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剿匪(一)
作品:《红鸾星动(双重生)》 第86章剿匪(一)
眼见两队人马就要打起来,真打起来,洪鸾这边人少未必就能够占优势,对方一样,肯定是两败俱伤。
“住手。”张栋强撑着病体,在丽娘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土匪头子马涛看见一介书生意气、气宇轩昂的白衣公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白衣公子虽然面色红润额头有汗,似乎有什么疾病,但是眉宇、举止之间透露官员的硬气。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当时,读书好的人就是上等人,是受众人的尊敬的。
马涛虽然不会读书,但是受到自己母亲的教养,心里是很敬重这样的读书人的,制止了手下人,问:“你凭什么阻止我们?”
“你难道不想要官府撤销对你的通缉令吗?”
“你能够办到?”
“先告诉我你犯了何事?”
洪鸾想,他都被官府判了死刑,不就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吗?
“我能够帮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可以动我身边人,分毫。”说完,他将咳嗽忍了下来。
马涛想了想,道:“这些人先带走,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够动这几个人。”
就这样几人上了马涛的“梁山”,梁山是马涛的自称,实际是座马头山,山形与马头很像,故而得名。
山上,一根带着马头图案的旌旗随风飘展。
马涛大大的通缉画像贴在房间门口的木制画架上。通缉令上写着:悬赏,马帮头领马涛杀人越货,抢劫纵火,害死延平府六十余户良民,悬赏百金砍他的项上人头。延平官府。
马头山位于福建延平府境内。马涛的出生日期和籍贯都清晰地写在那张通缉画像上。
洪鸾将所见都告诉了张栋。邵四一样看见,读给邵丽听,道:“我的娘啊,竟然真的是个杀人犯,我们是上了贼山了吗?”
几人说得很轻,没被领头的听见。张栋道:“看一下山上其他人的反应。”
邵四道:“没什么反应,不对,磨刀霍霍的,一脸愤怒的表情,是对着告示,不是对着我们。”
张栋淡淡道:“这就对了。”
马涛突然转头,洪鸾本来觉得这人长得算老实类型,但他现在一转头,莫名有杀过人的感觉,不禁一骇。却与她想得不同,马涛表现出喜剧一幕,大骂:“这写的是啥玩意,说老子砍死个人,你们说说老子可曾砍死过一个良民啊!”
帮派里的所有人都说:“不曾。”
马涛听完,笑着问:“这位公子,你是来这里任什么职位啊?”
洪鸾道:“推官。延平府的推官。”
除了顺天府和应天府的推官是从六品,其他府的推官都是正七品,专管司法和各类刑事案件。不管马涛是否真的杀人,这事按理说也是由推官管的,不过若查明真的杀人,就要将案子提交京城,由京城的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进行进一步审核。
马涛义正词严地说:“推官,正好,总之也是一个当官的。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老子虽然是强盗,却不曾砍死过人,做的是信义的买卖,你看这通缉令如何解决?”
“请容、容我写一封、信递交延平知府衙门。”张栋撑着到山上已经很不容易,说话都有些喘息。
“老子如何信你啊!”马涛刚说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突然持着拐杖走出来,捏住他的耳朵就喊,“你是怎么和当官的人这么讲话的?”
听见马涛喊对方为“娘”,洪鸾确认了这个老妇人是三十几岁的土匪头子的生母,而看老妇人的表现,老妇人似乎很喜欢读书人。
老妇人教训完儿子,对张栋道:“看这位小官人似乎身体有些不适,先进屋子里面休息,其他事情虽然要紧,但是请稍后再说,先休息休息。”
张栋也实在已经撑到极限,脑袋都是混沌的,但是理智让他判断出马头山的这群人并不准备要他们的命,遂放心了一些,由洪鸾搀扶进里屋休息。
他们几人待在客房里,邵四和丽娘与老妇人聊了聊,在老妇人的同意下去厨房煎药。洪鸾留在房间里陪伴张栋,马涛在门口警告:“老子告诉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虽然心里敬重当官的人,但也知道聪明人最容易搞花样,且他有通缉令在身,担心官府真会上门要他的命。要他的命还不算什么,就怕官府会不分青红皂白,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他娘和一帮手下。真到那时,他估计也只有与官府的人拼命了。
张栋虽然半坐在床上休息,实际怎么可能好好休息,看马涛只敢在门外喊并未进来,大门关着,叮嘱洪鸾,“到时我写一封信,由你送到延平府衙门。”
洪鸾答应:“好。”
“其实这个马涛应该没有杀人。”
“咦,你怎么这么确定?”
