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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奢宠》 19
宋荔晚并不知道, 有人千里迢迢,正要赶来私藏自己的宝物。
昨晚,她同楚卉安说开之后,原本以为楚卉安会彻底疏远她, 没想到不知道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楚卉安居然大彻大悟, 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又同往昔一样,上课前特意守在她的房间门口,等着和她一起。
她既然回了学校,之前上网络课程时不必参与的一些户外课程, 现在却再不能例外。
这一节是选修课,宋荔晚选了狩猎这一门课程, 她选择时,楚卉安简直跌破眼镜,就连学校教授都特意发来邮件, 询问她是否选错了课程,又或者不理解,狩猎课上会学习什么。
按楚卉安的话来说,像她这样仙人下凡的大美人,玉雪莹莹,晶光剔透, 让人只以为她是餐风饮露,莳花弄草,又怎么能相信,她会摆弄猎丨枪这种东西?
其实宋荔晚选这个,只是因为之前, 她陪着靳长殊去过几次蒲来的猎场,靳长殊还亲手教她如何用枪,她练了几次,觉得不难,拿来混学分刚刚好。
这样想来,靳长殊教她的东西,总是很实用,哪怕不在他身边,也各有用处。
宋荔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在想靳长殊了,一时脸色有些不好,轻轻啧了一声,将衣链重重拉上。
出了更衣室,两人一道向着射击场走去,到了场门前,却被人拦住了:“宋荔晚?”
宋荔晚微微抬眸,面前站着个女人,同样是亚裔,扎着高马尾,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原来就是你啊。”
她语气并不友善,宋荔晚淡淡问:“我认识你吗?”
“你不需要认识我。”她冷笑一声,“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在学校里搅风搅雨。”
楚卉安插嘴道:“你说谁搅风搅雨了?你不说就以为我们不认识你?你不就是孙渐薇,昨天孙立恒那个傻逼是你弟弟?”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孙渐薇索性直说了:“是又怎么样。我弟弟刚入学,什么都不懂,宋荔晚就欺骗他的感情,还倒打一耙说他骚扰,你们真是丢我们华人的脸!”
楚卉安简直要被气笑了:“谁欺骗他感情了。拜托,你弟弟那么丑,有什么地方值得荔晚去欺骗啊?”
宋荔晚今日难得不穿旗袍,换了一身便于运动的猎手服,云雾般的长发拢在脑后,以一支玉钗挽起,将整张莹光如玉的脸露了出来,微垂眉眼时,眉如远山,眼似蝴蝶。英国多雾,她的美却如骄阳烈日,不必言说,便也光芒万丈,无人可以忽视。
哪怕孙立恒是自己的弟弟,可孙渐薇也不得不承认,和她比起来,实在相差甚远,连站在一起都不般配。以宋荔晚的长相,在学校中无论看上了哪个男人,勾一勾手指,那些男人自己就扑过来了,哪里还需要她去欺骗?
可孙渐薇是个护短的性格,帮亲不帮理,弟弟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昨天哭哭啼啼地来找她撑腰,无论谁对谁错,她都得帮这个忙。
否则学校华人圈子中,她们孙家,岂不是成了笑柄?
孙渐薇撂下狠话:“得罪了我们孙家,你们等着瞧。”
哈哈,太搞笑了吧!区区一个孙家,敢在宋荔晚面前班门弄斧?
