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晚上的, 听到这样的小声音，许清舒立刻就想象出一个流落街头的船船。


    当即从懒洋洋的看电视姿势改变到端坐。


    可惜小船词汇量有限，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然后操作不熟练的小手就把电话手表挂断了，还对着黑屏“喂”“奈奈”了几声。


    他还在那里“喂”，夏秩的手机已经响起了许清舒的电话。他走到别处去接，没告诉许清舒他就在小船旁边。毕竟时间这么晚, 也解释不清楚。


    “夏夏，船船被人欺负了。”许清舒严肃, “这综艺才刚结束, 我猜肯定就是利用完了就把他丢掉了。”


    夏秩沉默一下, 宽慰道：“不会的，妈。人家是亲外甥，丢掉违法。”


    “哎呦, 有些人好坏的，没看曝光那么多黑心公众人物，利用小孩老人营销自己形象，你不能只看表面。”许清舒的思想已经如脱缰野马，“不行, 我现在睡不着了。”


    “...那怎么办呢？”


    “我想去看看船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不放心。”许清舒决定为了小船和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夏秩看了眼沙发上认真戳着小手表的船船，小脸蛋肉嘟嘟的，红润细腻有光泽, 哪里像被虐待的样子。


    他本打算再说几句把许清舒敷衍过去，忽然看到柏越似乎还在为没拿到礼物而emo，想了想, 改变主意。


    “那等等吧，我去问问。”


    他挂断电话，问船船：“崽，你想不想去奶奶家玩几天。”


    船船仰起脑袋，陷入回忆，和这个词连接在一起的画面有美味饭菜，闪亮玩具，还有圆圆的小青萝卜——


    想起牺牲的小萝卜，他鼓起小脸看了看舅舅，伸出小手：“救救。”


    没头没尾的动作让另外两人都没看懂，一番描述之后柏越摸摸他：“好吧，明早带你去挑。但你买了之后三天就得换一个，不然会坏。”


    小船思考一番，觉得奶奶家很诱人，答应明早拿了萝卜之后就去奶奶家。


    柏越靠在沙发上，看了眼夏秩：“明天又要走了？”


    语气调侃，但接下来的一晚上都格外沉默。


    *


    第二天一早，小船被带去超市亲自挑了两个最圆的小萝卜，出来之后揣在口袋里，拖着小行李箱和树树一起出发。


    只剩下柏越和小狗留守在家里，互相不太熟，各干各的事。


    夏秩抱着崽回到家，许清舒和夏焱山早就等候多时。看到他们的奥特曼小宝贝可心疼坏了，摸着小手小腿仔细检查。


    “妈，我先回去了，我学校还有...”


    “知道了，你有事就先走吧，忙完早点回家。”许清舒正问小船严肃的问题，被夏秩给打岔没了。


    夏秩编好的借口没用到，于是和小船说：“崽，等想回家了打电话哦。”


    昨晚已经偷偷说好，夏秩把他送过来之后回家陪舅舅，小船在奶奶家玩。


    船船点头。


    夏秩把带来的行李箱打开，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装得全是小船的东西，他给许清舒夏焱山认真介绍小船的生活用品和作息习惯，两人拿着备忘录仔细听。


    其实船船是很好养的。


    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完，夏秩又独自坐高铁回去。


    一来一回耗时挺长，出站之后都下午了。


    到了柏越家门口，敲门没人开，输密码进了门。小狗对他的去而复返很高兴，摇摇尾巴，过来蹭蹭。


    夏秩没看到柏越，转悠几圈，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柏越还躺着。


    现在的时间显然早过了午睡的点，他过去摸摸柏越的额头，可能是手有点冰，刚碰到就把对方弄醒了。


    柏越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大脑才恢复运转：“怎么回来了？”


    “看看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夏秩判断体温正常，“作息能不能规律点，下午睡这么久，晚上又睡不了。”


    柏越把他拉到旁边躺着：“你把船船送过去又回来？那你坐了一天车。”


    “嗯。”


    柏越想了想，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专门来和我过二人世界。”


    夏秩看他神情瞬间活了起来，便默认了：“之前注意力全放在小船身上，有点忽视你。”


    “没关系，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养小孩子。他被我养得一点都不开心。”柏越刚睡醒，没带上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态。


