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沈青6 他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

作品:《穿到反派黑化前[快穿]

    第三百九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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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我班师回朝, 大人打算怎么犒劳我?”


    沈青心中一涩。


    他暗想,等时浅渡班师回朝,还能与他和善?


    她在京中这几个月来, 对各种事宜想必了如指掌。


    若说上次回来, 是急着拨乱反正救圣上于水火,又被心存妒忌的同僚暗算, 这才百密一疏地落入他的手中,可这次领兵而去,得胜后再带军马而归, 怕是直接大军压境,将他这等阉宦逆贼困于京城之中,不取他首级不能罢休吧。


    现在有了兵权, 还对他虚与委蛇……


    想必是怕他不让她离京,在正式出征前出什么岔子。


    沈青心中有自己的掂量。


    越是多想, 就越是难以平复。


    好在他最是擅长耍嘴皮子的功夫,即便心中难受,嘴上还是低低一哼。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时小将军身居高位, 若还愿意乖乖回来, 本官自会好生犒劳。”


    时浅渡一听,暗自偷笑。


    她问:“大人这是怕我跑了就不要您了?”


    沈青背在身后的手掌握紧。


    他阴阳怪气道:“时小将军放心, 不管你怎么选又是怎么想的, 即便是跑了, 本官死后, 定会叫人安排与你合葬, 就算只是衣冠冢,你的名字,也在史书中永远跟本官绑在一起。”


    说完这话, 竟是有一种莫名的痛快,好像只要这样,他就真是赢家。


    就真的……得到了时浅渡这个人,也得到了她的垂爱。


    可他知道,他死后,怕是会被人掘墓鞭尸吧。


    时浅渡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噢,我竟是不知,大人这么喜欢我,就是死后都离不开我啊。”


    “……”


    她是听不出来这不是好话么?


    不知道与个太监合葬,是多大的侮辱吗!


    沈青很少能被人堵的说不出讽刺反驳的话来。


    一定是因为时浅渡这混账的脸皮太厚了!


    “时小将军可真是没脸没皮。”


    “我是不是没脸没皮,大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时浅渡牵住沈青的手,轻抚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他戳了一下。


    沈青的手恐怕是浑身上下保养的最好了,柔软修长,干干净净,触感极佳。


    她不由得夸赞:“大人的手保养的真好。”


    沈青刚想冷哼一声,说伺候先帝二十多年,能不把手保养好了么?


    毕竟他过去最重要的活儿,就是伺候和照顾先帝,手上哪怕是一丝倒刺都不会有的。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便见时浅渡吻在他的指尖上,轻轻地抿。


    莫名暧昧,看得他喉咙一滚。


    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


    时浅渡一用劲儿,就攥紧了他的手。


    发觉沈青想逃,她满意地笑。


    “……”


    沈青敛了敛神色,却止不住耳根的红。


    他不由得暗骂自己。


    什么时候,就连这点儿撩拨都受不住了?


    身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过去没少有人想要讨好他,美人美酒没少送。


    几十年来,想方设法勾.引他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又没那欲念,每次都能不动如山。


    现在却……


    “不逗大人了。”时浅渡把玩着沈青的手,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开心,“我这一去,不知道要走几个月,可能再回来时都春去秋来了,一直见不到大人可怎么办?”


    沈青明知时浅渡大抵不是真喜欢自己,但还是因她一句话就在心中乐开了花。


    他止不住的高兴,低咳一声,板起脸来。


    “说得好像你想天天见到本官似的。”


    “那当然了。”时浅渡笑问,“不如大人随我一同北征?”


    沈青的身子一僵。


    脸色也跟着变了又变,沾满嘲弄之色。


    笑话他自己那可笑的感情。


    先前他在北疆做监军之时,主帅不就是时浅渡么。


    可他却被那些蛮族逼到绝处,坠下悬崖。


    此后一切苦难,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沈青死死盯着时浅渡,眼眶一点一点地变热、变烫。


    他看着那对带笑的眉眼,看着他爱慕的人。


    真想恨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就只是想落泪,想欺骗自己,时浅渡从来没有害他的心思。


    他扯动唇角,凉薄地低笑:“本官去了北疆,恐怕是有去无回吧?”


