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带我回家
作品:《认错攻略对象了怎么破》 第二日, 岁宁依旧如愿起晚了。
客厅内寂静无声,岁宁小心翼翼打开门。
正好与沙发上的岁母面面相觑。
岁宁:“……”
岁母挑眉:“你醒了啊。”
岁宁讪讪一笑:“妈,你没上班啊?”
岁父从屋内走出来,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道:“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 我与你妈怎么可能上的了班, 这两天请假了。”
岁宁尴尬环视着不大的客厅, 顿顿那只懒猫窝在岁母怀里,享受着岁母的顺毛,阿狰缩在沙发边,正呲牙咧嘴朝顿顿威胁地低吼。
顿顿仿佛是被吓到了,朝岁母怀里缩去, 岁母一个眼刀扫过去。
阿狰:[嗷呜]
死绿茶。
岁宁蹑手蹑脚走向岁母,小声问道:“谢长舟呢?”
岁母手一顿, 不冷不淡道:“一早出去了。”
“你说谢长舟出去了?”
岁宁惊呼出声,谢长舟人生地不熟,穿着打扮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出去不会被人当猴看吗?
他还长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
她可不想明早在某短视频APP上看到他的街拍视频。
岁宁穿上外套便要出去找谢长舟,刚走到玄关处正要换鞋,紧闭的大门被打开。
她怔愣抬头,对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人。
“宁宁。”他看见她便笑出了声。
岁宁眼睫轻颤,抬起的脚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前的人。
他一头短发利落清爽, 面容依旧清隽矜贵,穿着一身白色卫衣,下身是宽松的直筒牛仔裤,身形高大挺拔,朝她温柔笑着, 眉眼间皆是柔意。
他本就长得年轻,这般打扮下更显少年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岁宁喉口发涩,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走上前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替她将还未梳理好的发丝捋顺。
“怎么了,要去找我吗?”
岁宁回神,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深,最终踮脚朝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谁教你这么打扮的,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像是在跟未成年弟弟谈恋爱一样。”
谢长舟听不懂她的话,俯身轻吻下她的唇角,贴着她的唇轻声道:“宁宁喜欢,那我以后都这么穿。”
岁宁眉开眼笑,乌黑的眼眸满是笑意。
“咳咳。”
客厅传来低咳,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放下勾住谢长舟脖颈的胳膊。
她在问剑峰与谢长舟独自待久了,倒是忘了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
岁宁转身,对上岁母冷淡的眼神。
她脊背一僵下意识想要去认错哄她,身后的人比她动作更快。
谢长舟拎着手上的东西朝岁父岁母走去。
“爸妈,我上午去商场买的东西。”
岁宁:“?”
学的还挺快,不仅知道喊爸妈,还知道商场。
岁母诧异出声:“你哪里来的钱?”
岁宁想到些什么,心猛地提起:“谢长舟,你不会是用的障眼术吧?”
没等谢长舟回答,她焦急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珠宝,补品,衣衫。
他还真是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
“谢长舟,不能用障眼术,都是做生意的,他们也需要赚钱!”
她几乎要炸毛,放下东西便要去拿着钱包出门结账。
一双温凉的手轻柔按住了她。
“宁宁,那是真的钱,并不是障眼术。”
他将岁宁按倒沙发上,从怀中掏出一部手机,唇角挂着笑意。
那是岁宁的手机。
“今早看了些东西,对宁宁的世界也有些了解,两个世界的字体相似,我也能看懂些。”
他晃晃手上的手机,笑着道:“这个叫手机,宁宁的世界是用这个付款的。”
岁宁道:“我的手机上没有那么多钱啊。”
她走时不过还在上大学罢了,手机里哪有那么多钱。
谢长舟捏了捏她的脸,取出乾坤袋朝沙发上倒去。
岁宁岁父岁母三人看去。
“……”
岁宁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指尖颤抖指着沙发上的金饰:“这些,都是你带的?”
沙发上流光溢彩,满是些晶莹剔透的金宝。
她在问剑峰住了那么多年,谢长舟屋内有些什么她一清二楚,他除了灵石多些,哪有这么多珠宝?
