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两人一起离开学校, 走在街头上。


    路过一家奶茶店，厉映雪顺手买了一杯，递给身边的江百代, “请你喝。”


    江百代看到只有一杯, “你怎么不喝？”


    厉映雪才反应过来, 艺人的素养让她下意识控糖，少喝这种糖分过多的饮料，所以点奶茶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自己要喝，给江百代点也只不过是看到奶茶店前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想着给她点一杯借着今天这件事拉近一下好感。


    但都到这个世界了，她是个高中生, 喝不喝奶茶耽误不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业。


    “忘了给自己点。”厉映雪一边解释, 一边回头看了眼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长很长，“算了，还要排队，我不喝了。”


    江百代对她的措辞没在意, 以为真的是忘了点, 没接过她手中的奶茶，“那你喝吧, 我不喝。”


    厉映雪回头看她，柳眉微蹙：“我给你点的你不喝？”


    那她点了有什么意义？


    江百代有些沉默，接着才说：“我从不喝奶茶。”


    厉映雪不知道她在别扭个什么劲, 从不喝奶茶和现在喝不喝有什么关系, 她干脆自己喝算了。


    厉映雪面色冷冷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是果茶, 还挺不错。


    江百代看到她低眸喝了一口，嘴角若隐若现勾出弧度。


    但下一秒厉映雪就变了脸色，皱起眉头，“我来大姨妈了。”


    再看向她手中的奶茶，有些犹豫要不要扔了。


    “给我吧。”


    简单的三个字又让厉映雪看过去，“不嫌弃我喝过的？”


    江百代以为她又想到耳钉那件事，主动接过来，喝之前看了眼上面的吸管，脑海闪过的却是尤昭昭低眉吮/吸的画面。


    喝了一口，很甜，江百代神色不动把那些画面都压下，“我不嫌弃。”


    厉映雪心想这也是另类的拉近好感了，不多言，“走吧。”


    江百代：“嗯。”


    两人穿过了一条街，在等红绿灯，江百代忽然想起：“你不是上周就来过了吗？”


    厉映雪：“什么来过？”


    江百代：“就那个。”


    厉映雪：“哪个？”


    江百代犹豫，看向别处：“……算了我不问了。”


    厉映雪反倒好奇起来：“到底哪个？奶茶店？”


    江百代：“不是。”


    厉映雪想了一下上周发生什么，直到她看到江百代手中冒着冷气的杯壁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大姨妈的事。


    这三个字她烫嘴？这都不敢直接问？


    厉映雪看着她的装扮，简单的校服，没有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百褶裙，而是选择校服裤，挎包也是那种颜色不太起眼的黑色挎包，一头简单的到锁骨的短发。


    由于身材和身高比例好，按照她的眼光，收拾后的江百代更像是走在T台上的中性女模特。


    但这都不影响她说大姨妈三个字吧。


    厉映雪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只解释：“上次骗你的。”


    江百代剜她一眼，绿灯亮了，两人一块过马路。


    到了分叉路口，两人的家的方向不一样，厉映雪便说：“明天见。”


    江百代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淡淡嗯了一声，“明天见。”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


    厉映雪继续走，不知道身后的人又回头看了她好久，直到她拐弯消失在路口才收回视线。


    江百代单手握着挎包的带子，轻轻呼出口气，想到那杯她喝过的奶茶，不自觉露出笑意。


    她喝过的。


    江百代收到一条消息，是大壮给她发来的消息，江百代看了眼，二话没说，直接跑回去，打开关着一代的笼子，将它缠在手腕上，扔下挎包，直接前往后街的一块空地。


    大壮和阿冉已经在那了，但是他们面前有十几号人。


    为首的男生是他们之前欺负过的瘦鸡。


    此刻他看到江百代来了，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都来齐了啊，那就来打一架吧。”


    江百代看着被他们修理了一顿的大壮和阿冉，面色冷凝，松松手骨。


    瘦鸡看到她手腕上的蛇，对他带来的一帮打手，“小心点，她手上那条蛇有毒。”


    打手老大有些忌惮，但想到报酬不菲，眼神示意兄弟们：“抄家伙。”


    一话落，所有人都拿上了家伙。


    大壮和阿冉都担心地看着江百代。


    “上——”


    江百代也拿了一把称手的家伙，二话没说冲进去和这些人打起来。


    一个棍棒揍过去，打得对方一个小弟倒地不起。


    然而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一挥过去，手上的棍棒被旁边的打掉，江百代一股狠劲直接一拳头挥过去，把打手老大打得鼻头流血。


    “她奶奶的——操，给我干死她——”


    大壮和阿冉挣脱那几个人的束缚，加入混战。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在混战中，一代和江百代的手腕一起被重物重击，一代掉落在地上，被十几号人乱踩，奄奄一息。


    瘦鸡蹲在地上，看着那细得跟绳一样的小青蛇，阴冷地笑了下。


    接着一板砖将它捶进地里，蛇/头猛然被爆破出浆。


    “他/妈/的，放开我！”阿冉被几个男的肘掣住，拉到水泥管边上。


    “上不上？”


    “当然上啊。”


    “快点——”


    阿冉听着这些话，泼辣的脸上挂满不屑，陡然壮大声音嘲讽：“就你们那几根牙签？别笑死人了。”


    只是这一声嘲讽下，一丝惧意闪过。


    被打趴在地上的江百代听到她陡然拔高的声音，猛然看过去，双眸睁大。


    就连大壮也抬头看过去，看到几个男的围着阿冉，从他们的脚隙隐隐看到阿冉的鞋。


    “臭娘们，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牙签啊，聋了吗——”


    被呛回去的男的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扇了一巴掌，紧接着开始扯阿冉的衣服。


    大壮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哑声喊：“住手——”