    “其实我经常觉得那是小时候的你，要是能有机会重新养你就好了。”


    夏秩知道柏越的童年要更不开心，连“舅舅”都没有。


    柏越笑笑：“拉倒吧，那我怎么和你在一起。”


    夏秩也为这个荒唐的想法觉得好笑：“你小时候也那么可爱吗？”


    “没人爱我的。”柏越偏硬的头发蹭在夏秩脸颊和下巴上。


    夏秩伸手抱着他，沉默一会儿，很轻的话正好落在对方耳边：“我爱你，柏越。”


    从见到的第一面就产生了情愫，听上去很奇妙，只是一个有着阳光的午后，不经意的对视，竟然就会有之后的这么多故事。


    可能就是为了爱他而来的。


    夏秩抱着柏越，觉得很有安全感，他坐一天车确实很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柏越认真看了会儿他的睡颜，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等夏秩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晚饭也早已经准备好，坐到桌前就有丰盛的佳肴。难得两人在家，又烛光了一次，知道自己酒量的夏秩没再喝之前的红酒，倒了杯饮料。还特意挑红葡萄汁倒进高脚杯，和柏越的红酒高度一致。


    只要两人在，就很有氛围感，摇曳的烛光和清浅的灯光，朦朦胧胧的。


    吃完计划出去溜达溜达，因为下午都睡了觉，感觉精神头十足，夏秩提议找部电影看看。


    柏越由着他。因为刚刚喝了杯红酒，即使没醉也不能开车，两人到楼下打车前往。


    工作日晚上电影院人不是很多，夏秩特地挑了最后一排，抱着爆米花和可乐，拽着柏越快速入场。


    柏越本来看他在软件精挑细选最后一排，还以为要搞搞浪漫，结果一看影片类型，动作犯罪悬疑科幻，还是3D场，击碎所有幻想。


    大屏幕上仿佛要跳出来的特技晃得人眼晕，柏越摘下眼镜，偷偷看看夏秩。


    夏秩看得津津有味，抱着爆米花狂吃，脸颊鼓起一个小包。柏越觉得他好可爱，故意把手悬在爆米花筒的另一侧，守株待兔，果然被碰了一下。


    “？”


    带3D眼镜正投入的夏秩拍开，抓了一把爆米花。


    柏越：“......”


    直到快结束，夏秩忽然从沉浸式观影中自拔，赶紧拍拍柏越：“要散场了，我们快先走，一会儿你别再被人拍了。”


    同一时间好几个厅放映，结束时是人流高峰，可能会有麻烦。


    柏越看了看屏幕，正到最激动人心的终极大战：“你不看了？”


    夏秩起身带着他出去，把3D眼镜放在筐里，速速离开。


    “一个结尾而已，猜都能猜到谁赢了。”走在空无一人的散场通道，夏秩不在意地说。


    柏越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决定和你在一起了，你肯定比结尾重要。”夏秩肉麻一下，试图把对方的注意力拽过来。


    他们出了电影院，路上人烟稀少，夏秩戴上帽子，牵起柏越的手。


    就这么在路边走着，路灯安静地亮，很像高中的时候。


    微凉的风吹动发丝和衣襟，夏秩每次的心情都轻快得像泡泡汽水，高中是易拉罐装的，随时要爆炸。现在是敞口杯装，一个一个的小气泡不断朝上冒。


    柏越由他牵了一会儿，开口：“你想公开吗？就不用这样了。”


    夏秩一愣，说：“不用吧。我找个时候和我爸我妈说一下就行，不想让不相干的人论长短。”


    他不喜欢别人说柏越，所以很少上公共社交平台。


    “我之前和公司重新商量了，慢慢地不会再出现在台前。以后可以过你想过的那种生活。”柏越告诉他。


    这是夏秩第一次听说：“为什么？”


    “我当初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和柏清崖争口气。本来也不喜欢这，他一直警告我别碰相关事情，就来了，他果然很不爽。”柏越漫不经心地说，“但我也不高兴，因为把你丢了。”


    “可你真的很有天赋。”


    有人说柏越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虽然似乎是抹掉了努力的成分，但别人确实付出多少努力都达不到柏越的水平。


    “天赋为什么要给别人看，没必要得到别人的认可。”


