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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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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在安静的房中回荡着,房内鸦雀无声,似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靳长殊脸色原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至极,如今握着电话, 神情阴晴不定, 更是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心腹将头埋得更深, 生怕亲眼目睹这一幕,会被杀人灭口。


    许久,终于听得靳长殊开口,语调淡淡,却又满浸着暴风雨前的戾气:“准备飞机, 我要回国。”


    心腹闻言,有些慌张地劝阻说:“先生, 您的伤势还没痊愈,蒲来的局势也没稳定下来,现在起飞, 不是给人当成靶子?”


    可靳长殊只是冷冷望他一眼,余下的忠言逆耳,他就是再不敢说出口了。


    先生心情好像很差……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就要和阮家的那些余孽一起命丧黄泉了qaq


    心腹惊魂未定地离开,房中,只留下靳长殊一人。


    医疗器械发出单调的机械声, 一波一波,似是风浪渐止,靳长殊垂眸凝视着黑了屏的手机,忽然勾起唇角,低低地嗤笑一声。


    靳长殊离开的消息, 不知惊掉多少密切注视局面之人的眼球,可却无人知,从来冷静从容的靳先生,是为了什么,甘冒这样大的风险。


    飞机落地京中时,天色已经垂了下去,黑色的云层席卷整个京城上空,一行数辆车子向着靳家大宅疾驰而去,卷起落叶残花,不留分毫余地。


    宅前,赵秘书同董东焦急地等待着,赵秘书余光看到,董东整张脸上都是冷汗,一时有些同情,又有点解气。


    该!让他看好小姐,结果一次出了车祸,一次直接跑了。


    看先生回来,他怎么解释!


    可到底是同僚,赵秘书还是于心不忍,提示他说:“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宋小姐的下落了吗?”


    “是,是,宋小姐回了圣爱孤儿院,一直没有再出来过。”


    “你跟我说干什么,待会儿告诉先生啊!”赵秘书翻个白眼,“董东,我告诉你,你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我可保不住你!”


    董东闻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恢复了一点正常模样,赵秘书这才满意,却见山脚之下,亮起一串车灯,头顶还有一架直升飞机一路跟随,机上投下射灯,将将山路映得亮如白昼,最前面一辆开得极快,在这样蜿蜒的山路上,令人不由自主提起了心来。


    赵秘书压低嗓音厉声道:“先生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众人等连忙都打叠精神,却又将头压得更低,车子驶入宅中停下,赵秘书连忙上前,将车门打开,里面,靳长殊脸色阴沉地自车上迈出,苍白的面孔,在翻涌的黑色云层下,显出无机质的冰冷凌厉。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神情,分明是气得狠了,赵秘书打个哆嗦,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靳长殊已经越过了他,向着屋中走去。


    赵秘书一愣,旁边董东已经跟了上去,却又不敢开口,只是转头对着赵秘书小声催促道:“快跟上啊。”


    靳长殊并不在意他们的眉眼官司,明明之前刚从手术台前醒来,现在却腰背挺括,不带分毫虚弱:“她留下的东西呢?”


    赵秘书气喘吁吁跟在身后,闻言连忙道:“放在您书房的桌上。”


    一行人到了书房门口,没有靳长殊发话,却也不敢贸然地跟进去——


    此处藏着不知多少靳家的机密,除了靳家直系血亲之外,再无人可以踏足。


    当然,宋荔晚不包括在这个“不可踏足”的禁令之中,靳家上下,她来去自由,靳长殊实在是,将一切的权力位置都给了她。


    可这位祖宗,居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赵秘书眼看着门在面前合拢,低低地舒了口气,和董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心有戚戚。


    书房中,一切都和往日没有半分区别,连桌上放着的一盏琉璃花灯,灯芯仍在亮着,幽静的火光投在五光十色的琉璃灯壁上,于四下的墙上,投出涟涟的影来。


    只是桌上,多出一枚钻石戒指,戒指之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仍如之前那样,随手从哪里扯下来的一张纸,字迹却不如往日那样飘逸流畅,反倒重重地落在纸上,偏又用最若无其事的口吻,淡淡写着:


    戒指还您,蒙您多年抬爱,祝您往后鸳鸯比翼,举案齐眉。另外,靳先生,您多年前问过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只是,特别讨厌您。


    靳长殊随手将价值连城的戒指拂开,反倒拿起那张纸条认真地凝视,从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靳先生,却将这短短两行字,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像是在齿间咀嚼着每一个字的含义。


    门外,赵秘书忽然听到里面,靳长殊发话:“进来。”


    他连忙推门进去:“先生?”