    “大人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么?”时浅渡把沈青的手按在他身后的木桌上,“只要大人在我身边,我必然会护大人周全。”


    沈青淡淡地看她。


    心思发乱,摸不清时浅渡究竟是不是虚情假意。


    “时小将军这么离不开本官啊,就是行军打仗,都想带家眷随行。”


    他故意加重了“家眷”两个字的读音。


    这为的是故意膈应侮辱时浅渡,但时浅渡听了反而高兴。


    “可不是嘛。”她故意说得有几分暧昧,“路上寒苦孤寂,也就只有沈大人才能为我排解一二了。”


    “……”


    沈青被说得脸颊又开始发烫。


    两人才一起过了一晚,免不了总是想到。


    何况对于他这么个阉人来说……


    那种事在脑海中更是记忆深刻。


    他低斥:“污言秽语,胡说八道。”


    时浅渡可太喜欢看沈青红着耳根嗔斥的模样了。


    明明心里想的不少,非要口是心非。


    她勾了勾唇角,想摸沈青的脸,被他一下子拍开了。


    “大人不会真生气了吧?”她见好就收,又开始好声哄他,“刚才不过是情人之间调笑的玩笑话罢了,大人别生气啊,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说就好了。”


    情人……?


    沈青实在是服了他自己了。


    两个字就能把他哄好。


    他抿住嘴唇,嗔瞪时浅渡一眼,没再说话。


    时浅渡继续哄道:“北疆之路车马劳顿,就是坐马车出行,也得把身上的骨头颠得散架,随军而行又苦又累,还时常打打杀杀的。大人的身子本就不适合坐马车,我又怎么舍得让大人随我去吃这份苦呢?”


    她亲吻沈青的嘴唇,再开口时,嗓音模模糊糊的。


    “大人在京中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沈青心头稍微紧了一下。


    他们阉人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长期坐马车。


    在车上颠久了容易弄脏了衣裳。


    时浅渡这话,究竟是真心的为他好,还是暗戳戳地夹枪带棒、讥讽嘲弄?


    他难以分辨清晰。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时浅渡的吻。


    当她的嘴唇覆上他的,熟练地撬开他的唇齿时,他的头脑就转不动了。


    他这个奸宦的结局自有注定,反正是不得善终的。


    还不如及时行乐。


    就算时浅渡只是哄骗于他,也要多做几次让他高兴的事。


    手臂勾住时浅渡的脖颈。


    他轻轻瞌上双眼,把这次的吻当成最后一次去享受。


    这是他爱慕的人。


    他在与喜欢的人接吻缠绵。


    这种想法在心头漫开,就已经让他身子软了大半。


    只是身上各处的肌肉还很酸疼。


    但不打紧,他过去被打的皮开肉绽或者断了骨头都能忍下来。


    他在混乱中不自觉地抬腿,大腿蹭上了时浅渡的。


    时浅渡伸手扶住了他的腿。


    他心头一跳。


    然而,时浅渡在下一刻却与他分开了唇齿。


    她细喘着把她家大人抱在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大人好好修养,别累坏了身子。”


    “……”


    被她……拒绝了啊。


    他们都不是什么小白花了,无需多言,仅是简单的互动和话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沈青因为自己抬腿的动作,感到羞耻。


    一个太监主动勾.引不喜欢自己的人,挺滑稽的吧。


    但他不算后悔。


    甚至有那么几刻,想把“再来一次吧”说出口。


    但他抿抿薄唇,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


    时浅渡闭着双眼,把沈青抱了许久。


    果然,每次被她家沈大人勾.引时她都兴奋的不行。


    沈青这人,贼好面子,让他主动一次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过去那么多年的相处,基本是她主动,沈青就心满意足地受着。


    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大致的频次。


    偶尔有时候,她事多耽搁了,没从前那么主动了,沈青不是怕她变心、怕她被哪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勾走了,就是怕自己年岁大了让她腻味了。


    每到这种时候,他心里惶惑了,就会拼命放下脸面,想点勾.引她的法子。


    只要是沈青主动,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吸引。


    可惜昨天她家大人是第一回经历,她又有点过分,实在不适合再来。


    时浅渡无声地叹了一下。


    鼻尖轻轻地蹭在沈青脖颈的皮肤上,一呼一吸间,都是那股好闻的气息。


    熏香会与人的皮肤产生化学反应,所以,不同的人熏同一款香,气味也不全然相同。


    她最爱的就是沈青身上的气息。


    “大人,乖乖等我回来。”


    “……”


    沈青垂下眼眸。


    没有应声。


    -


    “大人,大人!”


