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花枝六

作品:《认错攻略对象了怎么破

    岁宁与谢长舟并肩而站, 目光沉静看向虚空。


    虽不知谢长舟到底做了什么能请来定远大师,但他既然这样做,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相信他,他从未做错过决定。


    两人安静并立着, 身后的阿狰终于忍不住了:“主人, 岁宁, 我还没吃饱呢。”


    幽若明来的突然,他才刚吃了几口就被他打断,此时闻着满室的火锅味胃里莫名空虚。


    阿狰明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岁宁,看着委屈巴巴。


    岁宁看向他,忽地笑出了声。


    她走上前捏捏他的小脸, 语气轻柔道:“委屈阿狰了,吃饭吧。”


    她牵着阿狰走过去, 幽若明出现时谢长舟聚下结界护住他们,食材仍安静摆置着,火锅下的火依旧在燃烧, 锅里的汤底翻涌着。


    阿狰乖巧坐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岁宁,她无奈笑笑,认命给阿狰下菜。


    庙堂内的烛火还在燃着,袅袅升起的蒸汽拢在岁宁和阿狰面前,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岁宁察觉到落在面上的目光抬眼去看, 正好与谢长舟安静柔和的目光,清澈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她笑着说:“剑尊,站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谢长舟微微颔首, 执着渡妄朝两人走来。


    他辟谷后很少吃食,食欲不振,对膳食也无甚要求,全程基本都是岁宁招呼他才浅尝一口。


    岁宁一边下菜一边照顾阿狰,一大一小满脸笑意,谢长舟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他们身上。


    起先他并不愿带阿狰前来,此去凶险,修为高深的一眼就能看出阿狰的原型,他也担心阿狰遇到危险。


    但如今看来,带着阿狰也很不错,起码岁宁开心。


    她是真的很喜欢阿狰,阿狰也是真的喜欢她。


    他们三个,莫名有些像……一家三口。


    谢长舟的耳根忽然一热,眼神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连忙错开,胸腔内的心跳逐渐加快,携带而来一股莫名的悸动。


    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


    鸦羽般的长睫垂下掩住眸底的情绪,他眉目下敛,视线落在手上端着的瓷碗,里面盛着岁宁给他夹的菜。


    庙堂内不时传来阿狰和岁宁的欢笑声,夹杂着谢长舟时不时的道谢,夜色渐渐更加浓重。


    已经到了寅时,阿狰和岁宁早已睡下,谢长舟端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莹润纯粹的真气萦绕在身旁。


    屋外一阵风吹过,谢长舟猛地睁开了眼,神情平静毫不意外。


    果然还是来了,还不只一只。


    他温润的眼底盈满冷意,薄唇紧抿,清晰锋利的下颌绷紧,看向庙外的眼神冰冷寒凉。


    紧闭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蒲团旁的渡妄嗡鸣着想要出鞘斩杀邪祟。


    终于,大门不堪重负轰然倒下,一股邪肆的红雾呼啸着朝谢长舟而来,红雾中掺杂凄厉的尖啸和嚎叫,整间庙堂遍布血腥味。


    谢长舟眉眼一凛刚要出手,一道剑光从他身后决然劈斩出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过几只食血妖,我来解决。”


    岁宁手执霸天劈斩而去,剑诀一起,霸天的剑意狂卷而去,蓦地劈开厚重血腥的红雾。


    渡妄按耐不住想要出鞘斩杀妖物,谢长舟冷白如玉的手轻轻按住它,琉璃眼眸专注地看向岁宁。


    暗红的妖雾中不时穿插着一道道莹白凛然的剑光,浅粉的衣摆漂浮,食血妖的嚎叫越发凄厉,阿狰也迷茫地睁开眼。


    在看到浓重的妖物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吓的顿时大喊:“岁宁!”