楚卉安刚想搬出靳长殊,可宋荔晚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将她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马上要上课了,孙小姐,请你不要在这里挡路。”
孙渐薇原本要刁难她,可视线和宋荔晚对上,宋荔晚神情淡漠冰冷,仿佛一弯冰峰在山巅的泠泠冷月,明明清艳绝伦,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孙渐薇下意识让开了位置,看着宋荔晚袅袅娜娜地同自己擦肩而过,心中竟不知是怒意更多,还是惊艳更胜。
场地中,老师已经在根据名单,分发猎丨枪,宋荔晚接了枪,同楚卉安并排站在靶前。靶子分了三种,固定靶和移动靶,还有一种发射飞盘,需要持枪人在半空中击中,向来是只有高阶玩家才会选择的练习方式。
宋荔晚的射击水准,和靳长殊比起来只算掌握了皮毛,可在学校中,却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没有敌手。
但她一向懒倦,不耐烦出风头,只待在固定靶处,陪着楚卉安随便打几枪,混够了课时时间就算了。
今日她依旧如此,举枪时,瞄也不瞄,只求不脱靶了事,旁边楚卉安倒是兴致勃勃,打出个八环的好成绩,喜不自胜道:“我进步不小。”
宋荔晚轻笑道:“是私下里偷偷练习了?”
“是啊。假期时我在新港的靶场充了会员,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楚卉安又抱怨说,“孙立恒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向她姐姐告状。孙渐薇可是学校风云人物,都传说她要成为下一任学生会副会长。”
宋荔晚对学校中的这些事情不大关心,连社团都只参与了一个华人联合会,闻言只是道:“看她气势汹汹,原来是位高权重。”
楚卉安噗嗤一声笑了:“荔晚,想不到你也这样促狭。”
话音未落,却见宋荔晚脸色一变,一把将楚卉安推开:“小心!”
打斜射来一发子弹,擦过两人,撞在一旁的栏杆上,竟是只差一点,便要伤人。楚卉安反应过来,惊魂未定:“谁走火了?”
宋荔晚却说:“不是走火。”
说着抬起眼睛,向着不远处看去。
那边的飞盘场上,孙渐薇的霰丨弹丨枪丨口犹自升起袅袅青烟,见宋荔晚看来,她举起枪来,轻轻一吹,十足挑衅。
只是为了一句言语上的冲突,竟是要开枪伤人。
连宋荔晚这样内敛隐忍的性格,都难得有些动怒,眉头皱起,却听楚卉安惊叫一声:“荔晚,你受伤了!”
宋荔晚穿的是件长袖外套,初时还不明显,现在看来,却分明能看见袖上渐渐洇开的血色。
宋荔晚不大在意:“大概是刚刚子弹反弹擦伤的,没什么大碍。”
楚卉安却脸色差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倒:“快,你别乱动,我去喊校医来!”
可眼前掠过一道黑色的影,楚卉安只觉得一阵风自她一旁擦肩而过,下一刻,便已经吹到了宋荔晚面前。
男人身形高挑,腰细腿长,不过几步,便已经迫近了宋荔晚,削薄的唇崩成一线,握着宋荔晚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衣袖卷起。
雪白的肌肤上,正缓缓滚落一痕赤色,血珠凝成珊瑚,血红雪白,几乎惊心动魄。
男人英俊绝伦的脸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晦涩如骤雨来临前的天幕,酝酿着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我一眼没看到,你就把自己弄伤了?”
“靳长殊……”宋荔晚看着面的人,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看不到这样的一幕。”靳长殊脸色阴鸷,凤眸之中雷云滚动,怒意一触即发,“你在学校,就是这样被人欺负?”
宋荔晚哭笑不得:“只有这么一次,还正好被你看到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一群人涌了进来,将场中其余人等同他们隔绝开来,靳长殊的助理一路小跑着递上医疗箱来,靳长殊示意宋荔晚坐下,自己接过医疗箱,从中取出消毒药水,垂眸替宋荔晚清理臂上创口。
只是擦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她的手臂纤细,如完满无瑕的美玉,如今却被残忍地破坏,望上去,竟有触目惊心之感。
靳长殊凝视着她的伤口,低声问她说:“疼吗?”
宋荔晚说:“还好。”
却见靳长殊的脸色更坏了。
宋荔晚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道擦伤而已。”
靳长殊却没有说话,手法娴熟地替她包扎妥帖,这才说:“你先回去休息。”
又转头示意助理:“带宋小姐回去,待会儿再请医生替宋小姐复查一遍。”
助理连忙应是,宋荔晚看着靳长殊站起身来,连忙一把攥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去处理点事。”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同她相牵的手上,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冰冷而温柔的笑容,“乖乖等我回去。”
“靳长殊!”
