夏秩拖家带口地到了饭店,赵南森和江以北都非常惊喜:“偶买噶,为什么现在见偶像这么轻松?一顿饭就能遇到。”


    他们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也握了握船船的小手。


    秦恒乐果然也来了,柏越主动友好地打了招呼,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对方用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他。


    没得到回应,柏越淡淡地收回手,假如小船夫斯基在的话,就会评论一句“体面是属于胜利者的勋章”。


    而此刻小船坐在夏秩怀里,乖乖地等待吃饭。赵南森江以北逗他,他皱起小眉头敷衍敷衍。


    服务员说菜正在准备,大家看今天人多,商议开局游戏。


    赵南森笑着说:“人也不多啊,我和江以北,秦学长和以桉。小夏不参加,只能开个四人局。”


    他没敢算上柏越,潜意识始终觉得柏老师有距离感,并不是他们一块儿的。此刻柏越忽然开口:“我替夏秩吧。”


    现在人数正好,其他人也欢迎。


    夏秩和小船自动化为了旁观组。


    赵南森和江以北自信开局,打算好好露一手。玩了一会儿,夏秩就看到他俩嘴型出奇地一致,从“o”到“0”,再到“O”。


    “怎么了?”夏秩凑过去看看,被屏幕晃了下眼,“哇,这谁这么厉害,乱杀啊。”


    “是柏老师。”那两人敬佩。


    柏越算是彻底帮夏秩报了仇,大秀了一把技术。一向话多的赵南森和江以北哑口无言,手忙脚乱地跟不上操作。柏越见好就收,把手机递给夏秩,指导他操作。游戏结束,夏秩第一次收获了胜利的快乐。


    等菜上齐了,大家放下手机,一块儿用餐。


    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柏越也没当着秦恒乐的面做什么亲密的事情,但不过只是坐着,两人之间就有种说不清的氛围在,根本不需要其他举动。


    最后大家都端起杯子,祝秦恒乐学成归来。


    秦恒乐一看酒量也不行,作为主角被灌了一通之后,对着夏秩说:“明明我先看到的。假如早点认清,是不是就是我了。”


    混混乱乱的一通话,赵南森和江以北都没懂,但剩下的三个成年人猜得七七八八。


    秦恒桉匆匆地先送秦恒乐走了,剩下的人继续玩,赵南森看到夏秩玩手机,痛心道:“为什么你的这些页面推荐都是给小朋友做蛋糕?你可是个正值盛年的男大学生。”


    江以北嘲笑:“像你那样开屏全是美女的就正常了?小夏,别听他的。”


    夏秩摸摸凑过来的小脑袋:“因为小船是小朋友。”


    “你这都快成亲生的了。”两人哈哈哈地调侃。


    夏秩犹豫一下,趁势说:“赵南森,江以北,我告诉你们俩一件事。”


    两人笑到一半,看这认真的架势都把大牙收了回去,洗耳恭听。


    “我告诉你们,但是能不能别说出去。”夏秩说。


    赵南森想了一下:“你是坚决不说出去,还是虽然不太乐意但是说出去也没事。”


    “...坚决的。”夏秩说。


    “那你别说了。”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


    “我有时候不能控制我自己。”赵南森承认。


    如此坦诚倒把夏秩整得不会了,沉默一下,点点头:“好吧,假如有一天你俩知道了,可不能说我。”


    互相保证一番之后,夏秩抱着需要睡觉的崽跟柏越回去。


    吃完饭的小船犯困,趴在树树怀里,小脸蛋一颠一颠的。柏越按响车钥匙,为他俩拉开后座的门,一手挡在车门上方,一边弯着腰说些什么,露出屏幕里从未有过的笑容。


    “我怎么好像...有点荒谬的猜测。”站在后面目送的江以北忽然对赵南森说。


    “......”两人长久地安静着,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


    这天晚上,小船崽抱着小熊来和舅舅和叔叔睡,三人一起躺在柏越屋里。


    过了一会儿,摸摸崽熟睡的小脸蛋,确认他睡着了,柏越和夏秩轻轻拿下了他攥着衣服的手,一左一右地下床,来到客卧,反锁上了房门。


    柏越吻着夏秩,今天动作挺凶,或许是将要离别,或许是正如他在晃动的床上问出的那句“要是我们没再遇到,你会不会和秦恒乐在一起?”