    阿狰化为原型想要冲上前去帮忙,谢长舟伸手拦住它:“宁宁能应付得来,放心。”


    谢长舟朝岁宁望去,神情平淡,眸光专注柔和。


    瞧见主人这般淡定安然的模样,阿狰也只能沉下心来蹲坐在旁,乌黑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岁宁,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红雾中剑光四起,岁宁的衣摆被真气鼓动翩跹,满头青丝飞扬而起,秀丽的脸上满是冷凝。


    她默念剑诀,霸天周身剑光乍起,长剑如芒,食血妖拥挤在一团嚎叫着朝她冲来,一张张被挤压的变形的脸诡异惨淡。


    岁宁眼眸一沉,一道剑光蓦地破开长空,带着不容置喙的凛然朝食血妖席卷而去。


    妖物中穿插着刺耳的尖叫,在与霸天的剑光撞上的瞬间戛然而止,连带着那股诡异庞大的妖雾也消散开来。


    庙中重新恢复宁静,岁宁收回剑朝谢长舟和阿狰看来。


    她眼里还带着尚未消退的冷冽与杀意,月光斜斜打在她身后,乌黑的发丝上满是银霜,整个人高洁如神明。


    谢长舟与她遥遥相望,良久相视一笑。


    阿狰扑过去化做原型抱住岁宁的腰身,乌黑的眼眸里满是崇拜:“岁宁好厉害。”


    岁宁眉开眼笑揉着他的小脑袋:“哪有哪有,低调一点啦。”


    她声音里满是骄傲,话虽说的谦虚,面上的笑意却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岁宁朝谢长舟看去,脸上挂着的笑意盈盈。


    谢长舟意会,轻笑一声:“宁宁厉害。”


    岁宁眼眸弯弯,两个小梨涡绽开在脸颊。


    “不过岁宁,食血妖怎么会来?”阿狰疑惑地看着她说道。


    岁宁面色一沉看向抱在她身上的阿狰,谢长舟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一下子成为视线焦点的阿狰:“?”


    谢长舟轻声开口:“因为你。”


    阿狰疑惑:“为什么啊,它们是来抓我的吗?”


    岁宁点头,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阿狰,食血妖便是冲着你来的,你身上的神兽之血掩饰不住,招来了这些邪祟。”


    她低头看向阿狰,脸上带着些沉重。


    她还在沉睡之时便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在渐渐向她逼近,系统在脑海里狂喊她:[宿主,是食血妖。]


    岁宁顿时吓醒,她知道食血妖,系统曾经跟她提过。


    食血妖是一种喜食人血的精怪,尤其喜好幼童鲜嫩的血液,但食血妖格外狡猾胆小,欺软怕硬。


    阿狰是上古神兽的幼崽,精血格外滋补,对这些食血妖的吸引力简直可以让它们疯狂,所以这些食血妖即使害怕谢长舟这个强者,却还是被欲望驱使着来了。


    阿狰圆滚滚的小脸一皱,“竟敢来图谋小爷,贱不贱啊,我们獓虎一族的血脉岂是它们这种下作的精怪可以吸的。”


    岁宁一怔,有些不可思议,阿狰这是第一次下问剑峰,在峰顶上除了谢长舟岁宁和唐棠,就没见过旁人,谁教阿狰说的脏话?


    她看向谢长舟,正好对上他震惊诧异的眼神。


    凭借她对谢长舟的了解,岁宁秒懂他的意思。


    岁宁:“……”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教的。


    为什么谢长舟会怀疑是她教的啊,就不能是阿狰自学成才吗?


    阿狰还在气冲冲骂街:“一群丑八怪还敢来觊觎爷,长得丑玩的还花,下次让我出手,爷不打的它们滚回家喊娘我名字倒过来写。”


    “草,小爷我真服了这群狗——唔!”


    眼瞅着阿狰还要继续开骂,岁宁连忙捂住他的嘴。


    “唔,岁宁!”阿狰挣扎着闷声喊她,乌黑的眼睛瞪着她。


    岁宁冲他眨眼拼命暗示:草啊,你没看到你主人脸都绿了?


    阿狰顿时老实,心下猛地一凉。


    他忘了,主人还在这里,主人最注重礼教了!


