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

作品:《再溺

    楼道灯光冷白, 干净明亮,周栩应唇线绷的很紧,一只手揽住姜执宜的腰, 什么话也没说,甩上门把女孩带进屋内。


    姜执宜像是被淋湿的流浪动物, 湿哒哒的,衣服也薄的不像话,周栩应手抵着姜执宜脖颈试温, 锁骨处冰凉凉的, 可又有的地方被风吹得滚烫, 像是发烧的前奏。


    青筋盘着少年手臂突起,周栩应气笑,咬着牙将人打横抱起,他步子迈的很大,直接绕过客厅踹开了卧室门。


    哐的一声,周栩应脸上出现了少见的躁郁。


    姜执宜从始至终都是垂眼窝在周栩应怀里, 没反抗, 手臂反倒勾的更紧了。


    周栩应把她放进床里, 拉过被子包住她。周栩应撑着床沿弓腰,抽出揽着她的那只手,用手拽下姜执宜勾着自己的手臂,用了点力气没反应, 姜执宜不肯松。


    周栩应低着身子姿势很不舒服, 他手停住, 捏着姜执宜的手臂掀眼:“去给你找毛巾。”


    姜执宜看着他不说话,脸被一半抵在膝盖上。


    “很快回来。”周栩应又说。


    姜执宜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视线交织沉默,周栩应瞳孔漆黑, 目光沉了又沉。那张脸被子挡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透亮的眼,浸着水莫名易碎,脸说不上惨败,甚至因为室内室外的温差而泛红发热。


    周栩应觉得自己的呼吸再寸寸加重,根本缓不了,他摸了摸姜执宜额头,姜执宜主动贴在他手心。


    心脏上被羽毛划过,出现从未有过的感觉。


    “拟拟。”周栩应哑了嗓。


    他看到倔了很久的人眼睫很轻地扇了下。


    周栩应又重复:“我不走。”


    “我去给你拿毛巾洗澡吃药,别感冒,什么事情等会儿说,我来解决。”


    外面风雨大作,雨点碎了的珠子一样打的落地窗噼里啪啦。


    周栩应手掌揽住姜执宜后脑勺,和她抵着,紧紧注视着女孩眼里的变化,知道她松口,把手臂也塞进被子,周栩应转身拉开衣柜。


    等了秒,姜执宜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还有一点难受。


    “周栩应,我身上是脏的。”


    周栩应回头看见姜执宜身上是湿的,深灰色的床单慢慢洇开水渍。心脏缩了下血液流动放缓。


    他说:“不是,是冷的。”


    周栩应拿出新的衣服和裤子,带着一块巨大的白色浴巾覆在了姜执宜头上。


    “等会儿就好了。”他俯身环着姜执宜,手臂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紧,又怕弄疼她,周栩应抵着姜执宜发顶,唇不自觉的碰了碰,低喃:“不用害怕,也别抖。”


    姜执宜恍惚,她抓着布料,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抖。


    周栩应走进浴室调好温度,出来将衣服塞给姜执宜,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先洗澡,里面东西都有,柜子里也有新的,用热水,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他屋内的色调虽然是灰色,却不低沉阴郁,东西摆放的利落有序,莫名的安全感。


    姜执宜慢吞吞地下床,摸了好久也没摸到鞋子,她仰脸看周栩应,这才想起鞋子刚刚被周栩应甩到门口了。


    周栩应一言不发,弯腰抱着人又往浴室走,浴室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上几度,周栩应把怀里的人放在洗手台上,又蹲下身翻出一双拖鞋,黑色的很大,衬的她特别白。姜执宜两条纤长白皙的腿晃了晃,忽然被周栩应指腹挲了下,很重,擦拭东西的力气。


    “腿怎么了?”


    姜执宜垂眼,视线从周栩应半干的发顶又开,看见自己腿上面干了的几个泥痕,脏兮兮的。


    “身上哪里疼?” 周栩应骨节发白,有些用止不住自己的力道了。


    “没有。”姜执宜拉住周栩应手指:“这个是外面下雨碰上的,没有人伤我。”


    周栩应一向是对什么都是不在意的,更别说无关痛痒的雷雨,可他忽然很讨厌雨天,很讨厌这种夜晚。


    川南别下雨了,他不想再看到怀里的人脆弱。


    那双漆黑的眼混着看不透的情绪,周栩应凝了片刻,然后松手。


    声音在浴室里出现淡淡回音,周栩应起身和她对视:“姜执宜,不管什么你记住的第一点都必须是先照顾好自己。”


    “听明白了么。”


    ......


    浴室内水流声哗哗,周栩应站在窗边,外面灯火通明,霓虹光璀璨,透过玻璃映在他冷隽的侧颜。


    高高瘦瘦的身影,套着一件白色的T恤,周栩应盯着手机屏,神色晦暗难分。


    今晚,姜执宜出现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9:17P.M.


    NI:【周栩应,你睡了吗。】


    周:【没。】


    NI;【你在哪里。】


    周:【家。】


    周:【怎么了。】


    9:32P.M.


    NI:【你骗我吗。】


    当时周栩应以为姜执宜是在问上面的问题有没有骗她,他哂笑:【没啊,骗你干什么。】


    9:37P.M.


