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绝杀

作品:《太虚幻境可持续发展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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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正被北极紫微大帝拿来当枪使的两位白水素女,也就是秦慕玉和金钗两人,正在齐齐从西南赶回京城的路上。


    其实按理来说,她们不必走这一遭的;再加上秦慕玉身为宣慰使,地方权力高度集中,刚外放几年就回京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清君侧逼宫。


    可架不住“本来该死伤无数的疟疾竟然被有效解决了”这个消息一传回来,京城上下朝野内外无不震动,其中以太医院那些觉得自己没能捡漏的男医师们蹦得最高、最不服气:


    “真的假的?这真不是那边的人为了邀功编造出来的假消息吗?”


    “我不信!疟疾是何等凶险的症状,昔年各大将军征战蛮夷之国,路经西南之时,病死者都有十之七八,怎么转手一倒腾在这两人手里,反而成了治愈率有十之七八?”


    “其中必有猫腻,还请陛下明鉴,将这两人速速召回询问则个!”


    然而有人嫉贤妒能,就有人愿意为这两人说句公道话。


    第一位站出来的便是被援助灾区大部队落下的钱妙真,毕竟很难说把这位毒药配置专家送去疫区的话,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这话说得颇没道理。我等在京城坚守阵地,枕戈待旦,不敢懈怠半分,使得城外叛军中的疫情最终也未能传入京城。我们做得,她们为何做不得?可别是诸位想通过污蔑猜测的方式从她们身上分功吧?”


    她是太医院里有头有脸的、凭真才实学考进来的人才,众人自然不敢多言,这便是官方的态度;而在民间,曾经在雁门军围城之时打开观门,收留左邻右舍在逃难的时候扔下的老幼妇孺的樊云翘的话语,便从民意的角度给了那些说闲话的人最后一击:


    “我在战争期间打开观门收留无家可归之人的时候,可不见有哪位同道和我做一样的事情。可战争一结束,怎地人人都说自己也曾‘心怀苍生,救困扶危’?需要你们的时候没一个人站得出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个个跑得比屁股着了火都快,看来属实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这两人一表态,甚至都不用述律平开口说什么,民意就相当一边倒地把太医院的异议给压下去了。


    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樊云翘正好是最接近群众的人;与此同时,贺贞等人之前率领的义诊队伍的后劲


    ,也终于彻底发挥了出来:


    “燕云真人所言甚是,抢功也不带这么抢的。”


    “西南急报传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们出人出力,眼下那边好容易平定下来,本是好事,倒叫这些长舌夫嚼起舌根来了。”


    “也没见着他们为百姓做些什么,只在太医院里吃香的喝辣的给皇帝老儿看病,要说信谁,我肯定信曾经治好过我腿上瘤子的姑娘。”


    “等一下,我们有皇帝?”


    ——曾经或许会有,但现在绝对没有了。


    因为七日前,伴随着紧闭足足半月的城门开启,飞驰而出的,除了八百里加急、召秦氏姐妹二人入京领赏的信使,还有镇国大将军白再香率领的京城守军。


    这边是失去了一名主将,军心涣散,又被来历不明的疫情给弄得身体虚弱气势萎靡的叛军;另一边是在京城中依然不忘操练,又不让他们出门征战,足足憋了十五日,血气旺盛战意蓬勃的守军。


    如果在现代爆发如此大规模的疫情,国家为了切断病毒传播的途径,会实行一定区域的封锁,憋上十五天,哪怕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再多,是个正常人就得疯,就更别提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手段的古代了。


    于是两军甫一见面,双方便同时从心头涌起一股情绪。


    雁门叛军:这把完了。今晚不用给我做饭了。


    京城守卫:这把稳了!今晚不用给我做饭了!


    白再香最精明的地方就在这里,她们出城的时候恰是傍晚。她愣是等着对面的营地上都升起了炊烟,眼见着没人布置绊马索、铁蒺藜等陷阱,这才把军队调集了起来,言简意赅道:


    “打到对面营地去,杀光叛贼就能吃饭。”


    ——你也饿着肚子,我也没吃饱。但你们平日里就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我们好肉好菜精米白面地吃得一身力气,谁的身体素质好,谁就能干上这一顿饭!