    阿狰怯生生朝谢长舟看去,他面色平淡端坐在蒲团上,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跟了他百年的阿狰心里很清楚的知道。


    主人生气了。


    阿狰眼巴巴看向岁宁,岁宁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勇敢的孩子要独立承担后果。


    谢长舟轻声道:“阿狰,言行举止要慎重,你是獓虎一族,不是随随便便的精兽灵怪。”


    阿狰蔫巴巴地走上前去,化作原型乖巧地蹲坐在谢长舟身前,垂下小脑袋低声嚎叫,听起来格外委屈。


    谢长舟没说话,平静地看着阿狰默不作声。


    “嗷呜。”阿狰伸出尖利的小爪子轻轻扒拉他一下,圆溜溜的小眼睛眼巴巴看着他。


    岁宁也看向谢长舟,意味分明:快抱他啊,凶什么凶!


    谢长舟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抱起阿狰:“以后不可再说这种粗俗的话,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无量剑宗和獓虎族,记住了吗?”


    “嗷呜嗷呜。”阿狰点头轻蹭谢长舟的手。


    毕竟是小孩子,阿狰很快便将刚才食血妖一事抛诸脑后,缩在谢长舟的膝上睡得正香。


    岁宁有些睡不着,索性和谢长舟交谈起来。


    她凑近他道:“剑尊,食血妖会是永安城里前些日子来犯的邪祟吗?”


    谢长舟摇头:“不是,永安城里残存的邪祟气息不是食血妖身上的血腥味,食血妖是今日才进的永安城。”


    也就是说,食血妖是单纯被阿狰的神兽血脉吸引来的。


    那前些日子来永安城的那只邪祟是什么?


    永安城的百姓为何如此恐慌,才戌时便歇店关门。


    “剑尊,永安城隶属于长明刀宗,为何长明刀宗无人来管,这整个城里怪异的很,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长明刀宗的弟子。”


    明明如此繁华的一个城池,按理说应该派不少人来驻守保护的,结果他们一路上都没碰到一个长明刀宗的弟子。


    这简直怪异。


    谢长舟耐心和她解释:“宁宁,各大宗门都有自己的一些旧事,五百年前永安城是归幽谷世家和墨陵世家管辖的,繁荣盛大一度压过所有宗门的主城。”


    “幽谷世家和墨陵世家与长明刀宗发生了一些纠纷,长明刀宗陨灭了一位杰出的弟子,那名弟子是当时宗主的嫡子,后来长明刀宗就与永安城势如水火。”


    “再后来,幽谷世家与墨陵世家双双灭门,人界之主上报恳请各大宗门派人来驻守永安城,长明刀宗与永安城最近,于是便划分给了他们。”


    岁宁了然:“但长明刀宗不道德,抢了永安城还不办事,将它荒废在这里也不管不顾。”


    谢长舟轻笑,眼眸里流露出赞许:“对,宁宁聪慧。”


    岁宁感慨,嘲讽道:“一个大宗门这么没有格局,上位者们的纠纷干这些百姓何事。”


    一个大宗门因为一些纠纷,选择以一城百姓来撒气,不管不顾将他们遗忘在这里。


    但也可以看出百年前永安城的繁华盛大,即使已经五百年没有宗门的扶持,永安城依旧繁荣盛大,当年的幽谷世家和墨陵世家将永安城治理的很好,为如今的发展奠定了很好的根基。


    但是……为什么长明刀宗老是和别的宗门有矛盾?


    岁宁有些无语:“长明刀宗不是和静禅宗关系也不好吗,一个大宗门怎么处处树敌?”