“由他那帮手下的表现可以看出,若马涛真的是个被官府通缉的杀人犯,这帮人怎么还会对马涛这么忠心。真相应该是马涛对这帮人有恩,活命之恩,否则这群人怎么可能对悬赏的百金不动心?咳咳……”
会选择当土匪的人家基本上都穷。因为穷苦才被逼当土匪,当然也有些是犯了法不得不当土匪,平常就是无恶不作,有利可图不可能不做。
洪鸾端着温水给他喝,待他缓过来一些。他继续说:“看他的母亲应该也是懂道理的人,儿子马涛应该……咳咳……是守孝悌之人。不过还有些事,我并没有搞明白,为何官府的人会认为马涛杀人?还有马涛究竟是被谁陷害的?延平府这个地方是否除了马帮,还有其他的帮派?”
穷苦地方的土匪基本是好几个帮派,不止一个,但基于一个道理,一山不容二虎,几个帮派之间肯定是相互争斗不休,你砍我我杀你,没有能够和平共处的。
“我等下去打听。打听完,再去送书信。”
张栋点头,只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才能够写好这封信由洪鸾送去。
因为没有继续待在马车上,洪鸾给张栋房间点了安神香,在退烧药中也放了点安睡的药,药性并不冲突,夜里张栋清醒,状态要比白天好许多。
在老妇人的阻止和劝说下,洪鸾几人有了这安宁的半日和夜晚。张栋在洪鸾的搀扶下穿好衣服起身,不知道官府的人何时会冲上马头山抓人,张栋知道事不宜迟,他需要了解详情。
老妇人进来看见他神色好了许多,道:“小官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身子骨似乎差了些。”
张栋已经不在意其他人说他身子差了,反正只要不能够解毒,他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差,问:“老人家,我想知道你儿子为何会被定为杀人犯。”
要不是为了儿子的命,老妇人并不想在张栋带病的情况下告知求他相助,但是现在事不宜迟,道:“事情是怎样的,老身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让老身的儿子跟你详说吧!”
这回马涛进门,不再一口一个“老子”,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栋面前,洪鸾都受了一惊,堂堂七尺男儿跪父母可以理解,但跪张栋就有些让人吃惊,想必一个白天,他母亲一定对他做了什么思想教育,看得出来这人真的很孝顺。
在马涛看来他跪的是父母官,更因为母亲在前,他跪的是母亲,道:“大人,草民并未杀人放火啊!”
张栋问:“那延平府的六十余户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前两天我们马帮并没有人出去,绝对不会杀人。至于官府为什么赖上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在现场捡到了我们马帮的标志物。就是画在布条上的马头图案,我觉得挺酷的,就曾命城中画匠绘制。官府的人由此判断是我带人纵火杀人……”
“就是门外旌旗上的图案?”
“没错。”
张栋明白所谓的标志图,只要随便找个画家就能够画出来,这个很容易临摹绘制。若是有人要冒充马帮行事这太容易。虽然他心里隐隐相信马涛,但是断案讲求证据。他仍以理智去判断。
“既然你们没出去,案发现场又是看见了一群如你们帮派的人,也很可能是其他帮派的人冒充。”
“我就说吧。我就觉得是那个斧头帮,总是欺负贫苦老百姓。其实我们马帮的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土匪,我们与土匪是有区别的。”马涛准备讲实话。
马帮,看起来是一个土匪帮,但是实际是由平民自发组建,是出于自保,保护自己不受像斧头帮这样的帮派迫害。
福建的官府不办实事,只知道奴役百姓,他们这些原本是当农民,老实务农做小本买卖的人都被逼着上山。既然受官府迫害还受土匪迫害,他们不如自己组建起来,这样他们还可以保护家里人,想种地的人仍旧能够好好种地。
马涛是这帮人中武功最高的,也是平时带头冲锋陷阵,功劳最大的,自然而然成了帮派老大,张栋理解了为何帮派里的人都愿意听从马涛的,即便马涛已经被官府通缉,因为马涛保护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适合生活的避风港,他们都把马涛当做恩人,自然不愿为了百金而出卖恩人。
只有马涛继续活着,当着帮派首领,手下这群人的家人和自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一旦马涛死了,这群人也将很快活不下去,不仅官府的人不放过他们,真正的土匪帮派如斧头帮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斧头帮,帮派成员几乎都是地痞流氓,各路泼皮恶霸,与马帮的全员由农民组建的自保帮派是有很大区别的。
邵四道:“少爷,这马帮主说的属实,我之前走进他们帮派中已经都打听清楚了,这马帮主是个好人,常年都在帮助他们帮里的人,比如盖房子、收稻子、卖稻谷……阻止官差淋尖踢斛,这边官差收的田赋很重……”
淋尖踢斛是当时税吏收税时的常用手段,踢出来多的大米为损耗,要充公不属于百姓自己交的税米,百姓常常为了交够税米,只能重新回去搬大米,直到交够了足称的大米。田赋交的是实物,就是各种农产品,表面全国统一,但交没交足,由地方官说了算。

