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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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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温度太高, 空气循环装置自动开启,“嗡——”的一声,是页片转动带来空气的振动流通。


    雪白的水雾渐渐散了,只留下一点蒙昧未醒的湿气, 宋荔晚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 想要寻觅一处可以支撑自己的地方, 却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同她十指交扣。


    指尖摩挲过指尖,肌肤间的热意彼此传递交换,挂在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落在了地上,嵌着的水钻, 在某个角度时,会像是星星一样闪着光。


    外面, 忽然有人敲门:“荔晚,你准备好了?时间快到了。”


    是楚卉安!


    宋荔晚如同雪夜中被人忽然抓住的小鹿,整个人都绷起如弓弦, 靳长殊“嘶”地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骂说:“你真是想把我给榨丨干了。”


    宋荔晚却只能焦急地压低声音:“卉安来了,你不要……唔——”


    回应她的,是又一波潮汐汹涌,她是小舟, 又如落叶,身不由己地随着波涛起伏,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退潮。


    她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可靳长殊偏偏催促她说:“你不回应一下你的朋友吗?万一她以为你出了事, 闯进来怎么办?”


    进来?宋荔晚被这样的假设吓坏了,越发无法放松下来。


    这是折磨,又是无上的快乐,靳长殊对她又爱又恨,哪怕心中爱怜,想要放过她,可大海却如同发怒了的暴君,掀起连番的巨浪,不肯让小舟有任何停歇的机会。


    门外,楚卉安敲门的声音大了一点:“荔晚?”


    宋荔晚咬着牙,到底,颤着嗓子回答说:“我没事……卉安,你先,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楚卉安觉得奇怪,可到底没有深究,只是说:“那我先走了,你答应我了,一定要来哦。”


    宋荔晚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应她了,她连应付靳长殊都已经有心无力,只能哀求他说:“舞会要开始了……”


    “不是不想去?”


    “我……我又想去了。”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逗弄她:“选好舞伴了吗?”


    潮汐汹涌时,小舟还能勉强跟随着巨浪,令自己保持平衡,可反倒是貌似风平浪静时,海面下越发潜藏着暗流涌动。


    宋荔晚大脑一片空白,鲜红的两片唇微微张开,却又说不出话来。靳长殊还在问她:“嗯?”


    “选好了……”她哽咽着,哭泣道,“只有你。我的舞伴只能是你。”


    宋荔晚面红耳赤,明明不想哭,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来,真成了豌豆上的公主,连一丝涟漪,都会要她分明地体会。


    “很乖。”他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触手柔软,仿佛一匹上好的丝绸,“我的小公主,那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


    野火燎原,玫瑰也盛放。


    这一刻,漫长如一生。


    -


    楚卉安站在门口,向着外面看去,身边,孙渐薇不耐烦地问:“宋荔晚怎么还没来?”


    楚卉安比她态度更差:“你催什么催,又想给我们俩来一枪啊?”


    “你小心我告你诽谤!”为了今日的舞会,孙渐薇将原本吊在脖子上的石膏给拆了,手却仍不敢乱动,只能对着楚卉安瞪眼睛,“她不会不来了吧?”


    “应该不会吧。”楚卉安说得也没信心起来,“她答应我了。”


    孙渐薇又问:“听说她把所有邀请她作舞伴的人都拒绝了,那她打算跟谁跳?不会要跟……那个谁一起吧?”


    上次之后,孙渐薇就打听过了,圈中姓靳的只有一位,童叟无欺的现世阎王,她也总算理解了,宋荔晚为什么说她们两个两清了——


    何止是两清,若不是宋荔晚一枪把她给摔下马去,断了一条胳膊,靳长殊肯定要为了宋荔晚出手。到时候,别说她断一根胳膊了,就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双手双脚打折,靳长殊也不会放过她。


    商场里面,靳长殊何止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向来是百倍奉还、千倍奉还,得罪过他的人,不是夸张,一个个都是伤筋动骨,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楚卉安闻言,也有点怀疑:“可荔晚说……他不反对荔晚的正常交际。”


    “男人的话你也信?”孙渐薇翻个白眼,“不过那位公务繁忙,大概也抽不出时间来吧?”


    毕竟,他对宋荔晚再宠爱又如何,不过是贪图宋荔晚的美色,还能整天守在宋荔晚身边不成?