“临走前去宗内的库房拿的,都是些珍品,应当是够换不少钱。”
何止能换不少钱,简直够他们一家在京都买几套房了。
岁母不动声色地拉拉岁父的衣袖,神色若有所思。
谢长舟收起那些珍宝:“我在无量剑宗那些年,临走时要些东西不过分吧?”
他眸底笑意戏谑,配上今日这身穿搭,更像是个邻家少年郎。
岁宁细声问:“所以你是拿去换钱了?”
“嗯。”他点点头,将手机递给岁宁。
岁宁慌忙打开手机,待看到银行卡上一串零后,指尖都在颤抖。
她凑近手机屏幕,身侧的岁父岁母探过头来。
一个,两个……
六个……
够把她家这套房的贷款还完了。
岁母当机立断:“小谢,宁宁就交给你了。”
岁父点头表示应允:“可以,你与宁宁买个房子搬出去住吧。”
谢长舟起身朝二老鞠躬:“多谢,我会好好照顾宁宁的。”
阿狰兴奋地扒着谢长舟方才丢给他的袋子,里面都是为阿狰买的衣衫,他当即便化为人型跑去卫生间换衣物。
***
岁宁盘腿坐在床上,举着手机仔细瞧着上面的数字。
“谢长舟,你换了五十万,人家没有问你要什么发票吗?”
谢长舟摇头:“我挑的都是些古物,说的是家里祖传的,用的是你的身份证。”
岁宁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身份证啊!
谢长舟一个黑户!
她拉过正在收拾衣物的谢长舟,按住他的双肩,满脸肃重道。
“谢先生,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谢长舟配合点头:“宁宁请说。”
岁宁音量陡然拔高:“你没有身份证啊!”
阿狰和谢长舟都属于黑户。
谢长舟无奈拉下她的手:“宁宁,我不需要身份证,我并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做些什么事情,至于钱和买房……”
他将乾坤袋交给岁宁:“都是你的,你拿去换钱,拿去买房,都可以。”
“我想的是去乡下生活,地方清净,二老年纪大了,接去和我们一起生活便可。”
“更何况。”他反手握住岁宁的手:“阿狰也还小,人形不能维持整天,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要好些,免得暴露。”
而且几人的面容并不会苍老,确实是人少的地方要好些。
岁父岁母也确实要退休了,二老早些年便有去乡下养老的念头,他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岁宁挑眉,扑到谢长舟身上将他压倒在床上。
她坐在他腰间,胳膊撑在他耳侧。
“谢长舟,你学习能力很快啊。”
谢长舟揽住她的腰身,唇角勾起谦虚道:“没有吾妻聪明。”
他短发利落洒脱,笑起来是极其少年感的模样,岁宁看的心痒。
她捧住谢长舟的脸猛亲几口。
“谢长舟,下次穿个制服,西装那种,然后打个领结,戴个金丝眼镜。”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狠狠揉搓着他柔软的发丝。
谢长舟颔首:“好,遵命。”
岁宁心下开心,抱住他使劲亲着,谢长舟的眸光逐渐晦暗。
他条件反射地便想要将岁宁压在身下,但现如今是白天,他们二人闭门不出这么久,二老定会生疑心。
他压制住体内的躁意,乖顺地任岁宁亲着他。
于是夜晚降临后,岁宁无力抵住谢长舟。
“别别别,停,我爸妈还在。”
“听不见。”
他将她抱起,朝卧室一角的梳妆台走去。
岁宁背靠冰凉的梳妆台,意识清明些许,睁开迷蒙的眼。
正巧看见对面的落地镜。
还是昏了吧。
“谢长舟,不要在这里!”
他吻向她的耳朵,贴着她耳根呢喃着,灼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肌肤上,令她浑身战栗。
谢长舟说:“在无量剑宗时候,宁宁答应过我,白天不行,晚上随我。”
他轻咬一口眼前的耳根。
“言而有信。”
意识不清时,岁宁抱紧他,听见他在她耳边说着些什么。
“……嗯,你说什么?”
