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无有离恨,唯有大...
作品:《太虚幻境可持续发展报告》 《太虚幻境可持续发展报告》全本免费阅读
这是最古老的历史,是被遗忘的真相,是太古神灵被遗忘、掩埋、更改、窃取的无上辉光。
在地之浊气开始在人间肆虐,进而隐隐影响到天界后,本来就被东王公篡改了根基,以“阴阳和合之气”为基石的三十三重天,更是从本质上产生了动摇:
天界在最初建立起来的时候,仅仅是作为昆仑墟的替代品而存在的,一个能让九天玄女和高禖遗孤有故乡可回的“家”;后来随着天地间灵气的溃散,生育一事给人类女性带来了不可逆的巨大伤害,为了让她们有个能够疗伤的去处,在瑶池王母的决定和天道的默许下,天界这才对人类敞开了部分大门,准备接纳修炼有成、得道飞升的女仙。
——然后这大门一开,便再也合不上了。
按理来说,天界和人间应该维持着互不干涉的状态,从人间飞升上来的仙人也说要“断绝尘缘”;然而随着源源不断的新来者加入神仙的队伍,他们带来的影响力也在从各个方面侵蚀着天界。
就这样,地之浊气源源不断自下而上涌入三十三重天。
东王公依然有篡位谋权之心,是因为他本人是被瑶池王母用火种锤炼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只经过一道净化的程序;但只要是人类,那么罔论男女,都只能从人类的女性腹中诞生,因此,这个群体繁衍的代数越多,地之浊气就会被净化得越彻底:
前者威力大,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但只净化一次,终究不保险,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后者威力小,且要以人类女性的躯体为容器、以她们的生命为代价,但只要这个群体还存在,那么这套净化流程就能重复成千上万遍,总能过滤出好东西来的。
打个比方,就好像如果要从沙砾里淘出细金,瑶池王母的操作,就等于“用了最细密的棉布,但是只过滤一次”,后者则是“用无数个大小不一规格不一的筛网,过滤了无数遍”:
哪怕按照后者的操作流程来,要废弃掉无数个过滤网,但只要把这一套流程走完,那么最后在千万次淘洗中留下来的,就一定是真金。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哪怕被锤炼净化过无数遍的浊气,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甚至还有真正往好的方向进化的可能,但是他们自身没有杀伤力,和他们相关的另一些人却依然积习难改:
他们看不到“飞升上来的人要积攒功德、苦修多年,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成功”的辛苦,只能看见“有人能飞升上去”的硕果,只能想到“我认识的亲朋好友能飞升上去的话,肯定得拉我一把”,还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人情往来。
只要这样的想法存在,那么,哪怕这些飞升上来的地之浊气,其本身真的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但他们只要存在于这里,对下界那些被筛选下去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能最大限度激发人心底狂妄悖逆之情的象征了。
就这样,瑶池王母一手建立起来的三十三重天,在“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双重挤压中,不堪重负,飞速倒塌:
前者是因为,随着人间乱象频发,天之清气这一群体的衰弱也体现在了瑶池王母等神仙的身上,东王公身上被火种淬炼过的痕迹也开始变弱,使得他又要重萌故态;后者是因为,飞升得道的地之浊气不仅联结起了天界和人间,使得人间乱象有了影响到天界的可能,而且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可他们只要存在于这里,就是对瑶池王母最初本愿的忽视,自然也是对天界的破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自那之后,又过去了无数年。
原本应该位于离恨天中心——且离恨天里也应该只有这两个位置——的瑶池和太虚幻境,这两个分别为“天界统治者”和“天界储君”的居所,也发生了变动:
不知谁先发现的这一点,总之,等大家都反应过来之后,玉皇大帝所在的凌霄宝殿,已经被搬到了离恨天的中心,鸠占鹊巢地把瑶池都挤到了一边;至于原本就依附瑶池而存在的太虚幻境,则更是被遗忘到了十分偏远的犄角旮旯里,哪怕用最快的车驾,想要从离恨天中心抵达这一处,也要行上少说十几个时辰。
可荒僻也有荒僻的好处。
东王公自从有了“取而代之”的心后,被他排在心底的敌对名单头一号的,就是瑶池王母;在瑶池王母之下,又多半是那些要么从太古时期便有名有姓的存在——比如说日母月姑、青女素娥、精卫凤凰,要么是参加过后来的封神之战的女仙,她们虽然不是太古的神灵,但按照“矬子里面拔将军”的眼光来看,也是凡人中的佼佼者——比如说云霄娘娘、金光圣母。
一旦重视起来,东
王公就要开始采取手段了。
于是,在人间的历史大概进行到汉朝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人间那些“东王公和西王母是配偶”的说法,任凭他们混淆二者之间的主从关系;后来,从这一流言里,又以讹传讹地衍生出了“东王公和西王母共同执掌天界”这样的谎言,他也从未辟谣,只坐享其成,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解释、不主动、不拒绝:
话都是人类传偏了的,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但人类传偏话后带来的好处,我可就要拿走了。
他又开始逐渐将部分神仙手中的权力分薄,开始有针对性地对付那些有名有姓的女仙:
大司命和少司命已忘却前尘,云中君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这些都是在涿鹿之战里受过重伤的,不足为惧;日母和月姑虽然力量强大,但她们要管理日月,为人间带来光明和黑暗,无暇分心,自然也不可能专门前来,戳破他的谎言。
凤凰和鸾鸟已经不会说话了,和它们一起飞升入天界的异兽们,在繁衍了这么多代后,也没什么灵气了,不会说话的哑巴有什么好怕的?