    就这样,在雁门军惊恐的“这家伙好没人性,怎么专捡如此刁钻的时刻出击”的绝望眼神下,气势汹汹、两眼发绿的京城守军从城内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气势汹汹饿虎下山的模样宛如五千年后军训结束的学生攻占食堂。


    跑在最前面的火/枪兵数发连射后耗空了火药——京城内的资源只能支撑得起这两次交战的连发——但她们的


    武器经过改良,倒过来还能当榔头用,便训练有素地分成两排,退到两侧,露出了被第一轮的火力压制保护送过来的带刀骑兵。


    这帮人个个手握马刀,二话不说,上去就对准雁门叛军的脑袋一阵猛砍,下手讲究的就是一个又狠又准还特别黑心,再加上她们是突击过来的,绝大部分的雁门叛军甚至都来不及上马,就被手起刀落一斩两段了。


    眼下已乱到这般境地,根本就没人顾得上贺太傅和前任太子,人人都自顾不暇,似乎就没有人发现,在京城骑兵冲锋的时候,有一骑载着两人的马已经趁乱抄小道提前离开了,论起跑路速度来,这两人敢并列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得亏雁门叛军日常戍边训练有素,除去一开始被冲散了阵型,死伤惨重后,立刻便整好了队伍。


    护国大将军的副官在前往阵地中心的主帐,苦苦寻找另一位主将未果,便不得不担起领军的职责,扯着嗓子撕心裂肺指挥道:


    “盾牌兵上前,挡住她们的冲锋!”


    伴随着他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来,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从身边的血泊里捡起武器,组成了一道勉强像模像样的防线;位于盾兵后面的枪兵也齐齐从盾墙的空隙里伸出寒光闪烁的长矛、长枪,这正是他们和游牧民族对抗多年后培养出来的血泪经验:


    你想要攻破盾墙,那就用冲在最前面的人命来打一个口子!


    然而这套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用,对跟在述律平身边多年因此对游牧民族的骑兵交战方式深有了解,更是直接做了套雁门军反应模型以模拟任何应对方式的白再香来说,真的是没有半点用。


    白再香:很好,我就等你这一手呢。今天不让你死去活来哭着求饶,你就不知道京城中最大的毒药头子是谁。


    于是她手中战旗连番变幻方向之下,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进行了第二次变阵:


    原本手握长刀的部队立刻退了下去,她们的使命“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削弱对面战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负责用火/枪榔头掩护她们的火/枪兵也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这种普通的重武器如果对上盾牌,就会迎来僵持苦战,而这正是雁门军那边想看到的结果。


    当这两支队伍齐齐撤下去后,京城守军的阵型也随之改变了,从一开始的三叉


    戟冲锋式,变成了紧凑的尖刀方阵,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第三支队伍。


    只不过这支队伍手中持有的兵器,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格外奇异的新玩意儿:


    它们虽说看起来有些像长矛,但其顶部又带着钩子,金属质地的尖端闪烁着森森寒光;如果说这玩意儿是绊马索之类的钩子,可尾端又挂着格外沉重的铁环,伴随着她们的移动发出撞击声,千万道铿然的响声混杂在一起,便格外气吞河山,声势浩大。①


    而这玩意儿的作用也很快就揭晓了。


    伴随着白再香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埋伏在方阵尾端的第四兵种也终于展露真身:


    那正是之前曾经在城门上一个照面,便叫雁门军大伤元气的弓箭队!


    她们原本在城头抛射的时候,那精妙的准度和箭头上抹着的毒药,就已经足够让人叫苦不迭;眼下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更是好一番铺天盖地的激射,雁门叛军可算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顾头不顾腚”的苦:


    如果举起盾牌护住从上方降下的箭雨,保护好自己的头颅性命;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继续构建防线为身后的长枪队打掩护;可如果他们还要讲义气地护住身后的兄弟,那么为他们构建的防线除去自己手中的盾牌之外,只怕还要有自己的尸体。


    这一手兵种混杂玩得那叫一个进退自如、游刃有余,把护国大将军的副官震得险些没一口凌霄血血溅三尺。当场气杀:


    不是,怎么会有人在组建了火/枪队之后还组建弓箭手队伍啊?!你是不是也太滴水不漏有备无患了一点,这么小心真的不要紧吗?这就是苟一苟活到九十九的典范是不是?!


    然而他再为难,也得硬着头皮打这一场。


    于是他壮起胆子,一边对挡在最前面的盾牌兵们呵斥,一边偷偷向后退去:“挡住她们,保持阵型,不能后退!”


    “看她们拿的那怪玩意儿,八成是只花里胡哨的架子货,不要被她们给蒙骗了!”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天衣无缝,可立刻便有人眼尖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怒道:“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儿!说得好听,事实上还不只顾着自己逃跑?!”