宋荔晚太懂他这个表情了,过去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这样带着一点笑意,运筹帷幄,谈笑间,将那些商海巨鳄吞并清理,再不留一丝余地——
这是他,对待敌手的神情。
能做他敌人的,实在是屈指可数,经过他的清理修剪,如今敢于同他争锋的,更是所剩无几。
而在学校内,在这片靶场上,又有谁有这个荣幸,能够被靳先生“另眼相待”?
宋荔晚简直啼笑皆非,拦住他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靳长殊却不大赞同:“你的伤怎么办?”
“都说了没有大碍。”宋荔晚轻轻一笑,眼底波光雀跃,似是跃跃欲试,“难得有机会活动一下筋骨,二爷不如试着相信我一下。”
很难形容看到她受伤时的心情,怒意涌动,如陨星飞坠,刹那间,引熊熊烈焰。
他不常动怒,从小父母便教导他说,要修身养性、与人为善,除了那几年,要替靳家杀出一条血路时,他手段难免酷烈了一些,可待事情一了,他便又端坐高台,倒更似清贵骄矜的一尊神佛。
但今日,竟然有人胆敢伤她?
靳长殊心中,已经想好了那人的下场,他要折了那人的羽翼、毁了她背后撑腰的家族,要她的骄傲灰飞烟灭,余生都在后悔这一日的肆意妄为……
可宋荔晚却拦住了他。
她一笑,他满腔怒火便冰消雪融,靳长殊眉眼间煞人的冷意散去,反手回握住她凉而柔软的手,沉声道:“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她站起身来,试着动了动手臂,见血已经凝固,便将卷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天天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泥娃娃。”
也只有她敢这样和靳长殊说话,场上早已鸦雀无声,一众公子千金,都敏锐地察觉到,能在校园之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人,必定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存在。往日有多嚣张,现在就都有乖觉,个个垂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往后,她在学校里,更要成了传说了。
宋荔晚有些无奈,她并不喜欢出风头,顶好没有人认识她,让她能安安静静地念书就好。可靳长殊永远这样大的手笔,却又不是故意——
实在是他从小就鲜花着锦,习惯了别人的伺候和讨好,旁人的视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对于自己的高高在上,更是没有什么具体的理解。
他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宋荔晚在这样的一刻,明明应该感受到靳长殊对自己那毫无保留的宠爱,却不合时宜地,体会到了这样无奈而沉重的心境。
靶场另一头,孙渐薇一脸惊恐地看着将她围住的安保人员,若按平常,已经开口呵斥,可这一刻,却潜意识闭上了嘴,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向着宋荔晚俯下身去,她才知道,这样大的阵仗,到底是所为何来。
是为了宋荔晚!
孙渐薇不太容易后悔,可现在,却无比后悔起为了弟弟出头这个决定。
刚刚那个楚卉安说的对,孙立恒确实是个傻逼,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啊!
面前的人忽然向着两侧让开,孙渐薇看到,宋荔晚已经向自己走了过来。
人群安静地拱卫在宋荔晚身后,大概因为受了伤,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像是一片透明的花瓣,在月亮的光下将要融化了。她仍是那副冷冷清清,却又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似乎她那漂亮的眼睛,落在谁的身上,就是对谁的一种奖励。
孙渐薇不喜欢她,因为觉得她太装模作样,不过是长得漂亮,就这样目中无人,可面对着一群黑衣保镖,孙渐薇还是不可免俗地变得礼貌了很多:“你……你想干什么?”
“刚刚是你开的枪?”
孙渐薇紧张道:“走火了而已,我不是有意的。”
“是吗?”宋荔晚看不出有没有相信她这拙劣的借口,语调平淡道,“我知道你的枪法不错,要比一比吗?”
