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川心中生出了一股怒火,不发不快,用力把凤苒从身上掰开,迅速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嗓音暗哑,“就这样吧,我还有事。”然后飞速离开了。


    凤苒有一些意犹未尽,但她也满足了,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


    凤苒再次见到新夫子的时候,也是喜滋滋的。


    新夫子姓孔,虽然长的比较有笑点,但为人非常亲和。


    见到凤苒后也没有拉长脸,而是坐下同凤苒闲聊。


    “世子妃不必紧张,我们说说话就好,不要有什么负担。”


    只要不学规矩,凤苒还是可以接受有先生的,只不过但还免不了一见到先生,她就有些打怵,颇为谨慎的说,“先生,你要教什么?尽管放马过来,五天我绝对扛得住。”


    孔先生笑笑,“世子妃放心,世子没有安排我教你什么,只是这五天之间你就当陪我这个老头子来聊聊天。老头子我无儿无女,你当做做善事,陪我解闷可好?”


    解闷啊,这个她擅长。


    凤苒笑逐颜开,大刀阔斧的往那一座,端起一杯茶开始牛饮,“好说好说,解闷我擅长了,尊老爱幼嘛,我懂。”


    孔先生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来候府之前,莫先生曾劝过他,说府中的世子妃极难沟通,他为这事儿熬了几晚,想出了无数个针对刁蛮任性世子妃的方案,没想到二人初次见面竟很愉悦。


    不由心中暗嘲莫先生的迂腐,定是她先入为主了,认为世子妃出身来路不正,这才另眼相看。


    孔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脸上一脸平和之色,他可是个心胸宽广的,想要成为他的弟子非常容易,要为人正直,是个懂理的,他照单全收。


    凤苒瞧见孔先生笑得脸上满是沟壑,本来就不茂密的胡子这一咧嘴,显得缝隙越发大了,不由自主抬眼看了看孔先生的发顶,果不其然,那细细的发髻,仅有两指宽,不能再多了。


    见孔先生迟迟不讲话,凤苒有些不习惯与一个老头相对无言的坐着,于是主动开口,“先生,你要与我聊些什么?”


    孔先生爽朗一笑,“世子妃无需拘谨,那就聊聊你入侯府之后的生活吧,捡你方便的说说。”


    一听到孔先生问这问题,凤苒便放心了。


    嫁到定北侯府之后,那就是她来之后,这业务她熟啊!


    “不瞒先生,我来这定北侯府之后,才发现自己活过来了,这里不仅有好吃的好穿的,还有貌美的夫君可以吸吸,这日子绝对赛神仙了。”凤苒一脸幸福,夸赞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孔先生心里了然,听闻这世子妃在丞相府时,虽是原配嫡女之身,但却活得连个庶女都不如。嫁到定北侯府于她而言,确实掉进了福窝。不过这“吸吸”是何意?


    第六感告诉他,这话不能问,孔先生巧妙的越过了这个话题,“世子妃,那你知道如今这幸福的生活该怎么持续吗?”


    持续?凤苒听到这个字眼心头一跳,十分担忧的问:“难道是夫君派你来当说客,说他要不养我了吗?”


    孔先生抚着八字胡的手一使劲儿,本来稀疏的胡子又少了一根,顿时痛心的不能呼吸。


    来不及哀悼自己逝去的胡子,孔先生略带怒气的回答,“世子妃多虑了,老夫是想问世子妃如何看待世子妃这三个字的。”


    凤苒顶着一张小苦瓜脸,“我现在会写字了,这三个字有什么不对吗?”


    孔先生仔细辨认凤苒脸上的神色,见她丝毫不作假,仿佛真的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才有些明白莫先生所谓的难沟通。


    他只好将话再说的直白一些,“一个身份都有其该承担的责任,世子妃你认为你能做好吗?”


    凤苒面目表情,“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说要我学规矩,那些规矩都是规矩人的,又不是规矩我的。”


    孔先生集想说一句,“难道你不是人吗?”但想想眼前这位的身份,没敢把话吐出来。


    没等孔先生反驳,凤苒反倒问起了他,“你不是说不让我学规矩吗?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


    孔先生额头青筋一跳,“世子妃误会了,能做好世子妃,规矩不是最重要的。”


    凤苒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能做世子妃规矩肯定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世子啊,世子都没了,哪来的妃?”


    这话说的,孔先生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孔先生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后宅女子总归是要出门交际的,难道世子妃能一辈子缩在这定北侯府不出门吗?既然要出门,那世子妃就要学会如何与人聊天,之前世子让我来教导世子妃的就是与人说话的能力。”


    凤苒惊奇,“原来不是成语吗?”