云霄和朱佩娘所处的时代已经比较往后了,她们甚至都不一定能得知当年的真相,只要把她们调离权力的中心,让她们远离瑶池王母,那么这帮人无法互相感应,也就不一定能醒过来。云霄闭关不出,这个比较好办,只要让她继续闭关就行;金光圣母的话,把雷公扔给她吧,但是要伪装成“是二者缘分使然在一起的”,不能暴露“雷公和金光圣母都不是一个故事里的同种族的家伙,其实不该共同掌权”的本质。
这么看来,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一直在月宫看守不死之树的素娥。这样的神话可不能传下去,万一让后人知道了她的重情重义和信守承诺,那么信仰她的人就会变多,怎么办呢?那就釜底抽薪吧,从已经初现雏形的宗教神话里,另造出“太阴星君”的职位,偷换一下概念,把独一无二、天上地下仅此一位的素娥,变成“据说有千八百个的嫦娥仙子”,那么人们就不会信仰她了,她得不到人间的香火,天然就要弱于受香火供奉的神灵。
在东王公的一连串操作下,地之浊气对天界的影响愈发明显。
可问题是,能飞升上来的,都是已经没什么杀伤力的、被净化好的人类;但这些人类中的男性只要还存在,就
要给天界和人间之间的负面“互相影响”再添一笔;但神仙都修炼到这种程度了,想让大家再反过去干点杀人放火的事也挺难的。
在无数个自相矛盾的冲突之下,地之浊气对天界产生的变化,终于体现在了一个奇妙的方面:
摸鱼。
已知:地之浊气会掩盖天之清气的美好品质;
又已知:天界的地之浊气(人类)已经无害;
求解:他们能对天界造成什么影响?
只有这点无伤大雅的影响了。
于是太古的神灵们天生自带的各种美好品质,诸如坚韧不拔、言出必行、心志坚定等优点,便开始蒙尘,原本应该和瑶池王母本人一样勤政的神仙们,开始无师自通了“摸鱼”,日后奢靡之风渐盛的三十三重天至此初具规模。
东王公本人在这边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浑然忘了,常年空置的太虚幻境,也该是在他的防备名单上位于前几名的家伙之一。
他不是不重视,否则就不会派出符元仙翁和月老去分薄太虚幻境主理的“姻缘”了,但是再怎么重视,也架不住这个地方真的是常年没人:
你心底再怎么重视领导,在看着领导办公室常年空置、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这位领导两三次的前提下,年底开会发奖金的时候,你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得愣个三秒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就这样,一直没有掌管者的太虚幻境,在离恨天里越飘越远,已经飘出了东王公的记忆范畴;再加上随着三十三重天的懈怠懒散之风越来越严重,就连东王公——不对,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个更光辉灿烂的名字——玉皇大帝本人,都在常年懒散的氛围里懈怠了下来。
地之浊气带来的摸鱼影响力何等摧枯拉朽!多年后,哪怕空置了千万年之久的太虚幻境突然走马上任了一个新的神仙这件事,都没能引起玉皇大帝的半点危机感,甚至还能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住“慈祥敦厚”的长者形象,还会给那边送封赏:
不就是个管姻缘的清水部门吗,有什么好怕的?不必担心,上面还有符元仙翁和月老压着,这小孩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最多也就新官上任三把火吧,烧完了就没事了。
……等等,不对,这个部门好像有点耳熟,这到
底是什么东西来着?我当年接管天界的时候,我建立过这么个偏僻又荒凉的地方吗?算了,想不起来的东西就不费那个心思去想了,怪累的。
不仅玉皇大帝本人,在最开始,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有人在意这一次不起眼的职位调动,人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神仙,她处理的也不过是人间最普通不过的案件。
直到一点微末的水纹扩散成千万丈的灌愁波涛,席卷起的山崩海啸之势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这势头不仅能打碎三十三重天,甚至能唤醒沉寂多年的昆仑之主、西王母、瑶池王母最本质的那部分。