“你?”孙渐薇打量宋荔晚,视线落在她像是一掐就断的手腕上,嘟哝说,“我可不想又伤到你。”
“试试看吧。”宋荔晚微微笑了一下,“我们可以相互保证,无论谁受伤,对方都不可以再找麻烦。”
这个条件,猛地一听,似乎是对孙渐薇更有利。毕竟孙渐薇从小就对射击有兴趣——她有个姑姑,曾经是省射击队的。射击水平,远不是只上过几节课的学生可以追上的。
可这对宋荔晚有什么好处?
孙渐薇考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宋荔晚便用英语,对着场边装不存在的射击课老师,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和孙渐薇说的话:“请您作个见证。”
老师说:“这不符合规定……”
看看一旁的靳长殊,又改了口,“但只是友好的切磋的话,还是可以破例的。”
宋荔晚却又问:“请问您那两匹马,可以借给我们用一下吗?”
靶场旁边就是马场,老师假公济私,把自己的马养在这里,闻言有些迟疑:“当然可以……Artemis,你想要做什么?”
“只是在平地多没意思,不如比一下马上射击。”
孙渐薇恍然大悟,原来宋荔晚是这个意思,她一定是骑术很好,这才有信心,要在马背上和自己比试。
可惜啊,孙渐薇在心里偷笑,宋荔晚不知道,她五岁时,父亲就送了她一匹设特兰矮马,后来陆陆续续,又送了她两匹赛马,她的骑术,同她的枪法一样优秀。
宋荔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两匹马很快被牵了出来,宋荔晚翻身上马,一旁,靳长殊亲自将猎丨枪递给了她,宋荔晚接过枪来,对着靳长殊又笑了笑:“要是我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靳长殊嗤笑一声:“倒真的给你带了小礼物。若是你赢了……我就再额外送你一样大礼。”
宋荔晚并不在意什么礼物,只是不希望靳长殊一直心情不悦,得了他的保证,她含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二爷了。”
话毕一夹马腹,便已经策马跑了出去。
草坪之上,阴云密布,英国的天,永远是混沌不清的灰蓝色,而蓝也像是被蒙住了,像是脏了的磨砂玻璃,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旁的移动靶已经被整理排好,分列在赛道两侧,只看她们两人,谁击中的靶心最多。
宋荔晚勒住马缰,同孙渐薇并肩,孙渐薇看她一眼:“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必。”宋荔晚看也不看她一眼,“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
孙渐薇也被她的态度激起了火气,决心拿出真本事来,让她长长见识。
发令枪响一瞬,两匹马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两匹马都是美国夸特马,极其擅长奔跑,平日被关在马厩中,难得有机会如此畅快淋漓地奔跑。因此一开始,两匹马就都极其兴奋,奔跑速度极快,在观者眼中,真如闪电一般,载着骑手,转瞬间便跑出百米之外。
马背之上,皆是猎猎风声,汹涌地撞入耳道之中,宋荔晚上半身扬起,两条修长的腿夹紧马腹,抬起枪口,视线粗略扫过瞄准镜心,在同靶心连成一条直线的瞬间,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子弹破空而去,击中同样移动中的靶子,宋荔晚却看也不看,已经飞驰向下一个目标。
孙渐薇落后她两个马身,因为没有预料到宋荔晚的胆量如此的大,一时有些怔忪,射出的第一枪,竟然落了空。前方宋荔晚弹无虚发,移动靶速度加快,她的出枪速度却分毫不差,没若是仔细看去,便可知道,她每一枪都准之又准地落在八环之内。
原来宋荔晚,并不只是骑术很好,她原来一直藏拙,连枪法也如此精准!