    谢长舟神情有些尴尬,顿了一瞬开口:“宁宁,宗门之间有很多旧事是难以去断定谁对谁错的,很多事情太久了,被后世人传来传去早已失去了原先的真假。”


    岁宁猛地凑近他,满脸兴致勃勃:“所以剑尊,长明刀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身上的甜香扑鼻而来,秀丽的脸上满是好奇,乌黑的眼眸明亮剔透。


    谢长舟一时语塞,他并不是八卦之人,对这些事情也只是听说,并未真正去探过虚实。


    “剑尊,展开描述一下呗。”


    岁宁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绽开在脸颊,眼里满是笑意。


    谢长舟有些无奈:“宁宁,长明刀宗与静禅宗是千年前的宗派矛盾,这个有关宗内秘事,我不便多说。”


    “至于与永安城的事……”谢长舟顿了一瞬,瞧见岁宁兴冲冲的眼神微微叹气,接着道:“长明刀宗上任宗主的嫡子嵇裘是死在永安城的。”


    “嵇裘爱慕幽若明的女儿幽昭昭,前来求娶,却不知为何死在了永安城。”


    “长明刀宗前来讨要说法,幽谷世家与墨陵世家只说他是死于妖患,后来长明刀宗便与永安城势不两立。”


    岁宁点头:“所以长明刀宗认为嵇裘的死与幽昭昭有关,但幽谷世家与墨陵世家否认这个说法,于是长明刀宗恼怒,两派断交。”


    “嗯。”


    岁宁心下感慨,长明刀宗失去嵇裘固然心伤,虽不知嵇裘之死与幽谷世家与墨陵世家到底有没有关系,但也不该拿一城百姓来撒气啊。


    “所以嵇裘的死与幽谷世家和墨陵世家有何干系?”岁宁歪头沉思着,“难道是与幽昭昭有关?他不是前来求娶幽昭昭的吗?”


    谢长舟摇头,柔和的目光看向她:“宁宁,我不知晓事情真相,无法评价。”


    事情都过去五百年了,长明刀宗的宗主也于两百年前死于魔族之手,当年与那桩事有关联的人没剩几个了,真相早已无从定夺。


    岁宁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一样,想到了什么,她连忙问道:“那墨陵世家呢?按理说嵇裘就算是死在永安城了,长明刀宗怀疑幽谷世家也就罢了,为何要怀疑与此事并无干系的墨陵世家?”


    谢长舟垂眸沉思了一瞬,看着她淡声道:“墨陵世家的少主墨怀安与幽昭昭青梅竹马,两人虽未立下婚约,但大家都将他们二人看作一对佳偶。”


    “所以长明刀宗怀疑墨怀安也与嵇裘的死有关?毕竟嵇裘是来求娶幽昭昭的,而幽昭昭与墨怀安是一对。”


    “对。”


    原来是三角恋关系。


    瓜终于吃明白的岁宁叹息:“嵇裘一死,两大宗派彻底破裂,倒是苦了这一城百姓,如今邪祟入城都无人来管。”


    看百姓的反应,这城里估计出过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导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对外来者很是忌惮。


    至于是不是和几月前来犯的那只邪祟有关还不确定。


    岁宁抱膝安静地看着庙堂外浓重的夜色,心下有些沉闷。


    永安城与南靖城一样不太平,她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凤尾花枝帮谢长舟解毒,只希望此番行程莫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而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忽略了什么。


    天边渐渐露出些许光亮,今夜已经过去。


    睡醒的阿狰化作原型缠在岁宁身边,不时往她身上蹭着,岁宁轻轻抚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谢长舟依旧还是那般淡然模样,丝毫没有整夜未睡的疲倦。


    到他这个修为的修士精力充沛,即使不睡觉也无甚大碍,精神萎靡的岁宁看了不由得有些羡慕。


    她要是有这精力,以后就可以通宵修炼了,修为必能登峰造极。


    系统嗤之以鼻:[少往脸上贴金,明明就是你想通宵听我给你讲话本子。]


    它的宿主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晚上丑时前不睡却也不修炼,而是缠着喜滋滋看话本的系统给她讲故事。


    岁宁有气无力:“我以后一定改正。”


    系统:[拒绝画饼。]


    身侧传来清润柔和的声音:“宁宁,你一夜未睡,要不再歇息会儿吧。”


    谢长舟眉眼温润,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岁宁心下一暖。


    “没事,我并无大碍。”岁宁起身锤锤有些坐麻的腿,轻声问他:“剑尊,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


    谢长舟也起身,垂眸看向半弯着腰捶腿的岁宁,冷白如玉的手将温润柔和的真气传输过去为她消解着腿上的酸麻。


    “我们今日去查城内的邪祟。”


    岁宁一怔,茫然看向他:“为何?我们不应该是去找猈兽吗?”