    总不能是真爱吧。


    孙渐薇被自己给逗笑了,他们这样的家庭,从小就知道,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要用自己,来换取最大的收益,而非是为了什么真心假意的。


    她家都这样,更何况是靳长殊?他这样的大忙人,能有三分的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孙渐薇正想着,忽然感觉旁边的楚卉安,猛地握住她的手。


    孙渐薇不满道:“咱们有这么熟吗……”


    话到一半,没声音了。


    外面华灯初上,道路两旁高大的冬青树在这样的天气中仍旧苍翠,枝上覆盖着昨日未化的积雪,又挂了一盏盏琉璃似的花灯,夜晚也如白昼。


    此时已经到了舞会将要开始的时间,门前人流渐少,却有两个人影相携而来,正是宋荔晚同靳长殊。


    天气太冷,宋荔晚的长裙外,搭着一条白色的狐裘斗篷,领口处的三寸出锋,呼吸间微微拂动,她的面颊如雪,唇红齿白,在暗夜中,整个人都自有雪光莹莹,光芒璀璨,顾盼间潋滟生辉。


    而她身旁的靳长殊,身形高大挺括,面容冷峻,亦如霜雪造就,浓黑色的眉目,狭长明亮,矜贵而优雅,仿佛最老牌的贵族世家,世代熏陶数养,方得如此的雍容作派。


    只是他行动间,一双眼睛牢牢落在宋荔晚身上,刻意地克制自己的速度,免得宋荔晚衣着不便,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孙渐薇同楚卉安万万没有想到,靳长殊竟真的纡尊降贵,大驾光临,两人正是目瞪口呆时,宋荔晚和靳长殊已在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离得近了,能看出宋荔晚玉般剔透的眉眼间淡淡的倦意,似是一株经了风雨的海棠花,此刻正有芙蓉春睡之思。


    她对着面前的两人微微一笑:“你们是一起等着我吗?”


    “是啊。”楚卉安一看到宋荔晚,就把孙渐薇的手给甩开了,“荔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答应了你,我又怎么会食言?”宋荔晚眼波一转,看向孙渐薇,“孙小姐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孙渐薇原本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次前来,是想和宋荔晚修补关系,说不定往后,还能拜托宋荔晚,将孙家引荐给靳长殊。


    可看到靳长殊,正主面前,孙渐薇却紧张得舌头打结,结结巴巴说:“我……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宋荔晚眼中有所了然,却只是笑,“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值得孙小姐谢的。”


    是啊,在靳长殊面前,她总不能感谢宋荔晚上次,弄断了她的胳膊吧?


    孙渐薇一时讷讷无言,宋荔晚便转开视线:“有什么事,咱们都已经一笔勾销了,你不亏欠我什么,所以也不必感谢我。孙小姐,今天是个快乐的夜晚,希望你也能开心。”


    她说完,旁边的靳长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想调侃她两句,但却没有说出口来,大概是顾忌着她们两人还在旁边,只是看着宋荔晚,挑了挑眉:“不必敲打我了,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再反悔。”


    宋荔晚眼中也泛起笑来,轻轻觑了他一眼说:“谁知道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就又要拿这种事来欺负我……”


    说到后面,宋荔晚不知想到什么,俏面一红,衣袖下,靳长殊扣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她脸上的霞光便越发明艳动人起来。


    靳长殊这才对她们说:“天气冷,我同荔晚就先失陪了。”


    楚卉安立刻道:“是啊是啊,我们也该进去了……”


    却被旁边的孙渐薇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改口说:“那你们先进去吧,我和渐薇还要等人。”


    靳长殊唇角翘起,似乎十分满意她的回答,转身同宋荔晚一道,向着里面走去,只留下楚卉安和孙渐薇两人,面面相觑。


    孙渐薇自负平日聪明,可原来只是在同龄人中,哪怕从头到尾,靳长殊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她,她仍是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靳长殊的俊美容颜,实在是被他往日的丰功伟绩给吓怕了。


    可这样的靳先生,对待宋荔晚,却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只是贪图美色的玩物,反倒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能感觉到他的怜爱尊敬之情。这样的感情,孙渐薇只在自己父母那里看到过。


    她母亲出身名门嫡系,父亲却只是小世家的幺子,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这才换来了数十年如一日的举案齐眉,却也在父亲渐渐功成名就后,没那么“齐”了。


    楚卉安还在兴奋:“竟然真的是靳先生,他居然真的来了!”