    孔先生嘴角一抽,笑着回答:“想必是世子爷同世子妃开了玩笑。说实话,老夫之前没见过世子爷,没想到我们二人惺惺相惜,世子爷胸有大才啊。”


    凤苒奇怪的看了一眼孔先生,还大张旗鼓了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孔先生,此话差矣。”


    “哦?世子妃有何高见?”孔先生眉毛一挑,好整以待的听凤苒接下来的话。


    还是孔先生不过了解风染,若是知道了以往凤苒的口出狂言能力,此刻必将紧急避险。


    “先生,你和我夫君长的都不像猴子,怎么能和他相互吸引呢,所以你这话不对。”凤苒还不忘肯定的点点头,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


    莫先生真的而很诚恳,完全没有欺骗他。


    世子妃一本正经的解读他的话,好似他真的错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他也想逃怎么办?这么大的孩子他真的教不了啊。


    在名声和头疼之间孔先生折中了一下,试探性问,“世子妃当真以为‘惺惺相惜’是这般解释吗?”


    “不然呢?难道猩猩不是猴子?”凤苒一脸你居然也没文化的吃惊面孔,看的孔先生头皮发麻。


    猩猩是猴子这个解释,还是孔先生在一个孤本上看到的解释,此刻,他由衷的无法判断世子妃是真的傻不自知,还是故意的。


    凤苒又被第二次退货回来,段景川有些瞋目结舌,“孔先生留了一句无能为力就走了?”


    他现在是真的好奇,平时夫人都和先生们讲些什么,才导致这些先生活不过一天。


    这位孔先生可是他精挑细选的,不会太过严肃,也不会过于教条,这下可是真的难住了他,段景川不由得反思,“是我请先生的方向不对吗?”


    要不是凤苒日后需要掌管定北侯府,他也不会这么急迫,他有些头疼。


    熊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世子爷,你看这先生...”


    段景川摆了摆手,“先这样吧,翻过这年儿再说。”


    自从和淳于竹说过自己打算入仕之后,段景川就在看一些关于科举类的书籍。


    虽然他贵为侯府世子,但累于往年的名声,他肯定没有办法通过这身份直接谋个一官半职。即使父亲肯帮他,也没有几个人能信任他定然能行,所以段景川打算走科举这一条路。


    毕竟他总不能指望爹死了,他继承侯爵之位吧,就他这身体,他都不确定能不能有他爹的寿命长。


    转眼间,凤苒嫁入定北侯府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新年将至,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


    本来年节这等事项应该是世子妃风然操持的,不过侯夫人实在不放心,把这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只当凤苒不存在。


    整个定北侯府里好不热闹,秦莲婳紧跟着忙里忙外,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侯府的表姑娘。


    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扫尘日,段家几个小姐忙着后院的扫尘,前院本是需要侯夫人秦氏盯着的,但秦氏近几日有些疲累,人也提不起来精神,秦莲婳主动请缨,张罗前院的事宜。


    管家老李眉头紧皱,这本不合规矩,但秦姑娘是侯夫人亲自指派的,他一个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前院是定北侯府男子居住的场所,如今府里的几个男子都成年了,自然要和后院的女眷分开,两个院落之间有一个垂花门相隔。


    本来男子是不需要从后院搬出来的,但段景川不适合居住在人多的地方,他这一出来其他的人也就陪着出来了。


    前院又分东跨院和西跨院,段景川的景华院就在西跨院的最西处,与其他的院落隔着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秦莲婳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由衷感受到了景华院低调的奢华。


    秦莲婳本以为定北侯府是粗犷的,整个侯府的人不擅长享受,与文官的精致院落相差甚远,靠近景华院才明白这个中差别。


    她来到定北侯府的时候还是夏日,整个侯府的花草树木不少,郁郁葱葱的满眼青翠,如今冬日到了,枯黄的叶子早已经尽数落下,落叶的萧瑟感不过持续的几日,便成了光秃秃的树,毫无意境,她曾无数次幻想,若她变成这座府邸的主人,该如何改善这院子。


    看到这景华院,才知道她大错特错,已经落了好几场雪,别处的雪都有人清扫,她之前听下人说景华院的不许人进去,这落雪自然是没人有清理的,她第一个来景华院扫尘也是怕景华院太过凌乱,不好打理。


    此刻景华院院门大开,不曾近观的景色映入眼帘。


    景华院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却五脏俱全。


    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自打凤苒在那歪脖树上搭了个秋千后,段景川救命人陆陆续续将花园周围布置起来。花了重金移载了梅花。


    寒冬腊月里,梅花盛开,白雪红梅交相辉映十分热闹。雪面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都见不出人走过的痕迹,仅有落梅点缀其上。


    再往里看,是一个小亭子,亭子四周放着帷幔,一阵风吹过,隐隐约约还能见着亭子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摇椅,凤苒娇小的身子就窝在摇椅上。小桌上还温着茶水,一旁的秀儿在细心服侍凤苒吃东西,当真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