    谢长舟道:“我若是撕开虚空,这整个永安城都会被夷为平地,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它自己出来。”


    腿上的酸麻被谢长舟的真气驱散,岁宁直起身子:“可我们怎知猈兽何时出现?”


    猈兽若是十年不出,难道他们要等十年吗?


    岁宁等得起,可谢长舟的寒毒等不起。


    谢长舟目光看向庙外的虚空中,眉眼疏远冷淡,侧颜线条清晰。


    “很快,它快出来了。”


    镇压猈兽的阵法快要坚持不住了,谢长舟能感知到它的狂躁和虚空中隐隐的波动。


    最迟三个月,猈兽必将破开虚空而出。


    岁宁抱起阿狰轻轻撸着,顺着谢长舟的目光看去庙外:“所以剑尊想先去解决城内邪祟的事情,还城内百姓一个清净?”


    谢长舟微微颔首。


    岁宁心下了然,也对,这才是谢长舟。


    永安城现在无人去管,倘若他也坐视不理,这般的心性他也当不上屿白剑尊。


    心怀天下才是谢长舟。


    ***


    岁宁拉着阿狰,与谢长舟一起并肩走着。


    他们现在离城区较远,城边的村子并没有多少人居住,但一路上遇见的人都警惕地盯着他们。


    一个农妇装扮的女子在河边盥洗衣物,岁宁走上前去轻轻喊她:“你好,我们——”


    “我不知道!”


    她话还未说完,农妇端着还未洗好的衣物匆匆离去。


    岁宁:“……”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谢长舟和阿狰,神情有些无奈。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她这一路上问的路人,还未听她说完一句话便匆匆离去,有的甚至她还未靠近便吓的跑走。


    她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吗,至于这般害怕?


    岁宁摆手:“剑尊,看来打听消息是行不通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嗯,宁宁辛苦。”谢长舟淡然说道。


    岁宁叹气,正要拉着阿狰离开之时,几道嘈杂的声音突然传来。


    谢长舟眉眼一冷迅速朝声音传来之地而去,岁宁抱起阿狰跟上。


    麦田上几个小孩围在一起,朝中间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砸石子,口中还在破口大骂。


    “我娘说了让我们不要和你玩,你能不能滚远点!”


    “娘说你会招来邪祟。”


    “去死吧!”


    谢长舟抿唇,还未来得及阻拦,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骄纵。


    “几个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老娘今天重新教你们做人!”


    凛然的剑光将那几个围殴的小孩震飞,摔倒在地的孩子们顿时开始嚎哭起来,顿时孩童尖利的哭嚎声响彻整片麦田,听的岁宁心里发颤。


    果然红衣女子忍不住了,声音带着不耐:“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再哭把你们嘴都给缝上。”


    尖利的哭嚎顿时停下,红衣女子满意地笑笑,扶起刚刚被推到地上围殴的孩子,替他拍去身上的土。


    几个小孩子想要偷偷溜走,一把长剑直愣愣飞过去插在他们面前。


    “站住,让你们走了吗?”


    她走上前看着那几个孩子,神色平淡慵懒,带着一股子骄纵。


    “小屁孩,你娘有没有教过你只有狗眼才会看人低啊。”


    几个孩子哽咽着不敢答话。


    她又笑了笑:“别张口闭口就是你娘你娘的,咋的,你出门还要带上你娘扭一圈儿啊,你娘就这一张脸都被你丢光了。”


    几个小孩被她吓哭,却还是哽咽地不敢出声。


    红衣女子欣慰地笑笑,摸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把他吓的瑟瑟发抖。


    “嘴不要太脏,用来说话的嘴不是让你吐粪的,回去告诉你娘,以后说话记得带脑子,天天和面做饭把自己脑子也和成面糊了?”