    孙渐薇却沉默许久,忽然问楚卉安:“宋荔晚到底什么来头?”


    圈子里,没什么姓宋的家族,能让靳长殊这样另眼相待,不会真是什么隐世世家出门历练的大小姐吧?!


    -


    宋荔晚不知道,孙渐薇已经将她的出身来历想象得多么夸张,如果知道,大概会干脆地告诉孙渐薇,自己只是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那孙渐薇一定更会跌破眼镜。


    舞会设在大礼堂中,挑高的天花板上,水晶吊顶流光溢彩,被擦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着灯光,四面摆满了各色鲜花,来宾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一色的衣香鬓影,满目富贵,几乎咄咄逼人。


    宋荔晚和靳长殊来得晚了,场中已经站满了人,两人找了个角落站定,宋荔晚腰酸腿软,向后倚在栏杆上,靳长殊看到了,伸手将手臂垫在她的腰肢上:“累了?”


    宋荔晚瞪他一眼,故意道:“一点都不累。我看倒是二爷累了。”


    “是吗?”他唇边笑意更浓,同她低声道,“本来想着,待会儿放你回去好好休息。既然不累,看来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再多的话,说到最后,无非是说着说着,就滚上了床。


    宋荔晚懒得理睬他,看台上已经放好的话筒,叹了口气:“校长看来又要发言了。”


    “怎么?”


    “他话好多。”宋荔晚抱怨说,“每年开学演讲,他占的时间最多。”


    “放心,今天不会很久。”


    宋荔晚好奇:“你怎么知道?”


    靳长殊偏偏不肯满足她的好奇心:“要不要打个赌。”


    宋荔晚有些犹豫,她和靳长殊打赌,向来是没有赢过。若说她是一向只凭好运,买的彩票马券,虽说没有转过大钱,却每一次都不落空。


    可靳长殊却有些邪乎,似乎神鬼怕恶,对上他,都甘心俯首称臣,保佑着他,次次稳操胜券。


    可他又说:“若是你赢了,往后你只要说一句停,我立刻停下。”


    “……真的?”宋荔晚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那种时候,你真能说停就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荔晚心动,问他说:“那若是你赢了呢?”


    “那……”他揽住她,将她往怀中带了带,亲昵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只有我说停,咱们才能停下。”


    宋荔晚下意识要从他怀中逃开:“不行!”


    “那就算了。”他很绅士,并不强迫她,反倒放开了手,任由她离他远了一些,“我只是提议。既然你不肯接受,那就当我没说。”


    他这样说了,宋荔晚反倒又迟疑起来。校长啰嗦人尽皆知,最出名一次,硬生生将演讲时长拖了两个半小时,导致有女生因为酷热而中暑昏倒,这才勉强结束——


    要是那个女生不晕,校长还能继续往下聊。


    宋荔晚实在有些受不了靳长殊,他不但是个畜生,更是个体力极好从不知道什么叫累的畜生,哪怕是高强度工作了三天三夜,回来之后,他还能孜孜不倦地品玩她。


    宋荔晚犹犹豫豫地说:“君子一言,靳二爷一定不会骗我吧?”


    靳长殊倒是很干脆:“当然。”


    台上的话筒忽然响起一阵有些刺耳的杂音,校长的秘书小姐上台,敲了敲话筒,示意众人,校长即将登台。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校长登台,笑眯眯地分别用英语、法语、俄语和中文同大家打了招呼。


    校长年逾八旬,头发花白,是英德混血,有些驼背,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逸。他一开口,台下就是热烈的掌声,他压了几次,这才开始今日的演讲。


    有经验的学生们都已经找好了靠墙的位置,靠在那里偷懒,因为知道,校长一开口,最少一小时起步。


    宋荔晚偷笑:“二爷一向神机妙算,今天故意和我打这个赌,是想让着我?”


    “若我真是让着你,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感谢?”


    宋荔晚便将手伸过去,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像是小猫的爪子,尖尖的指甲划过,不疼,只是痒。


    “我和二爷,就不分得那么清了,免得伤了感情。”


    她是挑衅,一触便想离开,可靳长殊眼疾手快,五指一拢,便将她的手指困在掌中。


    宋荔晚刚想挣开,却听台上的校长说:“为了今日的盛会,我们特意请来了特别嘉宾,我想,大家一定更想见一见他,而不是听我这样的糟老头子在台上聒噪,所以,我今天的演讲,就到这里。”


    竟是就这样讲完了!