    “她人现在在哪?”


    赵秘书胸有成竹道:“宋小姐离开这里后,直接回了圣爱孤儿院,一直没有出来过。”


    靳长殊随手将戒指扔到抽屉里,却将那张单薄的纸条妥帖地收起,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外面,董东却又满头大汗地拦住他说:“先生……”


    靳长殊看他一眼:“怎么?”


    董东冷汗冒得更多:“刚刚传来的消息,宋小姐她已经离开圣爱孤儿院了。”


    靳长殊微微皱眉,他从来惜字如金,事关宋荔晚时,却又不厌其烦:“是吗,她去了哪?”


    “宋小姐她……上了阮少的车,一同去参加晚宴了。”


    靳长殊脚步一停,冷而锋利的视线,扫在董东身上,董东差点在这一眼里腿一软跪下,好在靳长殊的视线不过一扫而过:“阮烈?”


    董东说:“是……”


    “备车。”冰冷的黑色羊绒大衣一角划过他的眼前,靳长殊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同我抢人。”


    -


    宋荔晚回到孤儿院时,里面的灯只亮了一盏。


    是最小的那间屋子,三个孩子挤在一起,就着小小的灯,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


    宋荔晚走进去时,三个人太过专注,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宋荔晚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阿朝先发现了她,惊喜道:“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荔晚对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反倒问他们说:“不是一人一个房间,怎么都挤在这里?”


    阿朝刚要说话,却被小盼在下面踩了一脚,嗷的一声闭上了嘴,瑶瑶含笑道:“屋子太大,一人一间有些冷清了。况且,在一起的话,他们两个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宋荔晚却说:“你们是不是在省电费?”


    阿朝闻言诧异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被小盼下死力踩了一脚,这才彻底偃旗息鼓闭上了嘴。


    小盼和瑶瑶看向宋荔晚,只见她俏面仿若拧了一层霜,秀丽长眉簇在一起,明明艳若初绽的玫瑰,艳光摄人,却又被冰封在了霜雪之中,冷得令人心悸。


    三人都不敢说话,宋荔晚“啪”地一声,将头顶大灯打开,明亮的光线落了下来,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照得明亮至极,她的脸色却还是差得要命:“我就缺你们省下来的这一点电费吗?说了多少次,不用替我省钱,我能供养得起!这么小的一盏灯,也不怕弄坏了眼睛,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得不偿失?!”


    她不常这样严厉,只是寥寥数语,三个孩子眼睛里都含上了泪,最大的瑶瑶哽咽说:“姐姐,我们错了,你别生我们的气。”


    “是啊,姐姐,我们以后都不这样了!”小盼搂着阿朝,小心翼翼地保证说,“我们都有小心的,做完功课都会做眼保健操,姐姐,你不要气坏了身子。”


    宋荔晚只觉得心底有团火气,烧得她坐立难安,可孩子们的眼泪,却像是一场大雨,霎时间,便将火给浇灭了,只留下生疼的心口,要宋荔晚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把火气发在他们的身上?!


    宋荔晚深吸了口气,勉强对着他们笑了笑:“姐姐没有生气,是姐姐不好,一回来就对你们大吼大叫的。你们吃饭了吗?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自从宋荔晚跟了靳长殊后,孤儿院中的生活明显好了许多,可在孤儿院生活过的孩子,却自有懂事乖巧之处,哪怕如今并不缺钱,仍旧不肯大手大脚。


    小盼小声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今晚的菜了,姐姐,咱们在家吃就好。”


    瑶瑶看出宋荔晚今晚情绪不对,连忙拦住小盼:“既然姐姐想带咱们出去,那些菜,明天再吃就好。”


    小盼还想说点什么,阿朝已经开口:“可是咱们不是要省钱吗?姐姐,我们现在做饭很好吃的。”


    他们才这么小,若是寻常人家,对待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一定看得眼珠般珍贵,又哪里会在还需念书的年纪,便什么家务都如此娴熟了?