“明天就去买房,搬走。”
***
岁宁挑中的房子是一栋独家小院,周围没什么人,非常适合她的养老生活。
岁父岁母住在一楼,阿狰喜欢在院中晒太阳,便也住在一楼,谢长舟与岁宁则住在二楼。
屋内按照岁宁的风格装修,空地极大,二老平时也不怎么上来。
于是谢长舟便越发不知收敛。
岁宁将枕头狠狠砸在谢长舟身上,面颊红润滚烫,额上遍布细密的汗。
“滚,不想看见你。”
谢长舟接住枕头,握住她朝他踹来的脚。
他脸皮颇厚朝她凑去:“宁宁不想看见我,可是我在这里只认识宁宁。”
他神情有些委屈,额前的碎发因为方才的动情被他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岁宁狠心撇过头,将小脸埋在凌乱的被褥里。
他又凑上来亲着她滚烫的脸颊,抽出纸巾替她擦着面上的汗。
“辛苦宁宁了。”
岁宁狠狠踢向他,瞧见他春光满面的模样想给他一拳。
“谢长舟,纵欲的男人容易秃顶。”
谢长舟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怀里轻轻吻着她唇角。
他拉过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头发,戏谑问她:“宁宁觉得如何。”
岁宁:小脸一绿。
该死的男人,竟比她的头发还多。
谢长舟笑着将她揽向自己,心下软成一片,低头轻啄着她。
紧闭的房门传来敲门声,岁母的声音响起。
“宁宁,小谢,吃饭。”
岁宁连忙推开谢长舟,使用清洁术将自己清理干净,恨恨看了眼谢长舟后转身离开。
谢长舟一愣,无奈摇头轻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吃完饭,谢长舟便和岁父带着阿狰和顿顿出去散步,岁宁便搬着躺椅在院中吹晚风。
身上被盖上薄被,她愕然抬头,对上岁母柔和的眼神。
“女孩子家家的,少受些凉。”
岁宁笑着裹紧薄被,将头靠在一旁的岁母肩上。
她是神体,可岁母却依旧当她是个小女孩。
母女两个吹着晚风,等着那两个回来。
岁宁昏昏欲睡间,岁母柔和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意识。
“宁宁,你与小谢还是要回去的吧?”
岁宁抱住她的手顿住。
背脊上传来岁母的轻拍,她像是对待小岁宁那般,轻轻哄着这个已经一百多岁的女儿。
“宁宁,我与你父亲当初捡了你,便是要将你当作亲生女儿来养的,你与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完全不重要。”
“妈……”
“你在另一个世界受了这么多苦,妈妈的心都要碎了,小谢对你很好,疼到了骨子里,我与你父亲也放心。”
岁宁眼泪落下,抱住她的手轻颤着。
岁母轻笑:“宁宁,我与你父亲不需要你来救,我们能活多少岁都是命数,你不要做傻事。”
岁宁死死抱住她,低声痛哭:“可是我不舍得……”
天道是与她说过不能改变岁父岁母的寿命,可岁宁心底是存了争取一把的念头。
如果呢?
岁父岁母对她那般好,因为一个捡来的她,这辈子都没有生自己的孩子。
家里并不算富裕,可在她身上却格外舍得花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要如何舍得?
“妈……我不舍得……”
岁母抱紧她,轻吻着女儿的额头:“宁宁,你听我说,爸爸妈妈很开心能养大你,但是我们不想要活那么多年,没必要的。”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律,我与你爸也并不想去你们的世界生活,所以答应妈妈,到时候不要做傻事,好吗?”
岁宁拼命抑制自己的泪水,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哭。
“宁宁,我与你爸走后,就将我们葬在这里,不要带去你们的世界,好吗?”
岁宁不应声,沉默地抱住岁母。
“宁宁,答应妈妈。”
她轻拍着女儿的脊背,低声哄着她。
“宁宁,我们也还有很多年呢,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玩,你说是不?”
她一声声哄着岁宁,良久,沙哑哽咽的声音响起。
“……好。”
晚上的岁宁很沉默,谢长舟无奈叹气,将她揽进怀中。
“宁宁,人的寿命各有定数,爸妈既然不想,尊重他们的选择,好吗?”