    小喜子快步穿过长廊,走到书书房门前。


    沈青抬头,蹙了下眉头:“干什么呢,没个稳重。”


    “大人。”


    小喜子拿着信封,双手递到沈青面前。


    他语气欢快:“是时将军的信。”


    自从时将军率军出征后,大人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发呆走神的情况也多了起来。


    他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直到大人这是……真的喜欢时将军。


    沈青一愣,接过信件。


    他想立刻拆开,又顿住,抬头腻了小喜子一眼。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喜子偷笑:“是。”


    大人明明高兴的不得了吧?


    看来,时将军也应是在意大人的。


    房门关上,只剩下独自一人时,沈青才小心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熟悉的笔迹,他过去多次看到过时浅渡的字迹,这一看就是亲笔手书。


    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翘。


    【大人,转眼已过了五日,本想天天与大人信件往来,但战事欲来,资源紧缺,又路途遥远,因我与大人的私事折腾人频繁地来来往往,实在不好,所以现在才为大人写信。


    不知道大人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修养身体?有没有时常想我?


    过去两个月,基本日日能见到大人,与大人同枕共眠,能亲亲抱抱,现在突然离京,身边没了大人,很是不习惯,真想赶快结束战争,班师回朝,与大人相见。】


    五日而已,时间很久么?


    这已经是很浪费人马了好不好。


    沈青心中暗自呵斥,唇畔的笑意却一直不减。


    指肚轻轻落在黄麻纸上,抚过水墨留下来的凹凸痕迹。


    光是看到纸上的字迹,他都能幻想出时浅渡猫在他耳畔,亲口把这些话说给他听的声音和语调。


    都离京了,还这么想着他,莫不是真对他有了感情?


    就这么想一想,他心里边就热乎的要命。


    他把这封简短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


    手背顶在腰上,轻轻地按了按。


    身子已经不再酸软了。


    唔,时浅渡这个杀千刀的,上次折腾的他够呛。


    虽说……他当时也觉得十分欢喜吧。


    他在心中暗骂,但回信上却写:本官身子骨好的很,你以为你能把本官怎么样?这等小事,就不劳时小将军费心了,你还是好好盯紧战事,战场上刀剑无眼,别到时候回京的只有一捧白灰。


    沈青的嘴一向很毒,写信也是如此。


    这么一口气写完了回信,他才看着“白灰”两个字,心中猛地一抖。


    呼吸瞬间沉重了许多。


    若真是这样……


    他就想了想那么个情景,鼻尖就已经开始酸涩。


    时浅渡若真是死了,他还怎么过?


    还不如让时浅渡再回来清君侧,亲手杀了他呢。


    想要撕了回信重写,可又一想,还不知道时浅渡回来之后是敌是友呢。


    而且,是友的几率……接近于不存在吧。


    他垂眸,沉默了好一阵,终是没有重写。


    但在最后又添了一句:万事小心。


    两日之后,时浅渡在行军途中收到了沈青的回信。


    她把信纸对着火光看了看,发现最后四个字的墨色和其他的略有不同。


    一看就知道,这是沈青觉得自己说重了话,后悔了,才后补的。


    她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打在“你以为你能把本官怎么样”这句话上。


    她家大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嘴也一如既往的硬。


    等她这番回去,看看到底能把沈青怎么样。


    -


    窗外,一片染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


    已然入秋了。


    沈青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


    桌上是十余封时浅渡的来信,他每封都看过不下百次。


    想她时看一看,担心她时看一看,有捷报出来时再看一看。


    看着看着,就会开始发呆,想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转眼间五个月过去了,从前发生的好的坏的都好似黄粱一梦,不那么真切了。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每日都比前一日记忆更深的,就是时浅渡的亲吻。


    她很喜欢吻他,轻的重的,深的浅的,逮到机会就会亲他一下。


    他没少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心脏乱跳。


    手指无意识地在信纸上轻抚。


    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想她,可信件却一天比一天少。


    一开始是五天一封信,后来变成十天,再后来半个月二十天……


    到了今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信了。


    就连打了胜仗都没有给他报喜,只有宫中的一封捷报。


    想来,她终是逗腻了他吧。


    腻味了他这个说话尖酸刻薄的老太监。


    微凸的喉结急促的滚动了两下。


    他揉了揉酸软的双眼。


    凉薄的薄唇一扯,无声地笑。


    他有时候真想过去找她,把话问清楚,问她为什么不给他回信。


    每次兴起这样的念头,过一会儿又会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没了根子果然就是没有骨气。


    却了女人还能活不了了还是怎么样?