    宋荔晚再忍不住,眼泪已经滚落下来,她不想让弟弟妹妹看到,转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从来是孤儿院中最大的那个孩子,嬷嬷做主,也将最大的那间屋子留给了她,哪怕她许久没有回来,里面,仍是一尘不染,被褥也都替她准备妥当,似是随时等待着她的归来。


    万籁俱静,一切都似是往昔,可分明知道,嬷嬷已经不在了,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在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连春天的第一缕风带来的花香气息都没有闻到,便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泪自眼眶滚落,汹涌地淌过面颊,她伏在床上,鼻端仍能嗅到被褥间淡淡的草莓香气,那是嬷嬷最常买的洗衣液味道,因为她小时候说喜欢,哪怕嬷嬷从来只买最廉价的牌子,可为了她,还是每次都挑选这一种。


    再没有一个人,这样无条件地包容她、爱她,为了她的喜怒哀乐,而殚精竭虑。


    她哭得声噎气堵,怕被弟弟妹妹听到,只能死死咬住被子一角,也将满腹的嚎啕压了回去。


    身后,有人轻轻地走进来,从身后拥抱住她,是瑶瑶哭着,哀求她说:“姐姐,你别哭了,我们知道错了。”


    可明明不怪他们啊。


    她心中究竟为了什么而痛苦,只有无声的山风能够明白,那些被丢弃在群山间、不见天光的爱意,被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偶尔才敢取出擦拭得干净漂亮的情不自禁,都成了此刻,刺在她心上的一柄柄利刃。


    宋荔晚回抱住妹妹,将头埋在少女干净柔软的颈中,却又泣不成声,感觉到瑶瑶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一遍遍地安慰她说:“姐姐,别怕,我们在的。”


    至少……她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们,这是嬷嬷为她留下的,没有血缘,却又比世上任何人都亲密无间的手足。


    “我想嬷嬷了……”宋荔晚喃喃着,终于放声大哭,“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一夜,宋荔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记得,弟弟妹妹们始终守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替她轻轻地将眼泪擦去。


    她如同回到了最初的伊甸园,在熟悉的草莓气息中沉沉睡去,像是躲避着无法面对的显示般,连梦都没有来临。


    之后,她就在孤儿院中住下,大概是瑶瑶和两个孩子说了什么,大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只是快乐于姐姐能一直陪着大家。


    这天宋荔晚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到小朝在外面喊她:“姐姐,有哥哥来找你。”


    哥哥?


    宋荔晚的手一抖,刀锋差点划过指尖,她连忙放下刀,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外面,男人正笑盈盈地蹲在小朝面前,手中拿着无人飞机的操作手柄,向小朝演示说:“……瞧,就是这样,向左、向右,是不是很简单?”


    小朝正仰头看着,有些向往地说:“飞得好高啊。”


    “要不要试试?”


    小朝是个好孩子,哪怕是很喜欢这样东西,仍旧只是腼腆地摇了摇头,男人就笑起来:“这种东西我有很多,这个就送给你了。”


    “小朝。”


    身后,宋荔晚忽然出声,小朝闻言,立刻向她跑去:“姐姐。”


    宋荔晚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嘱咐他说:“你先去后面替我看着火,别让菜炖糊了。”


    他应了一声,毫不留恋地一头钻进了厨房里。宋荔晚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淡淡地向着面前的男人微微颔首:“阮先生。”


    阮烈却挑了挑眉:“看到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阮先生说笑了。”宋荔晚却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不知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见见你?”阮烈露出一抹有些浪荡的笑容,“宋小姐,难道就因为我没替你把那樽神女像拍下来,你就对我弃之不顾了?”