孙渐薇瞠目结舌,思绪乱了,更是连连失利。距离越拉越大,孙渐薇不敢再分心,狠狠一抽马鞭,向着宋荔晚追去。
宋荔晚已经接近终点线,却忽然勒住马缰,反身看向了她,神情冷漠,望着孙渐薇,琥珀色眸底,满是彻骨冷意。
孙渐薇心头一紧,自知不妙,刚要策马转向,身下的赛马却嘶鸣一声,两条前腿高高扬起,还好孙渐薇及时反应过来,死死拉住马缰,这才没被甩下马去。
可前方传来破空之声,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打在了她手中握着的缰绳之上,绳子应声而断,孙渐薇惊呼一声,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围观人群同样倒抽冷气,前方的宋荔晚,却懒洋洋收回了猎丨枪,同孙渐薇之前一样,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枪口腾起的袅袅硝烟,眉眼也似笼在轻纱之后,自清绝艳绝之后,却又分明地透出了三分的狠绝。
她并不在意周围的议论之声,跳下马背,牵着马慢慢走到孙渐薇身旁。
马场上的土地都经过特殊加工,松软且没有多余的异物,保证就算失足落马,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地上,孙渐薇苍白着脸,捂着手臂,她坠马时下意识用手撑地,手腕大概是骨折了。
看着宋荔晚走过来,她慢慢仰起头,望着站在面前,身后满是澄澈光芒的宋荔晚,许久,才狼狈地低下头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刚刚没想过真的伤你,我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
她刚刚自恃枪法高绝,那一枪擦着宋荔晚和楚卉安的身侧过去,没想到竟然撞在栏杆上,反弹回来时,擦伤了宋荔晚的手臂。
宋荔晚说:“我相信。”
“你相信?”孙渐薇反倒诧异道,“那你还……”
“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你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明天,你们整个孙家都要被你牵连。”宋荔晚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厌恶愤怒,相反的,甚至漾着无法说清的怜悯,“孙渐薇,我们同学一场,我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随着她的话,孙渐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那边,靳长殊仍站在那里,离得远了,看不清模样,只能望见淡蓝色的雾霭中,他高挑的身形。
孙渐薇颤抖着嘴唇说:“他……他是……”
“他姓靳。”宋荔晚轻声说,“你只是害得我擦伤了手臂,我却弄断你一条胳膊。但孙渐薇,咱们两清了。”
孙渐薇倒抽一口冷气,还要和宋荔晚说些什么,宋荔晚却已经转身上马,并没有抵达终点,而是向着起始点奔去。
起点处,靳长殊站在那里,望着马背上的宋荔晚,神情专注。
今日的她,衣着并不比往日更美,甚至因为马背上的颠簸,挽在脑后的长发,有几缕落了下来,沾在她雪白的鬓边,如同玫瑰的花枝,翻折出令人沉迷的娇艳美丽。
这样的美,却又同往昔精心雕琢后的精美无暇不同,是一种更有生机、更栩栩如生的张扬,令人再也无法转开视线,天上地下,都只有她一人。
离靳长殊只有几步之遥时,宋荔晚还不待马彻底停稳,便已经跳了下来,靳长殊上前,她便正好落入他的怀中。
她很轻,似是一捧蔷薇泡沫,落入怀中时,还带着浓烈的玫瑰香气。靳长殊将她打横抱起,她便顺从地用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凑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赢了。”
“我看到了。”靳长殊含笑道,“很精彩的一局比赛。”
“礼物准备好了吗?”
“我带你去看?”
“好。”她像是心情很好,依偎在他的怀中,却又忽然说,“我刚刚向她保证了,无论谁受伤,对方都不可以再找麻烦。”
他明明听懂她在说什么,却又要问:“可她伤了你。”
“她只是嫉妒心比别人更强,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
靳长殊笑了起来:“你害怕我会对她动手?”
宋荔晚不想回答,可到底,还是开口:“是。可我不想失信于人,所以……我请求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她声音柔美,特意放得很轻,落入耳中百转千回,婉转动听。靳长殊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得浓重剔透的色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
宋荔晚的掌心出了薄汗,几乎要在同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终于扬起唇角,缱绻而宠溺地柔声道:“我的荔晚,你总是如此了解我。她敢对我的人出手,无论是不是故意,都必须承受我的怒火。但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同学,所以……
“如你所愿,像之前每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