    夏秩也没再说什么，柏越也并不全是为他做的决定，有自己的考量。


    *


    两人接下来的几天都腻在一起，夏秩给柏越买的香水也到了，费了好大劲儿买到了一模一样的，虽然生产公司已经被别的公司收购了，但香味一模一样。


    晚上，他俩在外面约会完回到家，夏秩就把香水拿出来送给柏越。


    柏越意外：“你真送我香水？”


    “不是你之前说那瓶用完了，让我买个新的送给你吗？完全一样。”


    夏秩好容易找到这一家，对柏越的质疑不大爽。


    柏越笑笑，脱掉外套挂起来：“之前去香水店也是给我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去香水店？”


    “猜的。”


    夏秩稍微想想就知道那天应该是被拍了，当时就有点感觉到。他问：“你以为我给谁买？怎么不问我。”


    “我可不问。万一给别人买怎么办。”柏越揶揄道。


    衣柜里当即又多了个香水瓶，这家收购别人的公司包装更差劲儿，花花绿绿地杵在黑灰调为主的衣服中。


    夏秩给柏越看小船崽的照片，许清舒时时刻刻拍一张，仿佛在向他炫娃。一会儿功夫没看手机，未读消息就变成两位数，应该加个友情提示“多图预警，流量慎点”。


    照片里，船船端正地坐在夏秩以前的书桌边，穿着卡通棉袄的小腰板挺直，专注画画。袖子上还戴着小熊袖套。


    “再不去接，你可能就认不出你外甥了。”夏秩放大那个小熊袖套，应该是许清舒缝制的成品。


    柏越随口说：“昨天问他不是不想回吗？在家也无聊，肯定还是被人哄着最高兴。”


    许清舒和夏焱山每天夸小船一百遍，晕头转向的小崽早就乐不思蜀了。倒是还记挂着打电话问问舅舅好不好，要不要自己陪伴。


    “你爸妈要愿意的话，以后把他们接过来住吧。”柏越说。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这么大的空间平时只有他们仨，本来就有点空。


    “你想得也太远了，第一步还没说呢。”夏秩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他父母一向开明，但也难保在这件事上会不会支持。


    两人重新在一起来之不易，要是父母坚决反对，夏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总是想把有风险的事情朝后推推。


    柏越自然是随他决定，但肯定有点失落，夏秩亲了亲他。


    按他俩一对视就想接吻，一接吻就不容易停下来的情况，默认晚上九点以后是不对视的。


    但现在夏秩跳过了第一步，亲着亲着就被按在了沙发上，头发微乱，露出一点额头，明亮的眼睛看着停下来的柏越，唇色迷人。


    柏越和他呼吸交缠：“你总这样。”


    再洗冷水澡就要洗出问题来了。


    “柏越。”在柏越准备起身去浴室的时候，夏秩忽然攥住他的领子，轻轻喊了一声。


    柏越停住动作，的眼神变得深了些，低头看着夏秩。


    两人之所以一直什么都没做，就是柏越总及时停下，那天的位置问题没有明说。他想让夏秩做选择，不愿意对方委屈求全。但夏秩一直不好意思。


    这回夏秩目光躲闪，睫毛不安地颤动，轻轻蹭了蹭柏越的腰。


    意思很明显，如同在稻草堆里扔下一颗火苗，燎原之势已不可挡。


    柏越的吻从他的嘴唇移到下巴，来到颈侧，这里白皙干净，很适合留下痕迹。夏秩的手放在柏越头发上，不由抓紧。


    来自头发的痛感是很明显的，而且还动不了。


    “我们今天不做什么，夏秩。”柏越不得不先哄着他把手放开。


    一是夏秩不经意间表露出的紧张，二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柏越今晚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怎么样。只是夏秩难得主动，想让他舒服。


    夏秩听不进去他的话，手指头上一直绕着撮头发。柏越没办法，重新吻着夏秩的唇，等对方把手松开之后，抓住按在沙发上。


    ............


    结束之后，夏秩靠在他怀里，额前的头发被汗濡湿，几绺碎发贴在脑门上，微张的嘴唇红得很漂亮。


    柏越温柔地把他前面半湿的头发拨弄开，看着就得到了心理满足，即使自己难受得要命，还得去冲冷水澡。


    刚起身，就感觉衣角被人拉住，汗涔涔的指尖摸索上了他皮带的金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