    过去四十多年,孑然一身,过得不是都挺好的么。


    可时浅渡跟旁人不一样。


    他就是断不了自己的念想。


    怕她战败,怕她受伤,时时刻刻为她担忧。


    心中一切思绪都被她牵着走。


    尤其深夜时分,人就会变得矫情,无比想念被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终是知道了什么是孤枕难眠。


    他几次在夜里睡不着觉了。


    拼命的想她。


    还背着人,偷偷地学着时浅渡的样子,在自己身下摆弄几下过,想发泄掉想她的情绪。


    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就是想她。


    不知不觉间,他在窗前坐了半个时辰了。


    日暮西山,烫金的霞光照在脸上,才回过神来。


    沈青好好地收起了信件,贴身收好,走出御书房。


    他摒退了身边要跟上的小喜子,自己去花园中溜达溜达。


    服侍先帝多年,他脚步很轻,完全不会发出声响。


    沿着花园小径向前,忽而听到有人在前方聊天。


    “我听说,时将军已经把蛮族赶出三百余里了,打得他们几年之内都没有进犯之力。”


    “时将军好厉害,既然已经打了胜仗,是不是马上就要率军回京了?”


    “你们说,时将军还会……回到沈大人府上吗?”


    “嘘,你小点儿声。”


    “时将军本就是高门贵女,又是战功赫赫的将军,本能有羡煞旁人的好亲事,被赐婚给大人,想来是不情愿的吧,虽然咱们跟沈大人没差,都是苦出身……”


    “我有次不小心听见来宫中议事的官员说,将军对咱们大人恨之入骨,回来是要兵刃相见的。”


    细小的对话声一直没有停下。


    沈青握紧双手,面色阴沉的厉害。


    他可以一声令下,把背后嚼舌根的人全都杖毙。


    但那也挡不住事实。


    他甩袖,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大战告捷的喜报传入京中这段时日以来,已经有许多官员蠢蠢欲动,开始算计着如何站队,又或者保持中立,思考才能留下全家性命。


    时浅渡虽有数万大军,但沈青在朝中三十余栽,关系错综复杂,必定会造作打算。


    两人谁能胜出,实在是未有定论。


    或许会□□,又或许会分庭抗礼。


    总之,所有人都以为,时浅渡与沈青之间,一触即发。


    就连沈青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不由得将发了黄的信纸握在手中,反反复复地读,反反复复地触碰。


    半月后,时浅渡就率先锋军回京了。


    沈青下令,大军只能驻守城外,在二百里外扎营。


    时浅渡必须只身入城。


    “将军,沈青那阉宦就是想要你的性命啊!”


    赵梓天跟在时浅渡身后,神色紧张,半步都不肯离开。


    他又气又怒:“独自一人进城,怎么看都没有好事!不如将军你直接一声令下,直接杀进去解决了他!兄弟们必然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将士也跟着大喊:“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军直接带我们杀进去算了!”


    “对!咱们还怕他一个阉宦不成!”


    “要是直接动手,与禁军交锋,到时城中肯定大乱,伤亡众多不说,百姓们也会民不聊生。”时浅渡冲他们摆摆手,“我独自进去,你们还在外面驻守着呢,沈大人肯定知道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必然拼了命也会为我报仇,他那人惜自己的命,肯定不会伤我。”


    “就算不会伤您,也定是有想方设法地侮辱囚禁了您!”


    军营中都是过命的兄弟,全都对时浅渡十分敬重。


    时浅渡心中暗暗笑道,谁“侮辱”了谁还不一定呢。


    她拍拍赵梓天的肩膀:“放心吧,我心中有谱,已经有对策了。”


    “这……”


    听时浅渡这么说,众人才稍稍放心了些。


    时浅渡独自骑马进了城。


    有专人上前接她进宫,颇为威风。


    无数百姓在街边翘首相盼,就为了看一眼威风凛凛的时将军。


    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街边,冲时浅渡欢呼赞颂。


    直到入了宫,声音才渐渐从耳畔消失。


    “时将军到——”


    殿外的太监扬声通报。


    文武百官纷纷向殿外看去。


    小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也跟着张望。


    而沈青则立在一侧,神情十分淡漠,看起来对时浅渡没有丝毫关心。


    而心脏却已经跳动得快要冲出胸膛了。


    酸酸涩涩,又想见她,又怕见她。


    时浅渡会对他什么态度?