    然而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或者根本没人听他的，那几人根本没停下手，带都不带理一下。


    阿冉梗着脖子把这些手推开，但没出意外就被人一左一右擒住，脸上保持着极尽嘲讽的冷笑。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有多害怕。


    直到一个人冲过来将那个扒她衣服的男的一把拽过去，一个拳头狠狠重击对方的脸。


    “有什么事冲我来——”身上挂彩多处的江百代往地上吐掉嘴里的血，背对着阿冉，目光生冷地盯着那个瘦鸡，“上次是我让他们打的你，和他们无关。”


    “大壮你带阿冉走。”


    “我不走！”阿冉没答应，“谁怕他们——”


    “让你走就走。”江百代看着眼前这十几号人，没和她开玩笑。


    大壮艰难从地上撑起来，来到水泥管前死命拉着阿冉走。


    瘦鸡男越看江百代越不顺眼，看到那十几号人还真愣着站在原地让人跑了两个，“愣着做什么，给老子上啊——”


    江百代看到他们跑了，上前和这些人继续开打。


    少了两个帮手，所有的拳头和家伙都落在她身上，江百代势单力薄，很快就鼻青脸肿，狼狈倒在地上，无力反抗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意识逐渐模糊。


    “哈哈哈哈哈哈江百代，你也有今天。”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这么狼狈……”


    人群外，瘦鸡发出刺耳的大笑，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一个娘们也敢来欺负老子。”


    “她是女的？”有人问。


    瘦鸡看向原本想强了阿冉的男的，一下子就明白这人的意思，忽然笑了下，“她当然是个女的，试试？”


    后面两个字说的猥琐又奸佞。


    模糊的意识里钻进这些人的对话，江百代的手握紧，抠进地里，满腔的怒意直冲脑门，她一定要杀了这些人——


    全都杀了——


    那男的正要蹲下来把地上一动不动的江百代掰过来，就在这时——


    “老大，有蛇！”


    “操，真有蛇，还不止一条！”


    空地上的十几号人看着四面八方涌过来形形色|色的蛇，吓得鸡皮疙瘩骤起。


    水泥管上，草地上，甚至空地的围墙上……各个方向快速爬行过来各色各样的蛇，那阵仗让人汗毛直立。


    “快跑！”


    “跑啊！”


    十几号人连带着瘦鸡脸色微变，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争先恐后冲出空地。


    寂静空旷的空地上，天昏暗，嘶嘶嘶的声音绵延不绝。


    瘦削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失去意识。


    数不尽的蛇继续往那道身影爬去，爬到她身上、怀里，直到庞大的数量将她淹没，包裹起来……


    .


    厉映雪回到家刚洗漱完就收到一条消息，是阿冉发给她的。


    消息上说，江百代被十几号人往死里打。


    厉映雪当即披上一件外套，匆匆下楼前往后街那一块空地。


    嫌走得太慢，厉映雪才想起来她还有精神力，于是下一秒消失在风里，利用风将自己送到空地。


    等她赶过去，空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地上那么多脚印，以及随处隐约可见的血迹无不昭示混战已经结束。


    而江百代很可能遭遇毒打。


    厉映雪走进空地，在水泥管附近看到正撑地巍巍颤颤站起来的江百代。


    “江百代。”厉映雪上前扶住她，“你怎么回事？”


    可江百代却没理她，不仅没理还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站起来，没看她，身上全都是血迹，头发湿了，也沾了不少血迹。


    厉映雪跟着她一起站起来，站在她面前，直直看着她，却发现她脸上真是惨不忍睹，“你和谁打架了？”


    江百代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脸上的疼痛提醒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只和厉映雪对视一眼便匆忙撇过头，不敢再看她。


    “走开。”语气恶劣。


    厉映雪站着原地，静静看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蹲下来用手抠出被砸进泥里的小青蛇，她看到小青蛇的头都爆了，血肉模糊。


    厉映雪无法想象刚刚是怎样的一场恶战，连小青蛇都难免一难。


    “江百代……”


    她呢喃一声，对方依旧不理。


    江百代将小青蛇抠出来，缠到手腕上，然而失去生命的小青蛇已经没有了缠劲，直直掉下来。


    江百代又捡起，又缠了一遍，还是缠不上，她放弃了，认清一代已经死了，用带着血的手揣进裤兜里。


    接着站起来，吃力地往家里走去，全然当没厉映雪这个人似的。


    “江百代……”厉映雪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内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生出一股熟悉的情愫，叫她忍不住上前拉过江百代的手。


    然而又被甩开了。


    厉映雪的感动嘎然而止，冷脸看着眼前人，语气都换了：“你在别扭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江百代看进她眼里，看到她平静中闪过被自己的话伤到的眼神，江百代继续嘲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


    厉映雪怔了怔，没说话，看着眼前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胸口掠过窒息的闷意，低眸缓了许久才消化她话里的刺，再抬起眼皮来恢复原来的清冷，“所以呢，你打一架很能耐了吗？能耐怎么鼻青脸肿的？”


    不知道是不是“鼻青脸肿”这个词刺到江百代了，她眼神闪躲，艰难往旁边挪过去，但原本的气焰还梗在脖子上，冷声说：“关你什么事。”


    厉映雪：“一句话，要不要我帮忙？”


    江百代嘲讽：“谁稀罕。”


    厉映雪直接转头就走，不带半点犹豫。


    这下反倒是江百代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失神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


    沉闷的难受从胸口席卷而来，又被她死命压下，口腔里的血腥味涌上来，透着一股苦涩。


    脚步声越来越远，江百代到底还是没忍住扭过头看向后方，只是这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回过头冷冷看自己的厉映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