    夏秩对他这种时候提别人的人名倍感无语,断断续续地告诉他,自己大学遇到不少“秦恒乐”,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


    本来算是讨好的一句话,却让柏越更凶,翻来覆去地,陡然上来的强度让夏秩支撑不住,手又被柏越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感到没来由的委屈,一口咬在柏越的肩膀上。


    力道大的让柏越停下,轻轻捏着他的脸:“牙要咬掉了,乖乖。”


    直到看清夏秩发红的眼尾和挂着的水珠儿,柏越心疼地吻着他的脸,刚刚那股狠劲儿荡然无存,所有莫名的脾气也都收了,忙着哄夏秩。


    等收拾完之后,又抱着夏秩回到床上,轻轻抱着吻他。


    小船崽并没有发现每隔几天他都要在边上醒来一次,早起永远都懵懵的。


    但是这天早上他发现树树赖床了,一直都不起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伸出小手想摸摸夏秩的额头。柏越把他抱出去:“崽,让叔叔多睡会儿。”


    “懒虫,树树。勤劳的船船。”小船夸夸自己。


    柏越笑笑,这一趟去爷爷奶奶家增加了不少词汇量。


    “你可以是勤劳的船船,但偶尔起迟一次不算懒虫。”柏越认真讲道理。


    把小船说得似懂非懂之后,他心虚地端着早餐给夏秩,把他叫醒。


    夏秩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浑身都疼,回忆一番之后生气地瞪了柏越一眼。柏越诚恳认错,再加上热气腾腾的早餐还有充满好奇的小船,夏秩勉强原谅了他。


    吃完早饭之后,这是短期内最后一个这么悠哉的上午,夏秩靠在柏越怀里看电视。现在两人在家已经基本统一穿衣风格,都是休闲风的卫衣。柏越也不再时刻衬衫西裤了,夏秩调侃他追到人就懈怠。


    两人正看着正儿八经的法治节目,柏越忽然对夏秩说:“我换个发型怎么样?”


    虽然和节目一点关系都没有,夏秩也不觉得突兀,他转头看看他乌黑漂亮的头发,制止:“不行,我喜欢这个发型。好好的为什么换?”


    柏越轻声在他耳边说:“你老扯我头发。”


    夏秩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捶了他一拳,说他闲得无聊。


    柏越说不让他换发型下次就带个光头头套。


    “有病你,带光头头套别想靠近我。”


    小船崽追着小狗从两人前面跑过,夏秩招招手,两个崽都跑过来。夏秩把小船抱起来:“崽,明天舅舅出去工作了,叔叔打算回出租屋学习,你跟叔叔一起去好不好?”


    小船只听到了关键词,立刻抱紧夏秩:“不肘。”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夏秩要走的危机感了,还以为会永远留下来。


    “换个地方而已啊。”


    小船已经陷入悲伤,小脑袋埋进夏秩怀里。夏秩无奈摸摸:“我已经和你舅舅在一起了,崽。不会再走了。”


    船船皱起小眉头。


    夏秩和柏越才想起来他们忘记告诉小船了,还默认这些□□夕相处小船早就看出来。


    “他是你舅妈了,崽。”柏越通俗易懂。


    船船紧拧的小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清澈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夏秩。


    在这样纯真期待的目光下,夏秩只能点点头,还是补充道:“是类似于舅妈,但其实不是,等你长大学习就知道了。”


    小船听到的:是&*^&舅妈。


    他很高兴,圆圆的脑袋一头撞进夏秩怀里,柏越伸手拦了一下:“小炮弹一样,别瞎撞人。”


    夏秩摸摸快活的崽:“多亏你哦船船,不然叔叔和舅舅就错过了。”


    没有小船的话,两人不会在直播间遇到,不会上带娃综艺,不会解开误会,什么都不会。


    夏秩问他:“当初怎么想到的把直播拿给舅舅看呢?”


    小船伸出小手指,指指小房间:“皂片呀。”


    船崽无意间发现舅舅坐在小房间里悲伤地看着夏秩的照片,于是在直播镜头开启的那一刻,他立刻迈着小腿儿去举给舅舅看。


    他什么都明白,从一开始就想要夏秩当他的舅妈。舅舅喜欢的人,小船也非常喜欢。


    夏秩抱起船船:“原来你是个有目的的心机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