    拍卖那天,阮烈对宋荔晚是很上头,只觉得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恨不得当场就把她拐回床上去,无奈却被靳长殊横刀夺爱。那时阮烈还觉得靳长殊这混蛋太不是个东西,可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找人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宋荔晚就是靳长殊金屋藏的那个“娇”!


    他就说,天上怎么会突然掉一个小美人儿到他面前。


    合着他成了靳长殊和宋荔晚耍花腔秀恩爱的工具人了!


    阮烈从来都是享受别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第一次体会到求之不得是什么感觉,哪怕知道,宋荔晚不是他可以染指,可再见到她时,仍旧心痒难耐。


    今日宋荔晚穿着打扮,远不如那日精致奢华,只是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衣衫,为了做饭,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肘处几寸冰雪似的肌肤,像是稍稍呵一口气,就要被那样的热意给融化掉了。


    她的腰上系了围裙,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勾勒出分明的曲线,要人看一眼,就能遐想出那单薄布料之下的曼妙风情。


    阮烈的视线狠狠地在她身上钩过,就像是见到一朵长着刺儿的玫瑰,周围围满了黄金的荆棘,还被栽种在魔王的花园中精心娇养,动了会死,可不碰,说不定这辈子都得惦记着。


    宋荔晚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阮先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又何来的‘弃之不顾’?这座孤儿院并非公办,并不向外人开放参观,请您出去吧。”


    可阮烈却又笑了起来:“不打算勾引我了?”


    “什么?”


    “那天,拍卖会上,你不是对我挺有兴趣?”阮烈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森然若什么动物的獠牙,带着点鬼气森森的冷,“还是说,阮家落进靳长殊手里,我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听到靳长殊的名字,宋荔晚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一跳:“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了,别装了。”阮烈却懒得再同她虚与委蛇,上前一步,越发肆无忌惮地打量她,“靳长殊之前把你藏得那么严,还为了你,受着伤从蒲来赶回来。你现在却在这里……你们两个吵架了?”


    宋荔晚猛地抬起眼睛:“他受伤了?”


    阮烈嗤笑一声:“还这么关心他,看来,又是小情侣耍花腔。”


    “阮先生。”宋荔晚掩盖下心底的波涛,语调变冷,“这和你没有关系,请你出去。”


    宋荔晚话音刚落,却被阮烈扯住手臂拉入怀中,他微微侧头,耳畔钻石耳钉折射出冰冷的光线,落入他眼底,带着徘徊在疯狂边缘的克制,咧嘴一笑说:“我可不是靳二,只知道怜香惜玉。宋小姐,当初你和靳二联手做局坑我,现在,不给我个说法,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原来他是误会,当初她在拍卖会上的所为,是受靳长殊示意。


    哪怕再不合时宜,宋荔晚仍忍不住想要笑,阮烈实在太不了解靳长殊的骄傲了,他是那样的人,高居云巅,连鞋尖也不染尘埃,又如何会让自己的所有物,去做这样的手段?


    他不耻于这样的鬼蜮手段,更没有必要。


    面对阮烈的步步紧逼,宋荔晚反倒看向他的眼睛:“阮先生这样问,难道是在靳长殊那里受了挫,来我这里找回颜面?”


    阮烈一愣,旋即森冷道:“你是说我欺软怕硬,只敢对女人下手?”


    “我可没这么说。”宋荔晚淡色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一痕讥诮,却又如红炉点雪,不过一拂即逝,“不过看来,阮先生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阮烈脸色几变,到底放开了她:“哼,口舌之利!”


    不过这样轻轻一握,她雪臂之上,便显出几道鲜红的指印,看上去似是抓破荔枝,透出一线流滟风情。


    宋荔晚活动一下手腕:“我只是小女子,又哪里斗得过你们这样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若是再笨嘴拙舌,被欺负死了,也没有地方可以伸冤。”


    “你有靳二做靠山,谁敢欺负你。”阮烈哼哼两声,又一改刚刚的阴冷跋扈,嬉皮笑脸道,“不过我来找你,还真有件正经事儿,也只有宋小姐能够帮我了——”


    说着,故意停下,等着宋荔晚追问他,是什么事情。可偏偏宋荔晚只是冷淡地望着他,倒像是对他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妈的,靳长殊的女人怎么和他一个德行,长得漂亮,可这么不会来事儿,一点儿也不捧场?