    这位副官一听见这声吼,立时心头一凉,心想,得,这下全完了:


    战场上的大忌,就是主将和军士


    们不是一条心;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怕,那就是在两军对战的时候,打算临阵脱逃的主将被大家伙儿逮了个正着。


    很不幸,这两条眼下都应验了。


    这一声喊出来,原本还能怀着满腔悲壮之情勉强支撑起来的盾牌防线便齐齐崩溃,泰半军士立时作鸟兽散四下奔逃;失去了盾牌的掩护后,长枪兵甚至都没能见到弓箭队长啥样,就被满天的箭雨给扎成刺猬,来了个透心凉。


    最可怕的是,此时被葱白似的一层一层包在最中心的这支奇兵,才刚刚要展露它的威力。


    于是白再香调转马头,与左右亲兵一同没入两翼,手持样式奇特长矛的军队齐齐上前,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


    多年后,曾经从京城守卫战中活下来,得了金银封赏和田地屋宅的将士们,即便提起这场她们完全占据优势的战争,也总是面露不忍之色:


    那可真是一场血战。


    长矛顶端的钩子直接就能把敌军给捅个对穿,而且在冲锋的时候,除了部分手速极快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完成一套“刺杀——拔枪——下一个”的完整动作,因此这些带着钩子的长矛,就像镰刀一样,不仅捅穿了对面叛军柔软的肚腑,甚至在拖曳之下,把他们的肚皮都划开了口,连带着里面的肠子肝脏血肉模糊流了一地,才能堪堪把人给踏在马下,甩脱累赘,继续向前。


    至于有没有人反抗?自然有了,毕竟是名声在外的雁门军,就算失去了两位主将的带领,也只不过是从“被老虎统率着的群狼”,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孤狼”而已,哪怕打了个对面措手不及,还有兵强马壮的优势在,叛军里想反抗的人也不是没有。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举起刀劈砍马腿,阻断京城守卫们的冲锋,她们手中的长矛就调转了方向。


    这一转可了不得,原本就分量可观的铁环在挥舞之下,带起的风声都格外沉重,直接朝着人脑袋就去了。哪怕有些雁门军已经穿上了全甲,理论上来说能够抵御一定程度的重物猛击;可问题是,这白杆枪造出来的时候,长矛尾端的那个铁环,就不是冲着“击打眩晕”去的,而是冲着“砸扁砸碎砸得黏糊糊”去的。


    如果说她们用长矛顶端的钩子冲锋的时候,战场上的残酷程度姑且还能维持在“正常损伤”的地步;


    那这一套铁环重击下来,整个场地上的血腥度简直没眼看:


    流血正常,但是一只被重力击打从眼眶里活生生挤出来的、还带着血管神经的眼球从你面前飞过,就不太正常了!


    断腿断手正常,但如果一块还带着淡黄色液体的脑子热气腾腾地“啪叽”一声糊在了你的脸上,就太不正常了!


    可以说,雁门叛军的最后这点士气,是被白再香用最残酷的方式硬生生打垮的。


    虽说几十年后她们聊起旧事的时候,不忍归不忍,眼下动手可半点都没含糊,可见那不是真的“不忍”,只是战胜者为了表达自己的战胜立场和慈悲名声而营造出来的氛围罢了,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在战场上和对面讲人道就是在找死。


    总而言之,在正常的历史时间线中,这支名为“白杆枪”的队伍,是忠贞侯秦良玉的手下;然而在秦良玉大破杨应龙叛军后,她不知为何却未曾表功;白氏身为她的战友,虽与她同进同退,可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捞到,只被封为一品夫人。


    ——可眼下一切都不同了。


    这支因秦良玉而名垂千古的部队,终于在完全不同的场合,发挥出了同样的作用。当她们声势浩大,扬起滚滚沙尘策马而来的时候,便是最心志坚定、披坚执锐的守将,也不敌她们一轮冲锋。


    然而这就是最后了吗?肯定不是,否则白再香真白看那么多书、熬夜推演那么多沙盘了。


    之前曾想逃跑的雁门军还没走多远,就绝望地发现,他们四周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了,之前一层层撤下去的军队根本就没有真的撤走,而是在主力部队的冲锋下,完成了对他们的全面包围:


    互相掩护,相辅相成,关门打狗,一个不留!②


    就这样,从御兽苑里走出来的七品女官白再香,终于在今日,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上战场和第一次大捷——而且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史称,京城保卫战。


    至于后世历史圈对这场战役,还有个很形象也很吓人的说法,就不用细说了。


    不过如果有人想知道的话,那这场战役还有个歇后语,叫做“石臼子里磨蒜泥——黏黏糊糊”,就是从白杆枪砸人脑袋如砍瓜切菜般的击打中取得的灵感,从质地到颜色都十分恶心且形象,足以让所有春晚试图“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