    会跟他说些什么?


    这番回来……是为了要他的命吗?


    “臣时浅渡,拜见皇上。”


    真正听到时浅渡的声音那一刻,沈青的头脑就乱了。


    已经想好了的拿捏时浅渡的法子,也没有按计划在大殿之上抛出来。


    他本是想,就算让时浅渡恨他一辈子,也不想与她分开。


    可他真受得了时浅渡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他吗?


    他觉得自己完全受不了。


    所以,他在大殿之中与时浅渡共处了两刻钟,却一次也没有抬头看她。


    真的很想见她,可更怕她的眼里带着恨意。


    毕竟他……那么多次羞辱时浅渡啊。


    她恨他是应该的。


    他怕自己只要一抬眼,就会在眼中露出软弱,露出对她的感情。


    对一个恨他的人露出爱慕,多么可笑又令人难堪啊。


    所以,尽管他日日盼夜夜盼地盼了几个月时间,欣喜若狂地想要见到时浅渡,但他还是在退朝之后逃跑了,没有单独留下来见她。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这样落荒而逃。


    总之很难受。


    有点儿喘不过气。


    他扶着墙壁,尽可能快地往平日里休息的耳房走去。


    正踩上一阶台阶时,被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脚下一崴,疼得眉头一紧。


    可他全顾不得了。


    “沈大人不仅防着我,还躲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时浅渡按住沈青的肩膀,掀动唇角。


    她很少对亲近的人露出这种表情。


    薄薄的嘴唇往上那么轻飘飘一挑,似笑非笑。


    凤眸弯弯,却在白日里让人觉得阴冷。


    她一步步向前,一步步地把人逼到了墙角。


    沈青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忽而想起,那日在酒楼中看过时浅渡的身手。


    她就是这么笑着,眨眼间就将人杀死在眼前。


    果然……


    是轮到他了啊。


    他没觉得害怕,就是一遍往后退,一边看着时浅渡,眼眶有些发软。


    直到背脊磕到了墙壁上,冰冷冰冷的。


    他到现在都喜欢她。


    眼睛看到她的脸,就挪不开了。


    她真好看,笑时好看,不笑时也好看。


    温柔时好看,杀人时也好看。


    要是能再跟他说一遍喜欢……那该多好。


    沈青压下嗓子里的哽咽。


    他用最恬然的语调,淡声说:“你回来了,时小将军。”


    时浅渡注视着沈青饱含着情愫的眼睛。


    那双眼染了绯色,浮出些水光。


    就那么贪恋地看着她,还带着淡淡的哀切。


    好像自己要命不久矣了。


    “到死”都这般爱她么?


    一句重话没有,也不喊人。


    假装淡定地跟她说话。


    她家大人怎么就这么……叫人心动啊。


    “是啊,我回来了。”时浅渡说,“回来就见大人防着我,躲着我。”


    她又往前逼近两步,彻底让沈青退伍可退了。


    她伸手,抚上了沈青的脖颈。


    手指轻轻落在突突跳动的脉搏上。


    冷冷地轻笑。


    沈青叹息一声,微扬着头,闭上了双眼。


    大抵是听不到她的轻声细语,也听不到她说喜欢了吧。


    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缓缓地抚在那不知道摸过多少次的黄麻纸上。


    除了几封信,时浅渡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过。


    他便把信件日日带在身边,想她了就看一看。


    然后欺骗他自己,那些纸上的话,都是时浅渡真心的。


    在他等着脖颈上传来痛觉的时候,却忽而听到一声愉悦的笑声。


    下一刻,被人搂住腰身与脖颈,勾进怀中。


    猝不及防,暖得让他微怔。


    温软的嘴唇亲上他的耳朵,低哑的嗓音随之响起。


    “说好我回来,就好生犒劳呢?”时浅渡惩罚般咬住沈青的耳垂,缓缓地磨搓,“我对大人脾气再好,见大人从未相信过我,也是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