    NI:【我想见你。】


    周:【好啊,明天找你。】


    明天还没到,她来了。


    和那句“我喜欢你”一起,像早就谋划好的一样。


    须臾,周栩应兀的笑了。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么狼狈。


    修长的手指敲点着烟盒,周栩应咬着咽在嘴里给手机里的某个号码发消息。他脸色不太好,说了几句,对面说他去查查。


    周栩应兴致缺缺地回了个嗯。


    他转身走到阳台通风处点火,橘红色的火苗带着幽蓝点燃烟头,周栩应低头,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融于雨。


    他神情隐藏于黑暗,看不清,很难说在想什么。周栩应弹了弹烟灰,身子耸靠着木质栏杆扶手,颓痞又不悦。


    身后声音响起的突然,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女孩没有看到周栩应,在找他:“周栩应。”


    周栩应动作一停,掐了没抽几口的烟往回走,边回:“嗯。”


    姜执宜站在床边,头发散散的搭着一条毛巾,身上是一个差不多的纯黑T恤,只不过长度刚好遮住大腿。


    周栩应走到门口的视线被某道白刺了下目光,忽的一顿。


    他缓缓眯眼,视线上台,刚好和听见脚步声回头的姜执宜撞上。


    少女白的刺眼,因为热气的缘故脸颈和锁骨那块都有点红,膝盖也是,瞳孔湿润,套着宽大的衣服,往下是两条笔直的腿,像是勾人犯罪的现场。


    鞋也是他的。


    卧室里弥漫的沐浴露味也是。


    操。


    周栩应太阳穴突突跳动。


    姜执宜眼里出现一抹幽怨:“你不是说不走吗。”


    周栩应觉得姜执宜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压着喉结滚动,提起步子迈步,距离蓦地缩短,周栩应一把擒住姜执宜两只手腕,压着人摔上床。


    姜执宜睁大眼睛,啊了声,手指倏地抓住周栩应肩膀。


    周栩应动作极快,扯过被子将人从头裹到脚,脸色阴沉:“姜执宜,你...”


    他微顿,瞥过脸又别回来,声音从喉咙挤出来:“你嫌热是么。”


    两人靠的非常近,姜执宜敢洗完澡头有些晕,她身上和周栩应一个味道,冷冷的柑橘味。


    周栩应半撑着身,一条腿压住姜执宜,脸色还是差的要命,但又不像全都是生气,胸口起伏眼神发暗。


    姜执宜被周栩应的语气吓了一跳,手指揪着他的衣料蜷缩起来,眼睛眨着看他。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委屈地闭上,手握成拳开始推他,腿也挣扎着起身。


    周栩应皱起眉,压的她更狠,警告:“还乱动。”


    姜执宜反驳:“你很沉。”


    “我没用力。”


    姜执宜抿唇:“本来不热,现在热了。”


    周栩应拉下她乱动的手,嗓音低沉发哑:“这就是你不穿裤子的理由?”


    姜执宜:“......”


    “不是给你拿进去了吗。”周栩应垂着眼,呼吸变重。


    “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你就这么保护自己?”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儿,水汽氤氲柔软,但凡被别人看去一眼.....


    草。


    周栩应低咒了声,眉间涌上淡淡戾气。


    “你觉得我就安全了是吧。”他手探向姜执宜颈下,冰凉的指尖混着尼古丁和雨水的气息,周栩应捏着收拾她:“嗯?”


    “不怕我啊。”


    冷冽的手指让她一颤,周栩应勾住了她的衣领。


    鼻息清浅交缠,姜执宜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心跳咚的放大。


    做了一千次一万次的预设都没有用,周栩应对她的好永远超纲。


    竟然真的开始出汗,姜执宜耳尖燥热了下,视线飘忽一瞬,姜执宜小声开口:“太大了,一直掉。”


    周栩应绷住唇线。


    姜执宜缩了缩身,躲避着颈后的冰凉:“真的。”


    周栩应扯了唇角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他直起身进浴室又出来,拿着黑色的运动短裤甩姜执宜床边,他背过身:“穿上。”


    姜执宜探出手来在被子里动了几下,很快。


    “好了。”


    她自己勒了勒裤子腰上的白绳,系到最紧才勉强不掉。


    周栩应听见动静停了,回眼打量。


    是真的大,但姜执宜身上骨肉匀称,和他上次的评价一样,别样的好看。


    姜执宜真的有些冒汗,被子推到一旁,周栩应已经换了一套床单,虽然颜色大差不差,但周围属于他的那种冷冽味道少了点,很清淡的皂香。


    姜执宜转了一晚上的脑袋可能因为吹了风的原因现在有些痛,晕乎乎的发胀。


    周栩应也就是在这时候开口,他声音泛冷,语气差劲,要让她好好记住:“我不需要好处,你也不用折腾自己,这都是烂牌。”


    “那什么是王牌。”


    “你自己就是王炸。”周栩应喉咙发痒,想起她落下的那个青涩的吻,声音暗哑。


    周栩应伸手掀眼,粗粝的指腹印上她锁骨皮肤,滚烫烙章。


    “听见了么。”


    “别再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