    不只是宋荔晚觉得不可思议,连带着整个场中的学生老师们,都在窃窃私语,场上的灯暗下去,唯有一盏追光灯“啪”地一声被点亮,雪亮的灯柱扫过全场,在头顶逡巡不去。


    宋荔晚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那束灯光,已经瀑布般自她的头顶落下。


    台上,校长还在热情地介绍说:“……校董靳先生今日拨冗前来,大家鼓掌欢迎!”


    所有人目光转了过来,视线先落在靳长殊身上,又移向靳长殊身旁的宋荔晚,最后,落在了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


    宋荔晚:……


    宋荔晚面色不变,仍是一副清冷面容,却又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问靳长殊:“所以……你和我打赌之前,就知道结果了。”


    “我这个人,从不会下没有把握的赌注。”靳长殊弯眼一笑,原本冷若冰霜的凤眸,倏而有了温度,“我的荔晚,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说着,垂下头来,在宋荔晚腮边轻轻一吻,方才放开她的手,向着台上走去。


    他带走了一半的注视,另一半却仍落在宋荔晚身上,宋荔晚几乎能够想象出,明日大家会如何议论她。


    或许不必等到明日,手包中,手机凶猛地震动起来,无数消息在聊天群和私聊窗口传递。


    宋荔晚总算明白,靳长殊要如何宣告主权——


    他只需要这样,正大光明地走到台前,便再无一人,敢于同他争锋。


    宋荔晚觉得牙痒,台上,靳长殊同样也用了四国语言,同大家行礼致意。离得远了,人就模糊,可那束追光灯,仍不离不弃地追逐着他,原本冰冷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也有了一丝含情脉脉的热意。


    他神情自若,在这样鲜明的灯光下,越发显出雕塑般冷峻的弧度,有一种不似真人的梦幻般的英俊。


    宋荔晚听到旁边有人小声道:“他好帅,校董不都是一群老头子吗?”


    瞧,长得好看,就是有这样的权力,能够一瞬间就和芸芸众生分割开来。


    而他从来不只是容貌这一个优点,靳长殊语言简洁流畅,寥寥数语,便已经结束了他的演讲,却又在最后,额外附加一句:“……同时,我将为学校捐赠两栋新的实验大楼,以此感激学校对我的未婚妻的照顾。”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更大的一阵掌声。或许在场中的,不乏能为学校捐赠大楼的家族,可却都无法像靳长殊这样随意而为。


    毕竟,连校长听到这件事都有些惊讶,还在台上低声同靳长殊确认了一下。


    这些都足以说明,靳长殊原本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竟然心血来潮间,便定下了如此大手笔的一笔捐赠!


    大家都在讨论,靳长殊名下的财富到底有多少,却只有宋荔晚,怔怔地看向了他。


    两人隔着人潮,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可他的视线,却也穿过了人群,遥遥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未婚妻。


    宋荔晚无法克制地心跳加速,只能用力地按住心口,免得被人听到这样沸腾的声音。


    靳长殊下台时,校长特意等在一旁:“靳,你真的打算再捐两栋楼给我们?”


    “捐赠合约已经写好了,明天我的秘书会交到你的手上。”


    校长笑得胡子都舒展开了:“你总是这样的慷慨。”


    “还没谢过你,把你的别苑借给我暂住。”


    “这不算什么。”校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等着的宋荔晚,特意问,“要不要把你的小未婚妻子喊来,我们一起用餐?我们学校的数师晚宴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必了。”


    靳长殊也看向宋荔晚,人流涌动,她哪怕不言不语,只是立在那里,仍那样光芒四射,无人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此刻,她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正在被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困扰。


    靳长殊忍不住,就露出了个笑容:“我答应了她,要同她跳一支舞。”


    “年轻人的罗曼蒂克,我能理解。”校长又对着他眨了眨眼,调侃道,“我听说过,Artemis是一朵高不可攀的玫瑰,在学校极受欢迎。今天见到了,我才能理解,如果我再年轻五十岁,我也一定要追求她。”


    “是,她是最美的那朵玫瑰,只要看到她一眼,就无人能够逃离她的魅力。”


    靳长殊笑意更浓,斜飞入鬓的凤眸原本风流邪肆,这一刻,却温柔至极。


    “幸运的是,这朵玫瑰已经被我折下,珍藏在我的花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