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徐凤华靠坐在床头，见着聂娇娇削一个苹果，大半天了没削好，整个人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看着她快要切到手了，她不得不出声，“哎，小心点。”


    聂娇娇回神。


    “行了，你别削了，多糟蹋苹果啊。”徐凤华将她手中被削得奇形怪状的苹果拿走放到一旁。


    她双眸注视着她，直截了当地点出，“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又和阿湛闹矛盾了？”


    聂娇娇张口想否认，不料徐凤华又道：“你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你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在我面前说谎。”


    “…………”


    自从母亲和渣爹离婚，彻底脱离聂家之后，她的脑子是一天比一天清醒了。


    也是，她出自书香世家，她的父亲，也就是聂娇娇的外公是高等学府的教授，徐凤华自小也是饱读诗书，很聪明的。


    当初若不是被渣爹的甜言蜜语所哄骗，也不至于迷失了自己，在那泥泞般的婚姻里挣扎沉沦。


    聂娇娇只得默认了，她撒娇般地依偎过去，半抱住徐凤华，闷声闷气地说，“妈妈，我很努力想要当一个好妻子了，可是……好难啊。”


    她很少和母亲撒娇，她属于从小就很懂事的那一挂，毕竟在爷爷的高压下，她总是想要做到最好，得到他的认可。


    而以前母亲也是爷爷的傀儡人，爷爷和父亲说什么，她就听，甚少给于她太多的温情。


    若不是三年前她意外流产，母亲拼死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她都不知道母亲原来是很爱她的。


    畸形的原生家庭，让她差点错过了这么好的母亲。


    因此她现在也愿意和她说说心里话了。


    徐凤华摸着她的脑袋，感受手心下那柔软的头发，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她都能护着她，此时此刻一看，还是那个小女孩啊。


    她心里挺欣慰的，毕竟她没有给她幸福快乐的童年。


    徐凤华沉吟了下，语重心长地开口，“娇娇，不是妈偏向阿湛啊，但是你得清楚，阿湛是玄家的继承人，身上肩负着偌大的家族兴亡，玄氏集团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的，他忙碌是正常的，你还是要体谅他的。”


    “更何况，如果阿湛只是一个在家里围绕着老婆转的人，那还是你喜欢的男人吗？”


    她的话落下，聂娇娇不由地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玄湛戴着围裙，拿着拖把，围绕着她转的画面，她打了一个寒颤。


    这画面太美，还是别想象了！


    倒不是她瞧不起家庭煮夫，而是……玄湛天生就是领导者，有才华有能力，不可能困于方寸之间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


    徐凤华笑：“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百分之百契合的两个人，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相处，都是互相迁就磨合出来的，既然决定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了，是不是可以放下无谓的面子，更积极进取一点呢？”


    “娇娇，你一直很勇敢的，也是妈妈很引以为傲的事，怎么反而碰到感情的事，就总瞻前顾后呢？”


    母亲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人一下子就能听进去了。


    好似一只大手，就这么抚平了她心口处的怨气，情绪也平和了下来。


    她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也弯曲唇角，“妈，你说得对，是我有点狭隘了。”


    毕竟玄湛也不是只有最近才在忙，他一直都很忙，以前忙起来，三个月见不到一次面，通不到五分钟电话都是正常的。


    以事业为重的男人，想让他变成恋爱脑，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吧？


    “妈，我会体谅他的，这次的事就算了吧，等他忙完了，我再让他补偿我。”


    “你这么想就对了。”


    走出医院，聂娇娇坐到车子上。


    犹豫了下，她还是拿出手机，给玄湛发了条微信：【还在公司吗？】


    五分钟后，那边回复，还是他那言简意赅的风格：【嗯。】


    聂娇娇无奈失笑，谁让她就看上这样的，也只能认了。


    她放下手机，启动车子。


    …


    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忽地被敲响。


    玄湛以为是贺助理，他头也没抬，淡淡应声：“进来。”


    门被推开，脚步声渐行渐近，随后，一个保温袋出现在他的眼前，玄湛一怔，掀起眼皮。


    聂娇娇含笑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眸里。


    男人挑眉，他放下签字笔，轻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给你带了点夜宵。”聂娇娇拉过椅子坐下。


    玄湛瞥了眼包装袋，那是梅园的私房菜，是他喜欢的私厨之一，很好吃，就是处于郊区，挺远的。


    所以她只能是特意去买，绝不存在路过。


    他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心里泛起暖意，他并不拆穿她，甚至心情不错，故意逗她，“这么好，下毒了？”


    “………………”


    会不会说话，能不能好好说话？


    聂娇娇没好气地瞥他，回：“对，下毒了，准备毒死你！”


    “那我得好好尝尝，看看你的毒能不能毒死我。”


    玄湛起身，绕过办公桌，拎着袋子走至沙发这边坐下，而后拆开，将三个包装盒拿出来，揭开盖子。


    都是他去梅园常点的菜，她还记得。


    玄湛眸底的暖意更深，掰开筷子，毫不犹豫开始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晚饭没吃，饿了，还是其他什么的，他觉得这些菜即便有些凉了，还是比在店里好吃。


    看着他吃得这么香，聂娇娇多少有些心满意足。


    她看着办公桌一大叠的文件，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桌子，还有刚才她进来时，外面不少人都还在加班，足以可见最近玄湛是真的忙。


    最后一点点的不高兴，也消失了。


    她从来不是那种非要粘着老公，要求时刻陪伴的女人，而且……说实话，玄湛认真工作的时候很有魅力，她一度很迷恋他那个样子。


    “今晚上又要忙到很晚吗？”


    “嗯。”玄湛很给面子，将菜都吃完了，他抽出纸巾擦拭着唇角。


    而后站起来，朝她走来，“今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让贺助理送你回家吧。”


    聂娇娇摇头，“我自己开车来的，我自己走就行，你……再忙也注意休息。”


    玄湛眉宇间染上温暖，这还是她婚后第一次这么关心他，他笑着应：“好。”


    其实今天聂娇娇过来，是想和玄湛和谈的，表达她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还有孩子的事，她总得给他交个底……


    只是红唇动了动，话到了嘴边，变成了：“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忙完这阵子，我有话和你说。”


    现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这话倒是让玄湛好奇，他追问：“你想说什……”


    内线电话响起。


    他不得不停下，摁下接通，贺助理的声音传进来，“玄总，要开始线上会议了。”


    “好，接进来吧。”


    见状，聂娇娇当即起了身，“你忙吧，我走了。”


    不等玄湛回答，就拎着包包走人了。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数秒，只能压下好奇，坐到椅子上，开始会议。


    这一忙，又是三天没回家。


    周末，聂娇娇刚睡醒，就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