    几个小孩大哭着跑远,哭声此起彼伏。


    女子满意地笑了,凤眸弯成月牙。


    岁宁、谢长舟:“……”


    好吧,总算知道阿狰是跟谁学的脏话了。


    岁宁无奈摇头:“唐棠。”


    红衣女子回头,面容艳丽爽朗,马尾高束,赫然就是唐棠。


    唐棠面上一喜,激动道:“岁宁,剑尊?”


    一旁被忽略的阿狰不服气:“还有我呢!”


    唐棠看向他,面上流露出些许疑惑:“你是?”


    阿狰无语,小嘴一瘪:“我是阿狰!”


    “你化形了!小阿狰真棒!”


    她冲过来捏了捏阿狰圆滚滚的小脸,被阿狰嫌弃地拍开手。


    唐棠也不生气,笑盈盈看着他气鼓鼓的脸。


    岁宁有些想笑,轻声道:“唐棠,你为何会在此地?”


    唐棠面色顿时凝滞,压低声音道:“师父派我出去办点事,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前几天路过此地的时候,我的玉佩突然发出一阵荧光。”


    她垂眸解下身上挂着的玉佩,玉佩玉质上佳,莹白温润,泛着淡淡的荧光。


    谢长舟接过,琉璃色的眼眸仔细瞧着,唐棠轻声问他:“剑尊可看出来什么了?”


    “我不知这是何物。”谢长舟摇头,面容有些冷凝,接着道:“但里面蕴藏着一股力量,很强大。”


    他抬眸看向唐棠,一字一句道:“这应该是个上品法器,价值连城。”


    唐棠美目顿时瞪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手上的玉佩。


    这玉佩跟了她一百多年,她一直拿它当个装饰品,怎么会是一个上品法器?


    一旁的岁宁心下有些诧异,谢长舟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是菐玉?


    系统有些无奈:[宿主,我都说了那是墨陵世家的传家宝,你家传家宝天天拿出去让别人看?更何况,菐玉消失不见的时候谢长舟还没有出生呢。]


    所以谢长舟不知道菐玉的存在。


    岁宁心下嘀咕,连谢长舟都不知道菐玉,那她必然不能直接点名这是墨陵世家的传家宝,谢长舟肯定会怀疑她。


    她莫名有些头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衣袖处传来一阵拉扯,岁宁茫然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小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大小,脏污的面上一双眼睛格外透亮纯真。


    他怯怯道:“谢谢你们。”


    岁宁笑了出来,轻轻揉揉他的脑袋,“是这位姑娘救的你,跟我道什么谢。”


    小男孩又转向唐棠,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姐姐。”


    唐棠也笑着回应:“举手之劳。”


    她顿了一瞬想到些什么,接着问他:“那几个孩子经常欺负你?”


    这孩子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是伤痕,看起来没少被打。


    小男孩一愣,明亮的眼眸渐渐泛起红润,垂下头揪着自己的手。


    “他们说我是棺材子,说我不详,不让我和他们玩。”


    岁宁一怔,棺材子?


    她茫然地看向谢长舟,面上满是疑惑不解。


    谢长舟耐心给她解释:“棺材子是已死孕妇下葬后,在棺材内生出来的孩子,民间传此类孩子承载了母体的怨气和死者的阴气,一直被当成会招来晦气的存在。”


    所以这小男孩是从棺材中生出来的?


    岁宁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小男孩的头垂地很低,大颗大颗的泪水砸下来。


    她手足无措地想要去哄他,“你别哭,我们没有说你的意思。”


    “真的没有,谁说你不祥了,若是真能召来晦气你怎么能活这么大,早就被那些被召过来的精怪分食了。”


    她的低哄并没有让小男孩停止哭泣,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他声音哽咽:“可是最近城里丢了许多孩子,他们都以为是我招来的晦气。”


    岁宁怔住,惊骇地看向谢长舟和唐棠。


    唐棠一脸震惊,谢长舟眉眼冷冽。


    丢孩子?


    城中人丢了许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