岁宁死死抱紧他,将泪水尽数浸湿在他的睡衣上。
谢长舟轻柔抱紧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脊背。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在岁父八十七岁那年,他跌倒了,住了院。
岁宁颤抖着手,揽住自己的母亲,明明知道自己应该镇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慌神。
反而是岁母格外镇定,按住颤抖的手。
“宁宁,别担心。”
生死有命。
抢救室的红灯灭下,岁宁心底莫名一颤。
她愣愣看向那道冰冷的门。
她听不太清医生说了些什么。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岁宁被岁母揽入怀中,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宁宁,送你爸走吧。”
岁宁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谢长舟沉默站在母女俩身后,他怔然望向那道门,从里面推出盖着白单的人。
明明昨晚还和他一起下棋的人,今早便离开了人世。
他活了这些年,见到无数生死离别,头一次发现,生命如此脆弱。
即使他是神,也无法出手去救他。
岁父离开后,岁宁作为唯一的子女,整夜地守着灵堂。
谢长舟安静陪在她身边,时不时让她可以休息一会儿。
岁父离开后的第五年,岁母九十岁那年。
在一个清晨,岁宁照例去叫母亲起床。
她一下下地敲着门,即使敲了五分钟,也依旧无人应答。
可她依旧耐心地敲门,似是不等到岁母出来便不罢休。
谢长舟无奈,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这才发现她已经满脸的泪水。
“宁宁。”
他将她按在怀里,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他们早先便察觉到了岁母身上的死气,那是老人即将老死时才会出现的,不同于岁父的突然离世,岁母的离世,是两人早就察觉到的。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走向死亡,却无力挽回。
所以岁宁这些时日格外粘着岁母。
即使年纪已经比岁母还大上不少,却依旧像个孩子一般,整日粘着她,连睡觉也必须睡在一起。
只有昨晚,岁母态度坚决拒绝了岁宁与她一同睡。
可岁宁一晚上没有睡着,今天一早便起来喊岁母起床。
但她再也等不到岁母了。
阿狰化为人形,安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
二十年前顿顿也老死了,现在岁父岁母接连去世。
生命太脆弱了,远比他想象的要脆弱。
岁宁将岁母与岁父合葬在一起,托了人定期去扫墓拜祭。
岁母离去前曾说过不愿去他们的世界,想要与岁父一起留在这里。
这里才是他们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墓碑上两个并排排列的名字和照片,岁宁心底一酸。
她蹲下身仔细地擦着已经锃亮的墓碑,轻轻抚着岁父岁母的面容。
明明是那般熟悉的面容,如今怎么就成了两个冰冷的名字。
身后的虚空裂开,熟悉年迈的声音响起。
“鸢蘅,你该走了。”
岁宁像是没有听到,依旧仔细地擦着墓碑。
谢长舟负手立于她身后,琉璃色的眸子看向虚空中的黑影。
天道沉默一瞬,幽幽叹了口气。
“生死有命,一切都有轮回,你父母此生教书育人功德圆满,下辈子定会过的很好。”
岁宁顿了顿,扭头看向祂。
“我可以献祭给你神力,你能保他们永生平安吗?”
谢长舟一怔,修挺的眉顿时皱紧:“宁宁!”
阿狰惊呼出声:“岁宁!”
岁宁依旧直直看着天道:“你能吗?”
“我要他们生生世世平安顺遂,寿终正寝。”
天道许久都未说话,久到岁宁忍不住要再次提醒祂之时,祂又开口道:“你这是何必?”
“没有何必,我欠他们的永远还不清,我只想让他们顺遂一些。”
天道缓缓开口:“我要你三分之一的神力。”
谢长舟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天道!”