    阮烈等不到宋荔晚的配合,只好装作若无其地接着说:“我想请宋小姐,陪我出席一场晚宴。”


    这下,总得问我为什么请你了吧?


    可宋荔晚神色未变,那双含烟笼月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阮烈,声音清冷动听:“要我帮你,阮先生,我有什么好处?”


    阮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荔晚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也会问这么市侩粗俗的问题?!


    阮烈觉得有意思,故意逗她,向着她微微俯身,伸出手来:“若我说,我是对宋小姐情根深种,一面之后,便已经深深爱上了宋小姐,所以找借口想要接近宋小姐呢?”


    却见宋荔晚眼底讥诮之意分明更浓,可却抬起手来,将那象牙玉石般精致到了极点的手,悬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两人之间,分明仍有一线之隔,可阮烈却又觉得,宋荔晚身上那清冷幽静的香,已经近在咫尺。


    他刚想要收紧手指,将她握入掌心,她却又蜻蜓点水般收回了手,琥珀色眼睛眼波流转,浅浅一笑,语调轻柔温顺道:“那我就,多谢阮先生抬爱了。”


    -


    晚宴之上,处处纸醉金迷,如水晶堆砌的琼楼玉宇,花团锦簇间,皆是一派富贵景象。


    这是一场私人宴会,不算太过正式,来宾也不需要核对身份信息,不时就有穿着清凉暴露的俊男美女,摇曳生姿地在场中穿梭,寻找着可能的猎物,殊不知,自己也正是猎手眼中可口的一道甜品。


    靳长殊进场时,晚宴已经开始了许久,他的进场,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唯有几只眼尖的夜莺,看到他时眼前一亮。


    可他面容冷峻肃穆,身上还带着夜幕特有的寒凉气息,哪怕容貌再英俊,却也无人敢于上前搭讪。


    宴会主办人已经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这位爷时差点跪下。


    妈啊,他只是开个轻松愉快的小party,怎么把这尊佛给招来了?


    主办人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曾经有缘同靳长殊见过一次,却也只是远远一眼,只记得靳长殊轻描淡写间,就把几个原本高不可攀的大佬说得冷汗连连,毕恭毕敬。


    他这样的小虾米,何德何能啊!


    主办人在心里苦着脸,面上却恨不得挤出春花灿烂的笑容:“二爷,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了。”


    靳长殊却懒得同他寒暄,开门见山道:“阮烈人呢?”


    “阮少?”主办人有些茫然,“您要找他?他今儿个可是得意,带了位一等一的大美人儿,鞍前马后伺候着,现在不知道跟美人儿钻到哪里去了……”


    主办人声音越来越小,靳长殊虽然脸色未变,可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压迫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主办人:……


    他说错了什么,救命啊QAQ


    还好,有人匆匆赶来,在靳长殊身边耳语两句,靳长殊便立刻向着花园方向走去。


    董东还在向他汇报说:“只看到了宋小姐和阮……阮烈两个人,旁人都被阮烈的手下拦住了。”


    花前月下,孤男寡女,还特意把别人都拦在外面。


    靳长殊身上的冷气,几乎如有实质地透体而出,董东跟在一侧,冻得瑟瑟发抖,在心里替宋荔晚和阮烈祈祷,千万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否则……


    忽然,靳长殊脚步一顿。


    前方花园之中,自大马士革空运来的玫瑰香气四溢,缠绵若情人眼波,今夜有轮好月亮,清澈剔透,明媚至极,洒下粼粼波光,照得花前站着的宋荔晚,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而此刻,她正被阮烈搂在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唯美至极。


    董东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却听到靳长殊,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不带分毫火气,似是闲庭信步,月下赏花,可靳长殊此刻,笑起来却比不笑更加可怖骇人。


    董东深吸一口气,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先生,要我去……让阮烈放手吗?”


    “不必。”


    靳长殊勾了下唇,眸色映着月色,分明一片锋利冷鸷。


    “这件事,我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