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作品:《泼出来的霍将军[古穿今]

    第31章九月的水果


    九月初,白蔹请了一天年假。


    到了中午小霍还没来,而她已经换了十三套衣服,以及与之对应的妆容。


    可视电话铃音响起,她的心突地一跳,赶紧再从玻璃反光看看鬓角衣饰有没有凌乱。


    总觉得左边眉毛画得没有右边好,但是,没时间了!


    ……结果是保险推销员。


    真神奇,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从事保险行业,还特意跑到据传为“大凶之地”“鬼屋凶宅”的楼盘来推销,心好大。


    丝毫不觉得这句话完全可以送给她自己。


    转身进了书房,再次研究整理给小霍准备的资料文献,以及这一个月中预估的他会有的问题做出的预案。


    真丝长裙禁不起坐卧行走的折腾,更别提搬书、搬箱子等体力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当白蔹发现她精心打理过的裙子出现了褶皱和汗渍,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高中语文课学的“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闪过脑海,忽然引起无限心事。


    那时还小,不懂为什么刘兰芝对焦仲卿母的百般刁难居然不发火,离婚回娘家为什么穿个衣服都要穿好几遍。


    刘兰芝和焦仲卿感情好,被婆母赶走前的一面,恐怕就是名正言顺可以相见的最后一面。最后一面哪能不郑重?当然要展现自己最光辉、最美丽、最容华的角度。


    ……要是每一面都是最后一面呢?


    她先是一怔,随后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起了个大早的这一通忙活简直傻透了。


    解开缎带高跟鞋,回卧室换回更喜欢穿的纯棉长T,摘下让她很不适应的美瞳,去洗手间洗脸卸妆。


    再进卧室时没戴眼镜,模模糊糊感觉床上好像有个人,眯起眼睛又不见了。


    去床头柜摸出眼镜,戴上再看,床铺还是她早上起床后平铺的样子,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奇怪。


    摘下眼镜看,没有人。再戴上,还是没有人。


    看来是一时眼花。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闲了以至于患得患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写写专著。


    书中不觉岁月长,胃部的痉挛唤醒了沉浸在文字世界的她。显示屏任务栏的时间已经跳到了晚上八点,她上一顿饭还是早上的煮鸡蛋和蒸玉米。


    口好干,居然连水都忘记喝,都怪电脑屏幕前的word文稿,竟该死的迷人。


    刻意不去想小霍是不是今天又不会来,按说她给小霍的东西是一定能够录入史书的,她这边的史书著作都没有发生改变。


    把睡醒了开始上蹿下跳的两只猫关在厨房外,哼着原曲不明、篡改了歌词的喵喵之歌,取出冻鸡胸微波炉解冻一分钟,切片腌制,淘米焖一人份的米饭。


    烧热电饼铛,把猫赶出去,关上猫扒拉出来的门缝。


    煎鸡胸的间隙翻出来一只结球生菜,对半开,去根,切一指宽的条,把猫赶出去,在备忘录上记下维修厨房门锁。


    米饭熟了,鸡胸好了,电饼铛余温可以煎个溏心蛋。


    肉和菜和蛋都丢进电饭锅,撒一些干炒过的白芝麻和黑椒酱,像童话里的巫婆搅拌魔药一样搅拌电饭锅里面的食材。


    白猫在玻璃门外可怜兮兮地呜呜叫,站起来和第一次来的小霍好像差不多高。


    白蔹于心不忍,盛出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烤肉拌饭,特意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前,当着白猫的面,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每吃一口,还把勺子舀到白猫鼻子前给它隔着门缝闻闻。


    白猫叫得愈发支离破碎,一双刚剪过第二天的猫爪徒劳地挠玻璃门,肉垫把门拍得啪啪响,带回音。


    “臭小子,想不到吧?特意换的钢化玻璃,就是为了防你!”


    白蔹得意地屈指敲敲玻璃门,在清脆的叮咚声里显摆她的晚饭。


    ——在没有小霍的日子里,这样的玩猫逗狗日常是家常便饭。


    以前能让她很快乐,如今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的不多,但毕竟是缺憾。


    手机没拿进厨房,墙上的挂表没电了,看天色已经黑透,去消消食吧。


    刚吃饱饭不适宜剧烈运动,也不是很想下楼,万一小霍不能来的条件包括“白蔹不在自家房屋中”呢?