岁宁按住他的手:“谢长舟,不要拦我,这是我的选择。”
她眸光坚决,面上是毫不退让的果断,谢长舟喉口发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宁,用我的神力。”
岁宁摇头:“我不要,谢长舟,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他们捡到素不相识的她,为了她未曾生自己的孩子,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若是此生再也不能相见,也请让她作为女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长舟垂下的手轻颤着,紧紧看着岁宁,眸底渐渐红润。
岁宁与他对视,看着他的眼眶在她面前一点点红透。
“好。”
他不再多说,转身带着阿狰走向一旁,没有看身后的岁宁。
他听到岁宁低声的痛呼,只是一声,便迅速被她压抑下去。
谢长舟的手攥紧,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却能看出在轻轻颤抖着。
他数次想要转身,但只能压制着自己不要转身看她。
看她一眼,他便会忍不住。
明明只是一刻钟,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千年万年。
在岁宁双腿疲软快要倒地那一刻,他连忙冲上前去。
岁宁面色苍白,乌黑的眸子却直直看着虚空中的天道。
“我给你神力,你护他们永生永世平安顺遂,不要骗我。”
天道应声:“好。”
***
在回到无量剑宗的时候,岁宁看向面前的一切,有些回不过神。
问剑峰依旧是他们离去那般,干净整洁,应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身后传来女子颤抖的声音:“宁宁?”
岁宁惊诧回头。
不远处站着一身华服的唐棠,她成熟稳重不少,眼眶通红蓦地落下泪来。
岁宁笑着朝她走去,将唐棠搂入怀中:“唐棠,许久不见。”
唐棠眼泪滚烫落在她颈窝处,回手搂住她。
是许久不见。
是五百年未见。
久到她已经要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
岁宁看向她,唇角勾起笑意:“你与墨怀安成亲了吗?”
唐棠点头:“是,怀安现在是无量剑宗的剑尊,算是屿白剑尊的传人。”
她看向岁宁身后的谢长舟,后者朝她微微颔首。
“恭喜。”
唐棠看着她,又伸手将她搂住。
当初他们三个突然消失,唐棠找了许久,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以为是谢长舟带着他们隐居去了,便打扫干净问剑峰,担心他们有一天回来看见衰败的问剑峰。
日日年年,她等了岁宁五百年。
久到她都成亲百年,将要生子了。
岁宁终于回来了。
她最好的朋友。
***
在回到无量剑宗的第七日,谢长舟带着岁宁搬离了无量剑宗。
阿狰依旧留在问剑峰修行,两人临走前承诺会每个月都回来看阿狰,小神兽这才放他们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了结清楚,他们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世间这么大,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见过。
两人先去的仍是姑苏,许久之前他们所住的地方。
门前的桂花树已经长得颇为粗壮,小院干净整洁,看出来唐棠也定期收拾着。
岁宁拂过小院的躺椅,蓦地轻笑出声。
这不是她先前那把,应是唐棠后来新买的。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原先的东西都不知还剩多少。
岁宁转身看向谢长舟,他长身玉立,身着一身白色常服,原先的短发施以术法已经长长,被玉簪束起。
他眸光格外温和,专注看着她,仿佛除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岁宁朝他伸出手:“抱我。”
谢长舟轻笑出声,将她打横抱起坐于躺椅上。
夜空繁星点点,圆月高悬,清风阵阵拂来。
岁宁窝在谢长舟怀里,他身上清幽的冷松香顺着鼻息而来,她闭眼闻着,心下一片安宁。
“谢长舟,你是喜欢鸢蘅还是喜欢我?”
岁宁抬眼看他,眉梢带着戏谑。
谢长舟唇角勾起笑意,琉璃色的眼眸盛满柔意,毫不犹豫开口道:“你。”
岁宁挑眉:“这么确定?我与鸢蘅可是一个人啊。”
“不,你们不是。”谢长舟抵上她的额头:“她是鸢蘅,你是岁宁。”
“我是谢长舟,不是祭斛。”
“祭斛喜欢鸢蘅。”
他吻向她的耳根,贴着她的耳朵道:“而谢长舟喜欢岁宁。”
最喜欢岁宁。
只喜欢岁宁。
岁宁轻笑出声,揽住他的脖颈送上红唇。
“岁宁也喜欢谢长舟。”
最喜欢谢长舟。
只喜欢谢长舟。
他温凉的手揽进她的腰身,是毫无欲意的吻,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
吻过她的额头,眉眼,鼻尖,红唇。
吻遍这张刻入灵魂深处的面容。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千般无奈,万般孤勇。
世人将我视为救赎,看我一步步走向死亡。
而你拦住了我。
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