这远古的巨兽在钥匙的呼唤下,一经苏醒,便要地覆天翻;她封存在人类世界里的那部分力量,终于经由故人之子的手,交还到她自己的手中。
这一刻,在一片混乱的三十三重天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声。
这声音与当年三十三重天拔地而起升入高空时,从西王母胸中发出的连绵不绝的爆裂声一模一样,都是“火种正在重铸世界”的征兆。
震耳欲聋的轰响从虚空中滚滚而来,地动山摇,雷鸣不止。
在这撼天动地的声浪中,漂浮在虚空中的无数白玉碎片,被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气息缓缓吸了过去,随即在天道的力量下,开始疯狂旋转、互相挤压、最终凝实;散落成千万片的金饰终于回归为最初的太阳的光焰,灼灼燃烧着,要重铸一切被击碎的旧物。
自千万年后归来的高禖遗孤,果然如她的尊名所说的那样,击碎了虚假的三十三重天;于是眼下,一切旧有的都要推翻重来,一切规则都在被改写。
这时,就看出“神”和“仙”的区别来了:
直接从天道里受感召诞生的、天生就具有神职的神灵,再怎么衰弱,也能扛得住这一波大清洗,保持清醒,进而找回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可那些靠修炼得道、积攒功德飞升上来的修行者,就只有力量最强的那些人,才能勉强维持住神智,见证天界的剧变。
大司命和少司命的眼神变得更加苍老、清明,因着只要有“人类的命数与幼童”的这一概念存在,她们就会从人类的族群里无数次重生。
种火老母的手中也出现了失踪许久的金杯。她并
非昆仑山上独来独往的孤僻神灵,而是与玄鸟、夸娥、高禖神一样,在太古时期便已有姓名的存在。被“灶王爷”抢夺走千百年之久的神权在这一刻回归正统,她得以重申自己的权能,并非简单的“家庭内务灶台”之类的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更宏大的“火种”。
原本飘散在整个天界的云雾在此刻凝结在一起,自从涿鹿之战结束后,便重伤失踪至今的云中君也虚弱地现出身形;凛凛的寒霜与日轮的光焰一同铺满虚空,青女挣扎着从虚空中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素娥的裙角,泣不成声道:
“素娥姐姐……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当年素娥在昆仑山上,与西王母发誓之时,曾说过“永世不出月宫,看守不死之树”,可眼下,三十三重天被自上而下完全击碎,整个天界都漂浮在一片混沌里,她漫长得仿佛望不到头的守望也终于得以结束。
她的长发已经从月光的银白变成了由衰老导致的真正苍白,可蕴藏在那双月白色的眸子里的,已经不是以往冷冷的火焰了,而是故人重逢的真挚的欢喜。
白发蓝眸的女子手捧满怀不死之树的枝叶与硕果,与她那分别无数年的姊妹相拥而泣:
“……多亏主君英明……天也!真真未能想到,我们还有能再见的一日!”
——她说的“主君”,究竟是谁呢?
是已经死在了涿鹿战场上千百万年、后世人甚至都弄不懂她们真正性别的姜和姬,还是收养了炎帝和黄帝,将她们抚养长大,后来又执掌天界的西王母?
是开天辟地的女娲,还是从女娲尸骨中诞生、执掌“繁衍”、让她们从虚空中有序诞生的高禖,还是从千万年后原路返回到她们身边的,击碎虚假的三十三重天的高禖遗孤?
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们已经重逢。
在这一片混乱中,唯有瑶池王母的声音格外清晰冷定,因着高禖遗孤的回归,将她真正的力量唤醒,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历:
是了,是了。我并非是在和玉皇大帝结婚后,搬到瑶池来执掌天界的。整个三十三重天都是出自我手,是我为玄鸟和高禖姐姐的孩子打造的家园。真要论起来的话,此处的主人毋庸置疑是我,只要我力量足够充沛,哪怕不用东王公这个助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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