    所以陪白猫打了一套猫猫王八拳,又跟黑猫玩了会儿“猫爪必须在上”的游戏,扒拉开不请自来“老子天下第一!!”的白猫,揪出“打不起还躲不起吗沙发底下见”的黑猫揉猫肚。


    一天怎么变得这么漫长。


    晚上十点钟,白蔹在看文献,小霍没来。


    晚上十一点钟,白蔹在看文献,小霍没来。


    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白蔹放下鼠标和键盘,去客厅沙发趴下,翘着小腿交叉,盯着手机里的时钟,小霍没来。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白蔹将手机熄屏,坐正身体,仰头望着天花板的吸顶灯,回忆这一天干的傻事。


    缓慢倒下,举起沙发垫盖住脑袋,试图把自己闷杀。


    黑猫担心地从不知哪里钻出来,伸出软软的黑爪子,试探性地戳戳她,啊啊啊地叫着,好像在问她有没有事。


    白蔹掀开沙发垫,翻身侧躺,瞧一眼跳到她身边求抱抱的黑猫,rua着猫猫头,沉思道:


    “我是不是太闲了?再养一只狗的话你们推荐什么?首先我们排除比格。”


    猫猫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白蔹本来也没打算从猫那里得到答案。


    跟猫说话不过是因为,无论何时猫都会认真听,不会敷衍,不会撒谎,不会隐瞒,不会毫无根据地diss你来获得优越感,不会发表一些经典反智言论如“我家有孕妇所以全楼都要关WiFi”。


    猫猫总是爱你的。


    白猫绕着猫爬架完成三圈加速跑,冲向客厅里唯一的人类并发起了攻击!


    沙发属于猫猫,人类必败!


    白猫的攻击被miss了,还遭到了揪着后脖领子丢出去的反击!


    沙发垫子也属于猫猫,人类必败!


    白猫毫无畏惧,再次发动攻击,目标更换为软柿子黑猫!


    黑猫毫无察觉地舔着菊部地区的毛,整只猫都处在惬意的放松状态之下。


    白猫再次被揪着后脖领子拎起来,白蔹摇晃着屡败屡战喵喵咧咧的白猫,对黑猫无奈地说:


    “你看,这就是我不想养比格犬的原因——我们已经有了一只比格猫。劝劝你兄dei,让它老实点,现在12斤半我还拎得动,等它二十五斤了会不会把我拎起来啊?”


    黑猫没听懂,黄澄澄的大眼睛专注地望着白蔹,空无一物的黑瞳仿佛倒映出了从大爆炸到宇宙形成,从物种起源到人类迭代成海鸥……


    白猫采取了高难度的反蹬后腿动作,依靠极强大的核心力量,尝试用后腿踹开白蔹的胳膊。


    白蔹抖动手臂,化解白猫攻势,眼角余光瞥见玻璃窗前似乎有个人影,仔细看时又没了,一分心被白猫蹬个正着,吃痛松手,甩甩胳膊,过去飘窗那边研究怎么回事。


    错觉吗?


    她家在33楼,显然不能有高个子站在窗外探头。


    凌晨时分,也不可能是物业公司请的清洁楼体外墙的工勤人员,说实在的,这个楼盘的入住率还能养活物业公司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了。


    听说自从摔死过几个从楼顶坠下来的小偷后,连贼们都没再光顾过这里。


    白蔹坚信的唯物主义建立在鬼神无法被证明存在的基础上,默认为“无”。如果能够证实其存在,她也不会梗着脖子硬说“我看不见”。


    她想了想,翻出手电筒,关掉客厅灯,在一片黑暗中照着飘窗玻璃。


    还是没有人影。


    往上往下照都没人。


    奇怪。


    两只猫都没什么特殊的表现,手电筒照过去,白猫在喝水,黑猫在舔毛,不存在随着光柱一闪而过的人影。


    再次打开客厅灯,客厅比起关灯前毫无变化。


    一次是眼花,两次还是眼花吗?


    白蔹想着这个事,洗漱完毕打开卧室门,开灯的一瞬间床上似乎又有个人。


    她毫不犹豫地把擦头发的干发帽和手机同时丢过去,干发帽轻飘飘地中途落地,手机砸在枕头上,弹跳两下,撞上床板,没有任何撞到了可见与不可见的人的迹象。


    真是奇了怪了,总不会是幻视了吧?精神压力有这么大的吗?


    弯腰捡起干发帽,眼角余光瞥见床上有人动弹,好像是在揉脸。扭头看过去,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名其妙!


    她爬上床,按照余光给她的印象,打了几巴掌空气,当然是毫无所获。


    心念一动,打开手机摄录功能,后置镜头对准床头疑似有人的位置,同时翻动空调被和枕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枕头底下有一滩猫的呕吐物。


    猫粮颗粒完好,看起来像不知哪只猫又吃撑了,餐后运动量过大,偷偷摸摸找地方吐了。


    多半是白猫。黑猫一般会吐在猫砂盆,白猫没这个脑子,它的营养都用来长肌肉了。


    沾上秽物的枕头和床单和底下的床垫都不想要了。


    估算了一下这些床具的价格,在心里默默去掉床垫。


    床单兜起枕头,系成个小包袱,先丢在门口,明天上班下楼顺便扔出去。床垫拖到客用洗手间,等周末没事再洗,或者干脆请保洁阿姨做个大扫除算了。


    大半夜干完这堆无中生有的额外家务活,白蔹怒气噌噌上涨,当再次恍惚间看到光秃秃的床板上有人时,她想都不想,摘下拖鞋用扔标枪的姿势掷出。


    啪的一声脆响。


    呜的一声惊叫。


    这次不是眼花,也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视。


    凌晨时分,独居女子的床上真的多了出来一个人。


    白蔹冷着脸,摘下另一只拖鞋,瞄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